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人》東魁楊梅干

今天又是個好日頭,天空藍瑩瑩的,清晨的風還帶著涼氣。人們天沒亮就上工了,挽著站在田中忙得熱火朝天,爭取在毒日頭出來前把活兒干完。

林大富跟一干大隊干部站在田埂上,背著手道:“按照這個干法,在梅雨來之前咱們就能忙完。”

支書吧嗒著沒點上火的旱煙管,皺眉道:“梅雨來啦,知青宿舍的事兒得趕解決。”

林大富眉心擰著疙瘩:“男知青還好說,可幾個知青怎麼安排?”

干部們對視一眼,沒人吱聲兒。

家家戶戶都有男人,滴滴的知青住進村民家不方便還在其次,安全才是大問題。要是弄出什麼丑事,他們跟上頭可沒法兒代。特別是那個程遙遙,得太邪了,甜水村這麼多輩都沒出過這樣的人兒。像一朵名貴的花,在甜水村這片土地上顯得如此格格不

眾人都裝聾作啞,林大富咬咬牙,一揮手道:“等水田里的活完了,就把知青的村民們召集起來,讓他們自己選住誰家住誰家!知青宿舍那邊我看過了。墻上都出了裂,經不住幾場雨……”

林大夫之所以能當上大隊長,就是因為他能扛事,肯做決斷,其他幾個會打太極的,都跟在他屁后面行事,簡稱不作為。

既然林大富肯擔這個責任啊,知青們住進村民家后發生什麼事也都與他們無關了,其他人紛紛點頭。

就在這時,眾人眼前一亮。

程遙遙穿著件罩衫走了過來,烏黑長發扎麻花辮垂在肩膀,像清晨里一朵含苞帶的荷花:“大隊長,支書,各位干部早。”

一幫大老爺們頓時忍不住膛,努力在這位城里姑娘面前表現得神一點:“早,早,程知青上工啊?”

程遙遙淺淺一笑,道:“是啊。一會兒就去。”

年輕點的會計對程遙遙十分關切:“聽說程知青現在在大豆地跟謝三一塊干活。可辛苦啊?”

程遙遙道:“不辛苦,比水田干活輕松,多虧大隊長恤我。”

林大富聽了心里舒坦,清清嗓子道:“程知青找我是有啥事啊?”

其他人識趣地走開了。

程遙遙這才開口笑道:“是這樣。大豆地那邊有點遠,我每天中午回來吃飯,一來一回太浪費時間,我就不回來吃午飯了。我每天從知青宿舍的早飯里拿兩個窩頭,中午我的那份就讓其他知青替我領,這樣不?”

程遙遙昨天已經這樣做了,今天只是知會林大富一聲兒罷了。

林大富點頭:“是,這事兒我昨兒還跟會計商量過,本想著給你添進公分里。你想得更周到,就按你說的辦。”

程遙遙想起來似的,道:“對了,我看謝三每天也沒吃午飯呢。”

林大富皺了眉,道:“謝三怎麼也不跟我提?”

程遙遙眨著無辜的眼睛:“他知道你日理萬機,不好意思拿這種小事兒麻煩您吧?”

林大富沉半天,道:“他為公社勞,吃食堂是應當應分的。這樣吧,他前幾天的口糧都補上,月底發糧的時候就補給他,今天就先再克服一下。”

程遙遙脆生生道:“沒事兒,謝三的干糧我已經先拿上了。中午從食堂扣掉就行。那我先走啦。”

林大富擺擺手,自己背過去。謝三因為出問題,常常被派些吃力不討好的活計,公分也是算得最的。林大富作為大隊長,總要顧及全局,對這些行為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每天讓人著肚子去上工,農民出的林大富想想都深惡痛絕。

還有,食堂都是可著人頭做干糧,謝三前幾天沒領窩頭,那剩下的窩頭哪兒去了?這可是嚴重的貪污問題!

