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曼連睜眼都困難，只含含混混說了一聲“謝謝”，然后被助理教練拖回了館。

隊的隊員基本上都在做各項基礎練習，基礎訓練占據了們訓練的大部分時間。

周小曼連水都沒能喝上一口，就收到指令進行拉。這可真是有氧運跟無氧運的結合。

薛教練看著劈叉的角度，滿意地點了點頭，兩百七十度劈叉對來說還是不問題的。這孩子就是缺乏目標，又有惰，多一，天賦就不至于埋沒了。

周小曼韌的訓練就直接練到了十二點午休時候。其他人都能去食堂吃飯了，盡管不過是酸、黃瓜跟番茄之類的東西，但比起被勒令斷食的周小曼，已經不知道幸福什麼樣子了。癱坐在墊子上，抿了口礦泉水漱口，然后喝了三口電解質飲料。這就是今天的午飯了。

有人跑到館的門口，探頭探腦地往里面看。周小曼正在練習橫劈叉腰，要不是看到地板上多了道影，還發現不了有人站在門口。疑地抬了眼，只看到一雙鞋子。那人見要直起來，連忙喊：“哎，你別急，慢點兒，別扭到了腰。”

周小曼慢慢直起上半，一雙黑黢黢的眼睛緩緩出來，目直直落到了蹲在面前的板寸頭男生臉上：“你找誰？”

孟超只覺得頭皮一炸，的目就跟有形狀一樣，是實，直直進了他心里。他不知道該怎樣形容這雙眼睛，原本就匱乏的詞匯量一下子撐不住了，腦海里一片空白。他一開始是笑著的，現在臉上的幾乎在搐了。

可憐的籃球年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期期艾艾憋出一句話來：“那個，我就是看你沒去吃飯，怕你不舒服來著。”

周小曼這回認出了他的聲音，笑了笑：“沒事兒，我就是得減呢。”

孟超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道：“你們隊可真夠狠的。都瘦這樣了，比我胳膊都細，還要減。”

周小曼只抿微微笑，沒有吱聲。不知道該怎樣招呼這個男孩子，當著他的面再拉又總有點兒怪怪的，便蹲坐在了墊子上。一下子，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孟超額上全是汗水，又是天熱又是張。

這個孩子垂下了長睫，眼睛的迫就了很多。現在的模樣，近乎于且脆弱的。可是年人依然渾跟長了刺球一樣不自在。

他手里著的半黃瓜簡直要被出水來了。他在心里打了半天腹稿，依然詞窮，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跟這個漂亮的隊員說話。他第二次手抹汗的時候，總算想起了黃瓜的存在，趕到周小曼面前：“那個，你好歹吃點兒黃瓜吧，這又不長來著。”

周小曼搖了搖頭：“謝謝你，我不。”

沒說謊，因為天熱，的確一丁點兒胃口都沒有。就是想要喝水，可惜教練嚴格止，喝下去多水，就得能訓練出多汗來，以水換水。

孟超這下子沒轍了。他找不到新話題，又不甘心這麼白白浪費了一次機會，干脆咬咬牙道：“要不，我幫你腰？”

周小曼怔忪了一下，連忙謝絕：“不要了。今天上午，謝謝你了。”

孟超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隊的小姑娘們已經吃完了午飯回育館。其實們也能回宿舍好好睡一覺，但是大家更喜歡聚在一起說話玩鬧。

丁凝一見孟超，便朝林琳努努，示意周小曼的方向：“怎麼到哪兒都不了男的圍著轉啊。這傻小子還拽著跑步，回籃球隊就是四百個俯臥撐。”

林琳笑著轉了下眼珠子：“人家好看唄。”

丁凝撇撇，心道，得了吧。要說好看，藝隊就沒有不好看的隊員。胳膊長，長，脖子長，臉小，這“三長一小”是挑選藝隊員的基本要求；加上長期的形訓練跟藝修養熏陶，隨便哪個姑娘拎出去，站在一堆人中都能穎而出。

周小曼這人吧，就是勾人。丁凝自覺這論斷非常公正。這不是嫉妒對方的天賦，而是這人站在那里就引得人想看一眼，再看一眼。覺和吳彥祖似的，魅，老人想非非。

孟超一見館里頭的人多了，更加張了。

周小曼同地看了這個窘迫不安的男孩子一眼，點點頭道：“謝謝你了，你去忙你的吧。下午訓練加油啊。”

