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勿醒來后，他又回到了他租的那個小院子。不瑤在，那個魔教的金使也在。

夜晚，燈燭亮著，映在窗紙上瑩瑩一派，幾人的影子也在影中搖曳。程俠孤獨地坐在桌旁，他規矩地跪坐，手放在膝上，安靜而沉默。全不管旁邊的中年男人和頭湊在一起，嘰里咕嚕地商量什麼。

金使和瑤在商量分批讓金使部下撤退的事，商量他們幾人如何在正派弟子的眼皮下，能夠不打架就平安離開。而程勿，他面雪白，眉目秀，他垂著眼，想的是昏迷前發生的事。

他像是變了個樣子。

突然就充滿了。那磅礴的、洶涌的、不由自控的，來自最深的念，讓他害怕，卻同時點燃他四肢骨骸，讓他變得興。

那就是話本里說的“男人的.”吧。

程俠迷茫而恐慌，卻又心臟狂跳。尤其是他昏迷后那夢并沒有結束，小腰妹妹、小腰妹妹他倍恥，可是在夢里，那天發生的事繼續了下去。他著，親，抱，。他激不能自已，他不斷地蹭著，弄哭，強迫。

心臟如跳的鼓點，轟轟烈烈了那麼久。他在夢中想抱著到地老天荒去，又是咬又是扯，他那要炸的敏，他既想哭又想。他全紅，他像是瘋了。他不知道自己要什麼，夢里卻有一本能驅使著他，教他往下沉、再往下沉

而醒來后，他的已經。

需要他悄悄去洗。

程俠沮喪而困，他心臟：我怎麼了我是生了怪病麼我會死麼為什麼我會尿.床

“小哥哥，小哥哥”孩一道響指，把程勿從自己的思緒中扯回了現實。

程勿一眼對上瑤的眼睛，星河一般，華流。

他的臉噌地紅了，眨下睫低下頭，躲開瑤的眼神。

瑤心里嘖嘖，面上繼續純潔無害地問：“你答應麼”

“唔唔唔。”程俠糊涂地連忙點頭，始終不敢抬頭。

他本不知道瑤說的是什麼，恐怕瑤說讓他去死，他也稀里糊涂地答應了。姑娘在他旁邊，頭發的香氣讓他迷，肩膀他一下他不住發抖，的眼睛看他他不已，對他笑他神智昏昏他心臟跳得，這麼快的頻率，程勿覺得自己要死了。

到后半夜，金使和瑤齊上陣，幫他喬裝打扮時，程勿才知道自己答應了什麼為了三人出城容易，他答應了扮裝。

瑤捧著俠緋紅白的臉，他眼睛閉著，睫抖，濃濃如羽。瑤輕笑：“小哥哥長得這樣，扮裝也好看更能迷敵人，嘻嘻。”

金使被“嘻嘻”一笑笑得害怕。金使同時敬佩地拿著往俠臉上抹，他盯著程俠心復雜：這俠可真是能屈能，全無一點男兒野。教主讓他扮裝，他都點頭。要是換我我死都不同意

誠然金使人高馬大材魁梧一臉狠相，也扮不了裝；只有程勿這樣的，本來就長得偏秀氣，他上有年那種干凈的、雌雄莫辯的，讓人舒服而清新的覺，沒有攻擊，最易蒙騙敵人。

瑤咬著，著程勿笑不停。

他臉越紅，笑得越厲害。要不是怕本暴，瑤就要拍著他肩哈哈狂笑了。

瑤是不懂涂脂抹之類都會的梳妝打扮的，金使玩慣了人，都比懂得多。瑤就是跟在旁邊瞎指揮，拿著厚厚的撲俠的臉蛋，金簪步搖想辦法給他頭發間。瑤角噙笑，的笑容戲謔玩味這孩子，太可了。

“哎，大功告”瑤拍手。

金使連忙把鏡子遞給程勿，金使面慘不忍睹，不敢相信面前這濃妝艷抹的“娘”，居然是個男的。是個男人也不能忍這種戲弄啊然而程勿睜開眼，看一眼鏡子里陌生可怕的他

發如濃云，一簪挽就；眉如遠山，目似橫波；面清冷雪白，瓣一點而紅。

真是個人。

程勿看了一眼，就低下了眼，沒發表意見。

弄得瑤都有些忐忑：他這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金使不了程勿這扮相，找借口出去：“我去看看手下撤退得怎麼樣了。”

瑤也有點意興闌珊。

拍了拍手掌上的胭脂，笑盈盈：“那小哥哥好好休息，明早出城見”

轉就要走，袖子卻被程勿扯住。瑤低下頭看他，疑問地挑起眉。程俠紆尊降貴，紅著臉，終于敢抬起眼睛看了。一晚上，兩人的目終于對上了。瑤心中一漾，看他眼眸漆黑清澈，眨地看。

