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半路殺出的告白

大家找遍房間，發現一件很離奇的事。

“不好了！營長沒了！”

通知的人偏偏一張哭喪的臉，搞得好像營長真的沒了。

兩個連長憋笑憋到傷，揮揮手，小聲道：“哪兒沒了，是跑到你們校長那兒告狀去了。”

在座各位皆嘩然，一陣不可置信的氣聲響起。

“你們說你們，好好爭辯一下就了，怎麼搞得人營長都下不來臺呢？

營長虛張聲勢你們不曉得啊？”

連長扶額，卻給他們比了個大拇指，小聲說，“干得好。”

“營長氣個半死，說自己要是不回來，就要被你們整死了，”另一個連長笑嘻嘻，“他還說要不是對面那個跆拳道黑帶，他也不至于走。”

“這完全是逃兵啊！”

趙遠氣得想笑，“他好垃圾啊，連比賽都不敢。”

“就是！”

大家附和，“營長垃圾！”

“反正我們贏了啊，”趙遠揮手，“對面不打自降，low的一匹。”

連長招呼大家站一起：“你們最好慶幸營長投降了，不然萬一真干上架了，你們贏了，我沒好果子吃；他贏了，你們以后軍訓沒好果子吃。”

有人問：“連長，你們怎麼忽然都走了，安排營長教我們啊？”

“有人告狀唄，說你們紀律散漫，每天軍訓都在笑。

營長覺得我們倆沒本事，決定親自來降服，結果被你們降服了。”

“臺上那個梁寓是吧？”

連長笑了笑，“你還有兩把刷子，氣場完全制我們營長啊。”

后面的訓練里，為了給連長掙回面子，大家都特別“雙標”。

第五天的時候，營長來視察，準備看看這群不服管的怎麼收拾自己的教。

為了防止意外發生，營長還把團長一起帶來了。

“你看看這群人平時多跋扈吧。”

連長小聲說：“營長來了，大家配合一點賣力一點啊。”

“稍息！立正！向左轉！立！”

立的瞬間，大家氣勢磅礴地乖巧喊口號：“一！二！”

營長：“……”

團長一臉嚴肅，看著營長道：“我看他們乖的啊。”

連長：“立正！向團長問好！”

全：“團長好——”

“向營長問好！”

全一陣稀稀拉拉的：“切——”

團長低聲音，眼神嚴厲：“看來大家對你有意見。”

有人說：“他看不起我們藝院。”

團長點頭，示意他們不要再說。

當二人走遠之后，大家才聽到團長道：“檢討一下自己，不要總說那個院品行如何，我看他們都很聽話。”

聲音雖然小了，但大部分人都聽到了。

李敏笑：“被領導批評了吧。”

都開始幸災樂禍。

“活該，誰讓他看不起我們，我們能進藝院，文化分最起碼也夠上個一本了好嗎，哪里到他看不起了。”

“就是，這明顯就是在別的地方養的刻板印象，這鍋我們不背。”

“估計他以后都不敢來視察了，你看他現在這幅卑躬屈膝的樣子，看著就讓人暗爽。”

爽過之后，很快又到了午飯時間。

食堂太，鄭意眠和李敏就去準備去學校外面吃。

選中了一家水煎，進去才發現，里面只剩一個四人桌。

們倆剛坐好，發現梁寓和趙遠也進來了。

趙遠四下看一遍，這才耷拉著角道：“沒位置了啊……”

鄭意眠站起，朝他們揮揮手。

梁寓的目挪到臉上。

指了指自己這一桌，示意大家可以一起吃。

趙遠正要走，梁寓撞一下他肩膀，抬眸往前看：“里面有位置。”

趙遠喜不自勝，趕快在里面找了個位置坐下。

鄭意眠和李敏是面對面坐的，也就是說，二人邊，都分別有個空位。

趙遠傻不愣登地沒意識到，一屁栽到鄭意眠邊。

直到梁寓皮笑不笑地著看他，眼角半搭，雙手抄在前。

趙遠偏頭一看，心里暗了一百個大寫加的“壞了”，趕快蹭地一下站起來。

正在看菜單的鄭意眠奇怪地看他：“怎麼了？”

