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錚也在帶元黛玩自走棋，只是喻星遠玩的是云頂之弈，像是李錚和元黛這樣的老年人，卻只能玩點更簡單也更快捷的王者模擬戰了。

“歸到底都是概率問題。”元黛對游戲并沒有從前那樣棄若敝履——其實游戲的魅力當然是個人都能得到，但年輕的時候總是很忙，也會選擇更經濟的方式來娛樂自己，譬如說健，這是個很好的習慣，排解力、疏松筋骨，只是需要一點意志力來堅持，不過，功人士總是不缺乏意志力的。

和李錚的接，就像是如今對游戲的迷一樣，都帶了點放縱的味道，已經足夠功，而其他的自我犒賞都顯得有些無聊，和客戶邊球式的接，對網絡游戲的淺嘗輒止，就像是年時看帶□□站的年一樣，明知不該，但卻有點兒過界限的竊喜。“不過還好玩的——至比陪客戶打麻將好。”

“你需要陪客戶打麻將嗎？”

“沒有，不過我實習的那年，老板經常陪法院的老同學打麻將。”元黛說，“他是做訴訟業務的——而且其實陪客戶打麻將又比陪客戶參加酒會要來得有意思多了。”

這是在說兩人第一次面的場所，李錚笑了，細細碎碎的，他的聲音從麥克風里傳來，蒙上一層電波的面紗，似乎更加磁，“我要卡你一手牌了。”

“又來窺我的陣容！”元黛輕微不悅，趕也點去李錚的頁面觀察他手里拿著什麼牌，“你經常打游戲嗎？”

“人總要有點好，”李錚說，“其實我也喜歡爬山、健和游泳，演唱會、音樂會和讀書會也不在話下，看你喜歡什麼。”

大來說，他們的相還是較平和，像朋友閑聊，但李錚時不時會提醒一下元黛，他還是個追求者，不讓兩人的關系往安全的朋友方向落。元黛不否認他確實討喜，而且追生很有一套，沒有那種戲劇化且讓人難堪的總裁式追求，李錚好像不聲地就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卻又極有耐心地等待的回復，并不因一時的冷落而氣餒。

元黛的上一段已經結束兩三個月了，李錚正在變得越來越可口，知道這多和空無一人的住有關，簡佩很多次提到自己回家后窒息的覺——的別墅里住了保姆、管家，兩個孩子還有和林天宇，有時候還有雙方父母，簡佩不是不家庭，但很理解為什麼中年男人到家之后喜歡在車里發一會呆。

元黛不需要在車里發呆，的所有空余時間都是屬于自己的，可以盡地做自己，但，問題是，從35歲開始，以前那些可以有效地填充空余時間，甚至讓到樂此不疲的好，吸引力漸漸衰退——但這份空虛還沒大到讓絕得逃避進婚姻和生育的地步，也因此變得越來越重要，它是為數不多還能讓元黛樂在其中的小小好，當然，還有網游。

李錚和一樣，去過世界上許多地方，他們在卡基聽過古典音樂會，去過林肯中心看格局，也在百老匯看過音樂劇（這三種藝形式里，元黛只喜歡音樂劇，一向不是很高雅），他也規律健，除了籃球以外還學過箭，但并不狂熱好，元黛在想，他或許也和一樣，沒能培養起什麼狂熱的好——在事業上也注定超越不了父親，只能聽憑家里的安排，空余時間只好一個接一個地去征服些難搞的，至還有個寄托。

“我的好不太多。”想直接問問李錚的史，但其實也不是那麼興趣，元黛轉而講點自己的事，“好多都膩味了，以前喜歡徒步，還迷過攀巖，后來都淡了。”

對育運的熱淡去有一部分原因是力下降，畢竟的本職工作依舊忙碌，而年華易逝，早已不是通宵工作后小睡三五小時還能起來跑步的年紀。元黛又一次忍不住在想，每年的被收都已經有兩三百萬，是什麼讓依舊在崗工作？

“游戲都是朋友帶著玩的，”在追求者面前，終究不想強調年紀，元黛說，“在公司上班，比我們閑，又沒有小孩，大把時間要打發。好很年輕化——不但玩各種游戲，還看直播，打賞小主播，追育比賽，電競的、傳統的，什麼都追，有一年突然喜歡足球，是我都飛去馬德里六次。”

“為了陪看球？”

元黛沒提別，李錚也沒問，淡然地當同理，這是他老練的一面，元黛不一笑，說，“哇，你還卡我的婉兒？——可是我已經三星了呀——不是，當然是過去找談業務的，不然公司怎麼報銷路費。”

李錚大笑，“我能不能也假公濟私一把？”

他沒在s市，這大概也是選擇帶玩手游的原因，潤信的辦公總部在江蘇，雖然近，但沒有太多事李錚也不會頻繁過來，元黛說，“兩小時車程，有什麼差旅費要報銷嗎？還不是盡量當天往返。”