孟超期期艾艾，趕點頭道謝，丟下一句：“你訓練時，小心別傷。”

周小曼看著這人的背影匆匆離去，沒有給什麼反應，繼續練習。拉訓練，一開始會覺得疼，到后面就是麻，可麻到極點以后，卻又說不出的舒服。會讓人覺得，其實沒有極限，只要再加把勁兒，還可以突破極限。

隊的孩子們沒有人過來跟周小曼打招呼。以前雖然跟著訓練，但一直是業余質的，跟大家沒有利益沖突，關系相形之下還算融洽。可現在照薛教練的意思，是要選這人進省隊的。一場比賽，主力隊員就那麼些，多一個人，就多了一份競爭。

這人怎麼就突然又要專業練了呢。明明都已經十四歲了，要是真走專業道路，這個年齡全國獎都該拿了好幾次了。

孟超一出館，就被隊里人抱著眉弄眼地追問：“哎，要到人家小的聯系方式沒有？沒電話號碼，QQ號也行啊！”

他搖了搖頭，他就沒敢提。他覺著那個周小曼的孩子，似乎有種說不出的距離。

然后毫不意外的，板寸頭年被同伴嘲笑了，大的塊頭，老鼠兒的膽，直接問人要就是了，有什麼好不敢。

其中有個孫強的隊友還笑著表示自己可以代勞，幫他去要聯系方式。

孟超笑著搖搖頭，算了吧，怪沒意思的。

哪知道到下午六點鐘結束訓練的時候，周小曼就被人給攔下來了。孫強真跑去問要電話號碼了。

周小曼搖搖頭：“抱歉，我沒有手機，也沒有QQ號。”上輩子的QQ號還是上大學后申請的，除非工作需要，從來不用。

孫強笑瞇瞇地看著：“別這麼生分嘛，大家就是認識一下而已。”

薛教練換好了服出來，見狀就皺眉，喊了一聲周小曼。這些打籃球的臭小子，素質良莠不齊，沒事兒就往藝隊邊上湊。薛教練相當不喜歡這些人。

周小曼微微點了點頭，掉頭往薛教練方向去了。

孫強“”了一聲，悻悻道：“這姑娘，還傲的嘛。”

孟超氣吁吁地跑過來，只見到了人家姑娘的背影。他皺眉掃了孫強一眼，不悅道：“不是說了麼，我不要了。”

孫強樂了：“你不要，還不帶我自己要了。”

孟超的臉拉了下來：“你什麼意思啊你！把話說清楚！”

其他人一見架勢不對，連忙過來勸：“哎哎哎，不至于，隊好幾個漂亮姑娘呢，哪兒真為這個打起來啊。”

周小曼還不知道自己又當了回紅禍水。正被薛教練耳提面命著加強鍛煉。這八年的時間，周小曼的訓練在薛教練眼里看來，純粹屬于白糟蹋天賦。

“必須繃了弦兒練。你算算，過兩年就是奧運會。你今年要是拿了全國獎的話，說不定能被選去國家集訓隊。到時候再努力努力，進國家隊也是有希的。藝這回事，第一要看老天爺賞不賞飯吃；第二就是看你挨不挨得住。”

周小曼這一下午都在做翻滾，到現在脊背疼得幾乎不是自己的了。們還讓減，明明瘦的脊背上連能起緩沖作用的都沒有了。吸了口氣，著頭皮道：“可以的，我能撐住。”

等到回宿舍，跟一間房的林琳問要不要一起去洗浴室洗澡。

周小曼搖了搖頭：“算了吧，澡堂人太多了。我覺得頭暈，就在衛生間里沖把澡得了。”

去開水房打水的時候，才發現今天練的太猛了，胳膊疼得連拎水瓶都抖。孟超剛從澡堂出來，見狀趕過去接下水瓶，嚇得不輕：“你別逞強啊，這要是摔碎了，這種天，肯定燙傷了。”

周小曼有點兒不好意思，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麼沒用，一直覺得自己力氣大的。

孟超樂了，因為訓練曬黑了皮，牙齒顯得尤其白：“你那是練狠了，又不讓吃飯，哪里吃得消啊。多也得吃點兒啊，反正我覺得就你們吃的那些菜葉子，都長不了。”

周小曼笑了：“那食草，像是兔子啊，牛啊，難不都不長了？”

