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嘉時并不擅長理這種場面，沒有的緣故，他做不到對林莞懿的委屈共鳴，只覺得滿心不知所措的尷尬——他覺難以回應。

或許年男之間借助這種況就會讓關系進一步發展，但幸好梁以霜從來沒有過這樣，不分況、不知親疏的行為總會讓有一方覺不適。

“你怎麼了？”陸嘉時禮貌又冷淡地問。

“你能不能來一下綠騰大廈？我在加班……”

聽還在小聲啜泣，陸嘉時絕對不想去，“太晚了，項目有什麼問題嗎？”

“沒問題……你一定要拒絕我這麼明顯？我們合作才剛開始，能有什麼問題。嘉時，現在八點鐘剛過，沒有很晚。”

語氣有些蠻，三分生氣地數落他，陸嘉時總覺得眼皮直跳，臉凝重地盯著窗外。

“沒問題就好。”

他把天往死了聊，林莞懿收斂了哭意，深呼吸之后平靜又端莊地跟陸嘉時說：“你真的要來綠騰一下。”

不允許自己一味的主，也不允許自己被陸嘉時徹底拒絕。

“明天再說吧，你們公司996，可我的員工都已經放班回家了。”

“我今天幫你整理了一天資料，綠騰在高新區投了好多項目，還有鞏彭做的設計給你做參考，你只是來取一下都不可以嗎？”

拿工作上的事他，陸嘉時也有脾氣，沉著一張臉，“我會親自去看場地的，你做這些沒什麼意義。”

至于鞏彭做的設計，他更不稀罕看了。

兩相堅持，陸嘉時固執冷漠，林莞懿難免有些惱，語氣降了下來，“OK，我不強迫你。”

“……”陸嘉時無聲嘆了口氣，不想和鬧得那麼僵，滿心都是妥協于甲方的讓步而答應。“我現在過去一趟吧。”

林莞懿轉怒為笑，“好，那我十五分鐘后下樓等你。”

路上他想著是否要打個電話給梁以霜，其實他很想問下班后是去見誰、和誰吃飯、在哪吃飯，可是那樣未免太像個掌控極強的老媽子，他也就想想，問不出口。

可以說一晚上都在想，但是他猜梁以霜這個小沒良心的肯定不會想自己，太不公平。

就是沒有公平可言。

腦袋里猶豫著開了一半車程，好像念到老天爺耳朵磨破了繭子，大發慈悲點了信梁以霜一下，立刻打電話給善男陸嘉時——手機再度響起，他還以為林莞懿打過來催，趁著紅燈低頭一看，角就挑了起來。

他接通之后并沒有講話，梁以霜不知道他在笑。

“陸嘉時！怎麼不講話，你回家沒有？”

“沒有。”

“你不會在跟我鬧離家出走吧？”

“稚。”

陸嘉時覺坐在駕駛位上的整個人都輕松不，好像去面對林莞懿都顯得沒那麼煩躁與艱難了。

“我要去下綠騰大廈，拿份資料。”

梁以霜聰明，眼睛一轉就知道怎麼回事兒，“見林莞懿是不是？”

“……不是專程去見，取東西而已。”

“你去的。”

“人家現在是我甲方。”

“職場擾不分男哦……”

陸嘉時低聲一笑，“我保證回到家清清白白，給自己做最好的嫁妝。”

梁以霜也被他逗笑，很快又收回笑容，語氣扮兇，“再對你沒邊沒際的，我就得找談談了！”

“嗯，那你旁邊那位有沒有沒邊沒際？我甚至不知道他是誰。”

梁以霜跟沈毅了個促狹的眼神笑，略微放低了聲音回應陸嘉時，“你小一點聲，我不方便跟你說……”

陸嘉時冷笑，“梁以霜，你覺得很好笑嗎？”

“沒有！”

“你在哪吃飯，我回來去接你好不好。”

“就濱江道這邊隨便找了家餐廳吃，我很快回去了，在家里等你好不好，等你回來跟你說。”

“嗯。”他顯然不高興被拒絕，故意冷淡地掛了電話。

梁以霜收了手機之后笑容還寫在眼睛里，明知道他裝的，就是覺得陸嘉時別扭又可。

沈毅買了單之后出門，梁以霜攬著他的臂彎扮乖兒，承認自己對沈毅有近父親的依賴，好像突然之間又頓悟到：傷心難過的時候或許不用再找梁淑玉，想找沈毅，不知道沈毅會不會愿意做這個開導的父親角。

很快又暗暗罵自己太貪心，遠在加拿大的戴梅要是知道這樣，肯定恨不得一個冷眼把飛死。

沈毅見怪不怪，說道：“又了？”

梁以霜對上他輕飄的神，盯著他搖頭，“這次是認真的。”

“你哪次看起來都認真的，幾個月前我還以為奇聞真的要跟你了，了卻我一樁心頭大事。”

“陳奇聞好像是沒有很認真……他怎麼能跟陳奇聞比呢！”梁以霜認真思考，認真回答。

“我都不敢在他面前提你，總覺得他現在連我一起恨上了。”

“他現在還好嗎？”

梁以霜問得很輕松，沈毅就知道陳奇聞已經徹底出局了。

“好的吧，我沒多問。”

“沈叔，多陪陪家人，或者去溫尼伯找他們，我相信阿姨還是心里有你的。”

“上次給你看戴梅朋友圈發的照片你偏不看，談了個老外，人幾個過年湊一起拍全家福，我過去不是添晦氣。”

短暫沉默，不知道如何回應，一直抗拒面對移民加拿大的戴梅，以及強行帶走的沈辭遠。

看心驟然跌落不，沈毅趕換了個話題，“別說我了，說說你現在這個，哪里不一樣？能結婚嗎？”

