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式秀恩

鄭意眠忘了躲閃，覺到他的發蹭過自己的右臉頰。

只是一下，就能蔓延開熱度。

呼吸一口，聞到了他洗發的味道。

氣息纏不過須臾，很快，他再次躺下去。

仄的氧氣終于得到填充，鄭意眠得以呼吸，但下一秒，又同他分了這一塊區域的氧氣。

有人發現了什麼，頻頻往這邊看，笑著笑著就起不來了，只是頭還朝著鄭意眠這邊，像條擱淺的魚。

老師低斥：“仰臥起坐就仰臥起坐，笑什麼笑！看看別人對運的嚴謹態度，再看看你們這散漫的樣子，還笑得出來？

！我告訴你們，我們以前訓練起來都男不分，對手就是對手，隊友就是隊友。

就抱仰臥起坐這種，是常有的事，要是一個二個都跟你們這樣訓練，看到一點東西就笑個不停，還怎麼行？”

大家不敢笑，都收著，定著頭開始做仰臥起坐。

一邊做完，換另一邊。

鄭意眠也是定著頭開始做，第一個完，額頭到自己大的時候，腦子里冒出一個不合時宜的想法——幸好昨天洗了頭。

這想的都是什麼七八糟的。

梁寓看臉頰逐漸以眼可見的速度變紅，不知是什麼驅使的。

上帶著一清甜的水果香氣，還混著一點點荔枝味兒的尾香。

做完兩組，老師點點頭：“這次的熱就到這里，我們下節課繼續做。

好，我現在教大家一些健的基本腳步，大家跟我做。”

課程這才正式開始。

一個半小時之后，健課終于結束。

課后，梁寓在認真地挑選東西。

趙遠看他忙著，問：“為什麼忽然說要換洗發水？”

見他不回答，趙遠又道：“你想要什麼樣的？”

梁寓沒理他，只是一瓶又一瓶地找。

趙遠：“你的不是還沒用完嗎？

為什麼忽然又要買？

不是，你不說我哪知道你要什麼樣的啊，這不是跟大海撈針似的麼……”

話音剛落，梁寓已經選中了。

他垂眸確認了一眼味道，而后直起，角勾出一縷笑，心好似的。

“選好了，走吧。”

趙遠皺著眉湊過去看：“你忽然買這個的原因是啥？

給我看看。”

梁寓把手上的東西遞給趙遠。

趙遠揭開一聞，喃喃地開始回憶：“這不是……嫂子的……”

講到這里，他忽然一拍大，懂了：“我他媽知道了！你買給下詞健課用的對不對？

你還想和嫂子一起做仰臥起坐！你想用一樣的味道拉近你們的距離！看不出來，你居然是這樣的梁寓！嘖嘖嘖。”

“再嘖打折。”

“……”

又過了一周，健課上，又迎來了慣有的“魔鬼訓練”。

這回，上次沒到的生是來了，但又有一個翹課，鄭意眠便又淪為了落單的那一個。

到仰臥起坐時，轉過，看了一眼躺在墊上曲起的梁寓。

一回生，二回。

以膝蓋住梁寓腳背，扶住他小。

指腹下來的力度，每一寸都真實得不像話，梁寓閉著眼，眼皮難以抑制地輕輕。

老師念口令：“第一個，起——”

梁寓起時，鄭意眠覺到了一點同以前不一樣的地方，但要說是哪里不一樣，又說不上來。

十個仰臥起坐過去，才終于意識到了點什麼……

覺他這次用的洗發，好像和上一次不一樣。

這悉的味道，倒和自己洗發的味道如出一轍。

恍然間就覺得，自己和這個人，像有某種心電應似的。

還沒來得及想完，神思就被健老師一聲呵斥給打散了。

“做快點啊！馬上就運會了，還要測，我看你們這麼慢，以后怎麼辦！”

有人答：“慢點好啊。”

老師道：“那邊的，小聲說什麼呢，大聲點。”

