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進九月以后，天黑得好像更早幾分，車子停在馬路邊，陸嘉時坐在里面玩手機，等梁以霜出來。

上次他差點在學生面前不給面子地笑出聲，梁以霜不準他再進學校，陸嘉時還說：“我就這麼讓你拿不出手？”

梁以霜一副“這你就不懂了”的眼神，“恰恰相反，我怕我單的同事對你想非非。”

此時他在看的微博，毫無意外地沒有刷到更新，心里好像有小貓在翹尾，陸嘉時忍不住想兩個人已經復合這麼久，梁以霜為什麼不在微博提及他？

上一個微博ID“松本清霜”，大學那會有陣子沉迷松本清張的小說，恰好這個名字還沒被起用，就這麼了。那時候梁以霜偶爾在微博寫一些靈閃現的句子，逐漸積累了一點有共鳴的關注者。他們在一起之后，梁以霜開始偶爾在微博記錄日常，“+10”從此出現。

中的男生大多不像生那麼細心，拜哥哥陸嘉見喜歡攝影染，他才開始拍照記錄一些珍藏的瞬間，可能他留下的照片比梁以霜還多。但是勝在梁以霜有這些記錄的微博在，陸嘉時覺得是很好的互補。

可惜那個有上千條微博的賬號早已經注銷。

當年分手兩個月多月的時候，陸嘉時坐上遠赴英國的飛機，乘客還在登機時，他打開微博發現個位數的關注列表本來就孤零零的沒幾個人，“松本清霜”不知所蹤。

搜索用戶也搜索不到，他確定把微博注銷，那一刻說不心痛是假的，對于抹除一段逝去的的痕跡太擅長。

副駕駛的車門被打開，短暫的一陣冷風注后門又關上，梁以霜穿了件黑的風，手里拿著只保溫杯，心看起來不錯，“看什麼呢？對著手機發呆。”

陸嘉時清除掉微博后臺，他在做的事，顯然不能讓知道自己這兩年都在斷斷續續地搜索的微博ID，直到有一天出現了個新賬號“松本清霜2018”，他切關注至今。

“走神了，今天沒拖堂？”

“楊崢豪……就上次那個讀單詞都費勁的小男孩，他爸爸今天來了，我講清楚況就走了，主管老師在跟他談。”

陸嘉時忍不住笑，“那個小男孩很怕你。”

“當然怕我。他在學校就是個小霸王，欺負同學的，其實腦袋很聰明。你看到了，我教他讀單詞他本不往心里去，但是多讀幾次就可以從頭到尾順下來，你說奇不奇怪？這點腦袋用在學習上不好嗎……”

例行啰嗦，陸嘉時啟車子回家，趁著等信號燈的功夫打開杯子喝水，嘟囔著問：“晚上吃什麼呀？”

“番茄醬意面？我記得你上次買了意面。”

“我買來都是做黑椒牛的，這個比較快，十分鐘就OK。”

陸嘉時主攬活，“我做。”

忙不迭地答應：“那敢好。”

后來又在說什麼供暖的事，陸嘉時隨便聽聽，冷不丁地問一句：“我記得你以前喜歡淺，現在怎麼都是深了？”

梁以霜低頭看了看上的黑風，“你不說我都沒發現，可是我有穿淺灰呀。”

“我隨便問問。”

“穿膩了就換換風格嘛，還是說你今天看到林莞懿，穿了淺讓你心了？”

“什麼七八糟的……”

梁以霜手把他車載香薰的擴香關上，故意語氣夸張地說：“我說怎麼今天車子里這麼香，香到刺鼻。”

陸嘉時失笑，“夸張了吧，梁以霜，哪有你當年買的桂花香薰刺鼻？”

梁以霜剜了他一眼，“你拿Miniso和Diptyque比品質？”

越扯越遠，林莞懿已經不知道被拋到哪兒去。

到家之后梁以霜在客廳準備找個電影放來看。等到抱著小白到廚房門口，看陸嘉時剛從冰箱里拿了兩只番茄，了張紙巾正在上面的珠。

忽然就想到忘記在哪本書看到過的一句話，大概是說會給番茄汗的男人很可，陸嘉時就是這樣的人。

梁以霜倚著門框歪頭看他，“陸嘉時，你是我見過唯一一個會給西紅柿汗的男人。”

陸嘉時“哼”了一聲，“我懶得追問你見過多個男人。”

口而出：“但是最喜歡的肯定是你嘛。”

陸嘉時愣了兩秒，“真的？”

“煮的。”

“……”他默默轉，嫌無聊，低頭開始切西紅柿。

梁以霜丟下小白湊過去，直接上手拿了一塊塞進里，陸嘉時打的手，“你剛過小白。”

“不干不凈，吃了沒病。”

“狗屁。”

洗了手挽起袖子幫他剁醬，陸嘉時往沸騰的水里加了植油和鹽開始煮意面，客廳里約傳來電影的對白聲，菜刀敲擊著砧板，氣氛很安謐。

突然間停下手上的作，扭頭問陸嘉時：“你和林莞懿今天都做什麼了？”

陸嘉時發笑，“我以為你不會問了。”

他轉就看到梁以霜手執著菜刀撐在菜板上，好像扮演做人包子的孫二娘，“你把刀放下。”

虛虛晃了兩下，“從實招來。”