但沒否定兩人可以借公事見面的提議，距離終究在一點點拉近，一盤棋下完，李錚險之又險地1吃，元黛排名第三，晚上10點不到，他們又開了一盤，元黛不名地把友的一些事說給他聽，“游戲也是帶著玩的，剛開始是打王者，靠實力最多打到鉆石就上不去了，我朋友氣不過找了陪玩，好幾個賽季都是榮耀王者。最近開始下棋，又拉我玩。”

“那你呢，也找陪玩了嗎？”

“沒，我上到星曜就失去興趣，剛好又帶我去玩卡手游。”元黛跟紀葒一起玩了至二十幾個游戲，紀葒氪了上百萬在里面，還好，跟風幾萬，陪一陪而已，“很喜歡玩新游戲，我也能理解，平時工作都是做得了的，游戲這麼紅是有道理的，它提供的挑戰恰到好，稍微學一學就懂，懂了立刻能帶來娛樂，可以讓釋放過剩的智力。”

“聽起來，聰明的律師可以合理化任何行為。”李錚又笑了，“總是在本能地分析，是不是？”

他也是法律人，所以語調中些微的嘲諷并不冒犯，反而著風趣，元黛也笑了，“但，有趣的是，分析得再好，也難免跳人的陷阱，不是嗎？”

“只要能樂趣又不過分上癮，就不算是跌陷阱。”李錚說。

但其實元黛這句話并非只是針對游戲——看了也還是忍不住跳下去的人陷阱，又何止游戲？李錚始終還是被保護得太好，他已經30多歲了，但心理年齡卻還很年輕。

這樣也好，城府不夠深，更能讓放心講些敏的事，元黛心里封鎖了太多，偶爾也會想要傾訴，只是很難找到合適的對象。工作中結識的朋友太危險，而的男朋友們大多數并不真的興趣。說實話，男人基本上對人的什麼事都沒太多興趣，除非那些事和他們叉——也就是。

“朋友還好，不算太多吧，工作太忙，很難維系。”

他們斷斷續續地換著彼此的常識，李錚的朋友也不太多，他很早就過上留學生活，當年的同學如今散落世界，李家生意越做越大，小時候結識的朋友不已破產，富家子弟的生活是復雜的，友很容易因為境遇的變遷而冷漠。曾經親無間的發小，現在過的是兩種生活，坐下來都不知道談什麼。

同樣的事當然也發生在元黛上，沒李錚那麼富裕，不過資產也在人群前5%，這些年來漸漸發覺，這樣的資產，讓已無法到什麼沒有利益糾葛的朋友，大多數時候，會讓人更麗，但有時候也不堪重負，比如現在，的一個好朋友可能綠了另一個好朋友，而元黛想了一整周都不知道該如何得地理。

“我想要保護這段友——最好能讓兩個朋友都不傷，當然，也不要傷害到我。”對李錚說，當然，沒有提到朋友的名字，李錚也不知道和簡、紀兩人的關系。這又是的好，保持低調，在很多時候都能避免麻煩。“但這很難做到。”

“這是們兩個人的事，怎麼能傷害到你？”李錚很敏。

元黛沉默不語，再說下去就很容易被猜到了，李錚那邊也沉默了一會兒，他轉而問，“你更想維護哪個朋友？”

這的確是問題的本質，元黛已經考慮很多天了，沒有一個人討論，此時真的遏制不住自己，“結果上來說，保持沉默是最好的，對三個人都有好，但是，這樣會傷害到a的尊嚴……這樣會讓我覺得很可憐。”

“確實有知權。”

“但告訴會毀掉很多東西，只能在自尊和失去友、家庭和事業中選。選擇攤牌的話可能三者都沒有了，如果選擇瞞的話……在我面前就沒有尊嚴了。”

當然，還有在曲琮面前——以及保持沉默一樣有風險，可能會讓在曲琮眼中的輝形象失，元黛對曲琮的崇拜心中有數，通常況下，不會太在乎，但曲琮份比較特別，關聯了紀葒，目前還不知道紀葒安排曲琮進華錦到底有什麼意圖。

“你和兩個朋友的友，們彼此的友，以及你們共同的利益，都可能到威脅。”李錚為整理，“在這件事里你最看重哪個？”

“……”元黛沉默了一會，還是說，“我首先希我自己的利益不被影響。”

這麼說并不彩，但元黛已經裝夠了，簡佩說得對，們這些大律師，平時長袖善舞，對所有人都在說適當的話，已經失去了自己的人設。元黛還不能那麼坦然地接自己的自私，但能意識到它的存在，曲琮對的崇拜其實多源自無知——又或者，等坐到元黛這個位置的時候，也會自然而然變得自私。

李錚似乎也有些吃驚，但他沒停頓太久，“那麼你就保持沉默吧。”