程遙遙跟林大富說話耽誤了一會兒,走到小路口時沒看見謝三,估謝三自己先走了。抱著飯盒,自己向小路上走去。

這年代的農村人煙稀,小路上格外僻靜。路邊的蘆葦尖尖上還掛著珠,野百合含苞待放,一大叢金銀花垂下藤蔓,白的喇叭形花朵吐出香氣,令人心曠神怡。

金銀花在夏天可是一味做甜點涼茶的好食材。程遙遙踮起腳尖,扯住金銀花藤往下一拉,嘩啦啦下雨般撒了滿頭滿水和花瓣。

“哎呀!”程遙遙狼狽地著臉,罩衫都被弄了一大塊,雪白若現。

前頭忽然轉出一個模樣普通的男人來,農民打扮,背著一捆柴,手里提著柴刀,跟程遙遙撞了個對臉。

程遙遙嚇了一大跳,男人顯然也吃了一驚,看見程遙遙的臉時眼睛都直了,直勾勾盯著半天回不了神。

四下無人,程遙遙炸了,僵地瞪著那男人,面無表的臉看著冷艷絕倫。

還是那男人先開口:“你……你是城里來的知青吧?那個程知青?”

男人笑容憨厚:“我是村東頭的,聽說過你。”

程遙遙這才松了口氣,道:“我等謝三一塊兒下地干活兒。你看見謝三了嗎?”

男人道:“沒。我剛砍柴回來,路上沒見著人。”

男人說著,把背上的柴往上托了托,走前還好心提醒道:“這道上太偏了,你一個人可不敢走。”

程遙遙點點頭:“哎,謝謝你。”

不用男人提醒,程遙遙也不敢自己走了。剛才可真嚇了一跳。程遙遙扁了,又摘了一會兒金銀花,就坐在路邊蔭涼等著。

過了會兒,終于聽見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傳來,停在邊:“起來,走了。”

程遙遙氣鼓鼓抬頭:“你怎麼才來?”

程遙遙桃花眼天生多,這樣幽怨地看著人,襯著眼下一點淚痣,像在撒。謝三別開眼,腦子也了一拍:“我……我給你帶了這個。”

他摘下背上的大筐,取出一只嶄新小竹簍。竹簍上蓋著一些蕨類葉子,掀開來,紅得發黑的楊梅滿得都要漫出來!

“是東魁!”程遙遙的氣頓時飛到九霄云外,著竹簍兩眼發

這些楊梅紅到發黑,每一顆都又飽滿又新鮮,足有乒乓球那麼大!程遙遙迫不及待拿出一顆塞進里,用力吮吸一口,酸甜水溢滿口腔。

程遙遙兩眼彎彎,鼓著腮幫子拼命點頭:“唔,好甜!”

謝三狹長眼眸里閃過一笑,接過程遙遙上的水壺和飯盒放進大筐里,楊梅也收回來背上:“走吧。去泉水里洗過再吃。”

其實這些東魁楊梅很干凈,鄉下人摘下后都是直接塞里吃的。可程遙遙看著太,總要養得細一些。

楊梅浸泉水里清洗后,撈出來瀝干,吃起來冰涼爽口。程遙遙雙手水淋淋,捧著用大葉子裹著的楊梅,一路上吃個沒完。

楊梅吃多洗多了水就容易生蟲。程遙遙洗了一捧,剩下的等晚上帶回去吃。

謝三提醒:“不要吃太多,會泛酸水。”

“好吃嘛。”程遙遙停不了,夏天吃楊梅太爽了,酸甜又解好奇道,“這麼好吃的楊梅,你們村里人怎麼不吃啊?”

謝三淡淡道:“吃多了容易。只有孩子和實在吃不飽飯的人才會摘。”

楊梅一旦開始,就是滿坑滿谷地泛紅。可惜楊梅味道酸,又盡是水,吃不飽不說,還開胃,讓人一天能多吃兩碗飯。

甜水村不缺水果,人們都不吃它。何況除了謝三知道的東魁楊梅,其他野生楊梅都酸得倒牙,除了害喜的婦人,誰耐煩吃它!

孩子們倒是喜歡,不過比起楊梅,甜水村的夏天還有更多其他可吃的水果:桑葚,杏子,李子,油奈,西瓜,野葡萄……何況楊梅染在服上就洗不掉了,哪個孩子沒有因為被楊梅弄臟服,讓自家母親揍過呢?

程遙遙問:“謝三哥,這東魁楊梅樹多嗎?好找嗎?”