梁寓繼續笑。

趙遠搖頭，干笑，坐到李敏旁邊：“我喜歡坐靠窗的位置……哈哈。”

鄭意眠又想講話，趙遠死命搖頭：“你不要和我講話了！快點菜吧！”

“你了嗎，”鄭意眠又翻一頁菜單，笑的，“今天我請你們吧，想吃什麼？”

梁寓坐到趙遠對面，眼皮掀開一點，看著他。

意為——

今天的前三句話都是跟你說的。

趙遠用眼神表達自己的抖：我不是……我沒有……

鄭意眠抬頭，問他們：“嗯？

要不先點個四人套餐，或者單選也可以，你們選什麼。”

趙遠：“我選擇死亡。”

“別不說話啊，我還得謝你們，尤其是梁寓，”鄭意眠撐著腦袋，挑出一點笑，“上次幫我站出來說話，還幫我爭取了休息時間，正不知道怎麼報答好……”

趙遠口而出：“不如以……”

“相許”兩個字被梁寓的眼神重新進去，趙遠抓抓腦袋，道：“我的意思是，這里有刺嗎？”

“水煎的店沒有刺啊，”鄭意眠皺眉，“要不我們搭車去外……”

“不用了，”梁寓垂眸看，聲音沾上一抹不自知的，“你自己看著點就好，我都可以。”

既然梁寓有了點菜的趨向，鄭意眠索把菜單拉到二人中間，往他那邊坐了坐。

“先點個套餐，套餐里甜點也有，還有芝士，然后我們再點一盤炸和年糕，加一份水果拼盤，再點份飲料。

不夠再加，你覺得呢？”

梁寓本不知道在說什麼了，覺到手肘似有若無地上自己手臂，溫。

的聲音像是在水鄉的咿呀語中被泡過的，每個音節都和緩清晰，一寸一縷都掛著糯的笑意。

他結了，清清嗓子，明知故問：“哪個炸？”

鄭意眠出手指指了指菜單上唯一一個炸：“這個。”

手指白皙，但指尖，從指甲蓋中出的卻沾著淡。

梁寓心一，出手指，也把手指搭上菜單圖片：“……這個嗎？”

到的手指了。

覺不到溫度，似乎是溫的。

是這麼簡單地到一點，他就覺得需要很大的力氣，把心里涌起的躁全部下去。

鄭意眠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場有預謀的“瓷”，點頭：“這個，你吃嗎？”

梁寓聲音微啞，看著瓣一張一合，好半天才開口道：“吃。”

一邊的趙遠把手機噼啪按得飛起。

他正在給室友發消息：【你寓哥漾了，漾了，嘖嘖嘖。

】

【我百臉懵，眼睜睜看著他就悄咪咪地以為誰也沒發現地了一下別人的指尖，哎喲，那給他漾的。

】

【我，我跟他這幾年了，沒見過他這種……類似于……抿笑的樣子？

】

【不行，我瞎了。

】

吃飯的時候，鄭意眠想起什麼，笑著問梁寓：“對了，我一直好奇的……你真的跆拳道黑帶啊？”

如果真的黑帶，聚會上打架那麼厲害，就有原因了。

“假的，”梁寓面不改，把章魚撥到那邊去，“我沒學過跆拳道，趙遠蒙他的。”

“當時看你眉都沒皺一下，還以為是真的。”

跆拳道都沒學過，還能輕松制服兩個人，混世魔王這個名號還真不是浪得虛名的。

趙遠笑呵呵：“他這個人呢，最擅長把假的裝真的，真的裝假的，比如喜……啊！”

鄭意眠：“怎麼了？”

說完就往底下去看。

“沒事沒事，”趙遠笑，“怪我，我話太多了。”

李敏這會兒終于了：“比如喜，喜什麼？

你還沒說完。”

趙遠無語凝噎，向梁寓投去求助的目。

梁寓挑挑眉：你自己挖的坑，自己填。

趙遠一邊吃沙拉，一邊干笑道：“比如洗澡，我們非說他有八塊腹，他非說自己沒有，謙虛了謙虛了，哈哈哈……”

