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訴王》第3章 菜鳥

“這一層往那邊是并購重組團隊的,然后知識產權團隊在更遠那邊,我就不帶你們兩個過去了,你們兩個雖然還沒正式分組,但基本不太可能會被分到那兩個組去,那邊歸別人管。”

“茶水間在這邊,廁所在這邊,這一層有比較多的電梯口,我們從a、d兩個口上來是最近的,然后等下行政會給你們錄指紋,不過我們的考勤沒有太嚴格。”

如果是頂尖外所的話,職可能會有一個很完整的流程,明確職級和律所的一些規定,華錦的職相形來說要散漫一些,是元律師的書帶兩個新人認識律所,書大概四十多歲,周圍人都,兩個菜鳥鄉隨俗。

“目前還是用門卡來打卡,然后oa件的話,等下直接下在手機里就好了。然后三餐所里都有補,一餐補30塊,但是要實報實銷的,那個報銷流程我等下教你們用。如果加班的話,打車費也是實報實銷,流程等下發給你們郵箱。”

和律師、律師助理不一樣,律所書不要求專業背景,不過張語速依然很快,曲琮再次到一異樣——上的大學在本地算是名校,亦是名列985之列,可以說老師和同學間不太會有什麼反應遲鈍的人,不過在華錦,所有人似乎都默認談話對象是不次于自己的聰明人,話可以說得很快很含糊,也只用說一遍,任何一個敢于二次確認對話容,或是居然無法跟上對話的人,可以自辭職。

“至于的工作容,等會元律會給你們分配的,”張一邊說話一邊在微信上收消息,似乎是看到了什麼,頓了一下,把原本正在收束的對話又放開來。“——本來我只說這些就夠了,不過元律今天有點不舒服,所以我就再說一些幫助你們節省時間,一會可以更有效的通。”

“我們所規模和top所比起來不是特別大,但這幾年業務也做得很好,隨時可能有新的發展,你們也看到了,在我們這里工作,福利是不比j氏這種top所差很多的,但是在人事上不是那麼千篇一律,我相信你們也會有一些在別所工作的同學什麼的,但不要把別所的規矩套到這里。”

新人場,老人照例是要恩威并施,張說得很快,也沒太多不同的表,不過曲琮邊的春已經一副心領神會的樣子,這讓有一——兩個人在樓下就撞見了,同為新人自然要互相照應,當然也免不得互通履歷,春看上去就是個老鳥,又干又瘦,眉頭紋路也重,至有30多歲的樣子,實際上也比大了四歲,他在國讀完大學,工作了兩年才去紐約讀的ll

曲琮也曾想過出國讀書,做過功課,春讀的是紐約大學,能讀得起這所大學的法學碩士,他家肯定殷實:紐約大學很派獎學金,ll學費一年就要四五十萬,課本費什麼的還沒算在里面,沒有一百多萬是下不來的,而且這決計不可能是春工作攢下來的錢,因為本科律師可以進的律所,在工作的前兩年就賺不到多錢。——當然,以如今中國的房價來說,賣套房子大概也可以解決,但如果不是家里有錢,大多數學生會傾向于申請同層級更愿意發獎學金的學校。只是一個選擇,就可以看出春的家境,而他的打扮和談吐更說明了這一點。

學法的家里人脈很重要,有錢人家當然不會缺乏人脈,能去紐約大學讀書,智商也絕對不是問題,春還在紐約一所不錯的白人所實習過,實習方向就是公司業務,曲琮家條件雖然也還可以,但只能說是不輸,其余從學歷、工作經驗到實習經歷都拼不過,曲琮的同學有一部分考公務員,進工作,一部分進企業做法務,另一部分會申請進國本土的大所,做訴訟業務,甚至還有一部分走學路線,申請出國讀sjd——法學高等學位分了好幾種,ll讀一年,約等于法律碩士,jd要讀三年,可以當做是法律博士,sjd則是學類法律博士,讀sjd的一般都從事法律理論研究,回國直接進高校任教,不過sjd是要冷門得多了,大部分法學生都很實際,這畢竟是最理的專業,他們很知道金錢在現實生活中的重要

一屆的同學一百多個,什麼出路的都有,就是很有人和一樣直接到華錦這種所里上班,其實原因很現實——真正賺錢的非訴業務門檻也高,在國70%都被頂尖外所瓜分,像華錦這樣上升期的所,招聘的也都是春這樣履歷鮮的老鳥,曲琮的同學想要進華錦,多數都會去再讀一個ll來當敲門磚,像這樣投了簡歷被選中面試,面試后更幸運地雀屏中選的,開天辟地以來好像就這麼一個。