“他說慢點好。”

趙遠坐著代為傳達。

底下笑聲一片。

鄭意眠聽到運會三個字，又開始有點頭疼。

運會那周，為了學校規定的學分，五天必須參加五個項目，要四跑就不說了，頂著烈日，又要被曬黑幾度。

回去還得和們商量一下，都要參加些什麼育項目。

回寢之后，鄭意眠和李敏對著學校出來的項目單，選了五個項目。

項目都選在下午，確保們上午可以睡個懶覺。

選完之后，鄭意眠指著上面的一個項目問李敏：“敏敏，這個攜手并進是什麼啊？”

李敏看了眼：“不知道，就是一起跑步吧，我看沒什麼選的了，就這個吧。”

鄭意眠點點頭，也沒再管。

直到五天后，站在大場上，看到前面一組攜手并進的員上了跑道，心，一陣，蒼涼。

比賽規則非常點題，比賽名字“攜手并進”，規則就是攜手并進。

“一次上去兩組啊，每組一個男生一個生，到終點的時候要確保接力棒握在手里跑完全程，才有效。

大概就是男生握住接力棒前面，生握住接力棒后面，兩個人這樣拉著一起跑……”負責人解釋了一下，“我們院和別的院比賽，耗時最的贏，懂我意思吧？”

鄭意眠：“……”

“下面我念一下名單，第一組……”

“第七組第八組，鄭意眠梁寓，李敏江安。”

聽到悉的名字，鄭意眠驀地抬頭，看到不遠走來的梁寓。

本來想找，發現李敏人不見了。

李敏在哪兒？

正和趙遠窩在一個小角落里對接下來的比賽項目。

邊對趙遠邊怒其不爭道：“你怎麼報這個攜手并進也不和我們說一聲啊，梁寓剛知道都快氣死。”

李敏：“我兒不知道這是只隔著一個接力棒拉著一塊兒跑……學校也真是的，這什麼鬼設計啊……”

趙遠道：“幸好為時不晚，我們趕快找人把名單拿過來，換了換順序。

不然今天要是看到別的男的拉著鄭意眠跑步……”

說到這里，趙遠漠然地抬手，做了個抹脖的作。

“咱們都別想有好果子吃。”

“知道了，”李敏聳肩，“送梁大佬一個跟眠眠親接的機會還不好？”

他們倆剛對完項目，鄭意眠的呼聲就響起了。

“敏敏——快點，項目要開始了。”

“來了來了——”李敏把紙收起來，特工接頭似的對趙遠低聲道，“有事電話聯系。”

趙遠頗負使命地點頭：“好。”

隨著一聲槍響，比賽正式開始。

不知道這次和藝院比賽的是什麼院，鄭意眠遙遙看著，沒過多久，他們院的就慢慢落后了下來。

好死不死，正落后著，接力棒也掉到了地上。

李敏嘆：“我靠，這干嘛呢，我們這麼倒霉的啊？”

靠中心的那一組停下腳步，折回去撿接力棒，或許是嫌這東西太礙事，前面的男生撿起來之后，把接力棒換到了右手，然后出左手，拉著后面的生就往前跑。

吃瓜群眾見此舉，皆大聲尖助興，還有人鼓起了掌。

“這位小伙子很有前途，”李敏下，“反正那邊的規則是到最后接力棒不能掉，要握在手里跑完全程。”

經這位“有前途的小伙子”創造了新的規則之后，后面幾組比賽，全部都是男生直接拉著生跑了。

到了鄭意眠這組，當然是……不能例外。

梁寓站在前面朝勾勾手，很快把的手包進掌心。

他掌心有一點汗，牢牢握住的時候，有種奇妙的安全。

風迎面而來，順勢而落，香樟樹葉輕響，塑膠跑道上傳來有節奏的腳步聲。

他們是最后一組，但比賽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局勢，他們才剛開始跑兩步，對面院就已經到了終點。