他小聲：

“我程勿。”

瑤：“”

程勿耳紅，手卻還執著地拽著袖子：“小腰妹妹，我程勿，什麼也不要的那個勿。你記住我的名字，好麼”

在俠專注而認真的凝視下，他猴屁一樣被人打扮的臉上妝容都不那麼惹人可笑了。瑤眼皮下垂，燈火下，的眼中一瞬間起了波。愣了一下后，笑瞇瞇地出手，在他臉上揩了一下，聲音溫：“程勿。”

程勿臉更紅了：“嗯。”

瑤眸中的笑意更深：“我知道了，你爹娘是讓你乖乖的，什麼也不要做。要你做什麼之前，都想想你不應該做什麼。你可真夠爹嫌狗憎的啊。”

程勿臉微變：“”

瑤捂著笑，就那麼笑著出門去了，留程勿怔怔然坐原地，臉變幻莫測。

程勿只短暫瞇了一會兒，天未亮，城門剛開，金使和瑤就來招呼他出城。他一看金使和瑤的打扮，就愣了下：金使不知使了什麼法子，材不那麼高大，反而有些駝背；他變得胖乎乎，穿金戴銀，走兩步三步，還著他聽不懂的方言，一開口說話就出大金牙。

比起金使，瑤的形象改變算是的。還是那個楚楚人的俏孩兒，只不過在臉上稍微改了下廓，讓顯得不那麼稚；站在金使和程勿邊，活像個小丫鬟。

瑤吩咐道：“今天出城，金使是出門采貨的有錢商人，程勿你是大夫人。而我是夫君在外地置下的小妾。夫君在外置下小妾地事被發現了，夫人找出來算賬。三人罵罵咧咧，不高興地出城回家。懂了麼”

說著，瑤把一厚疊復雜人設塞到了程勿懷里，讓他抓時間背。程勿：“”

為什麼都喬裝了，還要記這麼多東西

而且程俠慢了好多拍，終于反應過來為什麼他要扮的，還要當“夫人”。他不想給金使當夫人啊啊啊啊

瑤瞥向他：有問題

程勿紅著眼閉，低頭背臺詞。

早早到了城門前，如預先演習的一般，三人各盡其責。“程夫人”是個高貴清冷的人，被扶下車時都不怎麼說話。小丫鬟并小妾百般討好夫君，背地里翻程夫人的白眼，同時嘰里咕嚕地尖聲說話。沒人聽得懂說什麼，但眉心尖蹙的樣子，分明是罵人

城門小吏和正派幾個弟子目瞪口呆，聽了他們的恩怨仇。幾人在猶豫時，忽接到一條消息

“快來人蔣師兄捉到羅剎瑤了快跟我過去幫忙”

瑤一詫，眸子輕瞇：誰

程勿眸子發亮，由衷贊嘆：“大魔頭落網了，太好了大快人心”

瑤：“”

金使：“”

城門口的小吏和正派弟子扭頭，瞬間對這位“程夫人”高看一等：“看不出啊，夫人這麼嫉惡如仇。”

那邊據說捉到了妖，這邊人立刻催著這幾人趕出城，莫要耽誤他們的時間。瑤等人懷著復雜心出了城門，除了程勿是真的高興，瑤和金使都不停回頭，若有所思：是誰在假扮斬教教主瑤是敵是友

出了城后，三人找時間換回了裝容。當晚夜宿野外，瑤在吃飯時了個臉，人就不見了。程勿心事重重地坐在篝火邊，金使怕他多事耽誤瑤大事，湊過來拖住程俠。

金使尷尬地咳嗽一聲，努力扯開一個話題：“那天我跟你說，要你別煩小腰妹妹。你就當我沒說過吧。”

程勿抬頭，眸子黑黑的。

金使張地看一眼后方是不是沒人，他聲音更小了：“算大哥欠你一回。你別把我威脅你的事跟說啊那麼兇，你幫我瞞住這個吧。”

程勿睫輕輕揚了下。

金使地等著他的回答。

程勿小聲：“你也幫我一個忙，我就不說了。”

金使：“什麼忙”

程勿頓了頓，聲音更弱了，出幾個字。

金使大震，懷疑自己耳朵有問題：“什麼你說什麼”

程俠于啟齒，他僵著臉，全氣得發抖，卻又不得不問這里唯一的男。他心跳狂烈，尷尬地從牙里出幾個字：“我是問你，像我這麼大時，你會不會尿床”

金使繼續懷疑自己耳鳴：“尿床”

瑤恰恰從后方走過來，聽了一嗓子，連忙豎長耳朵：尿床

程勿：“”

他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