沈風和這句話一跳出來，栗芷就“噗”地一下笑了出來。躺在一旁的栗媽媽側頭看了一眼側捧著手機的栗芷，覺著好不容易和自己親近親近的姑娘又要離而去了——“要不你回自己房間去？”

正在手機鍵盤上翻飛的白皙手指一頓，“為什麽？”

栗媽媽打了一個哈欠，毫不客氣地回答道：“我困了，你躺在這兒打擾我休息。”

就知道和老媽之間溫不過三秒鍾，相相殺才是們一家相的常態。既然已經被自家老媽明晃晃地嫌棄了，栗芷隻好悻悻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趿拉著鞋子和栗媽媽道了晚安，夾著枕頭回自己房間去了。

等栗芷回到房間重新臥倒在大床上摁亮手機，已經是23:20多，遠遠超過平日的睡眠時間了，沈風和發完那條短信就沒了靜，不知道是在等的回複還是忙別的去了。

栗芷知道他剛開始創業那兩三年晚上一向都睡得很晚，常常連著幾天都隻睡兩三個小時，後來就習慣了，開著會都能打瞌睡，但你要是說錯了什麽，他又能馬上睜開眼睛指出錯誤。現在科技上市了，也穩定了，不知道他這個拚命三郎的作息習慣有沒有改善一點。

這麽想著，栗芷就沒打算和沈風和繞來繞去，翻著眼睛想了一下自己最近堆積如山的工作，歎了一口氣，簡潔地回複道：“最近事比較多，華桑要是不著急的話，下周個空談一談吧。”

覺著華桑可能真的是並不急著離婚，又或者有什麽事是不能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好好談談、非要走到訴訟這一步呢？

栗芷發完又想起可以先順便問問到底是誰要離，知道誰是主的一方誰是被的一方，也好給建議，隻是信息剛編輯到一半，沈風和的回複就過來了：

“好。”

栗芷被噎了一下，又見他補充了一條過來。

“Wanan。”

看起來就像是一時手快，忘記將輸法從英文改回中文，就把“晚安”的拚音直接發過來了一樣，可栗芷凝神看了那串字母一會兒，最終還是直接摁滅了手機，沒有回複。

自從和沈風和重逢以後，總是時不時地想起以前的事，就好像是一個突如其來的大浪，把那些早就沉澱在歲月深的記憶全都翻了出來，一顆一顆亮晶晶地攤在沙灘上，來提醒它們曾經多麽耀眼過。

在他們還在上高中的時候，關於“晚安”曾經有一個非常流行的梗，有點像暗號，又有點像謎語，栗芷第一次從閨那裏聽到之後就非常喜歡，自習課上看到沈風和百無聊賴地趴在桌子上轉筆，就把他抓過來考驗。

“你猜猜這是什麽意思？”栗芷桌上沒有廢紙，一眼看到沈風和扣在桌麵上的教材，想到對方對古板的教材一向秉持著鄙夷的態度，索就直接將一串字母寫在了他數學書的扉頁上。

沈風和關注的重點果然不是在自己的書上塗畫，而是栗芷工整流暢的意大利斜。

“字寫得這麽漂亮，寫書上幹嘛啊，你直接給我寫一篇兒書法，我保證珍藏起來。”沈風和果然是剛睡醒沒多久，一張就開始說胡話。

栗芷抬眸不輕不重地瞪了他一眼，就知道他油舌地狗裏吐不出象牙。他這誇獎栗芷一點都不用，他那一手漂亮整飭的花字一學就令大家驚為天人，又怎麽可能看得上將將練了不到一年的意大利斜。這話一點不誇張，栗芷就因為地域地緣的關係被別班的生拜托過，說求務必幫們搞到兩張沈風和的英文作文草稿紙。

不過栗芷很為難的沒答應，畢竟沈風和從來不寫英語作業。

栗芷沒搭理沈風和這茬，用筆敲了敲桌上的書，“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

沈風和果斷地搖了搖頭。

“你這麽聰明，你再猜猜！”沈風和這腦袋不是號稱“天卓大百科全書”嗎，怎麽可能連這點腦筋急轉彎都猜不出來。

於是年微微蹙著眉認真看了兩眼，遲疑地回答說：“晚——安？”

栗芷使勁兒地點了點頭，一雙大眼睛水汪汪地滿是期待，“然後呢？”

眉眼俊朗的男生抬起一隻手了太，看起來似乎是認真思考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不知道。”