梁寓放慢腳步，回頭看鄭意眠，征求意見道：“跑慢點吧？”

鄭意眠抬頭：“啊？”

“反正比賽已經結束了，”梁寓道，“跑太快你會虛的。”

前面幾組比賽他不是沒有看，生跟上男生的速度其實很吃力，有很多生跑到一半就開始捂著肚子，到了終點，二話不說直接坐在草坪上氣，一副虛的樣子。

高中時候看過跑步，跑步是那種細水長流的類型，很多人一開始就用盡全力，但依然慢悠悠。

到后面的時候，大家沒了力氣，還能勻速發力，慢慢地就往前沖了。

時速快的話，只會力不支，還不如慢一些，來適應的節奏。

鄭意眠往四周看了一眼。

黑的，全部都是人。

這麼多人，都在看著他們慢悠悠地跑步。

“這樣不好吧，”抿，“別人會罵我的。”

梁寓眸一凜，低聲音道：“他們敢。”

半晌，梁寓又寬：“不用擔心我們影響比賽，下一場比賽半小時后才開始，這半個小時是跑道休息時間。”

沒說話，任他拉著自己慢悠悠地晃過一圈，夕正好，碎金似的鋪滿跑道。

草坪上坐滿了剛剛跑完步，到現在都沒緩過來來的生。

可卻站在這個人后，不像在跑步，像是愜意的閑庭信步。

先前本還擔憂，但卻冒出了一個不合時宜的念頭——

在城，這人是城里一座高不可破的城墻，為阻擋任何明槍暗箭，進退攻防。

坐在看臺上的趙遠拿出手機錄像，看著為場上焦點的兩個人，因為圓形跑道的緣故，他們的任何一個角度他都可以抓到。

一邊錄，趙遠一邊跟旁邊的室友道：“你知道他們這是什麼麼？”

室友：“什麼？”

趙遠微笑：“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式秀恩。”

運會在下午五點的時候正式結束。

忙了一天，一回寢室，趙遠就疲憊到不行地坐在位置上，剛坐下，又想起來要燒水，去燒了一壺水。

燒完水，就看到梁寓坐在位置上發呆。

梁寓手了一把頭發，又用手在發頂蹭了蹭，像是在思考什麼。

他盯著自己的掌心。

剛剛在賽場上，眾人注目下，他拉著的時候，產生出一種，從未如此強烈的愿——想這樣告訴所有人，是他的。

不想只在比賽里牽著，想在任何時間任何場景，都能拉著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

想要牽的手，的頭，擁抱，親吻。

不是像這樣。

他想起第一次在大學里見到時，和他還不，眼神里都著疏離的禮貌，連幫個忙都要說很多次謝謝。

上次見到，幫拿快遞的時候，已經可以很自然地和他聊天了。

以前的肢接，還會拘謹和愣神，可現在就連面對親接，都不會排斥。

……還有太多瑣碎的日常了。

可能自己都沒法意識到這種變化。

但，對于他來說，每一點他都視若珍寶般留意著。

哪有什麼看似巧合的偶遇，不過是他早有預謀罷了。

趙遠看梁寓愣了許久，直到水壺跳閘，梁寓才低聲道一句：“……大概是差不多了。”

趙遠走過去倒熱水，摻冷水之后，邊喝邊問：“什麼差不多了？”

他扶住脖子，微微仰頭，結一滾。

“你說孩子，喜歡什麼樣的告白？”

“噗——”

趙遠了自己噴出來的水，難以置信地再問一遍：“你說什麼？”

梁寓沒回答，自己坐在那兒開始了思考。

趙遠走到他旁邊去拍他肩膀：“你已經覺到差不多了嗎！太好了！祝你功！早日拿下！”

梁寓一句話沒說，趙遠這兒倒是激得夠嗆。

他雙手握拳，放在前：“以后需要我做什麼盡管說！我就是你的神助攻！”

梁寓對他的業務能力不是很放心：“你別出岔子就行。”