法律界也講人脈,事實上也許甚至比更多領域更看重校友,既然校友都沒有做這行的,當然也就沒有太多實習機會,曲琮的實習也是家人一手安排,去法院裝訂了三個月的檔案而已,事實上什麼都沒有學到。華錦的節奏,面試那天還沒覺,正式報道一時有些適應不了,這里的一切都太快了,像是有千上百條信息過語言、表甚至是氛圍傳遞,即使隨時打起神,也隨時都覺自己正在錯過什麼。

“別所的規矩是……”

忍不住詢問,但一出口就意識到這話不能問——問了就說明你沒在別所工作過,那麼這句囑咐就不針對你,可以不聽,更何況張肯定看過他們的簡歷,這句話明顯是說給春聽的。

果然,這是一句不該問的話,張春同時看向,張抿了一下,表已說明一切,沒理曲琮就繼續往下說,“等下元律會你們進去,給你們分配一下團隊和師父,之后有問題就可以去找老師,不過不要問太愚蠢的問題,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我們的考勤不嚴格是有道理的——”

又看了曲琮一眼,在‘太愚蠢’上發了重音,曲琮了一下肩膀,春倒是對友好地一笑,但不是很能安到人——這種笑就是對跌倒的小孩子,對路邊而過的失能老人的那種笑,非常的友善,覺一會他就會過來扶你的那種笑。一般來說同期生之間總有點競爭關系,但看起來春已經完全沒把當威脅了。

“——按照道理來說的話,你們應該會被分給高年級律師帶,但是我們現在業務量很大,現有人手不是很夠用,所以還要看元律安排。元律手底下有四五個組,我也不知道你們會被分到什麼組去,基本來說我們的業務流程是這樣,接到一個案子以后,負責人會先開個啟會議確認需要多人——這個一般是元律來定的,之后再往下分人,你們在前兩年的話基本跟著師父走,跟完一個案子以后可能會開始多線程做事,也可能會有一些別的高級合伙人愿意把你拉到他們組里,這個當然我們是不反對的——不過基本原則是要先滿足元律這邊的工作需要,明白我的意思嗎?”

這點基本的意思曲琮還是可以理解的,沒有太多的律所實習經驗,但卻聽多了人事傾軋的花邊新聞——律所的人事其實很簡單,理論上來說,除了負責主持日常工作的主任,其余律師都可以看做是同事,可以說管理結構非常的扁平,你可以和任何律師合作,但這當然只是說說而已,曲琮和春是元律招進來的,自然就算是的馬仔,沒有的同意就擅自為別的高級律師做事,屬于立場不堅定,這可是最嚴重的zz問題。

華錦的明星合伙人就是元黛,他們還能跳去哪里?張也很自信這不是問題,只點了一句,喝口茶又說,“案子的事我就不多說了,前兩周應該不會分給你們太多活,最多就是讓你們寫寫摘要、找找資料,然后學會用我們的oa系統,還有些基本的職場禮儀,比如郵件怎麼發電話怎麼打文件怎麼寫——”

掃了曲琮一眼,笑了一下,“不懂你們就互相問一下吧,或者也可以學著辦。”

七年的法學教育給帶來什麼?滾瓜爛的法條?臨時抱佛腳的突擊能力?對法學理論的研(hu)究(che)能力?曲琮算是名校畢業生,績點頂尖,論文寫的很漂亮,還拿了優秀論文獎,但是這些東西累積起的自信現在慢慢土崩瓦解,發現自己并不知道‘基本職場禮儀’指的都是什麼,摘要又該怎麼寫——還有,郵件該怎麼發?一輩子大概發了幾千封郵件,之前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符合華錦規矩的郵件都是怎麼發的?

春當然還是信心滿滿的樣子,“明白了,張。”

按照道理,他接下來應該對曲琮說幾句‘沒經驗沒關系,我可以教你,這些都不是很難’之類的話,畢竟,對他完全不是威脅了嘛,不過春似乎無意展示自己大度的心,他一個臺階都沒鋪。

曲琮一開始就不怎麼喜歡春,現在更加不喜歡他了,覺得他從頭到腳都滴著優越,還是很討人厭帶著勢利的那種,這種人在影視劇里一定是很好的太監。

不過也不怎麼喜歡自己,因為表現得就像是個愚蠢的丫鬟,連元律的書都有點看不上,張沒說出口——當然也不可能說出口,但曲琮能覺得出來,有點奇怪元律怎麼會決定要。曲琮各方面的條件似乎都比華錦慣用的標準差了一籌。

其實也有機會去名校讀書的,的績點是可以申請海外名校的,紐約大學也不是上不起!芝加哥大學——甚至是哈佛也許都不是沒有可能,而且不止可以上ll曲家的財力完全有能力輕松供上時間更久、花費更大也更值錢的jd!春經濟沒問題還只讀了ll可見他的材料也不過——

書到用時方恨,對曲琮來說,更讓人沮喪的是本人有強烈意愿多讀一些書,只是家里人一點也不支持,曲媽媽怎麼可能放心兒遠赴重洋讀三年書,萬一學壞了怎麼辦,萬一在外面找到工作不回來了該怎麼辦!

