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皇後笑嗬嗬的：“你們自己去玩吧，我有些乏了，要歇一會兒。”

回到臥房，遲遲又端詳起了薛驚給的乾坤袋。

嶽思亭趴在旁邊：“什麽好東西呀？你看得這麽神，到底是哪裏來的？”

遲遲說：“就是從庫房裏翻出來的。”

守護神連自己做了好事都不讓往外說，況且皇祖父也跟說過，除了曆任大齊的皇帝，沒有別的人知道他們有守護神。所以遲遲並不打算說真話。

“庫房的小宮不整理的嗎？這麽髒。”嶽思亭在乾坤袋上抹了一把，表霎時難看起來，“洗洗再用吧，求你了。”

不過很快就被袋子上麵的花紋吸引住了。

被不知道什麽髒汙糊住了圖案，嶽思亭出手用指甲刮了刮，發現上麵居然有字。

“無……用。”嶽思亭皺著眉，勉強辨認出了兩個字。

“嗯……”嶽思亭手，“這錢袋還有點自知之明。”

髒這樣也確實沒法用。

不過遲遲已經被吸引了注意，問：“這是什麽人的名字嗎？”

“我怎麽知道？”嶽思亭皺起眉，“不是你從庫房裏翻出來的嗎？”

遲遲不做聲了。

嶽思亭又說：“可能隻是隨便繡上去的吧？別管這個啦，咱們去吃點心吧。”

今天不能再留宿了。晚上，遲遲依依不舍送走了嶽思亭，一個人有點無聊。宮們服侍睡下，悄悄走到外麵去守夜。

“篤篤篤——”

遲遲一愣。

“篤篤篤篤——”

有人在敲窗子。

遲遲飛快用被子蒙住腦袋，又出一雙眼睛，看向窗子。

外麵的人敲了幾下，見裏麵沒有反應，停下了手。但是沒過多久，窗子旁邊就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窗子底下不知道被什麽東西頂住，沿著撬開的隙開始慢慢鑽進來，一點一點打開了窗。

遲遲嚇得睜大了眼睛。

不過進來的並不是人，而是一細細的樹藤。樹藤隻有手指那樣細，手臂那樣長短，在窗子撬開的那麽一點隙裏，爬得比烏還慢，進來得很吃力。

遲遲猶豫了一下，喊它：“疏疏？”

樹藤嚇了一跳，馬上又歡快地扭了幾下，發出細細的聲音：“是我呀，遲遲。”

它往窗子裏掙了幾下，最後掉在了窗邊的通炕上。

遲遲不怕了，赤腳走下來，到通炕上撿起老樹：“你怎麽變這樣了？”

變得這麽小，老樹也有點別扭：“我想來看你，尊上說我太大了，會被人發現，所以撅了這麽一點，讓我出來。”

其實薛驚隨口施一個訣就好了，但他不高興老樹幾次三番帶著遲遲去地宮，故意折了它一段樹枝。

原來是這樣。

遲遲信了老樹的話，點點頭：“尊上想得可真周到。”

老樹跟著附和：“是呀是呀。”

“對了。”遲遲記起重要的事，“你什麽時候回去？回去記得跟尊上說，皇祖父要為他辦祭典了，到時候還有春節宴，他可一定要來啊。”

“什麽祭典？什麽春節宴？我能不能來？”

遲遲於是又把祭典和春節宴解釋了一遍，老樹更興了：“我想來！遲遲，我想來！也請我來好不好？”

它很喜歡熱鬧，剛剛跟地宮裏的花花草草一塊兒被薛驚點化的時候，老樹就每天跟它的同伴講話。但那些同伴沒過兩三年就枯死了，薛驚看上去也沒有再點化一批的打算，老樹隻好獨自一棵樹待著。

大齊的皇位要更迭的時候，會有那一任的皇帝領著太子來拜見魔尊，不過他們來去匆匆，神惶恐，老樹也沒有跟人家說話的機會。

隻有遲遲，一點也不怕它和尊上，還誇老樹是天底下最奇特的守衛。

聽了老樹的懇求，遲遲糾結了半晌，最後說：“要是那天你也是這個樣子的話，那應該可以。”

被折斷樹枝並不疼，老樹飛快答應：“好好好，我一定請尊上幫忙。”

遲遲捧著樹藤，和床頭的小燈一起拿進帳子裏，老樹語氣飄飄然：“好香……”

它在被褥上翻了個跟鬥，對遲遲說：“我跟你講講尊上的事，好嗎？”

遲遲求之不得，跑下床拿了一包果脯，又回到床上，擺出一副夜談的模樣：“你說吧。”

老樹十分得意：“從哪裏說好呢？就從——”

“從頭開始吧。”

遲遲和老樹都是一愣。

帳子外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一個人，說出來的話滿含威脅：“從頭開始，一縷樹皮一縷樹皮，從頭開始慢慢撕下來。疏疏，你說好不好？”

老樹（天真可）：這個魔尊，在跟世界上最活潑最可的樹說什麽呢？

嘿嘿，還是隔日更叭，還有多小可鴨？

第6章小人

薛驚不怎麽喜歡老皇帝的那個小孫。

他在地宮獨自過了兩百多年，除了他，再沒有別的活人。隻有唯一的一次，薛驚不知道從哪兒起來的念頭，突然隨手點化了地宮裏種著的花花草草，還有一顆老樹。

雖然和薛驚做了易，但大齊的先祖還是很怕他這位魔尊的。就表現在，薛驚提出要在大齊找一避之所後，大齊的先祖馬上就為他修建了一座奐的宮殿。不過薛驚也沒多高興，他不想住在地麵上，凡人的生氣讓他到抗拒。