“我怎麼會出岔子！”

趙遠站起來，“我什麼時候出過岔子呢？

！我簡直是全世界最靠譜的人了吧？

！”

梁寓：“……”

趙遠瞪大眼：“你不相信我？

！”

梁寓沉默了片刻，道：“那你去打聽一下，什麼時候有完整的時間。”

“包我上了！”

趙遠一拍桌子，“完不我就提頭來見！”

“不過，”趙遠想起什麼，又繼續問道，“這個事要不要告訴李敏啊，讓幫我們組織一下，或者什麼的……”

“不說了吧，”梁寓敲敲桌子，“萬一說了，肯定會忍不住說出去的。”

趙遠不太同意：“李敏不像這麼大的人啊……”

雖然是這麼想，但趙遠還是聽了梁寓的話，沒有告訴李敏。

他準備先去找一節們的公共課，然后坐在們后面，看看能不能探聽出什麼來。

運氣比較好，他進教室的時候，鄭意眠和李敏剛好落座，后面的位置是空的。

趙遠彎了個彎，在確保們沒看到自己的況下，坐在了們后面。

……其實他還是有點糾結要不要告訴李敏這件事的，因為萬一不告訴，這樣去聽消息就像大海撈針，不一定能獲得什麼有用的消息。

而且他覺得李敏應該也不會這麼守不住事兒。

下一秒，李敏就興沖沖地拉著鄭意眠：“眠眠眠眠我跟你說，我昨天聽了個八卦，說好了不告訴你的，但是我實在忍不住——聽說建筑系有個富二代學長在籌備和你告白的事兒了！”

趙遠：“……”

梁寓想的對。

幸好沒說。

鄭意眠不太上心，太。

李敏在一邊兒幸災樂禍，笑道：“又要想拒絕的話了吧？

我向你致以十二萬分的同。”

“別，”鄭意眠手撐著腦袋，“同我就快幫我想，爭取速戰速決，早點拒絕完，我好早點回寢室。”

“不是我說……”李敏道，“這都不知道第多個了，一告白你就拒絕，連考慮都不考慮，人家前腳剛說完話，話音都沒落，拒絕的話你就想好了。”

鄭意眠道：“又不喜歡別人，還是別給別人希了，免得給了希又讓人絕。”

翻過一頁書：“反正蕓蕓眾生里的一大半人，我只看一眼就知道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李敏點頭：“是啊，你這樣，也好，比那些玩弄的人好多了。”

趙遠在后面聽得心驚跳，聽完又安自己——不會的，梁寓肯定不屬于那一大半人里面，梁寓該是珍稀才對。

前面兩個人聊了會兒，李敏忽然又道：“我跟你說，我已經計劃好了，下個星期四下午的課我們提前到星期三上，到時候星期四就可以留一整天空閑時間出來了。”

鄭意眠笑說：“可以啊。”

“你可別忘了……”

“知道了，不敢忘。”

李敏高興得不行，還哼起歌來：“周四是個好日子，心想的事兒都能……”

理論課里昏昏睡的趙遠，借著這段對話才算是清醒了幾分。

前面兩個人說什麼？

是不是說周四一整天都有空？

！

霎時，一自豪填滿趙遠的心間——

他，趙遠，一個靠譜而運氣值滿分的絕佳助攻！

趙遠拿出手機，開始給梁寓發消息：【下周四！有空！一整天都有！】

梁寓：【確定？

】

趙遠：【不對的話你把我腦袋當球踢好了。

】

趙遠：【臣還有一計。

】

梁寓：【講。

】

趙遠：【周末把約出來，出去玩的時候順便可以問問喜歡什麼類型的東西，容易被什麼打，這樣告白就事半功倍了。

】

梁寓還沒回，趙遠已經自己開始夸起了自己：【＃要想告白鄭意眠，萬無一失找趙遠＃】

梁寓：【……】

周末把鄭意眠和李敏約出來并不算難事。

過了這麼幾個月，大家也差不多混了，經常會四個人一起出去玩。

趙遠一開始，是這麼跟梁寓提議的：“要不這麼著吧，我們去剛開張不久的那個云霄車，一方面是比較新奇，另一方面，比較容易在戰隊中拉近，打聽到一些……”