“多,不容易找。”謝三忽然回頭看了一眼,程遙遙玫瑰被楊梅染得越發鮮紅,自己不知道,無意識地出舌尖了一口。

謝三猝然轉開眼,可剛剛那一幕卻深深烙在他的視網末梢。

此時程遙遙琢磨的卻是另一件事,一邊琢磨著,一邊往里塞楊梅,不知不覺間,把一大捧楊梅都吃完了。這會兒還沒覺得什麼,等吃飯的時候,就發現了后癥。

程遙遙的牙齒得連豆腐都咬不,更何況是有些的窩頭。哭唧唧地舉著窩頭,肚子里咕咕,卻怎麼也咬不下去:“牙齒好酸,怎麼辦?”

謝三把的水壺打開,遞給:“喝一點水緩緩,只能等牙齒緩過勁。”

程遙遙最喜歡謝三這一點,他不會說“早知道”,也不會說教。程遙遙接過水壺喝了一小口,忽然驚醒:“哎呀,我忘了,這里頭是楊梅!”

程遙遙又把飯盒拿過來打開:“還有楊梅干!你嘗嘗看。”

楊梅煮紅艷艷的一小顆,舌尖勾住輕輕吮吸,沒有了味,只有黃砂糖純正的甜,把楊梅的酸襯出來,酸甜融,引著人吃完一顆還想吃下一顆。

謝三吃了兩顆就停下,程遙遙殷殷地看著他,男人總是冷著一張臉,看不出表:“好吃嗎?”

“好吃。”謝三點頭,語氣認真。

程遙遙高興道:“這些都給你。還有楊梅,你嘗一嘗。”

水壺遞到邊,謝三盯著壺口,心臟開始狂跳,掌心也無意識地冒出汗來。剛才程遙遙玫瑰在這上頭……謝三緩緩手去接。

程遙遙想起來什麼似的,轉找了個小竹筒:“對了,用這個盛。”

謝三猛地回過神來,額上冒出汗。他剛才簡直魔怔了!

程遙遙小心翼翼倒出一點兒楊梅,只有竹筒小半杯的量:“喏,都喝,一點都不準浪費。”

竹筒是新削的,白的杯壁映著紅艷艷水,是看著就令人心神舒暢。謝三仰頭一口喝下,結咽,甘酸甜腹中,竟是神一振。

看著謝三眉眼間難掩的舒暢,程遙遙心里比自己喝了還滿足。小心翼翼擰上瓶蓋,對謝三道:“你不是說你咳嗽嗎?你讓每天兌水喝上一小杯,可以平安神的。”

若是程遙遙單純送給謝三,他未必啃要,但聽說可以緩解的咳嗽,謝三沉一會,收下了。程遙遙還吩咐他:“楊梅我煮得濃,你湃在水缸里可以放一個星期。全都要喝,一點不能浪費,知道嗎?還有楊梅干,曬干后可以多存一陣子,讓留著慢慢吃。”

不用程遙遙提醒,謝三也不會浪費的心意,點頭答應了。

見程遙遙捧著腮幫子,實在吃不下東西,謝三去找了些菌子,生火烤給吃。窩頭也串在樹枝上烤熱了。烤過的窩頭皮焦,好口多了。把烤蘑菇里的湯滴到窩頭上,鮮水浸窩頭,的好下咽多了。

程遙遙吃飽了,捧著肚子犯困。謝三看眼神懵懂,像只打盹的小貓,心里閃過一

自己不過隨口提一句的病,今天就特地為自己帶來楊梅和楊梅干,還從大隊替他要應得的口糧。這麼多年來,謝三因為出盡冷眼和惡意,卻從未驗過這樣毫無來由的善意和維護。

今天的太真的很大。程遙遙坐在玉米葉的蔭涼下,靠著一堆干草打盹兒。干草是謝三替抱來的,一大捆踩得,鋪上謝三的褂子,比宿舍的大炕舒服多了。的手腳抹了薄荷,涼涼的,也沒有蚊蟲叮咬。

程遙遙一覺睡了過去,醒來時已經霞漫天。一骨碌翻爬起來,著眼睛去找謝三:“唔。這麼晚了,你這麼不我?”