“但是……”元黛又糾結了。“這件事……”

這件事很可能瞞也瞞不了多久的，風的點太多了，還有曲琮這個不可控因素在——如果林天宇越做越大，紀葒決定正式上位呢？到那時候簡佩該怎麼辦？更重要的是該如何繼續和簡佩相？

假設可能有很多，不可能一一闡明，李錚沒有再問，他突然天馬行空地來了一句，“你知道嗎，你的格有一個缺點。”

元黛不是沒被人否定過，不過近些年這樣的事當然是越來越發生，這幾年最多的挫折都來自于紀葒（對此元黛甚至都習慣了），李錚的話讓一愣，“嗯？”

“你太習慣于逃避了。”李錚說，他的語調有些銳利，就像是指出合同上的疏，“在我看來，你一直在逃避長，你格始終有一面停留在很稚的階段，你很逃避失去，也很逃避改變。”

元黛很被人說得啞口無言，但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口張了幾次才笑出來，“那我也能指出你的一個缺點嗎？”

“請說。”

“你太想當然了。”元黛說，這倒不是氣話。“自我覺也太良好了點，事實上，在你這個年紀，有兩年工作經驗的律師，不應該上手就想踢掉常年法律顧問——你既不知道自己在公司是什麼境，也不知道好的法務經理該怎麼辦公。考慮到你邊就有一個對潤信了如指掌的大佬，這個人恰好還是你的父親，你的能力，是很有待商榷的。”

從家上來說，元黛當然比不過李錚——的父親，但能力而言，兩人并無法比較，其實在看來，李錚和曲琮很像，他們都來自太良好的家庭，也被保護得非常到位，以至于對業務本缺乏客觀認識，不過曲琮尚且謙遜，李錚卻被養得太傲慢，而且曲琮還年輕，李錚卻已經過30歲了。元黛在這個年紀已經見識過太多客戶的狗，自己找到了不案源，這些經歷遠不是在倫敦辦公室里做文書的李錚能想象的。

李錚的能力和自信不匹配，這是客觀事實，當然元黛本也沒準備給他點破的，又不是李錚的媽，而且李錚對此應該心里也有數，30多歲了，能耐的律師早就升ser，他回來接手家里的生意，第一炮就被按下去，優秀的人見多了，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只是日子還是要過，沒人會每天迫自己面對自己的平庸。現在被元黛破，對話還怎麼進行下去？這盤棋兩個人都下得隨隨便便，撐到淘汰隨便道聲晚安，還算是勉強維持住面子。

——希他別因此把華錦換了。

元黛泡在按浴缸里的時候這樣想，唉，這就是為什麼絕對不該給客戶機會。

李錚的判語沒能給什麼，畢竟他太過稚，對事了解得也不全面，沒有在類似境地就無法給出有效建議。而且他怎麼知道是逃避婚姻？如果他和一樣見證過金錢考驗下的婚姻和人——

這個追求者以后估計是不會來煩了，至于更換合作律所，這還不是李錚一個法務經理能決定的事，但元黛的心終究到影響，第二天一早，電梯里正好又看到曲琮，不否認曲琮的笑臉有一礙眼，這是遷怒，確實，不過曲琮也是多重煩惱的來源——怎麼就還真給挖到了紀葒？

至于紀葒，這麼大又這麼事兒的客戶背后哪有不被罵的，早習慣了。這些緒元黛還能得住，點點頭，回應曲琮親近的‘黛老師早’，“早呀。”

職幾個月，曲琮長了不，但看人臉的功夫還沒修煉到家，緒很高昂，不斷說些雜事，元黛耐著子一一聽著，曲琮又沖打聽，“明年3月份新加坡那邊是不是有個分所的研討會……”

華錦在新加坡有個規模不大的分所，業務和元黛組關系不大，不過這個研討會有特別意義——基本每年被邀請去參加研討會的律師，在新一加薪中都會更被傾斜，低年級律師怎麼往中年級律師晉升，除了看案子當然也看薪資，這不文的規矩也保留了一溫，一個小律師如果做了三四年都沒參加研討會，那大概也就知道自己可以準備跳槽了。

曲琮工作能力的確不錯，在一年級生里算是佼佼者，不過沒找對時機，元黛翹了一下角，不置可否，“哦，對了，js的案子，你……”

曲琮很有眼，并不再問，樓層到了，按住電梯開門鍵讓元黛先出去，抬起頭深深地著元黛的背影，看了幾秒才舉步跟上。“今早我會問一下那邊，不過上次我和js對接的時候，他們說……”

一邊說打開手機，準備登錄oa打卡，但本能先看看微信——才剛打開，又慌忙關閉，不著痕跡地瞥了元黛一眼，見元黛沒反應，這才松口氣，一到工位，就趕重新打開微信，把紀葒的對話框取消置頂：昨晚睡得太晚，居然忘了，可真是忙暈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