話沒說完，被梁寓打斷。

他抄手，蹙眉，眉眼里裹著一層嫌棄：“多大了還玩車，你不稚？”

“……”

趙遠為自己辯駁：“那是人版的！還是李敏們提議的，你為什麼不罵們弱智？”

梁寓好聲好氣同他解釋：“看你不順眼。”

趙遠：？

無論如何，好說歹說，梁寓還是去了云霄車。

偌大的場地分了很多個房間，每個房間都分為兩個的戰隊，每個戰隊都有不一樣款式的車型可以選。

梁寓先選好了一輛黑的車，趙遠也隨便坐了一輛，沒過多久，鄭意眠和李敏進來了。

梁寓坐在趙遠右邊，而鄭意眠挑了輛趙遠左邊的車坐下。

趙遠剛看坐進去，就覺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他抬頭，梁寓用眼神示意他下車。

趙遠頗為委屈地下了車，讓梁寓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近近近，你們倆可勁兒近吧。

趙遠腹誹。

沒過一會兒，對面戰隊的四個人也陸續就位了。

大家系好安全帶，比賽隨著一聲機哨響，正式開始——

鄭意眠第一次玩這個，還有點不太上手，速度和方向不是控制得特別好。

一個人正靠在邊上慢慢行的時候，忽然被左邊來的車給結實地撞了一下。

眩暈了一剎那，劇烈的沖擊讓的前傾，而安全帶勒住的，用力地把給彈了回去。

安全帶勒過的那片兒，有種強烈的痛。

側頭去看。

撞的是對面戰隊的一個男孩子。

不去挑戰其余的男生，為什麼要來撞一個生？

鄭意眠怔然，但還是決定走為上策。

開車想要駛離，那輛車卻窮追不舍，下一秒，加速就要撞上來——

鄭意眠下意識閉了閉眼往一邊躲，只聽到“砰”的一聲響徹房——

“我！”

后面有人大一句。

睜眼，訝異于自己竟然全上下毫無痛。

鄭意眠回頭，才發現那輛車被梁寓橫向攔截，被迫撞到了場地邊沿。

而大的，正是那輛車的車主。

剛剛撞過的那人也了和一樣的罪——

那人抬手，痛苦地了前肩。

梁寓低著頭，抿不說話。

握住方向盤的指節泛白。

那人肩膀后，以為這一下就算是完了，修整了一下就準備繼續出來，剛行駛兩步，被梁寓重新堵進死角里。

他懵了，看一眼梁寓。

梁寓照舊不說話，表里看不出喜怒哀樂，仿佛怒火平息。

給撞兩下，應該消氣了吧，那人如是想著，便準備從邊緣線蹭出來。

這回更厲害，走都沒走，他正準備踩油門，就被人又給堵回了死角！

這人不放棄，左右前后都試著走了，奈何就是無法突圍，前幾次還好點，到后面，完全是被梁寓的車死死在角落里彈不得。

“哈哈哈哈哈，”趙遠在一邊樂不可支，跟李敏分，“你看這人被寓哥堵在角落里完全沒法，哈哈哈哈我笑死，誰讓他那麼大力撞人，這下知道慘了吧……求饒也沒用了……”

梁寓把人堵在角落里，場地里的比賽還是繼續開展。

他分神看了看鄭意眠還有沒有被人撞，下一秒，那輛車就找準時機想要突圍！

梁寓一打方向盤。

胎在特制的路面上出無奈的聲響。

……又他媽的突圍失敗了！

那人抬頭道：“……哥們，放我走行不？”

梁寓敲敲方向盤，面無表道：“不行。”

