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相思知不知》第7章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癌癥的預后治療費用像深不見底的黑,就算加上之前寄去給母親做手的錢,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喬葉抿了口茶,問念眉:「之前我聽說有解散劇團的打算,賣了劇團那塊地,大家還能得筆不錯的安置費?」

念眉心頭苦,「現在就有人出價,名為投資整編劇團,實際上最後也就是個就地解散的命運。我不想解散,從小就在那大院兒里長大的,實在捨不得。」

「那你是打算接手,然後想辦法把劇團盤活?」

「嗯。」念眉堅定地點點頭,但眉眼間的愁緒仍在,「所以我現在全國各地的跑,聯繫演出項目。可是剩餘的時間也不多了,總得為大家的生計著想,還有老師的病也需要錢。」

跟念眉一聚,讓喬葉心口像上了千斤巨石。

念眉的話反覆在耳邊迴響——你們始終是母

華燈初上,抄近路回家,途中要穿過海城的話劇藝中心。那是城中首屈一指的演出場地,瓊樓玉宇,綠樹蔭,燈璀璨,連草地間鋪就的青石板都被一場雨滌盪得纖塵不染。

有演出正好結束,散場的人群三三兩兩走出來,水般擁著喬葉往前走,言談歡笑有說不出的熱鬧。

與之相比,母親的那個小小崑劇團甚至本都不能稱之為劇團:只剩下十幾個人的班底、陳舊又不齊全的演出行當、永遠稀稀拉拉的觀眾席……不是沒有熱鬧輝煌過的,然而正是因為曾經也紅極一時,更凸顯出當下的冷清寂靜。

那個現如今都不能稱之為「大」的大院,承載了和念眉的年。那是難得無憂無慮的一段時——儘管也生活得十分辛苦,但跟年之後經歷的一切相比,年還真是值得懷念的。

問過念眉,眼下保住劇團大概需要多錢,還有母親治病的費用,再加上自己需要的那一筆……七七八八合起來,大概是三百萬的樣子。

有時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更不要說是三百萬,對現在的來說簡直就是天文數字。

有錢人可以拿三百萬買輛法拉利,普通家庭七拼八湊再負擔幾十年貸款勉強可以在一線城市買套房,而喬葉需要這筆錢來留住一些東西。

本就擁有的不多,實在經不起再失去。

連續值班,外加夜間輾轉反側睡眠不佳,缺失的睡眠只能趁中午休息的時候補回來。

說也奇怪,睡在值班室糙的藍床單上,嗅著醫院裏才會有的消毒水氣味,喬葉反而睡得比在家裏踏實。

夢裏有篤篤聲響,像小時候看母親演出時舞臺上那種打更的道,一下一下,彷彿敲打在腦仁兒上。

蹙著眉頭,緩緩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對面牆上掛鐘的鐘面,已經指向下午兩點半,早就超過了午休的時間。