“就談項目的事，綠騰要在高新區那邊做個館。”他想了想還是細說：“林莞懿說是推薦的我。”

梁以霜冷哼，“無事獻殷勤，非即盜。”

“中飯一起吃的，吃完就走了。我和不，大學可能你見的次數都比我多。”

林莞懿也在校學生會，雖然和梁以霜不是一個部門，但也算共事。

梁以霜把切好的放進碗里給他備用，表略微正，“我不喜歡。”

“我也不喜歡……我要是喜歡就出事了。”

笑不出來，陸嘉時看一副張的表覺得好笑，低頭蹭了蹭的頭，“不至于這麼苦大仇深的，我畢業后和以前的同學都沒怎麼聯系過，除了姚松他們幾個偶爾出來打籃球，還有的都回老家了。”

梁以霜指了指鍋里煮的意面，“時間差不多了。”

陸嘉時開始盛意面，語氣輕飄，“應該擔心的是我，誰知道你的前男友會不會突然冒出來。”

他又沒有除梁以霜以外的前友。

“嗯？我前男友不是都死了嘛，怎麼會出現在你面前？出現過嗎？”

陸嘉時心想那是你不知道，上卻說：“沒有。”

“你知不知道林莞懿喜歡你？上學的時候。”

“說不知道太假了，但我和都沒怎麼說過話。聚餐那次我幫你喝酒、看到你，就是因為在我們班的包廂，我很煩，就出來了。”

“我可能有被害妄想癥，總覺得做過對我不好的事，人的第六，你信不信？”

陸嘉時搖頭，“你經期不是月末？現在才月初，寶寶。”

梁以霜又氣又笑，“當初那件事鬧得多難看呀，我都知道是任雪靜看了我電腦，那陣子還跟林莞懿走得近，你說林莞懿什麼都沒做嗎，怎麼可能？”

陸嘉時開始炒醬，分神配合玩推理游戲，“梁Sir，我們缺乏證據。”

梁以霜打了他一拳，“反正你離遠點，我怕你被占便宜。”

“肯定要榨我的，或者說我們工作室。”

“我說你保護好自己。”

“OK。”

他們說的是梁以霜大學時期的一樁丑聞，發生在校學生會部，也正因為那件事梁以霜錯失了競選學生會主席的資格，幾乎可以算作前兩年在學生會付出的力全部打水漂。

生活中到都屢見不鮮的“吃回扣”，拜梁以霜那個好事的舍友任雪靜所賜，短時間鬧得沸沸揚揚。

毫無疑問梁以霜很有能力，善于人際往，總能談下來別人談不下的贊助。而回扣這碼事兒，不止是職場中存在，大學校園里同樣。

比如談下來五千塊的贊助，實際上做那場活只需要三千塊就足夠，剩下的除了自己可以拿到一部分，就是給政教老師分，這樣在打點關系和走正當程序的過程中也會省下很多功夫，多方獲利。

那次跌跟頭就跌在梁以霜的電腦被人看，直接被拍下和老師的聊天記錄匿名發到當時的學生會部長群里，場面太尷尬，又隨時擔心被問責，很多以前找幫忙的部長都開始避不及。

那位政教老師也不是省油的燈，誰讓和梁以霜是一條藤上的螞蚱，事沒鬧到更大，很快了下去，只是梁以霜份尷尬，不可能繼續競選學生會主席，只能退出……

早就想到是任雪靜看，那天宿舍里就們兩個在，梁以霜急匆匆下樓給人送東西，電腦隨手合上，沒有碼。

還后知后覺手機上的微信新消息沒點開就顯示已讀過，肯定是是任雪靜的手筆。任雪靜是學習部的副部長，剛好在群里。

而且任雪靜那陣子和林莞懿走得很近，梁以霜只是懷疑林莞懿不了從中推波助瀾——因為據了解，任雪靜膽子實在太小，做不出來這種捅婁子的“大事”。

可正如陸嘉時所說的那樣，先不說這件事梁以霜理虧在先，就算有證據證明任雪靜看過電腦，也還是于事無補。

至于指控林莞懿從中做了什麼，好像就更是無稽之談了。

梁以霜僅僅出于天生的敏，抑制不住地認為林莞懿有問題，陸嘉時沒辦法理解。

說起那件事，就想到自己當時尷尬又委屈的形，陸嘉時聞訊趕過來到政教樓下接，好像接自己在學校闖禍的小兒回家。

是他的naughtygirl，聰明一世猛然吃了個啞虧，陸嘉時心疼之余也忍不住念傻。梁以霜則死死把人抱住，埋在他懷里蹭個不停。

其實好依賴陸嘉時，那時候甚至幻想和他一直在一起一輩子，至于別的人，哪里還想得到別的人呢，已經全然地躲在他這個龐大又安穩的□□下了。

他聲音那麼溫，一遍一遍地安說：“沒事，有我在。”

陸嘉時在想什麼不知道，梁以霜吃著他親手做的意面，番茄醬甜度正好，看他的眼神含脈脈，陸嘉時好像也在想什麼，對上的視線后冷颼颼掃一眼。

“你這麼溫地看著我，我總覺得沒好事。”

“嘉時哥哥，你真好。”

前言不搭后語，驢不對馬，陸嘉時忍不住出寵溺地笑。盤子里的醬被切得大小不均勻，他了塊大的送進里。

“多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