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遙遙恍然大悟，這才明白那些痕跡是怎麼留下的。那些含糊的片段也不是夢,哪來的大獅子,從頭到尾有的都是這個大尾狼！

程遙遙又又怒，拍打著謝三的手腕,含糊出聲：“你……你停一下唔……”

程遙遙的嗓音綿綿,吞沒在齒之間，推拒的力道像小貓似的,拒還迎，除了火上澆油之外沒有任何效力。

……

謝三狹長眼眸炙熱,含著多過去程遙遙未曾看清的深難譴，“遙遙,我會娶你。”

程遙遙頂不住他這樣的視線,轉開頭，把臉埋進謝三肩膀上。只是小巧耳垂與脖頸都泛起了緋，含糊咕噥道：“誰要嫁給你了……”

嫁人這種事,程遙遙可從沒想過。上兇,到底沒有再鬧騰。謝三要把放下，手指還攥著謝三的襟不肯松開。

今天一分開,他們又要好幾天不能見面呢，多吸些氣才保險。程遙遙這麼想著,心安理得地繼續趴在謝三肩頭。

程遙遙怎麼會這樣輕,謝三用手臂托著,只覺得像抱著一只矜貴又不聽話的貓兒,這只貓兒皮漂亮,高傲又挑剔，卻忽然乖順地鉆進了他懷里。謝三滿心的寵若驚，不知道要怎樣疼才好。

程遙遙趴在謝三寬厚的肩膀上，被他當嬰兒一樣輕輕搖晃，哄順了，有些不好意思，找出話來說：“你怎麼知道我在黑市的？”

謝三抱著避在墻角的涼，道：“我在供銷社找不到你，就來黑市運氣。以后不準一個人來，知道嗎？”

程遙遙委屈地道：“可是我要賣東西。”暗暗收了手臂，只要謝三一開口讓不準賣，就勒死他。

謝三在耳邊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道：“以后我幫你賣。”

“真的？！”程遙遙抬起頭，喜滋滋看他線條深邃的側臉，“我跟分呀。”

“我不要你的錢。”謝三道，“我要你……”

他在程遙遙耳邊低低說了句什麼，程遙遙斜睨他一眼，眼波，臉頰暈紅如醉，還強作鎮定地啐他：“你想得！”

謝三但笑不語。

小荷葉吸足了氣，舒服地輕輕搖擺。程遙遙也懶洋洋地一指頭都不想，突發奇想道：“要像上次那樣抱的。”

謝三不解：“怎麼抱？”

程遙遙哼唧起來，腳尖輕輕踢他：“舉高高！”

謝三明白過來，毫不費勁地把舉得高一點，像哄三歲的妹妹那樣抱著慢慢走。程遙遙居高臨下，視線越過了圖書館爬滿了紫藤花和爬山虎的圍墻，進了里頭。

圖書館的二層磚紅蘇聯風格小樓很安靜，幾扇窗戶被砸出了裂紋路也無人修繕，走廊上鋪著一層厚厚的枯樹葉和灰塵，顯然許久無人打理。

程遙遙著里頭道：“這圖書館里頭不知道還有沒有書。”

“你想看書？”謝三抬頭看程遙遙，此時有陣陣微風拂面，微微凌的發被風吹起，有幾縷在他上，帶著特有的玫瑰香。

程遙遙眼饞地盯著那座圖書館小樓：“嗯，鄉下沒有電視機又沒有收音機，我每天晚上都無聊死了。”

謝三道：“你想看什麼書？”

“小說。”程遙遙想也不想就道，又怕謝三覺得自己沒出息，連忙加了一句：“有高考復習資料也可以弄一點來。”

謝三胳膊僵了一瞬：“高考？”

程遙遙原本只是隨口一說，此時心思活絡開了：“對，高考。”

雖然現在全國學校形同虛設，但是再過兩年，全國高考就會恢復。原書里的兩個主角就是一塊兒讀書，雙雙考去了上海大學。自己現在提前兩年開始復習，一定沒問題！

程遙遙越想越覺得可行，摟了謝三的脖子，興道：“怎麼樣？你要不要跟我一塊兒參加高考？”

程遙遙桃花眼彎彎，足以點亮一切霾，卻照不進謝三的眼底：“高考？我？我沒上過學。”

高考對于謝三而言是多麼遙遠的一個詞，他甚至連學校都未能踏進一步。

他對上程遙遙詫異的眼神，略帶然地補充道：“……我識字的，小時候家里請先生教過我。”

程遙遙忽然抱住了他脖頸，笑道：“嗯，我知道，如果你去上了學，一定比任何人讀得都好！”

“我沒你說的那麼好。”謝三輕輕順著的發，程遙遙這樣孩子氣的話總能輕易打消他心頭的霾。

程遙遙搖頭擺尾地扭起來：“你就有！”

“……妹妹。”謝三嗓音里摻上了一藏不住的笑。

他嗓音低沉悅耳，帶著難以言喻的寵溺與溫。程遙遙耳發燙，不好意思地從謝三懷里溜下來：“我了。”

