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瓊芳想不到姜琳會突然腳本沒防備,被姜琳一腳踹在肩膀上,咕咚摔了個倒仰，頓時天旋地轉的。

姜琳依然不解氣，抬腳繼續去踢魏瓊芳，罵道：“就你長個臭？不嗶嗶別人就憋死你了？天地這麼大不夠你浪的？非得嚼我的舌頭才有快？你這麼犯賤找打,我全你啊！”

“干嘛？干嘛？”馬開花嚇了一跳立刻站起來，看姜琳還想繼續踹魏瓊芳，趕胳膊攔著，喊道：“別打架！別打架!”一邊攔著姜琳，一邊給另外幾個婦使眼，想讓們幫忙拉偏架，好讓魏瓊芳打姜琳。

姜琳不和客氣,抓著馬開花過來的胳膊,腳底下一個絆子，狠狠地把也摔地上。

馬開花都沒明白自己是怎麼被摔倒的,只覺得后腦勺鈍痛，腦子里嗡嗡地飛著一群大馬蜂，眼前直冒金星。

其他婦想上去拉姜琳，閆潤芝讓大寶領著小寶去一邊躲著，一把抄起自己的錐子，兇狠地對著們，“滾開，誰拉偏架，我攮誰!”

幾個婦被嚇住了,們以前見的閆潤芝都低眉順眼，被批D也低著頭懦弱膽小的樣子，從來沒敢對誰兇過。沒想到這會兒竟然出兇相，可見地主婆子以前悔改都是裝的。們忌憚不敢上前，只口頭拉架。

小寶在一旁拍著手喊：“琳琳加油，琳琳好棒！”

魏瓊芳爬起來和姜琳撕打，自詡長得高壯一些，想去撕姜琳的頭發，可姜琳比靈活，一躍而起就先揪住的頭發，順勢往下一摁，直接把魏瓊芳摁得趴在地上。姜琳立刻騎在背上，膝蓋頂著的胳膊揪著的頭發，“啪”給了一掌，“你再胡嗶嗶我看看！”

程大寶本來看著魏瓊芳起來打他娘，著急地沖過去幫忙，跑了幾步目瞪口呆地立在當場。

有個婦為了討好馬開花想去拽姜琳拉偏架，姜琳扭頭罵道：“滾開，敢拉偏架打不死你！”

俏面帶煞，把那婦嚇得趕退后，免得被姜琳打著或者賴上，有兩個膽小怕程如山的直接悄悄溜了。

馬開花好不容易爬起來，大聲呵斥道：“姜琳，你別沒完沒了了啊，都是知青，這樣實在是丟人！”

姜琳得魏瓊芳彈不得，道：“那你們背后嚼舌頭有完沒完？你們嚼舌頭的時候就沒想到我會生氣打人？你們是不是覺得我怕丟人不敢和你們撕破臉啊！”

這特麼雙標狗！

背后嚼舌頭，被人抓著還理直氣壯，你咋皮那麼厚呢？

自己要是不潑一點，還不知道得吃什麼虧呢！人善被人欺！看誰還敢背后嚼舌頭造謠！

馬開花道：“你要是不做虧心事，不怕鬼門！”

“你要是拿不出證據來，今日咱們就沒完。”姜琳冷冷地看著。

姜琳并不怕劉紅花去舉報賣孩子，因為鄉下孩子如果養不起或者因為什麼原因送人，這種事多得很，目前沒有相關政策本沒人管。更何況自己本沒賣孩子，孩子好好地在邊。

唯一擔心的是家人對這件事的，不想讓他們難過。

一直把賣兒子當一個玩笑來理，所以大小寶、閆潤芝、程如山似乎都沒當回事，但是村里人風言風語的，這是對大小寶和閆潤芝的傷害，擔心他們在外面聽到閑話會傷。

如果劉紅花真的去大車店子問過，那肯定也會知道事的經過。原主一開始的確是去賣兒子的，只是倒霉磕死被穿過來沒賣。

現在的問題自己去大車店子怎麼解釋，如果趙家夫妻來對質怎麼接招？

其實和趙家對質姜琳一點都不怕，畢竟沒賣，而且自己賣一萬，那夫妻倆不相信去賣兒子，反而以為神經病耍弄他們呢。

姜琳覺得問題是要如何解釋去大車店子趙家，不賣兒子為什麼要去？總得有個理由，否則閆潤芝和大小寶肯定會難過。

不想他們難過。

既然馬開花和魏瓊芳在這里嚼舌頭被閆潤芝和小寶聽見，那不如趁此說開。

馬開花后腦勺嗡嗡得疼，喊道：“你先把人放開，有話好好說，上來就打架是怎麼回事？還有沒有王法了？趕去報告治保主任，好好地管管。”

