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年華之譚書玉》12.Chapter02. 遠方來客
「今天的課就上到這裡吧。」書玉合上了課本。
有孩子噌噌噌跑上講臺,揚起小臉激道:「譚老師,接您回家的人已經在院子里等著了。」
書玉一愣。辜尨已赴南京之約,此時家中俱是老邁之人,斷然沒有來接的道理。
縱然知道那個人突然回來的可能微乎其微,但仍是疾步走出了屋子。
看到院子里的人,微微一頓。一顆提起的心收了回來,心底蔓延著一淡淡的失。
那是一個年輕的男人,眉目清秀,氣質上佳,一駝西裝更是襯得他溫潤如玉、書生氣十足。
這才是真正的斯文公子,書玉心道。卻不可抑止地想起了家的那位斯文敗類,於是忍俊不彎了眉眼。
「書玉,好久不見。」男人看著,笑得謙和,「沒想到辜尨把你藏在這麼個山靈水秀的地方。」
書玉莞爾:「賀子池,你來這裡做什麼?這裡屋舍簡陋吃食糙,哪裡是你這種公子哥待的地方。」
賀子池笑得更開懷了:「不嫌棄,把辜尨給你安排的屋舍吃食分我一點,我就心滿意足了。」
書玉輕哼一聲:「你的如意算盤打得倒好,你兄長走了我丈夫,你又來我這裡蹭吃蹭喝,合著來兌我們夫妻倆?」
賀子池了鼻頭:「別把我和賀子峘扯在一起。」頓了頓,他開口,語氣誠摯:「書玉,回來吧。我們不能沒有你。」
「我早就退出了,」書玉斂眉,「現在我是一名國小教師,一屋子的小娃娃等著我給他們上課。」
賀子池忽然笑了:「以你的子確實甘心屈才過這樣的日子,但你想過辜尨麼?」
書玉不解。辜尨的心思怎麼可能不知道,他自始至終便希他的妻子如現下這般活得無拘無束簡單幸福。於是疑:「你什麼意思?」
「你知道子峘要辜尨去南京做什麼嗎?」賀子池不答反問。
書玉不語。並沒有看那封信。
賀子池道:「當初被盜的五份書函並沒有全找回。」
書玉心裡一跳。
「最後一封落在南京。」賀子池一字一句道,「本來辜尨半年前就該赴南京查找那封書函的下落。」
但辜尨卻因來了青河鎮,並盤桓在此半年之久。
書玉角一勾:「你想讓我愧疚?賀子池,你這番激將法使得委實不夠高明。我的丈夫我能不了解?半年前辜尨既然離開,那麼必然已將諸事安排妥當。我倒好奇到底是哪一個膿包接了這個任務卻完不了,還要累我丈夫去南京。」
一番話說得賀子池清俊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書玉細細地觀察他的面部表,倏而一笑:「莫要告訴我,那個膿包就是你?」
賀子池忍不住咳嗽起來。
「說來也是,」書玉抱臂思索起來,一條一條線索剝繭般展開,「你的口才與思辨能力一向下風,竟被派來勸說我回歸。誰都知道冒著辜尨的威來我這裡絕不是件輕鬆的事,卻偏偏派了你,想來是走投無路不得不拉個替死鬼來氣。」
「若要說當替死鬼,再沒有比任務失敗的人更合適了。」笑了笑,眸輕轉,「我說得是也不是?」
眼前的子一布綿衫,卻掩不住一華,灼得賀子池別開了視線。任誰也不會願意放這樣的人歸,奈何護著的那個男人手段太過強。賀子峘不願來趟這趟渾水,組長不能做出爾反爾的決定,其他組員連在書玉面前開口都會犯怵,還有什麼人比他更適合當氣包的呢?
他苦笑:「許久不見,你還是一樣伶牙俐齒。甘拜下風甘拜下風。」
短短一句話,書玉徹底明白了。卻聽賀子池又道:「這一次的任務很難,真的很難。我們必須封鎖所有的消息,因此也無法明正大向上頭借人。你不來,我相信以辜尨的能力一樣可以把事辦妥,但他要花更多的力更多的時日。你知道,無論是我們,他,還是你,都等不起。」
久而生變這個道理,再沒有人比書玉會得更徹了。
賀子池盯著默不作聲的譚書玉,心裡愈發沒底。到底該如何遊說才能讓這尊大佛願意出山呢?急之下,他口不擇言:「你去助他,也好早一點完任務,你們就可以早一點回來了。」說完他才發現,這句話分明就像哄一個三歲娃娃,哪裡得了書玉的耳?於是更加頹喪了。
書玉卻沒有出言相譏。撇下他徑直走向了院子的出口。他急道:「你要去哪?」
頭也不回:「既要出發去南京,總得先向家裡道個別。」
他一愣,這是……答應了?他心一陣雀躍。居然功了!他功地說服了譚書玉!然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哪一句話說了?
驀地,他想起賀子峘曾說過的話。
「若要勸譚書玉,旁的理由統統不要,只要一個辜尨,足矣。」
但賀子峘接在這句話后又說了一句:「但是沒人敢用這個理由,因為沒人能承得起辜尨的怒氣。」
賀子池雙肩一塌,已經預見了自己悲慘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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