那人無奈：“我做什麼惹你不高興了麼？

我道歉還不行麼？”

梁寓：“沒用。”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那輛車被梁寓死死制住，就在那一個死角來回打轉，出也出不來，場面一度很稽、很丟人。

最后，雖然梁寓沒怎麼作，但鄭意眠他們這邊還是贏了。

對面戰隊走的時候，還聽到有人數落那個撞他的人：“你也真是丟人啊，被人碾得本不能，不是我說，你好好的人家生干嘛？

是不是手欠啊？”

趙遠在后面跟下車的梁寓比大拇指：“真帥，想嫁。”

梁寓睇他：“再他媽胡扯我把你從窗戶上扔下去。”

趙遠：“……”

做完了這個頗為消耗力的項目，四個人準備去吃牛排。

等牛排上來的時候，趙遠東拉西扯，是拽了個話題來。

“剛剛那個男生，會不會是想借此跟你表白呢？”

他問鄭意眠。

鄭意眠：“……”

李敏：“你瘋了吧？

那男生明顯是沒事干啊，哪有這樣表白啊，難不給你撞得七葷八素，然后說——嗨，我喜歡你？

要是這樣的，我一定第一個吐他上。”

“那……”趙遠也不管了，黑貓白貓，能扯出中心主題來的就是好貓，他繼續道，“你們覺得什麼樣的表白讓人啊？”

李敏：“浪漫的唄。”

“鄭意眠你呢？”

鄭意眠想了想，道：“真誠吧。”

再沒有什麼能比真實的東西更人了。

而后又補充：“但是也不是有真誠就一定行，還得看覺，二者缺一不可。”

趙遠看梁寓一眼，示意他記下知識點。

牛排上來，話題漸漸扯走，趙遠又費盡心思地拉出一條線來——“你們下周四沒課嗎？”

“沒課啊，全天休息。”

下周四如期而至。

梁寓租好了地方，親手布置了場景，帶著鄭意眠平時最喜歡的那只貓，等在門口。

趙遠出發時的豪言壯語，言猶在耳——

“等我順利給你把嫂子帶過來啊！”

趙遠站在寢八棟的門口。

……怎麼進去。

悄悄進去會被發現嗎，會被趕出來嗎？

萬一被趕出來了，還怎麼找鄭意眠？

他左思右想，一轉頭，看到有個生拿著大件快遞走來。

趙遠急忙過去：“同學，我幫你搬吧？

！”

那生用一種難以描述的眼看他，卻沒有拒絕。

趙遠一把奪過那快遞，低聲道：“我是藝系的趙遠，今天要進去找個人，你放心，不是干壞事的。”

生明顯不信：“我怎麼知道你……”

趙遠頭痛，無奈使出殺手锏：“梁寓，梁寓知不知道？

我是他兄弟，總站他旁邊的！”

生恍然大悟：“哦，梁寓——那你跟我進去吧。”

趙遠：“……”

“……那你是怎麼知道梁寓的？”

跟著生混進寢，趙遠找到四樓450，清清嗓子，敲門了。

咚咚咚。

沒人回答。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趙遠沒忍住，破功道：“我趙遠啊，有人在嗎？”

他把門拍的砰砰作響：“人呢？

人不在嗎？

！”

咔噠一聲，有門開了。

趙遠看著面前也不的防盜門。

對面寢室有人探出頭：“找人嗎？”

“是，”趙遠點頭，“我找鄭意眠，你們知道在哪兒嗎？”

“在哪不知道，只知道不在寢室，”那人說，“今天們寢室的李敏過生日，全都出去陪李敏過生日去了。”

趙遠瞠然。

……過、生、日？

！

他不死心，重復著問了遍：“真的嗎？”

“真的，不騙你。

你來干什麼的，你和眠眠麼？”

“啊。”

“那你怎麼不知道李敏今天生日？

們很早就開始籌備了。”