這時候程玉蓮領著幾個婦跑過來。

婦打架，大隊書記和大隊長懶得管，治保主任也不上湊，都是婦主任管。

不說清難斷家務事，老婆們的事兒比家務事還難斷一萬倍，基本都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只要沒打壞不需要驚政府判案子，這事兒基本不了了之，端看誰男人拳頭，誰在村里地位高，然后兩家撕破臉以后老死不相往來。

所以姜琳和魏瓊芳打架，沒人管，只有婦主任來勸架調解。

程玉蓮沖過來，大喊道：“這是干什麼，怎麼欺負姜知青？”

馬開花：“你放屁，明明是打人，哪只眼睛看我們欺負？”

就這會兒姜琳還騎在魏瓊芳上摁著的胳膊揪著的頭發，居然說被欺負？你特娘的眼瞎！

程玉蓮也是明眼人，鄉下婆娘，如果有婆媳、妯娌、姊妹、鄰里關系的，基本都是經百戰。睜著眼睛說瞎話，“看看把姜知青打的啊，臉都腫了，哎呀，頭發還扯下來一大把，嘖嘖，疼不疼。”

魏瓊芳放聲大哭，那是被姜琳扯掉的頭發！

姜琳看哭得撕心裂肺，一副委屈出天去的架勢，便起來放開，“不想挨揍以后別嚼舌頭。”

程小寶和程大寶立刻跑過來，一人一邊地拉著的手。

魏瓊芳趴在地上大哭不止，已經徹底放棄掙扎。本不是姜琳的對手，就會揪頭發扇掌，可姜琳完全是男人打架方式，善用手肘膝蓋，遠攻近攻的，這種完全被碾的打架方式不了。

這麼一鬧，就有不沒用下地而是在村里干活兒的社員、知青們跑過來看怎麼回事。

孫清輝：“姜琳，這是怎麼回事？”

姜琳指了指魏瓊芳：“說我賣兒子，兌我們家嫲嫲，我氣不過和打了一架，打不過我就耍賴。”

孫清輝：“……”

他也很生氣，“魏瓊芳你也太過分，你之前打聽姜琳賣孩子的事兒我就說過你，你居然還在說，太過分了。”真是打得不冤枉。

魏瓊芳哭道：“怎麼是我過分？不做虧心事干嘛這樣？”

程玉蓮：“魏知青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說人家賣孩子，賣你的了嗎？人家孩子在這里好好的，賣了嗎？你怎麼就見不到人家姜知青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打什麼壞主意呢？”

魏瓊芳更委屈了，“我有證據的，有人去大車店子問過的，就是去賣了，一個一百。”

姜琳冷冷道：“你過來對質，我問問怎麼問的。一個一百？我賣了嗎？我兒子一萬都不賣呢！”

程小寶大聲道：“就是，壞人！”

程大寶：“又一個老妖婆！”

“主任，我們寶兒娘和冬生一樣，脾氣犟，不得人家冤枉啊。”閆潤芝開始抹淚，“政策越來越好，政府都不說啥，馬開花你咋還整天罵我地主婆子要打要殺的？你比政府還能呢？”

程玉蓮趁機道：“馬開花你也太過分了，早兩年就不興說這個了，你還說個沒完。你這是大隊干部家屬應該有的紀律？”

馬開花氣得臉鐵青，卻也無從反駁。

孫清輝道：“說人家姜琳賣孩子這個也太不負責了，孩子好好在這里，還說這種話，魏瓊芳你還是給姜琳道歉吧，要不我們也與你為伍。”

其他知青也有附和孫清輝的，“是呢，姜琳現在多好啊，又積極又熱心，還給社員們修房子呢。”

“魏瓊芳你還是趕道歉吧，我們真是跟著丟人。”

在知青點嘀咕嘀咕就算了，還跑到大街上來說，讓人家姜琳抓個正著，這不明擺著打架嗎？

魏瓊芳委屈得跟什麼一樣，嚎啕大哭，“你就是真賣了，我說的就是真的我憑什麼給你道歉？劉紅花已經去大車店子問過，你就是去賣孩子的！”

們本以為在村里制造一下輿論，讓大家都瞧不起姜琳，劉紅花那里去舉報，回頭公社下來調查，肯定要把姜琳抓去問問，村里社員們已經都傳姜琳賣孩子的事兒，公社下來調查那就一查一個準兒。姜琳這事兒就倒霉定了。

哪里知道還不等公社下來人，姜琳先鬧破，一點都不顧及面。

姜琳：“劉紅花呢，讓過來對質吧。”

有人喊道：“劉紅花上午就去公社了，現在也沒回來。”