孟超一下子又詞窮了，只能打著哈哈笑。

等到宿舍樓下面，周小曼笑著沖他點點頭，表示剩下的路程自己來就行。

孟超頗為擔心，但按照規定，男生是不允許互相串門的。好在他上了洗好澡回來的籃青年隊的隊員。他管人家姐，請人家幫忙給周小曼拎水瓶：“可慘了，我剛才看差點兒就手一抖，水瓶摔碎在地上了。一天都沒吃東西了。”

籃隊員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孟超：“行啊你，人家一天沒吃飯你都知道。”

孟超這回沒臉紅，特別自然地說：“們教練吼得可大聲了，聽不到才怪。”

周小曼沒逞強，的確一點兒力氣都沒有。謝了孟超，又謝了這個被孟超稱為“楠姐”的籃隊員，乖乖跟在人后面回了宿舍。

孟超幾乎覺得中午時見到周小曼的第一眼是錯覺了，這個孩明明是這樣的弱甜。

楠姐瞅了眼周小曼的寢室，嘖嘖贊嘆道：“果然不一樣，我們打籃球的，是比男的更男的。你們練藝的，那是比人更人。”

周小曼沒吱聲，只微笑，拿出今天早上黎教授裝進包里的蘋果請楠姐吃。反正現在被勒令起碼得減掉十斤，蘋果什麼的，想都不用想了。

楠姐沒有多逗留，只拿了只蘋果笑著道謝，便告辭出了宿舍。

周小曼這才放下心來去衛生間沖澡。不是怕浴室悶得慌，而是一直不習慣在別人面前**。大概是上輩子太胖了，害怕別人異樣的眼神。即使這輩子材苗條，依然不希有人看到的。

沖了澡，又洗了頭發。這一天的汗出的，頭發要是不洗，肯定會餿掉。洗了一半的時候，林琳就回來了。催促周小曼作快點兒，晚上七點鐘們還得去上藝課。

這也是周小曼愿意往藝方向發展的主要原因。除了日常訓練外，們的課程還要上課，課程包括了舞蹈、音樂、繪畫、化妝、禮儀、創編、學等方面。即使是淺嘗輒止，也算是藝熏陶氛圍十足了。

上輩子留下的記憶里，一直是灰頭土臉的，跟只碩的鼴鼠一樣。

這輩子，希自己能真正的起來。

不是漂亮，而是。

起碼，要為一個氣質優雅出眾的人。

兩位妙齡到達教室的時候，人已經來的差不多了。老師是從藝學院請來的，今天的課程容教授化妝。老師先教們如何判斷人的臉型，然后告訴不同的臉型適合什麼樣的妝容。

“眉，眉非常重要。有的人眉生的淡，一沒有妝，臉就跟老了十歲一樣。臉型不一樣，眉也不要一樣。有的人配上柳葉眉好看，有的人就不能看了。”

說著，老師就開始隨手在教室里指，哪個人適合什麼樣的眉。

看到周小曼時，笑了：“你不化妝也行，因為你眉形生的好，看著就神。”

其他隊員全都轉過臉來看周小曼。被盯著的人一時間有些不自在，本能地想要垂下臉去。

薛教練一直坐在教室的角落里沒吱聲，這回卻厲聲呵斥周小曼：“抬頭！誰讓你駝背含的。行立坐臥，皆有標準，時刻要有的意識。”

周小曼被嚇得脊背生涼，立刻直了腰桿。

這一節課，老師先從畫眉講起，最后說到了千萬要注意與自氣質協調，選錯了妝，效果還不如不化妝。然后大家先拿自己當模特，學著怎麼遮瑕，怎麼選擇眉形。等到晚上下課時，人人都頂著張心修飾過的臉出了教室。

們不允許熬夜，晚上十點鐘必須熄燈睡覺，保持充足的睡眠。

周小曼原以為自己會睡不好。這些日子，一直睡得不怎麼安生。沒想到回去洗漱完畢，往床上一躺，林琳跟說話才說了一半，就沉沉地進了黑甜鄉，一夜無夢。

看來，運還真是治療睡眠的良方。

其實，明白，真正讓安眠的是，早上送到運員公寓時，姜教授夫妻說的話。

省實驗中學在學生運員這一塊兒一直做的不錯。學校還會安排專門的老師給只能上半天文化課的學生運員補課。

黎教授不會無緣無故地說這話。

周小曼笑瞇瞇地表達了對省實驗的艷慕，蹦蹦跳跳地進了運員公寓。

的討好策略起作用了。姜教授夫妻應該會幫轉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