梁寓：“……”

鄭意眠側頭，探尋道：“你們平時……都一起洗澡嗎？”

趙遠還沒來得及說話，梁寓冷淡地和他撇清關系。

“他我不清楚，我是直男。”

趙遠：？

為什麼我你不清楚？

晚上回寢之后，趙遠不知道收到誰的消息，問梁寓：“寓哥，我有個朋友說迎新晚會的走秀還差倆模特，問你愿不愿意去，可以不用軍訓。

就是穿那種用紙創作的服走一圈就行了。”

梁寓想都沒想：“不去。”

頓了頓，又想到鄭意眠曾說自己不想軍訓，便又跟著補了句：“模特也差？”

“我問問啊，”過會兒，回他，“差。”

梁寓順著鄭意眠的手機號找到了的QQ和微信，可謂一箭三雕。

同意了之后，梁寓把這邊的況跟講了。

一會兒，那邊問：【你也一起去嗎？

你去我也去吧。

】

趙遠路過，奇怪地看著梁寓：“你看什麼呢？

怎麼無緣無故笑？”

怎麼不該笑。

現在對他，已經有點異于常人的依賴了，雖然很淺，但好歹聊勝于無。

梁寓笑著打：【你去我就去。

】

最后兩個人當然是去了。

去排練之前，首先要找學生會蓋章請假條。

按著別人給的地址，鄭意眠和梁寓去了三教五樓找辦公室。

門牌號對上之后，鄭意眠敲了敲門，就把門推開了。

防盜門居然也會發出“吱呀”的破碎聲調，推開門之后，鄭意眠往里走了兩步。

里頭空曠得像個練舞室，只有一面大鏡子。

窗簾被早晨的風吹得鼓一團，像掛在墻上的兩個藍洗球。

木質的講臺上空無一，只有一個筆盒。

鄭意眠徒勞問了句：“有人嗎？”

意料中的沒人應答，鄭意眠站到窗邊，把窗子關起來。

藍窗簾順服帖地落下來，堪堪遮在腳踝。

這時候，朋友的消息來了：【錯了錯了，辦公室在四教三樓，你們現在到三教了嗎？

快出來啊啊啊，里面練舞那個學姐超兇！】

鄭意眠趕忙對梁寓說：“我們先出去吧。”

站在門口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氣死我了，這個教室不會也有人吧？

！”

鄭意眠心下一，被剛剛朋友張的語氣染，想也沒想，就把梁寓一起拉進門后。

躲進門后，鄭意眠覺好像有哪里不太對？

呼吸聲在門后一隅來回織，鄭意眠耳灼燙。

外面的人邊進邊試探：“這里應該沒人吧？”

伴隨話音一落，外面的人把門，用力往推了一把。

鄭意眠沒得選，隨著后的力往前踉蹌幾步，撞上梁寓的膛。

他的手臂就撐在側，清冷雪香夾雜樹葉淡香，逸鼻腔，攪得五臟六腑都不得安生。

微愣，抬頭去看他，卻正好撞到他下。

他垂頭，角有笑。

未幾，梁寓傾，熱氣流噴薄在耳邊，像給耳朵罩上一層水霧。

他聲喑啞，尾音繾綣——

“我們又沒做虧心事，躲起來干什麼？”