想要做非訴,就是無意間知道這一行非常賺錢,但沒想到家人的掣肘讓在華錦立足都覺得吃力——更讓曲琮沮喪的是居然因為張幾句話,春一點得意心里就難起來,千方百計邁出這一步,職還不到半天就喪得想回家,豈不是更證實曲媽媽對的評語:生慣養,難,最好一輩子都在父母的羽翼下生活?

坐在電腦前學oa,邊全是盯著電腦凝神細看的資深同事,每個人都顯得很忙,春的工位和離得很遠,曲琮瞥去一眼,他對界面復雜的oa系統似乎適應非常良好,不斷點開界面查看,可能是在對比這個系統和之前工作過幾個律所的不同。

對曲琮來說,oa的各種語猶如高數——非常費勁的話,也許可以理解一點點,但這也極可能是一種錯覺,更重要的是覺得自己永遠都學不會,或者很難在學習的過程中獲得樂趣,一個問題第一次浮上心底:進華錦工作,是這幾個月全心全意的憧憬,做非訴意味著厚的收,而厚的收當然意味著很多很多,但好像從來沒想過,這份工作里到底都需要做什麼,這些事能不能讓開心快樂。

電話鈴聲適時響起,打斷這不合時宜的思緒,張在電話那頭言簡意賅地說,“元律現在有空了,你們到辦公室來。”

#

元律師一如曲琮印象中一樣,芒四、完無瑕。

今年應該三十多歲了——曲琮在網上搜過的資料,不過只知道是十年前加的華錦,之前在國頂尖律所工作,再之前應該在海外名校進修,更之前有沒有什麼工作經驗,因為那時候互聯網還沒發展太好,就搜不出來了。

說是加華錦,其實更像是聯合創始,雖然華錦作為律所已經立近20年,不過全面往非訴業務轉型應該是十年前的事,元律師從上家跳過來之后,帶來了一批高質量客戶,這正是華錦轉型的契機。很多頂尖律師都是這個軌跡,名校畢業之后進top所工作幾年,然后跳出來,或是到更好的所去擔任更好的職位,拿更好的薪資條款,或是就自己創立一間新的小型事務所,非訴律師當然還多一條,那就是進企業做法務,這也是很多律師的理想職位,工作會輕松很多,薪資上限低,但下限還能接,很適合有生育訴求的人群。

在國,活躍的頂級律師不太多見,漂亮的頂級律師曲琮更懷疑只有元黛一個,看起來就是曲琮想象中最完的樣子,和半年前在a大做別平等講座的時候相比幾乎沒有區別——其實現在掉過頭想想,元律師也滿特立獨行的,像這樣級別的大律師居然會接非母校的大學社團邀請,只是非訴業務在國一向低調,要不是那個講座,曲琮都不知道原來非訴收可以這樣厚。

當然現在想想,也是的學院不夠好,這些事在國頂尖法學院應該是基本常識,元律師就是頂尖院校出,不過曲琮很難想像做實習律師時的樣子,似乎很自然就應該是現在這樣,看不出年紀,年齡在25到50之間都可以,非常的漂亮,但同時也非常的強勢——不是那種喜怒無常型的強勢,元律師是很和氣的,只不過你自然就會知道在面前最好別耍什麼心眼,因為也可以非常的強

的穿著——當然也是曲琮向往的那種,絕不是曲媽媽那種30年前的審,元律師的著總是那麼的合適,連套裝都顯得高級,曲琮記得做講座那天拿了一個鱷魚皮鉑金,黑皮面閃閃發亮,金曲琮的眼,曲媽媽也有一個綠的,但曲琮一點都不喜歡,覺得綠很老氣。

這一次,元律師的辦公桌角放了一個包,沒有logo,但扣子是秦韻的標志銀扣,這個包應當是限量版,它簡潔的線條一下就攫住注意力,讓有些留,這個包完地詮釋了元律師的格,麗,在該有的地方不失圓潤,卻又著鋼鐵般的棱角。

“小,小曲。”

說話的聲音也很好聽,低沉和,不是太尖細的那種。——當然,當然,非訴律師要給客戶可信任,這樣穩定的音調是最合適的。

曲琮確實對元律師神魂顛倒,連打招呼的用詞都覺得無可挑剔,華錦是所,沒有英文名,這點讓春面前多了一安全,而且這種老派的法讓想到政府單位,這是悉的領域。

“元律師。”