趙遠：……

很早就開始籌備了？

！

難道說，上次那個課上，李敏反復強調周四空出課，是為了告訴鄭意眠這個？

趙遠仍舊懷抱著一希：“那，你知道們什麼時候回來麼？

是不是過一會兒就回來了？”

對面的人無掐滅他的希：“不，們今晚可能都不回來了。”

趙遠心如死灰。

他在心里給自己選了一個死法。

愿主保佑，愿寓哥給他留個全尸。

對面的人又道：“你有什麼重要的事嗎？

需要我等明天代為轉達嗎？”

“不，不需要了，”趙遠搖頭，“謝謝你，我先走了。”

走出八棟的宿舍，趙遠覺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

他，趙遠，被自己立下的flag，打臉了。

他灰溜溜地去找梁寓，剛走到門口，梁寓看著他，像是意料之中，嗤笑了聲：“不是萬無一失？

不是前兩天還得意自己的報？”

趙遠撇，垂頭喪氣：“你知道了啊？”

“猜到了。”

梁寓長吁一口氣，蓬自己的發頂，蹲下那只橘貓的腦袋。

趙遠驚詫：“怎麼猜到的？

這都能猜到？”

梁寓面無表，抬頭：“猜到你會掉鏈子。”

趙遠：“……”

“不能怪我，們今天是去參加李敏的生日會！之前也沒說清楚啊，結果我給弄錯了！”

“你也不用良心不安，”梁寓正了正貓頭上的小尖帽子，“我今早起來，就覺得不會見到人的。”

趙遠：“啊？

為什麼啊？”

梁寓低聲：“時間太倉促了，都沒來得及好好準備，誠意不夠，就不會有機會讓我見到了。”

趙遠以為自己聾了。

“誠意不夠？

！你覺得你誠意不夠？

！照片是你自己找的，策劃是你自己干的，藤椅是你幫著編的，貓是你抱來的，你還覺得自己誠意不夠，你別把我嚇死了吧？”

“你這麼一說……”梁寓沉，抱著貓站起來，“我做的確實太簡單了。”

趙遠：“……”

“那你覺得怎麼樣是夠的？

不如給摘星怎麼樣？”

“如果科技允許，”梁寓抬頭，“喜歡就好。”

趙遠：“問世間為何，讓梁寓失去理智。”

“行了，”梁寓道，“收拾一下，我們先走，下次再說吧。”

“下次……你打算……”趙遠試探道，“怎麼搞？”

“給更好的，”梁寓腳步停了停，又糾正道，“不，給最好的。”

懷里的貓喵喵了兩聲。

他手去搔它下：“不怪你，你今天完得很好。”

“別扶我！我還能喝！”

李敏舉杯，月。

“還喝，喝什麼呀喝，”鄭意眠跟老幺一人攙著李敏一邊手臂，“快回寢室吧，回去睡覺。”

李敏猛搖頭：“我不睡覺！我還能嗨！”

“這都晚上十一點了，還嗨呢……”老三替鄭意眠接過一邊，“眠眠你扛一路了，我來吧。”

鄭意眠點頭，抬頭看了眼。

天已經完全黑了。

李敏這慶祝生日，一慶祝就是一整天，要不是們執意要回，李敏還真就睡那兒了。

正扶著脖子，草叢里忽然傳來聲音，是那只橘貓緩緩鉆出來了。

鄭意眠靠過去，它下：“這麼晚了你還游什麼呢？”

剛說完，發現頭上頂了一個小小的帽子。

鄭意眠失笑：“這誰給你戴的，還可啊。”

它不依，帶著鄭意眠往里頭走，鄭意眠不明所以，走到最里面的時候，發現有人給它建了一個窩。

窩里面，放了一摞小卡片似的東西。

鄭意眠問它：“給我的嗎？”