他的氣息里也裹著一甘甜又清冽的味道，甫一開口，鄭意眠的太就開始突突跳了。

大腦當機，覺從耳開始，一寸寸凝固起來。

……對啊，又沒做虧心事，為什麼要躲？

茫然地站在那里，搞不懂剛剛是什麼驅使著自己把他拉進門后。

悔不當初，滿面通紅，立刻決定推開門出去。

正當往后手，準備推門的時候，外面傳來了一陣……難以描述的聲音。

外面的人……居然在這個教室里……kiss？

鄭意眠手拉著門鎖，是真的，真的不知道怎麼辦了。

現在不能出去，出去了就要撞破別人的親時刻，但不出去的話，又要和梁寓足尖對足尖地站在這一隅，滿都是他的味道。

鄭意眠，你真是挖坑給自己跳的一把好手。

絕地收回手，不料慣讓的手往前晃了稍許，到梁寓的皮。

是涼的。

驟然手，像只驚的貓咪般驀然后退——

還沒來得及說話，門“砰”一聲往后，重重關上。

窗臺上兩個小，和門后的他們，面面相覷。

誰知道教室的門鎖又有問題，門響了一下，卻沒鎖上，不知道到什麼，又重新彈了回來。

……

靠在墻上含笑的梁寓這才手，拉住要往鄭意眠上打的門。

小嚇傻了，生反應過來的當下，立刻拉著男友往外跑。

風一樣竄出去之后，外面傳來一聲哀嚎：“誰知道有人比我們還奇葩，躲在門后那啥！”

鄭意眠：？

是了，傳說中的百口莫辯，就是當下了。

啞然往前走幾步，盯著鞋尖道：“我們走吧。”

梁寓失笑地看著。

臉頰浮現一層稍深的赧意，像有人加重打了腮紅。

垂頭的時候，臉側微微鼓出來一些，像在和自己生悶氣。

……想掐臉頰。

梁寓低咳一聲，抬眸道：“嗯，走吧。”

在正確的辦公室蓋完章之后，兩個人這才到了排練的教室。

所幸排練并沒有開始多久。

負責排練的學姐拉著他們倆進隊伍：“你們倆就軸吧。”

很快練習開始，需要一組一組地通過學姐的檢閱。

“，收腹，抬頭，走慢一點……穩一點……好……”

練了兩個小時，有休息的時間。

鄭意眠本就是討人喜歡的格，沒過多久，就跟大家聊起天來了。

有人指著一邊的梁寓低聲問：“這是梁寓嗎？”

鄭意眠見怪不怪了：“嗯，看來你們都認識他啊。”

“哪有，聽說的，說他當時跟營長杠上，還把營長灰溜溜地給嚇走了，”有人笑，“厲害啊，我上一屆也是這個營長帶，太欠揍了，但我們沒人敢反抗。”

“可算是給我們出了口惡氣。”

沒一會，負責排練的學姐又讓大家站好。

經過一聊天之后，大家明顯沒有原來那麼拘謹了。

這時候，有個人才終于敢指著梁寓背后說：“梁寓，你背后那一片白的，是什麼啊？”

鄭意眠：……

是什麼？

是剛剛推他抵在墻上的時候，他蹭到的……

“嗯嗯我也看到了，是不是墻灰什麼的？”

“別逗了，哪來的墻灰，又不是被墻咚了……”

大家討論到這里，像是突然開了什麼聰明孔，剎那間齊齊噤聲。

除了墻咚，好像沒什麼別的可能了……看樣子還是剛剛才墻咚的……

而剛剛，和他一起去蓋章，一起進來的……只有一個人……

鄭意眠直背脊，心虛地晃眼睛：“你們別看我啊，真的不是我干的！”

梁寓帶笑，語氣里明顯閃過一旖旎，不是對著大家，是對著說的。

“嗯，不是你干的。”

不是你……還能是誰。

大家頓悟了，齊齊“啊——”了一聲，了然地點頭，正道：“我相信。”

……你們一臉心照不宣的笑，還低下頭使眼，是相信的樣子嗎？

回寢之后，鄭意眠借著破碎的閑暇時間畫漫畫線稿，還不忘給自己辯駁。

“一個二個像發現什麼新大陸一樣驚喜，聽到八卦簡直雙眼放，表恨不得……”

李敏：“恨不得要你再表演一次墻咚梁大佬。”

“對，”鄭意眠點完頭才回過神來，差點沒氣河豚，再次敲桌劃重點，“我說了，我沒有墻咚，是別人推門，我沒辦法才到他上的……”

老三眼里有八卦之火熊熊燃燒：“你還到他上了？

！”

鄭意眠：“……”

“來來來，”李敏捧著手機，“好事不出門，八卦傳千里。

你看，有人給我發消息了！”

鄭意眠懨懨：“發的什麼？”

“我給你念念啊，”李敏咳嗽一聲，對著手機念道，“‘敏敏，聽說你們寢室的鄭意眠好猛，把梁寓在305的門后瞎親！’”