長長兩壟地都翻完了,謝三小麥鼓脹著,被汗水鍍上一層好看的亮。他回過頭,神采奕奕:“我一個人能。”

程遙遙尖起來,指著他的臉:“你……你你你……”

“?”謝三順著程遙遙驚恐的眼神,抹了下自己的鼻子下,鮮紅一片。

謝三一低頭,背心前襟上立刻也落下幾點鮮紅。

謝三一愣,程遙遙拼命推他下:“抬頭抬頭!快!”

謝三抬起頭,張想說什麼,卻到鼻流得更加洶涌了。程遙遙摘下自己的橡皮筋,給他扎在中指上,又拉著他去溪邊洗臉。

過了會兒,鼻才終于止住。

謝三茫然不解,他一向健壯,很生病,而且此時神十足,一點沒覺得不舒服。程遙遙在他拍了拍口,還好沒有給謝三多吃。

程遙遙今天一點活兒沒干,回家的路上腳步格外輕快。謝三一人包攬了所有的活計,卻也沒有半點疲態。他想,一定吃飽了上有力氣的緣故。

兩人照例在村子前分了手,程遙遙背著一簍楊梅興沖沖跑回知青宿舍,一進門就迫不及待:“你們快看我帶了什麼回來!”

眾人正興地說著什麼,一見程遙遙回來,拉著程遙遙道:“遙遙,明天放假呢!”

“啊?”程遙遙一愣,還想做點楊梅干送給謝三吃呢。不過很快也開心起來:知青們約著明天進城呢!

韓茵興致:“我點心都斷了多久了,這回進城正好買點兒吃的!還有香皂!”

其他人也紛紛說著自己想買的東西,連劉敏霞眼底都多了幾分神采。大家互相拿出票來換。你給我一張多余的皂票,我給你一張工業券。這年頭買東西全憑票據,沒票可寸步難行。

程遙遙看著自己那一背簍的東魁楊梅,心里有了個盤算。其

其他人這才注意到程遙遙的背簍:“遙遙,你背著什麼呢?”

“楊梅。”程遙遙上韓茵和張曉楓,幫一塊兒洗楊梅。

其他人免不了湊過來蹭兩個,程遙遙今天小氣多了,分給他們每人幾顆,就兇趕走他們。程遙遙兇起來的樣子更漂亮,其他人哈哈一笑,吃著酸甜的楊梅走開了。

程遙遙把楊梅稍微沖洗了一下,加點鹽浸泡了十分鐘。這些東魁楊梅品質是真的好,也可能是謝三挑得心,一顆顆飽滿均勻,沒有半點壞的。只有一些在路上磕破了,程遙遙跟韓茵和張曉楓分著吃了。

浸泡后,程遙遙重新沖洗一下楊梅,撈出來瀝干。跟昨天一樣,把楊梅放進鍋里,加黃砂糖和水煮開。今天親自盯著楊梅,用木勺子把漂浮起來的泡沫撈出來倒掉。很快,飽滿大顆的楊梅就漸漸小。東魁楊梅個大核小,小后也比昨天的楊梅干要大一倍,質十分厚實。

程遙遙在另一口鍋里煮開水,倒進去一小把白米。這珍貴的白米可是原主從黑市上一塊一斤買回來的,只剩一點兒了。程遙遙用木勺子輕輕攪拌著,白米漸漸煮,清水也變了粘稠雪白的米湯。

程遙遙把白米撈出來,只剩米湯。另一口鍋里的楊梅也撈出來,瀝干楊梅。然后把楊梅干倒米湯里,小火繼續熬制。漸漸地,湯收干了,楊梅干一顆顆變得,油亮粘稠的湯裹在楊梅干上,酸甜的香氣鉆人鼻間,令人直咽口水。

韓茵和張曉楓一直在旁邊盯著,這時候眼睛都直了:“我的親娘哎,遙遙你可真是不會過日子。一鍋楊梅干,你居然放了這麼多白米和糖!”