姜琳當然知道去公社，只是沒想到公社不理那事兒，居然能一直賴在那里不回來，難道是醞釀大招？

馬開花暗自得意，因為早已經讓人去大車店子找趙家夫妻倆過來對質了！快的話晌午就到！

只要公社愿意介，就算不能給姜琳個罪名，也能搞臭，看還能在村里抬起頭來，還能修房子買瓦的！

程玉蓮道：“你們說的我聽著可好笑，人家孩子好好地在家里，你們非說人家賣孩子。你們怎麼那麼吃飽了撐的？”

們當然不是為了關心孩子。

魏瓊芳就想抓著姜琳賣孩子這個事兒，讓閆潤芝和程如山討厭姜琳休了，而馬開花卻是想趁機打閆潤芝家，搞臭姜琳，趁機繼續打程如山家。

魏瓊芳得意道：“有本事你別跑，等劉紅花回來對質！”

姜琳冷冷道：“等就等。我等著你給我磕頭認錯。”

領著大寶小寶的手，對閆潤芝道：“娘，咱們回家了。”很自然順口地出來，而且也沒有媽，反而跟著程如山的。

姜琳自己都怔了一下。

閆潤芝還是第一次聽娘呢，激得臉都紅了，“走走，先回家做飯吃，吃飽了飯跟那混賬老婆算賬去。”

閆潤芝端著針線笸籮回家，走出了貴妃醉酒的步伐。

馬開花哪里知道的激，只以為在得意呢，恨恨地呸了一聲。

程玉蓮譏諷道：“我說馬開花，你們也太過分了。別說人家姜知青沒賣孩子，就算賣能怎麼著？這年頭，鄉下孩子送人養的還嗎？”

馬開花剛要頂回去，程玉蓮卻哼了一聲，扭頭走了，氣得馬開花直蹦跶。

“你個死老婆子，整天妖里妖道多管閑事！”

程玉蓮明明年紀比大，可看起來卻比年輕很多。

回到家，閆潤芝勸姜琳：“寶兒娘，你別生氣。我和你說，你該罵就罵，該打就打，自己不能生氣。氣出病來可沒人替呢。”

姜琳點點頭：“我知道的。”

程大寶和程小寶兩人蹲在門口罵老妖婆，一個老妖婆，兩個老妖婆……

姜琳考慮一下要怎麼跟閆潤芝講，卻聽閆潤芝忸怩道：“寶娘兒，你剛才……我啥了？”

姜琳一怔：“啥？”

閆潤芝：“就是回家那會兒啊。”

姜琳竟然也有點不好意思，因為閆潤芝娘，就說明自己認準是程如山媳婦，才這麼幾天，發展真的有些快。

不過既然不想離開大寶小寶，那也沒必要忸怩，大大方方道：“娘啊。”

閆潤芝歡喜地應了一聲臉都紅了，“哎。”

程大寶程小寶一起扭頭看，“你咋不媽呢？”

姜琳笑了笑，“小孩子媽，我們大人娘。”嘿嘿，就強詞奪理怎麼滴吧。

閆潤芝唱著小曲喜滋滋地去舀面和面，窩窩頭，有早上蒸的南瓜加上面，還有高粱玉米面的，燉一鍋醬茄子上面蒸窩窩頭，節省柴火。

“我要告訴你們一點事”，姜琳斟酌一下，“……前些日子，大暑那天，我不是說帶著大寶小寶回城嘛。”

閆潤芝：“是啊，后來你們也沒去。別擔心，咱家現在有錢，等冬生回來讓他陪你，多給親家買點好東西。”以為姜琳在想家擔心爸媽。

姜琳瞅著門口在那里玩螞蟻大戰老妖婆游戲的大寶小寶，“其實那天，我是真的想用大寶小寶……”

程大寶猛得回頭，用力地盯著，黑亮的眼睛里滿是張，生怕說真的要賣了他。

姜琳看他那張的樣子，開玩笑都不舍的他難過了，就道：“去騙點錢……哎呀，我想了想，這樣做不對，不誠實，所以……”

程大寶猛地松了口氣，原來不是賣他，真好。

閆潤芝沒明白，“咋騙點錢？”

姜琳就講孟依依說大車店子老趙家沒兒子，想買兒子的事兒，又說自己想弄點錢就去了一趟，“我尋思大寶小寶聰明記事兒，我先騙他們錢，回頭就把孩子領回來……”

這話可信不可信的，都是一個借口，能安閆潤芝和孩子，讓他們相信不是去賣孩子的。

這就足夠了。

閆潤芝嘆了口氣。倒是沒覺得姜琳去賣兒子，只覺得自己家窮，姜琳想回娘家沒錢，四借錢借不到，可能就想別的歪招兒。

就說賣孩子這事兒，閆潤芝上不能接，理智卻明白。困難的時候，多人家吃不起飯，為了讓孩子活下去把孩子送人的，也有為了換半袋子糧食把孩子送人的，反正肚子的時候，什麼事兒都干得出來。