它喵喵了兩聲。

鄭意眠手去拿，到的時候，才發現這是拍立得的相片紙。

把相片紙翻過來。

看清楚上面的東西后，鄭意眠怔然，一時忘了反應。

相片里全是，初中的，高中的，大學的。

吃飯的，鼓著生悶氣的，笑的，跑步的，上臺演講的……

照片角度各異，有的是人拍的，有的是從各種渠道搜羅來的，有的是從別人的相冊里截取出來的……

厚厚一疊，全都是。

說不出話來，傻到沒邊了才會愣愣問那只橘貓：“……這是誰給你的？”

貓回以茫然的凝視。

鄭意眠自己先笑了，扶住額頭，自嘲道：“我真是傻了，問你這個干什麼，你也不能告訴我。”

外面的老三在催：“眠啊，走不走了還？”

鄭意眠把相紙放進口袋里，起道：“來了。”

回了寢室，鄭意眠把相片紙攤在桌面上，試圖去回憶這可能是出自誰的手筆，但……只是這麼看著，實在找不出線索來。

老三從后面路過，看著這壯觀的無數張相片，驚嘆道：“這什麼啊？

！”

鄭意眠抿，搖搖頭道：“不知道是誰弄的。”

老三出手翻看，一邊看一邊嘩然：“這誰干的啊，居然這麼用心嗎？

這肯定要整理很久吧？”

“應該吧。”

鄭意眠抿，垂下眼瞼，目從致小巧的鼻尖落下去。

老三看：“你一點都想不起來嗎？

比如，這些場景里，有沒有常出現的陌生臉孔，你想不起來嗎？

或者，誰干了這個，你得到過消息嗎？”

“只是之前聽敏敏說過，什麼建筑系的……不過不大可能，這里面好些照片，只有跟我關系好的人才會有。”

鄭意眠去問了一圈，問過高中閨林盞，又問過曾說“梁寓喜歡你我鐵鍋燉自己”的孫宏，再問過齊力杰，通通得到否定的答案。

也就是說……這個人，并不是通過某種渠道忽然獲取的這些照片。

他應該……認識自己很久了。

兩個人正在那兒大眼瞪小眼，門忽然被敲響了兩聲。

老三去開門：“誰啊？”

對面寢室的年年揮手：“我出來倒垃圾，順便跟你們說一聲，下午有個人來找眠眠了，我說不在，那個人表看起來，還失落的。”

老三眼見著線索就要出來了啊，急忙問：“長什麼樣啊那人！”

年年抓抓腦袋：“我近視，沒看清。”

老三：“……”

鄭意眠在后面問：“高呢？

發型呢？”

“高，差不多一米七五吧，頭發很短——啊對，”年年忽然想起來，“對，他敲門的時候還說了自己的名字，好像趙淵？”

老三：“……趙遠？”

年年：“對，應該是這個人了，但是我覺得最好你們還是確認下。

那我先回去了，拜拜啊。”

“好，回見。”

防盜門關上，老三看著鄭意眠，兩個人就這麼對視了一會兒，像是在回味剛才的高能報。

過了會兒，老三說：“我去洗澡了。”

鄭意眠看了看桌上的相片，把它們整理到一塊兒，放進屜里。

第二天一早，醒鄭意眠的不是鬧鐘也不是使命，是一通電話。

電話里學姐的語氣很著急，說是學校要排練一個話劇，非常缺人，問鄭意眠能不能給幫個忙。

正逢課還，鄭意眠就答應了下來。

學姐不迭謝道：“好，那今天中午十二點半藝樓集合，辛苦了。”

“嗯，好。”

鄭意眠掛了電話，下床洗漱。

去衛生間的時候發現自己大姨媽來了，不過這次沒什麼寒，小腹只是微痛。

中午準時到了藝樓，鄭意眠剛接過劇本，就聽學姐朝門外喊了聲——“誒，梁寓呢，梁寓到了沒？

！”

不過多久，門口響起一道慵懶而悉的男聲。

不高不低，被曬過似的——

“到了。”

鄭意眠一怔，腦海里忽然不合時宜地浮現，那厚厚一疊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