鄭意眠：？

想了想，鄭意眠拿起筆，在手繪板上大力涂抹起來。

李敏：“你突然在畫啥呢？”

“雪，我用六月飛雪昭示我主人公的冤屈。”

落了筆，鄭意眠撐著臉，看著屏幕上的線稿戚戚道，“我比竇娥還冤。”

“你又畫新漫畫啦？”

李敏湊過來，“哇，新畫風我喜歡！”

老三突然轉頭，像是聽到什麼稀奇事一樣，驚訝地看著鄭意眠：“什麼啊，誰畫漫畫？”

李敏：“你別告訴我這幾晚天天拿手繪板畫線稿，你沒看到？”

老三：“看到了啊，我以為隨便瞎畫的。”

李敏：“……”

老三好奇心涌上來，刨問底：“眠眠，你在哪里畫漫畫啊？”

鄭意眠不好意思了，筆尖點著手繪板，小聲解釋道：“就奚青漫畫的APP上畫一些短篇，現在可能要準備畫畫長篇，正在構思……”

李敏補充道：“你別聽胡扯，是簽約的畫手，作者名眠，說不定你還看過的漫畫……”

老三瞠目，舉起手機，不死心地往前翻，像在確定什麼。

半晌，手機舉到鄭意眠面前：“你是眠？

我看過你畫的啊！這個《共鳴》的漫改是不是你負責的？

！”

鄭意眠掃了一眼，的確是自己的畫風。

手下作沒停，說：“對啊，《共鳴》本就很有名了，當時負責漫改的畫手不堪重負，畫到一半放棄了……我當時想閑著也是閑著，就去畫了一話試了下，結果因為畫風跟原畫手很像，就被選中了。”

以前就喜歡自己畫漫畫，高考完之后暑假太無聊，才正式把畫漫畫這東西提上日程。

常年積累的基本功扎實，漫類的畫風又正歡迎，“奚青漫畫”就把給簽了下來。

剛開始接的是編劇江筱然有名的劇本《共鳴》，本是短篇，很快就畫完了。

后來也畫了一些自己的小腦，雖然沒出道多久，但勝在公司分了一些資源推，畫的質量也不錯，現在已經有一小部分的讀者群了。

還記得就是不久前，家里出去拜訪某位親戚，恰巧路過奚青公司，就順便去看了看自己的編輯橙橙。

兩個人去了一場漫畫書展，明干凈的玻璃后面整齊地陳列著每個公司的新漫畫和暢銷漫畫。

橙橙忽然問：“眠眠，你想畫一本自己的長篇漫畫嗎？”

實懷其實誰都有，但橙橙口而出的那個剎那，鄭意眠還是怔了怔。

而后，低下頭，角彎出一個和的弧度：“我？

我的水平還遠著呢吧。”

“不遠了，你都畫了這麼多篇短篇了，可以畫點長的試一試呀，”橙橙笑得粲然，“試試吧，反正試試又不要本，目前你雖然不是我畫手里面最有名的，但是是嶄頭角最快的，也是最有潛力的。

其實那麼多新人里，我最看好的就是你了。”

鄭意眠踩著腳下的方塊往前走，地板上，綽約的影子跟著的步伐輕微晃著。

說不上來自己那刻是什麼覺。

地板上的箭頭戛然而止，直指的地方是這段路的終點。

鄭意眠足跟踩在箭頭最尖，抬頭往上看——是暢銷且長銷的品漫畫名單。

橙橙忽然就打了個響指：“只要你好好畫，我覺得你出現在這上面不算什麼難事。

保不齊下一個出現在這個名單上的，就是你呢。”

鄭意眠眼睫輕輕地了，落在眼底的投影讓的下垂眼看起來都朦朧了幾分。

笑聲輕，干凈又純粹，像羽落在迤邐地毯上。

橙橙五手指在面前展開，又合攏：“就不說什麼明年后年了，我覺得——五年之，肯定能。”

