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宴設在程家別墅的天庭院。庭院不大，採用的是歐式風格裝飾，中央一個圓形噴泉水池極盡華麗，倒顯得俗氣。

書玉挽著辜尨的胳膊在席間穿梭，忽然懊惱：「我居然忘了該吃點東西再來這樣的場合。」

辜尨笑：「這裡的東西雖然比不上北平，不過也不至於難以下咽吧？」

知道他是故意的，於是咬牙切齒：「那我放開肚子吃，丟你的臉，怎樣？」

他哈哈大笑：「只要你站在我邊，就是給我長臉。」

馬休先生被一群商人圍住，他一看到辜尨，便向這邊來。

「好一個，郎才，貌，伉儷，深。」馬休字正腔圓地蹦出中國話。

書玉忍俊不。

辜尨揶揄：「馬休，漢語進步神速啊。」

這時，一位高挑的金髮郎執著酒杯走了過來，與書玉來了個面吻。

「Howgladtoseeyou,Mary.」書玉笑得歡快。

金髮郎瑪麗，外使夫人，英裔法國人。

瑪麗挑眉看向辜尨：「辜，借書玉給我，一會，好不好？」

辜尨笑著點頭：「Asyouwish.」

馬休拉著辜尨走開：「給士留個空間。」

書玉和瑪麗一路走來，一路吃去。

瑪麗對中國的食很興趣，遇上好吃的甜點立刻激地要書玉來嘗。書玉索放下顧慮，和瑪麗一起放開肚子吃了開去。

兩人一邊品嘗食，一邊閑聊。一路無人打擾，樂得輕鬆自在。

「真是野。」

輕蔑的聲音飄來，書玉一抬頭就看見程瑜和兩位著洋裝的伴不知何時來到們邊。程瑜換了一襲桃紅的旗袍，書玉一下子就認出這件袍子便是當日在朱記辜尨挑的那件。

瑪麗一聽程瑜的話，立刻皺眉。簡單的中文還是能聽懂的，程瑜這樣縱無禮的話一字不差地鑽耳中。回頭看書玉，那不耐的眼神似在問：這個魯的小妞到底是誰？

書玉對瑪麗說：「這位，程老闆的千金，程瑜程小姐。」

瑪麗沒搭話，顯然對所謂的「程老闆」毫無印象。

程瑜走上前，笑容明麗：「阿玉姐姐，宴會過後剩下的食你就打包帶回去吧，也給你阿姆嘗嘗。」

這話真是刻薄到了極點，瑪麗霍地搶到書玉和程瑜之間，正要發作卻被書玉輕輕巧巧地拉住。

書玉對著程瑜，笑容無懈可擊，用吩咐下人的語氣說：「去，拿只食盒來，這個、這個，還有這個，統統給我包起來。」

書玉姿態慵懶，雙目微合，活上流家族的貴婦，氣場十足。

程瑜被書玉突來的氣勢噎住，滿臉通紅，拉著伴就走。

毫無預兆地，程瑜在經過書玉邊時手一傾，整杯紅酒倒在了書玉上。淺青的旗袍頃刻間毀容。

瑪麗驚呼：「你幹什麼？」瞬間引來四周大片目。

程瑜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空酒杯：「抱歉，手了。」

書玉冷冷地看著程瑜，一言不發。

「怎麼回事？」

馬休和辜尨過來了。

辜尨一看到書玉滴著紅酒的旗袍，臉立刻沉了下來。他冷的目掃過程瑜，驚得一陣哆嗦。

他簡短地和馬休說了幾句，一把將書玉打橫抱起。

四周一片小小的驚呼，饒是書玉也紅了臉，在他耳邊低聲哀求：「放我下來。」

他像是沒聽到，依舊大步往別墅走去。

臥室，傭人送來了乾淨的。

辜尨手解開書玉領口的扣子。

書玉大驚：「你幹什麼？我自己換！」

辜尨的作生生停下。他豁地直起，摔門而去。

門外的瑪麗心有餘悸地走了進來，奇怪地問書玉：「他怎麼了？」

書玉低頭：「沒什麼。」

不一會兒，門外響起一陣。書玉皺眉，這又是怎麼回事？

瑪麗開門抓了一個傭人進來問話。

「外面怎麼這麼吵？」

「程小姐掉進水池裡了。」

「好好地怎麼掉進去了？」

「好像是……被辜先生不小心甩進去了。」

瑪麗和書玉齊齊愣住。

下一秒，瑪麗哈哈大笑了起來。書玉半張著，不知該哭還是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