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最討厭的豬肝。

兩個人各自紅著麵耳出去C.Lab，候在老榕樹下多時的孟玖把保溫食盒到手上就自己覓食去，而原本說好要和中午見的丁泡芙在十一點時就和發了消息，說弟弟食中毒得趕去醫院。

於是落在最後的還是隻有和薑池。

薑池將視線轉向手上頗有分量的食盒，出手：“或許我能為學妹效勞？”

不是詢問需不需要幫助，而是樂意效勞，這樣的話但凡是不經思量地口而出，那他必然是真心的。

莊曼儂垂眼，道了聲“謝謝”就手把食盒送去他手上。

當然，不單是因為食盒沉，更是因為說這話的人是薑池。

換做是其他什麽人，才不給的。

他笑意溫奧，遠遠綴在隊伍最後，提著食盒將帶去C.Lab提早預約好的餐廳，一家中規中矩的中餐館，裝潢雖舊了些，卻貴在幹淨亮堂。

三組人正好坐在三張大圓桌上，遲來的莊曼儂與薑池坐在剩下兩個相鄰的座位上。

挨著同組的一位帶細框眼鏡的姑娘坐，薑池則挨著賀彥西。

薑池將食盒輕放在麵前，桌上眾人似乎又轉睛看了眼他們，因菜還沒上桌，莊曼儂也沒急著打開食盒，和眾人一並等著。

比起他們這桌的靜謐，隔壁桌的公關華先生實在熱洋溢，從腰包裏取了厚厚一遝名片出來發給眾人。

莊曼儂豎著耳朵，聽他言談間才知道原來這批人中還有從其他市過來學習的，要在作坊附近的賓館住上整周時間，是真得不能再真的木工好者。

如此比較，跟何大小姐一行人談得上是“居心叵測”了。

不，說自己要用“醉翁之意不在酒”才是。

忽而轉頭，看看的“醉翁之意”。

薑池的臉很小，除了五致外下頜線也生得優越，可惜才看了兩秒不到就被抓了包，薑池了耳鬢，有點張地問：“有什麽東西麽？”

他今天沒有過木頭，照理說是沒有木屑的。

莊曼儂搖搖頭：“沒有的，就看看。”

薑池微怔，放鬆手後又有點害，但礙於桌上其他人，隻是笑笑。

正這時華昇也過來這邊，笑加加與眾人發了名片，說了好兩句話才回自己那桌。

莊曼儂一句也沒聽進去，隻盯著手裏那張C.Lab的名片想事，名片本設計得極為湛，地址、傳真與伊妹兒也俱全，隻是啊……

這哪裏是薑池給的那款名片？

不聲地收好名片，又在同一夾層裏取出那張黑胡桃木製的手刻名片。那時候容容好奇上邊為什麽沒有地址與傳真，忽略過去，這會兒卻自己琢磨起來。

指腹再次劃過名片右上角的葉子，坐在旁的薑池將這作看得清清楚楚，渾一僵，一時連手也無安放。

局促間有人來上菜，正好擋在他們之間，他見重新收好包包，人連座椅一齊往另一側挪了挪。

很禮貌，椅子沒與地板攃出任何雜音，可薑池就是聽見了一種類似琴弦繃斷的聲音。

離他遠了些，從原本一尺遠闊一尺又三寸，剛好便於服務生上菜，可薑池是覺得這多出的這三寸像是一道堪比雅魯藏布大峽穀的天塹。

他將繃一條直線。

姑且不論究竟有沒有從那張名片上窺破什麽，反正他好像明白了……

在服務生再送菜來時，薑池也往左挪座椅，將一尺三寸的距離重新回咫尺之，其名曰不打擾士用餐。

於是，被打擾的人就了他與賀彥西。

莊曼儂在他靠近時心跳怦怦變快，沒抬頭，隻自顧自地揭開食盒。

最上頭一層裝著藕和青豆丁，第二層是份紅燒排骨和小碗盛的魚湯，最底下除了米飯就是一份撒著細蔥碎的黃蛋羹。

取出的菜格占了不位置，甚至已經占了薑池的領地。

取出蛋羹，轉眸思索陣，而後食指推著小碗送去他麵前，緩悠悠問：

“路姨做的蛋羹，學長吃麽？”

第20章

他像切蛋糕那樣在小碗劃了下，將明顯小於另一半的半月形蛋羹劃在他那裏。

蛋羹質極為細膩，覆在白飯上，了。

莊曼儂發現，薑池對待蛋羹細致到舀它時睫都不會扇一下。

他應時不假思索地點了頭，卻又跟他接章魚燒的邀約時不那麽一樣，他剛剛更……

更像是整個人都在發。

周似乎泛出和蛋羹相似的黃芒。

就這麽喜歡蛋羹嗎？想著低眉笑笑。

桌上其餘人不時便會用一種自認為蔽的眼神看向他們這邊，總之樂意八卦吃瓜的群眾無不在。

莊曼儂總有些別扭，慢吞吞吃著飯和蛋糕，另一位當事人則還繼續發著，毫沒察覺。

到下午，木匠班便開啟了教學任務的第二個環節——帶領眾人學習使用框鋸。

早上的課隻能幹坐著聽理論看線型，頂多手畫畫線，下午便能人手一把框鋸，過會兒還會在木工房或院外練習鋸木頭，這對一群木工小白而言倒很新鮮。

鄭勳仍舊坐在賀彥西這桌，隻是這次沒再枕著椅背看莊曼儂，而是隻手撐著下把哈欠，幾番哈欠後中午那位坐在莊曼儂旁邊戴眼鏡的姑娘了他胳膊。

“對不起，或許你需要去趟洗手間？”