話題最后不了了之，鄭意眠也當橙橙只是激勵，沒太敢懷著那種雄心壯志，但確實是開始構思那本新長篇了。

老三自然是不知道事的起源經過的，只是整個人坐在椅子上，往后轉，手還死死抓著椅背，旋轉椅左右晃，仍舊不可置信：“我居然和漫畫家住一個寢室誒。”

鄭意眠：“你抬舉我了，我就是個小畫手。”

“來日可期啊！”

李敏高舉水杯，“茍富貴，勿相忘。”

老三想了想，頗為贊同：“怪不得有底氣墻咚梁寓，眠眠好樣的！”

鄭意眠太突突跳著：“……為什麼話題又說到這個了？”

事實證明，無論話題想往哪個方向繞，最后都得回到梁寓上去。

沒辦法，誰讓他們的生活簡直是息息相關呢。

后面排練的日子過得比軍訓輕松多了，每天只需要按時走走步，把站位順序什麼的過一遍，就可以回寢室自由休息了。

一晃，就到了迎新晚會。

那是們第二次穿需要展示的服裝。

因為那服裝是創意設計，是用紙做的，自然就很脆弱，扛不住來來回回地試。

況且平日意外總難避免，學姐怕不小心把服給弄壞，迎新晚會就沒法兒穿了。

要上臺前，鄭意眠其實一點都不張。

靠在窗口往外看星星，一邊看還一邊想著自己的漫畫主線。

這次打算畫一個系列的故事，由一個特別的店鋪引申出三……

“啊！”

東西沒想完，忽然聽到一聲驚。

伴隨著驚，還有布料撕裂的聲音。

鄭意眠回頭去看，發現是學姐不慎摔跤了。

此時，學姐一手捂著手臂邊的服，一邊抱怨：“我都讓你們去一邊玩了，明知道我穿高跟鞋還來撞我……”手松開，看了一眼服，“這下完了！服裂了！怎麼辦？”

被吼的生們明顯一愣。

“什麼啊，干嘛怪我啊，大家都穿高跟鞋啊，又不是就你一個。”

“我們又沒撞你，就了一下，是你自己沒站穩，干嘛那麼兇？”

鄭意眠見要吵架，上前看了一眼服，手了：“撕都撕開了，爭執也沒用了。

裂口也不是很大，嘗試著補一下吧。”

“沒用的，”學姐說，“要麼用針線，要麼粘起來，可是弄起來會很丑啊，這種服裝本來就是一次的……這下完了。”

“其實也沒關系，大家站得遠，看不到裂痕的。”

“這我知道，但是上臺前忽然弄出這種烏龍，這麼大一條口子，就很影響人的積極啊……”

果然，鄭意眠抬頭一掃，覺大家也都被學姐沮喪的氣氛染，一個二個皺著眉，一幅怒其不爭回天乏的樣子。

可不這麼覺得。

“還好，只裂了這麼小一個口，”鄭意眠低頭，想了想，旋即開口道，“這里有料嗎？”

大家對突然勝券在握、揚起的聲調到好奇，希好似在這種昂揚的聲調中被燃了起來。

學姐帶著點兒希問：“你想干嘛啊？”

一直站在旁邊的梁寓，想到什麼，忽的，又緩出一個笑來。

鄭意眠拉住那塊布料看了看，旋即道：“看看能不能用別的方法補救一下。

這個服，我可以在上面畫畫麼？”

“可以畫，”學姐一愣，這才趕快點頭，回對后的人說，“你們找點料來！”

有人把料找來的時候，鄭意眠正巧構思好。

拿一只白云筆，在水里蘸了蘸，蹭了點淺藍，問：“還有多久上臺？”

梁寓看了一眼腕表，抬眸道：“十五分鐘。”

鄭意眠垂下眼睫，影在下眼瞼晃出一排折扇似的影。

略微思忖，很快道：“夠了。”

后臺里，大家發出片刻驚嘩聲，像巨石投海底，很快平息。

所有的目都落在鄭意眠上。

眉間并沒有什麼煩躁的緒，并不把這件事當一件讓人心煩的意外。

在大家齊齊沮喪的時候，周的氣場，卻是讓人倍舒適的積極。

有人看在服上勾出基本形狀，同朋友說：“好樂觀啊。”