「終於醒了?醫生睡過頭算不算擅離職守?我真好奇,憑你這樣的表現,就算不寫辭職信,也應該有很多人找茬想讓你走人吧?」

喬葉這才發現賀維庭就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

坐起來,下意識地攏了攏頭髮和襟。早上上手臺,中午十二點多才下來,胡吃了點東西就睡了,下連都沒穿,大V領又非常寬鬆,睡覺的時候無意識,不知出多春/

賀維庭臉上出不耐和嫌惡,「別遮了,又不是沒看過。你以為現在我還會對你有興趣?」

說著卻別轉頭去,嚨微微發

喬葉用最快的速度抓過外套上,簡單將頭髮在腦後綰髻,「這是醫生的休息室,你怎麼進來的?」

他冷哼一聲,「想進來總有辦法進來。休息室是休息時間用的,這個時間我在醫生辦公室找不到我的主診醫生,難道還不能來把醒?」

他是醫院大東,說得不好聽點兒,這裏所有的一切他都有份,所有醫護人員都是他的員工。

「找我有什麼事嗎?」

賀維庭用手中的手杖敲了敲的床頭,「我要幾片安定,需要方才能拿葯,不找你找誰?」

桃木的手杖,銀質的手柄,敲打在床頭的木板上發出篤篤聲,原來剛才睡夢中聽到的聲音就是這個。

「為什麼要加安定,睡眠不好?還有,怎麼又開始用手杖了,是又疼了嗎?」

五年前,賀維庭出過一場嚴重的車禍,渾是傷。所有的病,都是那時候落下的,而與他的相識也正是在那個節骨眼上。

他有很長一段時間都要藉助椅,雙都萎了。他又是那麼要強的一個人,能站起來的時候又不願意借用那種又大又笨的拐杖,都是喬葉攙扶著他,做康復治療的時候也是陪在旁。

後來外傷都好得差不多,天下雨卻還是疼痛折磨,由而外的蔓延,尤其雙邁不開步是最痛苦的,只能躺在房間里,哪也去不了。

手杖是喬葉為他請人訂做的,杖全用的桃木,輕便實用,最重要是設計得優雅復古,握在風度翩翩的賀維庭手裏,更像是一種裝飾,而不是傷殘的證明。

後來他康復得不錯,除了連綿雨的日子,已經很見他用手杖了。這些年的病歷中也沒有提及他的骨痛,以為這一點上來說,他已經痊癒。

他卻不領,「你問這麼多幹什麼?是關心我,還是想要掩飾你職的過失?」

喬葉耐心道:「要給你開新的方,我總得充分了解你的病癥,才好對癥下藥,不是嗎?」

「沒有什麼特別的病癥,就是晚上睡不好而已。」睡眠酣甜的人永遠都無法會失眠是怎樣的惡魘。

他已經盡量輕描淡寫,掩飾心裏說不出的複雜。他飽失眠困擾,可卻睡得那麼,連午休的時間過了都渾然不覺。睡相一向都不太好,那麼緻漂亮的人一沉睡眠就有些大大咧咧,頭髮了,服散了,整個人像只小熊般慵懶,懷裏還一定要抱著東西,不是被子就是枕頭,要不就是抱著他。

如今是再也不能了,就算在床邊看著,兩人之間的也像遙不可及,說咫尺天涯也不為過。

喬葉沉半晌,「你之前就有服用安定或其他鎮定類藥的習慣嗎?」

賀維庭顯出不耐,「這很重要嗎?我只是現在有睡眠問題需要服藥,你如果不開,我可以找別人。」

「按照醫院的規矩,我是你的主診醫師,我不開方的話,其他人也不能開給你。」

賀維庭冷笑,「拿醫院的規矩我?好,就說規矩,且不論你今天這樣的疏忽,就是那天跟病人拉拉扯扯不清不楚的事也足夠讓你離開這家醫院了。怎麼樣,是你自己遞辭職信,還是要我來想辦法?」

喬葉深深地看著他,「你就這麼迫不及待趕我走嗎?看不到我就省去萬千煩惱,不用吃安眠藥也不會失眠,吃得香,睡得好,病就自痊癒了,是這樣嗎?」

「我會為你煩惱?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喬葉笑笑,「那你這次為什麼會進醫院?我問過護士,們說你是在公司暈倒後送來的,你為什麼暈倒?又怎麼知道我在這醫院裏,容昭並不了解我們過去的事,他為什麼會找我來……」

「住口!」賀維庭終於惱怒,「你知道什麼,不要太自以為是了!我的事跟你無關,也不會再為你一分一毫的心思,你以為我還是以前那個毫無保留著你的傻瓜嗎?」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話一出口,想再收回已是不可能了。

賀維庭收拾起自己的狼狽,拄著手杖要走。反正方不是非不可,主診不是非不可,他賀維庭再也不是非不可了。

喬葉站在原地苦地搖頭,其實什麼都不知道,所有都只是揣測,是賭博。聽容昭說他知道回來在醫院任職的時候有十足失態的反應,所以只是猜,也許他到了很大的刺激,讓本就搖搖墜的不堪負荷才會送進醫院裏來。

賭他還有一點點在意,還能聽得進的隻言片語,就像以前那樣。

可能猜對了,也可能就像他說的那樣,是自作多,一廂願。他早就不了,怎麼還會為這樣一個人傷神?

「你現在的況不適合加安定,如果有了藥依賴,以後會更加麻煩。」在他後開口,「如果你信不過我的判斷,可以換主診醫師我沒意見。但任何一位負責任的、為你著想的醫生應該都不會同意你的要求。失眠有很多方法可以試試,不是只有服用安定這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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