“……你真煩人，我這就要結婚啦？比我媽還能催。”

沈毅笑著，“我比你媽還想看著你安定下來。”

他無心的一句話，讓梁以霜心里又暖又熱，知道沈毅對是真心。

夜晚的步行街人來人往，路過勸業場門前地上雕刻的“大銅錢”忍不住回頭瞥了一眼，好像還可以重現昔日和沈辭遠踩在上面繞著轉圈圈，那時候兩個人高相仿，都是稚小學生，快樂得無關，難免懷念。

如果時可以重來一次，可能會選擇在小學的時候對沈辭遠多一點耐心，那樣對他來說愉悅的回憶也會更多。

眼下不可抑制地想到陸嘉時，“沈叔，我和他大學時就在一起過，他因為辭遠和我分開，不過現在又回來了。除了辭遠，他是我最喜歡的一個了，我不想再找了。”

那句因為沈辭遠分開，讓沈毅忍不住錯愕，很快又欣地點頭，“那好，下次帶來給我見見，我請他喝酒。”

梁以霜打趣道：“他很能喝的，你小心喝不過人家，丟面兒。”

“新疆人還是東北人，我喝不過他一個頭小子？”

“……南方人。”總覺得一說南方人，氣勢就弱了不，只能默默找補，“他是半個北方人，再說了，南方人也有能喝的呢。”

“對你好不好？你看我問這話，對你不好你也就不會再跟人著了。”

語氣帶著不自覺的炫耀，“當然好呀，他很好的。”

其實心知肚明，陸嘉時哪兒都不比沈辭遠差，但是談和砌墻的磚頭是相反的，先來者居上。

后來沈毅開車送回家的路上忍不住提點，老一輩的家長總是心又絮叨，“霜霜，聽叔叔一句勸，珍惜眼前人。否則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知道后悔了。”

梁以霜扭頭看向窗外，聲音好像從另一個空間傳來，“嗯，我這日子總得過下去呀，誰也不能靠著回憶過一輩子。”

“人得學會惜福。”

“惜著呢，他剛剛還以為我跟別的小男生在一起，吃你的醋呢。”

“那你回去可得好好哄哄。”

“再過一陣子，叔叔，再過一陣兒我和他穩定下來，我帶他來見你好不好，你一定會喜歡他的。”

其實心里也不確定，畢竟當年發和陸嘉時合照的朋友圈，除了屏蔽梁淑玉以外，就只屏蔽了沈毅。

梁淑玉不喜歡沈辭遠，怕梁淑玉看到和沈辭遠相仿的男朋友有可原，那沈毅呢？就只是完全的逃避，害怕接收到來自沈毅的質問，雖然沈毅遠比想象中要和善溫得多。

像梁以霜心中虛構的父親。太自私了，“霸占”著沈毅，不怪戴梅討厭。

沈毅點頭答應，笑得很欣。

綠騰大廈樓下，陸嘉時剛下車就看到林莞懿站在不遠，已經穿上了外套，拎著包，顯然是要直接下班。

陸嘉時走近，打算拿完資料就走，絕對不做停留。梁以霜在中有沒有和異保持應有的距離并不影響他自己的行為準則。

沒想到林莞懿直接沖上來抱住他，陸嘉時雙臂分開定在原地，下一秒嘗試著面地把拉開，那是他包裹冷漠的紳士風度。可林莞懿抱得很，他不想撕破臉皮用蠻力，那樣彼此都很尷尬。

“放開。”

林莞懿埋在他懷里，上濃郁的花香刺進陸嘉時的鼻子，他想到梁以霜從來不噴香水，但是上確實有淡淡的香氣，來源于柜里的香片。不像本人長相那樣得很外放張揚，梁以霜偏木質香，就算選擇花香也是淡雅的一類——當然除去早年上學時買的廉價香薰，那簡直是神折磨。

林莞懿帶著哭腔開口，“我就是想見見你，我今天很難過。”

陸嘉時最后一點耐心崩盤，鉗制手臂的力度增大，把人推開，“別讓人誤解綠騰的總工和乙方有什麼牽扯，林莞懿，我事業才剛起步。”

紅著眼睛抬頭看他，生又楚楚可憐，可陸嘉時對人免疫，誰讓不梁以霜。

“你一定要對我這麼疏遠？”明明也是鼓足勇氣才給他打電話，剛剛也是放下自己驕矜的面沖上來抱住他，可陸嘉時的反應讓雙頰腫脹一樣燙。

“……資料給我，下次有項目的事我們白天公司聊。”

林莞懿白著臉把文件遞過去，“你能不能送我一路？我車子今天早晨了下，送去修了。”

陸嘉時看還算禮貌，冷冷掃了一眼之后答應。

“走吧。”

路上又開腔，陸嘉時遲遲不問今晚為什麼哭泣，而借著這一陣委屈非要抒發給他，能讓他有一點點心疼都不枉費自己一番心思。

“這邊設計部現在有點，你知道我突然調過來做總工，下面的人都不服氣，更別說他們跟鞏彭合作得很有默契，我一個新上任還非要把館給你做，大家都有緒。”

強行把他和自己拴在一條藤上，陸嘉時看得出來，懶得穿。

“你能做上總工的位置，管理人員的小事不至于讓我一個外行出主意吧。”

他語氣不咸不淡的，林莞懿好像一晚上鼓足的勁兒都泄掉，合上沒再多說什麼。

沉默下來之后不著痕跡地打量陸嘉時的車，意外捕捉到空調出風口上除了一枚Diptyque的擴香以外，旁邊還系了個蝴蝶結。

顯然是有人特地系在上面的，結打得也很隨意，帶像是買香水或者首飾之類附帶的那種，還綴著品牌的Logo，林莞懿心下一沉，不希自己的猜測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