“有能力有底氣才能這麼樂觀吧。”

“我不覺得，我覺得應該是，本就會把事往好的方面想，類似于那種……元什麼……”

“元氣？”

“對對對，就是這個。”

低聲討論中，鄭意眠已經畫好基本形狀，用線合過開裂后，就開始上了。

因為服的材質原因，被合的那一部分，確實不太好看，特別明顯。

著裂痕，畫出了一朵曇花。

開裂在肩周，索直接把裂痕畫上，沿著一路往上，在學姐脖頸一側，畫上了花瓣。

最后，用黑在上勾勒一通，做出花被捆綁在服上的視覺假象。

這麼一來，剛剛明顯的合形狀恰好被住，本看不出了。

大家彼此換了一個驚訝的眼神。

“系系寶名不虛傳啊，這反應能力和改造能力真不是蓋的。”

“人如其畫，太了吧。”

而且花還是畫的曇花，畫的意向和這件服與走秀都不謀而合。

鄭意眠坐在空空如也的長桌上，側太久，肩膀上的帶止不住地往下。

畫完之后，說過“好了”，學姐就迅速站起，去鏡子前看品。

梁寓站在鄭意眠面前，看遙了一眼有些距離的水桶，維持側坐在桌上的姿勢，將畫筆的木質筆桿橫著咬住。

的瓣沾著絨的正紅，線明晰，的與筆桿構鮮明的對比。

今天的妝容致，有一兩縷碎發從耳邊落，墜在頰側。

鄭意眠左手撐著，垂頭右手去拉帶，鎖骨上窩深深凹陷，顯出一截漂亮白皙的鎖骨。

手指蹭上肩頭，拉起那截不聽話的帶，掛上肩。

梁寓結一，想起了七八十年代的香港電影。

背景被鍍上一層曖昧暖黃，就在視線正中央，一舉一都浸著一種克制又放肆的艷。

梁寓走到面前，俯下，手去取那只畫筆。

鄭意眠一愣，這才想起松口。

他以指腹蹭過筆桿，將不慎沾上去的口紅抹掉，這才把筆扔進桶里。

明明是很平常的作，卻因為梁寓的沉默和目幽深，無端鬧得鄭意眠臉頰發燙。

“好啦，我們上場啦！”

學姐笑，“你們誰拉眠眠起來一下啊。”

就近的男生走上前，正準備手拉鄭意眠，忽而接到一層，堪比冬日冰霜的目。

他看著梁寓，居然生生被那道目懾得收回手，手肘繞了一圈兒，最后抓了抓自己的后腦勺。

梁寓略顯滿意地側了側頭，走到鄭意眠面前，俯，手。

鄭意眠滯了滯，旋即搭上他干燥的手心。

莫名其妙地，又想起那間教室門后種種，他帶著笑的聲音，灼燙的呼吸，以及微涼的手指。

鄭意眠闔眸，把想法全晃掉。

樂聲起，第一組模特順利走步完開場。

唱歌跳舞的節目看多了，來一場視覺極其的走秀也是很好的。

學姐帶著鄭意眠“改裝”過的服上臺時，下座傳來驚呼。

就連鄭意眠后的生都探頭去看，邊看邊說：“真的好看的，跟高定款似的，像是人在Dior秀場上看秀。”

一波驚呼未平，一波驚呼又起。

鄭意眠和梁寓上臺了。

或許是傳言的力量委實強大，又或許大家是純粹看臉和材。

從兩個人上臺開始，尖和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喊就一波波涌來，很多人都站起來一睹兩位風云人的風姿，把手上熒棒揮得疊影一片。

走了幾步，鄭意眠聽到有靠近臺邊的人問：“大家這麼激干嘛？”

有人回：“這就是鄭意眠和梁寓啊，在三教門后躲著麼麼噠的兩個。”

鄭意眠差點踉蹌：？

底下還在討論。

“看鄭意眠不像那麼兇猛的人啊，看上去還清純的。”

“不化妝就是清新這一掛的，化了妝就帶點兒艷了，這樣才能hold住梁大佬嘛。”

“不過真看不出來，居然敢在學校里……”