栗芷臉上頓時揚起了一個“終於有你不知道的事了”的笑容，把腦袋湊過去，用筆尖指了指扉頁上的那一串英文，非常驕傲地解釋道：“你看如果把他們看作是一句話的首字母寫的話……”

察覺到對方突然屏住了呼吸，栗芷的話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抬起眼皮瞟了他一眼，“你幹嘛呢？”

近在咫尺的某人迅速搖了搖頭，“沒幹嘛，你接著說。”

“如果你把他們看作是一句話的首字母的話，”栗芷笑瞇瞇地趴在了桌子上仰起頭，“‘晚安’的意思就是‘我你!你!’的意思。”

栗芷說完停頓了片刻，但是沒有得到預想中的效果。沈風和好像一點都沒到驚訝或者新奇，好看的臉上甚至沒有什麽表變化，除了一雙眼睛黑的發亮，整個人就像靜止了一樣。

栗芷忍不住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麽呢？”

對方不聲地往後退了一點，回答毫無營養，“什麽都沒想。”

“那是不是很浪漫啊！”栗芷覺得閨一說完這個謎底就瞬間興了，怎麽沈風和好像完全沒有get到這個點呢？

這一回沈風和終於點了點頭，邊掛上了標誌的耀眼笑容，“嗯，是很浪漫。”

栗芷摁滅手機翻了一個。

等到華桑的事塵埃落定，還是和之前分手時放下的狠話一樣，別再和他聯係了比較好。

可能不是個合格的前友。

一個合格的前友應該就像死了一樣。

第二天栗芷頂著一對熊貓眼、一臉萎靡地推開辦公室門的時候，看見坐在都快積了一層灰的桌子後的人影時，還以為是自己沒睡醒在做夢呢，站在門口了眼睛，這才確定自己打開門的姿勢應該沒錯。

“方法？”

跟著栗芷進來的小包也是眼前一亮，“喲喲喲，這不是我們方**嗎？！您老人家可終於回來了！”

坐在寬大辦公桌後正拿著一塊雪白巾桌子的男子聞言彎了彎角，書卷氣十足的眉眼間堆滿了笑意，“沒想到你們這麽歡迎我回來。”

日常點燃一支香煙的陳姐瞥了他一眼，“方景洲，你說這話的時候良心不會痛嗎？”

作為們庭日常承擔了幾乎全部力勞（諸如換水，搬運卷宗等）的唯一雄生，竟然因為區區搬家砸傷了腳這種小事就一直請假在家，導致不活都給了陳姐的人，栗芷覺得如果不是方景洲上頭有人給撐腰，他現在一定不會安然無恙地坐在辦公桌後邊說風涼話了——估計早被陳姐拖出去決了。

不過方景洲家是法學世家，不僅僅他是法，他爸是法，他姑姑是法，就連他爺爺也是法律係統的元老人，聽說他家唯一一個沒在法律係統的人——他大伯，正是D市的金牌大律師。

而們區法院的院長，正將他爺爺奉為恩師。

像他這樣家世的人，打一出生就已經被規劃好了完的人生軌跡，隻要不出什麽大的意外，就能順順當當地走下去，不用自己手，就有人給鋪好了未來的道路。

如果說人生真的有起跑線一說，那方景洲就算沒出生在終點，也一定出生在離終點不遠的地方。

更何況方景洲還長了一張斯文俊秀的臉呢。

栗芷剛來的時候甚至猜測過，們區法院可能是以貌取人的吧……不然為什麽一個庭兩個庭的，大家的值紛紛都這麽高……

聽到陳姐這充滿了怨念的吐槽，方景洲就笑了，“實在不是我不想來，是家裏老爺子不放心，非要等到痊愈了才肯方我出來，這些日子辛苦各位了，晚上我請客。”

陳姐吐了一口煙圈，“請客就不必了，分擔點工作才是正事。”

栗芷點點頭，“陳姐說得對。”

小包卻很雀躍：“你晚上請什麽？”

說著話，方景洲四下看了看，見已經到上班時間，卻不見自己的書記員路亭進來，微微蹙起了眉，“路亭呢？”

“你剛休假沒兩天，路亭就從樓梯上摔下來骨折了。”陳姐解釋得輕描淡寫。

方景洲聽到這話果然愣了一下，不過第一個反應不是問路亭的況，而是扭頭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栗芷，問道：

“咱們庭現在就剩你一個好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致評論區猜對劇的小可們：聰明的你告訴我，我該拿你怎麽辦呢？【夾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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