“很多嗎?”程遙遙才用了幾兩黃砂糖和一小把白米而已,這還是特地控制了糖份的結果。要是在后世,這麼多楊梅能放一斤的糖呢。

程遙遙把楊梅干都撈出來。那一小碗白米飯跟韓茵和張曉楓一人一口吃了。別說韓茵和張曉楓滿足得連聲嘆息,連程遙遙都快地哭了出來。

多久沒吃過白米了?這更堅定了要賺錢的決心。想吃白米飯,吃

由于今天程遙遙用米湯煮楊梅干,大半鍋楊梅都剩下了。把楊梅盛在搪瓷盆里,湃在水缸里放涼。晚飯后,知青點一人都分到了半杯,張曉楓和韓茵自然分到了滿滿一杯。

沈晏和程諾諾麼……他們兩個吃完晚飯早早就出去了,也沒人管他們。只有幾個男知青互相眉弄眼,羨慕沈晏艷福無邊。不過呷了一口酸甜冰爽的楊梅,他們又覺得,還是自己幸福啊。

程遙遙把楊梅干晾在窗臺上。本來是放在院子里的,韓茵說其他人會吃,收進來了。程遙遙也煩惱,住集宿舍就是麻煩。一點私都沒有,每回帶了什麼回來,做了什麼吃的,都得分給別人一份兒,要麼就像其他人一樣,每天半夜起來吃。

同住一鋪大炕,誰磨牙誰翻,彼此都很清楚,每天晚上都能聽見有人爬起來吃東西,跟鬧耗子似的。程遙遙早嫌棄了——在床上吃東西,臟不臟啊?

換宿舍的事兒早點提上議程才好。

程遙遙洗了頭和澡,穿著一條睡,在箱子里翻找東西,拿出一個致的小錢袋。打開一看,呵,原主的財產可真不

厚厚的一疊票。花花綠綠,程遙遙盤坐在床上清點起來。全國糧票,工業票,皮鞋票,布票,糖票,點心票,皂票,還有……月經帶票。

其實程遙遙從原主的記憶里繼承了關于票據的知識,只是拿著這一疊票,程遙遙還是為這個年代票據之到震驚。

原主從沒過窮,父親一個月工資有百來塊,有一大半都花在大上了。程遙遙今天穿的那件小洋裝罩衫,就是原主父親花了兩個月工資從廣州給帶回來的。可惜,在三年前,原主父親的天平就漸漸往程諾諾上傾斜了。

雖然還不至于偏心程諾諾,對原主無條件的寵溺也漸漸收起,變了雨均沾。原主下鄉時,父親給原主和程諾諾的錢是一樣的,一人一百塊,不過額外給原主補了五十斤全國糧票。這些還是他瞞著程諾諾母親攢下的。

程遙遙清點了一下票據,可惜全國糧票和點心票糖票都只剩一點,余下的都是工業票這些用不上的。錢也只剩了三十七塊八

一百塊錢啊,甜水村一大家子,一年到頭也賺不下這麼多公分。一百塊夠他們用一年了!原主三個月就花得差不多了:在黑市上買點心,買零,買新服,回回進城都要下館子。還順帶養活了一個劉敏霞。

程遙遙也不覺得多震驚,自己上輩子更能花錢,藍品牌vip客戶,各種全球限量的包和鞋,一上新就批送到家里的。

現在卻盤坐在這兒,一分一地數零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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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一本好看的文《這萬種風》by喪喪又浪浪,天之驕子,天之驕,天雷勾地火

傅行此第一次正兒八經帶宴隨見自個那幫狐朋狗友,這妞漂亮材好還玩的開,在現場鶯鶯燕燕中艷全場完絕殺,給他賺足了面子。

半道,宴隨接到好友電話約逛街。

忙著打牌,歪著頭用腦袋和肩膀夾著手機,手在牌面上猶豫不決,思考四個Q是拆還是不拆,心不在焉地拒絕好友:“沒空,下次,我陪杜承在……”說到這里猛然反應過來,急剎車咽下了剩下的話,罵了句“艸”。

傅行此沒記錯的話,他不杜承,也沒有類似的小名或綽號。

倒是前男友,好像姓杜。

全場死一樣的寂靜中,這位新晉傅嫂把一手好牌甩在桌上站了起來朝傅行此走去:“先不說了,我去哄一下我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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