程小寶跑過來，問道：“琳琳，那后來呢？”他以為講故事呢。

姜琳：“一是吧，人家賺錢不容易，老兩口怪可憐的，我沒忍心。二是吧……”看向倆孩子，緩緩道：“雖然以前覺得你倆煩，可真要把你倆給別人，就有一種再也要不回來的覺。我突然好害怕失去你們，好舍不得。我就覺得以前真的不對，不能再那樣了，我要對你們好點。一天也不舍的送給別人……”

說著說著又了，眼眶酸痛，眼淚不知不覺流下來。

被人棄的滋味，知道，不想他倆也有這樣的影。

“媽媽~~”程小寶撲到懷里，抱著姜琳放聲大哭，“媽媽，我好你啊。你真是我的好媽媽。”

程大寶眼淚也撲棱撲棱地掉，搭搭的，閆潤芝朝他招手示意，他便也跑過去趴在姜琳上哭。

閆潤芝眼淚，結果一臉面，眼淚嘩啦嘩啦的，怕落在面盆里，趕拿圍堵上。

姜琳抱著倆孩子，挨個親親他們，“你們能原諒我嗎？”

程大寶吸吸鼻子，通紅的眼睛，蹙著眉頭非常認真道：“你知錯就改，我原諒你啦。”

程小寶破涕為笑，“琳琳，那你能不能給我十塊糖啊？”

姜琳：“……”

程小寶腮邊還掛著晶瑩的淚珠，彎彎的睫上一排碎鉆一樣的淚珠，他盯著姜琳，覺得娘似乎不同意十塊？那就五塊？

他試探道：“媽，三塊，就三塊行不？你給我三塊，我就原諒你啦。”

他出三纖細白的小指頭，“只要三塊哦。”

其實他本沒當回事，從來沒怪過娘，只要娘對他好，比什麼都強，但是趁機要幾塊糖，還是應該的，絕對不能錯失好機會。

閆潤芝本來哭得泣不聲的，這下子又哈哈笑起來，拍拍自己的肚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個瘋婆子呢。”

四個人說笑哭了一會兒，姜琳去拿糖給孩子。

姜琳怕程小寶吃，藏起來的，拿糖的時候關著門，程小寶趴在門想看，被程大寶扯到一邊去不許看。

程小寶嘟著，眼尾哭得紅紅的，漂亮的不像話，一副委屈得跟什麼似的樣子，“大寶，你咋也不乖了？”

程大寶：“要聽媽的話。”

程小寶：“我聽得很呢。”

姜琳出來，一人兩塊。

程小寶眼神一黯，才兩塊啊，以為有三塊呢。

姜琳：“你不高興，那還給我吧。”

程小寶立刻高興得笑起來，“謝謝媽，我很高興。”

程大寶：“謝謝媽，我也很高興。”

姜琳笑了笑。

程小寶沒忍住，“琳琳，那我還值不值一萬啊？”

他對這個特別執著。

姜琳：“當然值，一萬也不舍的。”

程小寶覺得自己還是村里最貴的孩子，滋滋地拉著程大寶去看螞蟻搶食，然后講螞蟻王國慘烈的戰爭故事去。

跟閆潤芝和孩子說開這事兒，姜琳心里搬掉一塊大石頭，要不之前一直存著這個事兒，雖然開玩笑能敷衍過去，卻不能讓在乎的家人免流言蜚語的傷害。

尤其孩子，如果心里存在一個親娘賣掉他們的疑，這對他們的心理長非常不利。

閆潤芝卻覺得浪子回頭金不換，寶兒娘肯回頭，比什麼都強。

不管是去賣孩子還是去騙錢還是如何的，總歸沒舍得放棄自己的孩子，現在對倆孩子好得不行，閆潤芝就覺得真好。

畢竟是過來人，也了解劉紅花那些老婆的，也不想那些人整天說寶兒娘賣孩子這種話，雖然自家人不信，也不能怎麼著，可整天說不好聽。

就對姜琳道：“寶兒娘你別怕，咱行得正坐得端，孩子好好地在家，怎麼能由著他們胡說？咱們吃了晌飯就去公社告狀，把那些混賬老婆都告一遍，看他們誰還敢再嚼舌頭。要是還嚼，等冬生回來打一頓他們就老實了。”

姜琳笑起來，“行。”

其實有更好的辦法，不過需要時間，這會兒出門的話不方便搭車，走著去回來就太晚，所以得明天早上出發。

一家人正吃飯呢，外面傳來劉紅花得意的聲音，“姜琳，你給我滾出來，我把老趙家請來和你對質了，你這個黑心肝的，親兒子都賣，那可是我程家的子孫，能讓你隨便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