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擎在說完那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后，再度陷昏迷。

書玉心震。難道曾經見過韓擎？然而搜索記憶的結果告訴，此番在月明樓，的的確確是與韓擎的第一次見面。

那麼，韓擎的最後一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充愣間，抬頭便見辜尨一臉冰霜地大步走來。

「有沒有事？」辜尨上上下下打量著，看到泛紅的脖子時眼眸一，又在到腫得不樣的腳踝時徹底冷了眸。慍怒叢生。

賀子峘氣吁吁地走小亭外跑了進來，看到倒地不醒的韓擎時愣了愣。

「韓擎了槍傷，子彈上有致幻劑。他已經神志不清，說起了胡話……」書玉努力用沙啞的嗓子說道。

辜尨出食指輕輕按住的：「噓，不要說話，你的嗓子傷到了。」

上到了他指尖的溫度，渾的慄瞬間消停了下來。眼窩一涼，一滴淚就這麼劃了下來。

差點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他了。

他把攬到懷裡，輕聲道：「沒事了。」說罷將打橫抱起。

攀上他的脖子，忽而急急道：「韓擎他……」

他蹙眉：「有賀子峘。」

長舒了一口氣，依偎回他懷裡。

辜尨在經過賀子峘時停住了腳步。他淡淡地瞥了一眼賀子峘，語氣冰涼：「既然我來了，為何還要把書玉召回來。」

賀子峘答：「再也沒有比書玉更專業的鑒定師。」

辜尨輕笑了一聲：「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想什麼？」以書玉為由讓他出手相助，再以他為由令書玉繼續牽扯其中。委實是束縛住他們夫妻二人的好手段。

賀子峘被他攝人的威震住，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說過，我可以來幫你們，但條件是，讓我妻子退出。」辜尨一字一句道，「讓賀子池去當說客？呵，我似乎告訴過你，我辜尨生平最討厭的便是有人拿我作理由搖我的妻子。」

賀子峘垂眸。

「很憾，你們半點也不守承諾。看來我們也沒有什麼談下去的必要了。」辜尨攬了懷中的書玉，向亭外走去。

書玉卻忽然湊近他的耳朵，一邊搖頭一邊艱難地開口：「不要……不要因為我……」

他不讓繼續說下去，低下頭便旁若無人地啄了啄的。

訥訥地不作聲了。

他怎麼會不知道想說什麼？

——不要因為我，做你不想做的事。

然而，又怎麼能理解，只要是的事，縱千般困境萬般險惡，他也想要為去做。樂此不疲，甘之如飴。

賀子峘臉上青白錯，想再做挽留卻不知從何開口，至來得及住快要離開的兩人：「辜尨，你……」

就此頓住，再也接不下口了。

辜尨背對著賀子峘回了一句話：「讓閻崶給我一個待。」

賀子峘一愣。這便意味著，尚有轉機？他連忙道：「我會轉達組長，一定讓組長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辜尨不再說話，出了小亭。

亭外，兩列便裝護衛肅然而立，一眼便能看出其訓練有素。

俱是賀子峘帶來的人。

辜尨卻似乎沒有看到他們，徑直抱著書玉走到了亭外的一輛通漆黑的斯龐克前。

原本空無一人的車外，忽然便出現了一位清瘦的中年男子。幽靈般詭譎的手。

他斂眉對辜尨恭恭敬敬道：「辜先生。」

辜尨略一頷首，那人便打開車門。

車子緩緩駛出小道。

突然，前方傳來一陣喧嘩。

書玉狐疑地往車窗外探去，卻見有人驚慌失措地在大街上瘋跑。

那人一邊跑一邊哭喪著臉大：「月明樓著火啦！月明樓著火啦！」

書玉心裡一咯噔，抬眸看向辜尨。辜尨亦眉間鎖地看向。

他從車窗喊住一個行人便問：「月明樓著火了？」

行人一臉驚魂未定：「燒起來了！好大的火喲，據說是從三樓西廂燒起來的，作孽喲！裡面的伶人一個都沒能逃出來。」

三樓，西廂！

方蹇待客的房間！

書玉掙扎著要起，卻被辜尨穩穩地按住。

「你要做什麼？」他厲聲道。

「方蹇……那是方蹇的房間……」書玉語無倫次，「好端端的，為何的房間起了火？」

半晌，冷靜了下來，雙手捂臉埋進了他的懷中。

他環住，輕聲道：「我出包廂時，尚安好。火起時，未必在包廂。」

點了點頭：「是的，一定不在包廂。一定不在。」

著不遠濃煙滾滾的月明樓，辜尨卻無法再多說保證的話來。

他瞬間明白了當時方蹇追出包廂時的那番話意味著什麼。

「若是被他們盯上了，書玉是逃不掉的。他們沒有人，手段殘忍。且他們有足夠的耐心，可以蟄伏數年只為除掉一個獵。我知道你有通天的本事，但一個疏忽，書玉都有可能喪命。」方蹇道。

「那你想怎麼樣？」彼時，他強著怒氣和心底巨大的不安，轉頭詢問。

方蹇答：「我有辦法。」

「如果真正的信函不存在了，那麼書玉拿走的便什麼也不是。」方蹇一字一句道，「你要做的，就是讓見到書玉襖子里那封信函的殺手再也張不了口。」

他瞬間了悟。

「你有什麼辦法讓他們知道真正的信函消失了？」他又問。

方蹇驀地一笑：「我是負責守著信函的人，自然有辦法讓他們相信，那封信函已經徹底銷毀。」

點到為止。他看著方蹇的眼，由衷道：「謝謝。」

方蹇卻道：「不要謝我，若不是為了書玉，我倒樂意見你拿走那封信函。除掉了你，無論南邊北邊，相當長一段時間都不了大。」

如此直白。

他要離開，然方蹇再一次住了他：「若你見了書玉，請幫我轉達一句話。」

「好。」他點了點頭。

「還有，」方蹇靜靜注視著他的眼，「好好。」

此刻，車廂。辜尨攬著書玉，心卻不由長長嘆了一口氣。

一場大火徹徹底底湮滅了第五封信的蹤跡。然而守信者犯下如此大的失誤，令信函付之一炬，又該承怎樣的懲罰呢？

以方蹇的子，他豈願意制於人？

那樣一個甩著水袖以曲藝唱江山興亡的人，怕是寧可與信函一同化為灰燼，也不願為亡命之徒的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