“……”

哈欠總是極易傳染的，無怪風流倜儻的鄭小爺也會遭人嫌棄，許是教這姑娘的直率窘到，他還真尋去洗手間澆了把臉。

莊曼儂在多方授課聲中聽見靜，探了探脖頸，見那位姑娘深藏功與名地推了推眼鏡，幾許好笑，自然也聽見後何桃幾人的笑聲。

看來，不止一個人不專心聽。

垂眸看回手機，薑池的消息已經回複過來。他人雖然在辦公間畫著圖紙，卻還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聊著。

他問：「吃石榴嗎？剛剛買的。」

「不是畫圖麽，怎麽突然買了石榴？」笑回他。

薑池：「附近經常有果農開著貨車來賣，聽見喇叭聲才去的。」

好多年沒見過路邊的水果貨車了，這麽一想薑池竟是越發的接地氣，眼角眉梢的笑意愈深，回他：「那我待會兒不客氣了？」

小院另一邊的屋子裏，收到消息的薑池彎了彎角，從手邊裝石榴的袋子裏取出全部的石榴，挨個兒比較，挑出澤最均勻、果皮最薄的一個。

然後又打開那個專程放小木玩的屜，裏頭最高的數一頭長頸鹿，其次是長著犄角的梅花鹿，最矮的則是一隻短兔子。

不止是禿禿的屜，他還借屜之勢圍了圈小柵欄，裏頭有兩隻小羊，還有樹木花草與一盞穿著木質外套路燈。

那盞燈是可以亮的，就像他睡覺時會亮著一盞小燈那樣，他也會在離開前給它們打開燈，還會不定期換電池維修路燈……

這一看似奇怪的舉原本隻有同個辦公室裏坐著的兩人知道，今天中午卻又多了一個人，大約沒有好奇？

***

安靜的作坊小院裏忽然嘈雜起來，薑池過那排窗看見有人出來，幾個人還了懶腰，他站起，手夠去石榴上。

莊曼儂提著框鋸出現在木工房門口，薑池這邊也帶著石榴出現在小院裏。

正當看向他手上紅通通的石榴呆呆兒眨眼時，何桃突然在耳邊嘖嘖兩聲，然後留給一個高傲的背影往角落人群去。

這人今天簡直興過頭，懶得搭理，回眸看薑池過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想，他約約是有點殷勤的。

最近應該不用朝抱歉什麽吧？

仿若是眼前罩著層月一般的薄紗，兩人看彼此時總是朦朦朧朧的。

薑池沒來由地嗤笑出聲，將石榴掂了掂，似有自嘲的意味說道：“它好像出場太早了。”

當然太早了，課堂才剛剛進華部分，他怎麽就急著帶石榴來給吃？說到底，不就是他翹首盼著麽。

他暫且把石榴選大賽中的翹楚石榴放回辦公桌上，又出來找遠遠落在學習進度後的，溫聲說：“走吧，帶你趕趕課程進度。”

莊曼儂覺得這話好笑，一邊跟他往那邊去，一邊說：“可我的學習進度是被學長耽擱的。”

薑池不置可否。

站在橘子樹下竟覺得有幾分甜意，這些橘子，將來時會很甜吧？

他想去橘子，旁邊的莊曼儂被其他人吸引了實現，放眼看去一個鋸木板的人上，那人笑得開心，用手鋸的作也不顯生，石哥在旁邊點評打分。

反觀另一組，何桃又為自己穿著高跟鞋置起氣來，華昇勸不好，無奈之下自己替踩著木料，由鋸，一邊點評：“這是完全錯誤的示範，不過何小姐依舊完得很優秀。”

好幾張板凳上都有人工作著，鋸木頭的聲音此起彼伏，木屑飄了一地，華昇這話讓莊曼儂聽得哭笑不得。

他還真是深諳何大小姐的秉啊。

“想試試嗎？”薑池溫厚燦亮的聲音複又響起，可算是從青橘中回過味來。

也收心，想嚐試地點點頭。

薑池到廢料棚底下取了張大約兩厘米厚的鬆木板子，不長，搭在空板凳上，問：“會用劃線嗎？”

早上的劃線課教了好幾種劃線辦法，使用木工劃線劃線怎麽說呢……大概就是有種開掛式地筷。

自信點頭，薑池拿了他自己做的個簡易劃線調好給，蹲在綁著赭紅布條的橘子樹下，在木板兩頭各劃上兩道縱割線，中間劃道橫割線。

薑池挑眉，話裏藏著掩蓋不住的笑意：“這麽自信麽？”

“嗯？”起初不解，當學著鋸塊時才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其實可以多劃很多條橫割線的，因為第一鋸就已經鋸歪了。

“賀先生說鋸條裝夾沒擰會鋸歪的。”懷疑是鋸條的病。

薑池一邊接過的框鋸檢查，一邊彎著眉眼問：“別的原因知道嗎？”

別的自然是沒聽見。

“框鋸沒問題，”他還給，“再試一次？”

聽話又來一次，結果仍然一樣，薑池便親自給示範，一次不再示範一次，連送鋸時手腕、肘肩與腰的幅度與節奏都說得明明白白。

華昇神不知鬼不覺地溜了過來，聽上幾句嘖嘖稱奇：“喲，薑總還開起小灶了？”

薑池抬眼淡淡掃他，兀自將一截木料平平整整地鋸下來。

華昇尬笑聲，著後腦勺朝莊曼儂頷首：“莊老板莫生我氣，我是調侃他呢，你放心，跟著我們薑總保管七天木匠。”

“……”莊曼儂微窘，強行配合著點了點頭，然後目送這個無厘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