鄭意眠腦仁發痛。

梁寓卻不一樣，他全程帶笑，看得出心大好。

臺下，趙遠正跟室友討論：“今天的寓哥心好，終于不像我欠他五百萬的樣子了。”

“為啥心好？”

趙遠遠目，微嘆道：“可能是了吧。”

好不容易走秀走完了，大家齊齊退了場。

鄭意眠腳踩一雙恨天高，剛到后臺就看到李敏朝揮手。

走過去，問：“你到這兒來干嘛？”

李敏小聲說：“我來告訴你，你和梁寓的浪漫故事幾乎全校皆知了。”

鄭意眠：“……”

是啊，全校都認為鄭意眠到把人在教室門后不可描述，真是有夠浪漫的。

“沒有啦，”李敏出手機給看，“我怕你沒看到群里消息，來通知你的。

我們休息兩天之后，要出去寫生了。”

鄭意眠驚詫：“……寫生？

這麼快？”

“我看學校是瘋了，”李敏抱怨，“以前都是大二出去寫生的，不知道今年怎麼搞的，新生也要去寫生……是不是看我們軍訓太不乖了？

還是想看看我們的水平？”

鄭意眠問：“去哪啊？”

“反正是去小地方，我忘了什麼村，反正特別遠，坐車要坐十幾個小時。”

李敏說，“記得買好畫材。”

語畢，鄭意眠正在思索，李敏撞了一下的肩膀：“寫生大家住一棟樓哦。”

鄭意眠略抬眉，覺到李敏的言又止：“……想說什麼？”

李敏出大拇指：“梁寓可能就住我們樓上哦。”

鄭意眠：“……”

鄭意眠的節目結束，和李敏就率先回寢室去了。

走到寢室附近，正要下樓的時候，看見底下一排燈晃。

從上往下看，正好能夠看到清楚的形狀，是用蠟燭圍的心。

心旁邊，還升起幾個氣球，把整個場景都拉得很浪漫。

李敏挽著鄭意眠，道：“哇，告白啊，不知道是跟誰？”

鄭意眠：“快走吧，反正跟我們也沒關系。”

下樓下到一半，能看見心蠟燭旁邊圍了一大圈人，中間的人還抱著一個巨大的熊玩偶。

那群人看到鄭意眠之后，忽然發一陣尖。

鄭意眠一愣，看有人朝這邊走來。

李敏拉鄭意眠袖子，小聲：“跟你告白的吧？”

鄭意眠看了一眼來人的臉，皺眉想了好一會兒：“但是我不認識這個人。”

“肖楓你不知道嗎？”

李敏著急得要死，“你不認識別人，但是別人可能認得你呢？”

兩個人走到路中央。

肖楓出手里的玩偶熊，在一片口哨聲中悠然開口：“你好，我是設計系的肖楓，關注你很久了。”

面前的人甫一開口，鄭意眠就開始思考拒絕的理由了。

梁寓此刻，正跟著趙遠在臺下看節目。

他本來想直接回去，但趙遠非要拉著他看一個什麼教表演，不得已這才留下。

趙遠看他在一邊打游戲，自己也拿出手機準備打游戲，手機屏幕一摁亮，看到幾條消息，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我靠！”

引得大家頻頻側目往這里看。

梁寓睨他：“又大驚小怪？”

“我沒有，不是，”趙遠眨眨眼，回神道，“我靠，我就說肖楓今天怎麼不來看節目，原來另有準備啊！”

趙遠掰著梁寓肩膀，想起肖楓幾乎可以寫一本書的妹史，神復雜：“寓哥，就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那個，朋友一抓一大把的肖楓，今晚在嫂子樓下，跟告白了。”

梁寓的目從游戲屏幕上挪開，瞇眼：“告完了？”

“沒有，剛開始，”趙遠腦袋，“據說現場布置得可浪漫了，有一朋友說，是生都很喜歡的那種……”

趙遠還在喋喋不休：“也不知道嫂子喜歡什麼類型的？

我們怎麼辦，有沒有什麼對策？

要不我們……”

梁寓扯開板凳，飛快站起離場。

趙遠拿著服追出去：“你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