於是大齊的先祖又飛快修好了地宮。地宮奢靡華麗，除了建造在地下，其他的和一座小皇宮也差不了多。怕魔尊看久了宮殿無聊，地宮裏種滿了各式各樣的奇花異草，時不時還有不同代的皇帝，想送人進來，討魔尊的歡心。

人當然沒能留下。種著的花花草草，雖然有人躲著魔尊定時來打理，但很快也就因為沒有，全都枯得快死了。

薛驚倒不怎麽在意，那些皇帝知道了他不願見人，也不敢再讓人來換種，免得打擾魔尊清閑。

安靜過了幾年。那一天，薛驚一定是因為太無聊了。他坐在殿前，托著腮看石階下一排快要枯死的花草，還有旁邊一棵茍延殘活到現在的重木。

本來是有兩棵的，一左一右正好對稱。不過另外一棵種下沒多久就飛速掉葉子。薛驚又不會種樹，他也不在乎居住環境。死了就死了。

留下的這一棵倒是頑強。

薛驚看了很久，忽然鬼使神差，出手指，從西到東虛虛畫了一條長線。他沒學過點化，福至心靈，居然也被他弄出了幾株五全通的。

老樹就是那個時候學會蹦蹦跳跳的。

地宮從來沒有那麽吵過，薛驚每天被嘰嘰呱呱的聲音包圍，煩得要死。

不過很快，那些聲音就都沒了。

薛驚能點化它們，卻不能更改它們既定的宿命。等長到了一定的年歲，它們還是會像其他普通的花花草草一樣，就這樣枯萎死亡。

點化也沒什麽了不起。

倒是老樹，可能本來就能活個幾百年，所以一直和薛驚待在地宮裏。它對薛驚又是尊崇又是畏懼。尊崇是因為有薛驚，它才能變現在這樣。畏懼是薛驚整天拉著一張臉，看起來隨時都要殺人。

不是，砍樹。

而老皇帝帶進來的遲遲，能比當初嘰嘰呱呱的花草煩一百倍。小公主不說話，但哭。

薛驚兩百多年沒見過的了，一來就是一個十五歲的弱小姑娘，哭一回，薛驚得在床上躺著緩三天。

太難了，做魔尊太難了。

但老樹竟然喜歡極了。

薛驚無語。

媽的，到底誰是你的再生父親，給了你第二次生命。

因為西北那個什麽反叛軍的事，小公主又來哭了，薛驚幫解決了，然後就聽到老樹吵著要去看。

你才幾歲你就半夜去幽會？↑思↑兔↑在↑線↑閱↑讀↑

薛驚撅了它一樹枝，把它的五放到上麵，說隻有這樣才不會被人發現。老樹瘋狂點頭，要走的時候，薛驚一腳踩住變了樹藤的老樹，讓它一個時辰之必須回來。

“在單獨的樹藤上附靈太久，就不能回去原來的。到時候你就會跟著這折斷的樹枝，一起枯死了。”

站在帳子外的薛驚，一黑在夜中，語氣低沉，讓人不得不相信他的話。

啪嗒一聲。遲遲手中的桃幹掉了。

老樹也呆住了。

還是遲遲先反應過來，抓起現在變得細細的老樹，一把塞到薛驚手裏：“快點把疏疏帶回去吧。”

聲音發，已經被嚇懵了。

薛驚沒料到這出，傻頭傻腦的老樹被塞了過來。小公主因為在暖烘烘的屋子裏待著，一雙手也是暖烘烘的，上帶著莫名的香氣，可憐求他把老樹帶回去。

他突然想到剛才老樹說的“好香”。

不僅香，而且還又又暖。

小公主握著他的手，好讓他把樹藤拿住，燭火朦朧，的就是最瑩潔的玉。

薛驚清了清嗓子：“那倒也不是很急。”

在屋子裏走了一圈，薛驚手指一，遲遲放在匣子裏的乾坤袋就飛到了半空。

“你還留著這個？”他以為小公主早當垃圾扔了。

守護神送的東西還能扔的嗎？

遲遲看見乾坤袋，想起白天嶽思亭在上麵找到的字，於是問：“上麵有字，是尊上的名諱嗎？”

“什麽字？”

丟在地宮裏兩百年，他怎麽不知道上麵有字？

翻過來正要看，小公主拿著燈過來了。

薛驚神有些古怪。小公主不知道他能暗中窺。

遲遲披散的長發，輕雲一樣的寢，腳踩在地上，晃的衫下出的那一截雪白的腳踝，甚至下上留著的，就是在他的地宮裏摔出的淺淺的傷痕，薛驚看得清清楚楚，本不需要。

“無用。”

遲遲點了點乾坤袋上的兩個字，抬起頭，對著守護神說。

守護神飛快移開了目。

他又清了清嗓子，說：“不知道。不是我的名字。”

“是嗎？”遲遲失了一會兒，又找到新的話題，“過幾日，皇祖父就要辦祭典了，到時候還有春節宴，尊上會來嗎？”

“看心。”

說完話，守護神勾勾手指，把老樹勾到手上。

見他一副要走的模樣，遲遲連忙搬了自己的寶貝木匣過來。這裏裝的都是的寶貝，之前薛驚給的乾坤袋就是放在裏麵。

“上次的祭品都碎了。”遲遲抱著沉甸甸的匣子，有點吃力，“尊上選自己喜歡的。”

想了想，遲遲又說：“全都帶走也可以。”

隻有一盞小燈的照著，但木匣裏金燦燦，各種奇珍異寶彩奪目，人眩暈。

薛驚哪兒需要這種東西？他隨手推上木匣的屜，帶著老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