兩個新律師乖乖和老板打招呼,上的優越一滴都沒有了,他當然被元律師全方面碾——就算不說從業經驗,元律師的海外教育經歷也比他好得多。

“張剛才已經和我大概說過了,最近所里的確缺人,所以你們的適應期會比較短。我會給你們分一些合同去讀,看看你們的能力到哪一步,然后給你們分派合適的導師。”元律師低地說,隨后轉向春,“小,你之前在sisonthacher做過實習生,我已經看過你的簡歷了,很厲害,不過你可以告訴我你在并購組都做什麼容嗎?”

春的膛高高起來,他的履歷確實足夠他抬頭職華錦——不過表態卻還是很保守,“多數還是幫助低年級律師寫文書、找案例,寫摘要草稿,也會和書混一下,看格式。”

“差不多是暑期實習生的常見工作容——當然還有很多城市巡游活,律所付費。”元律師笑了,“很好,看來你的確過基本訓練,差不多可以直接進組了。”

這是曲琮完全無法參與的對話容,只能聽,而且當然越聽越難——華錦的辦事風格明顯和海外律所相近,文書、案例、摘要草稿這些詞沒什麼難懂的,但不會做,曲琮沒有接過任何公司領域的法律文書制作。

“最近我們會有一個歐洲的并購案,我們的客戶是大陸境注冊的知名品牌。”元律師告訴們,“但母公司在歐洲,我們會代理大陸這邊的客戶,這個案子需要三方接洽,我們有一個8人小組專門負責,但說實話人手不太夠,所以我希你可以盡快加,分擔一些——我已經讓張把一些文書整理出來,你去找拿吧,需求已經在oa上布置下去了,做完以后在微信群里告訴我。”

“好的。”春非常自信地點頭,“我會盡快。”

他看起來是打定主意第一天就要加班做完作業,因為元律師沒有布置的時間線,很可能是想測試一下他的工作速度。曲琮能想明白他的機,但說實話不知道如果元律師這樣和說話,能不能得回應,旁觀總是比自己經歷要看得清楚點,而現在越來越慌了——如果元律師布置一模一樣的作業給,就算有范文參考,也很可能做不完,而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在布置的時候就先坦誠這個事實。

會不會第一天就被炒?因為什麼都不會?

巨大的焦慮讓想要咬,萬幸對春的厭惡讓曲琮維持最后一理智,任務布置完了,元律師沒有馬上說話,仿佛依然在等著什麼,這是個請示‘那我就先走了?’的好時機,但春一句話都沒說,他看起來好像對元律師布置給曲琮的任務非常有興趣,說穿了就是想看的笑話。

沒有人說話,但辦公室里的三個人都很明白彼此的意思,元律師并不吃驚——曲琮難過地意識到對自己的實力大概是有數的,否則看不穿春的機,不過元律師好像無意任春玩弄自己的小心機,笑了一下。

“既然說盡快,”的語調突然冷了下來。“那你就應該走了。”

的表充分傳遞出不悅——春想看戲,豈非意味著,也是臺上的演員?

他居然膽敢讓老板演戲給他看?

春幾乎是從椅子上彈起來的,他上那志得意滿本來回流許,現在又化為汗水從額頭上飛出去,元律師斜眸哂笑,眼無意間挑出幾,曲琮又解氣又慌張又不被元律師迷住,不是蕾邊,但——元律師真是——簡直都無法想象自己該怎麼樣才能這樣子的人。

“好了。”春走了,也意味著職談話正式開始,而這一瞬間的仰慕也隨著元律師的話鋒瞬間消散,曲琮不覺得解氣了,現在只有慌張,然后還非常害怕被元律師看出來——

不過,也沒想過元律師第一句就會點破。

“你現在很慌,是吧?”

元律師單刀直靠到椅背上,饒有興致地觀察著曲琮,手指敲打著臉頰,這姿態也很漂亮,但曲琮當然完全沒辦法欣賞,也快和春一樣從椅子上彈起來了。

“我——”

“你慌,”元律師豎起一手指阻止說下去,笑得有點開心。“是因為你什麼都不會,是吧?”

“你擔心自己會被炒掉——是吧?”

    人正在閲讀<非訴女王>
      關閉消息
        猜你喜歡
        通過以下任何一個您已經安裝的APP,都可訪問<歡享小說>
        首登送5800,日簽580書幣
        及時更新最火小說!訂閱推送一鍵閱讀!海量書庫精準推薦!
        2 然後輕點【添加到主屏幕】
        1請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