其實程遙遙不，但記得謝三是請假出來的，不能耽擱太久。謝三看了眼程遙遙的腕表，道：“我帶你去吃飯。”

程遙遙發凌，子也有些皺的。謝三替舉著小鏡子，仔細把自己頭發擺弄好，又把子也理理平整，謝三耐心地等著，越看越覺得像只在給自己的貓兒。

等程遙遙終于整理得漂漂亮亮的，跟謝三一道像飯店走去時，已經快十二點半了。飯館里坐滿了人，程遙遙跟著謝三走進飯館，四下找著空位置。

漂亮又貴氣的知青和穿著破褂子的窮小子，一進門就吸引來無數矚目的目。程遙遙渾然不覺，謝三臉肅然，默不作聲與程遙遙拉開些距離。

程遙遙對謝三道：“兩碗春面吧，還有青椒炒片。我去找座位哦！”

謝三點點頭，對胖胖的營業員道：“兩碗春面，一盤青椒炒片。”

這營業員才與同事吵了架，心氣不順。翻著白眼，打量一番謝三上沾著機油的背心和破舊解放鞋，沒好氣道：“沒位置了！”

謝三掃了一眼，道：“可以拼桌。”

“那你問問人家肯不肯讓你拼啊！”這營業員把油膩膩的巾往柜臺上一甩，語氣沖得很。

謝三抿了角，這樣的冷眼他從小到大，本以為早就不能引起他的緒波，卻從未有一刻比此時更難堪。

程遙遙卻在此時跑了過來，語氣歡快：“靠窗那桌可以拼桌，點好菜就過去吧。”

營業員乍然瞧見程遙遙的容貌，一時愣了下，再上下打量程遙遙的穿著，又轉向謝三上下打量，臉上出難以言喻的夸張神：“你們一塊兒的？”

“不行嗎？”程遙遙挑起眉頭，盯住這營業員。

這年頭營業員狂得如同西太后，程遙遙這樣傲慢的一眼橫過來，頓時點了馬蜂窩：“行！要吃點什麼！”

謝三按住要炸的程遙遙，把菜重新報了一遍。

營業員出手：“一塊零六分，四兩糧票！”

程遙遙要掏錢，被謝三按下手，他從口袋掏出錢來，一疊整整齊齊的票，不知道了多久。他認真地數出錢和糧票來遞給營業員。

那營業員用手指過那錢，用足以讓兩人聽清的聲音嫌棄道：“這什麼錢啊，一五分的，還這麼臟！請對象下館子寒酸這樣！”

說完立刻轉頭高聲喊：“兩碗春面，一盤青椒炒片！”

程遙遙炸了，沖上去就道：“你！”

謝三抓住胳膊，嗓音沉靜：“我們過去坐下。”

程遙遙臉頰漲得通紅，死死瞪了那胖營業員好幾眼，才不不愿跟著謝三去找桌子了。

靠窗有一章大圓桌，足以坐下七八人。此時那兒已經坐了兩個年輕人，正是林家麒和林家駿兄弟倆。

見到程遙遙過來，林家駿殷勤地站起來：“程知青，這邊！”

隨后，他就看見了程遙遙邊的謝三，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謝三也瞧見了林家兄弟倆，腳步也為之一頓。

程遙遙渾然不覺，笑道：“看看巧不巧，他們也在這兒吃飯。正好拼桌了。”

程遙遙帶著謝三走到桌邊，與林家麒林家駿面對面坐下。林家駿子沉不住氣，早就變了臉，瞪著謝三。林家麒拍了下弟弟肩膀，對謝三禮貌道：“這麼巧，上了就一塊兒坐吧。”

桌上一時無人說話。

林家兄弟點了三四樣菜，兩葷一素一湯，頗為盛。他們擺著四副碗筷，程遙遙奇怪道：“還有別人嗎？”

“是啊，我妹妹和朋友。”林家駿搶著回答，忽然看向門口：“說曹曹到。”

只見兩個年輕姑娘走了過來，一個穿著黃布拉吉，一個穿著的確良罩衫，容貌都頗為出挑。

謝三臉微變，不由自主看向程遙遙。

程遙遙卻是臉大變，整個人都炸起來，瞪住了走過來的那個姑娘。

林家駿笑著招手：“璐璐，這邊！”

林璐璐拉著吳曼的手快步走了過來，語氣俏：“二哥，三哥，……謝三哥，你怎麼也在這兒？”

面對著自己哥哥說話，眼睛卻斜睨著謝三，清秀的臉上出點點暈紅，難掩欣喜和。

謝三只輕輕點了下頭。

林璐璐和吳曼坐了下來，介紹道：“哥哥，這是我的好朋友吳曼，你們也見過的。這一位是？”

“你好。”林家麒和林家駿都只是淡淡點頭，林家麒就立刻跟林璐璐介紹起程遙遙來：“這是程遙遙，程知青，上海來的。才來村里三個月，你還沒見過吧？”

林璐璐盯住了程遙遙看，的長相穿著和氣質，都讓林璐璐到一陣目眩。而此時跟謝三坐在一起，兩人雖然保持著正常距離，孩兒的直覺卻讓察覺到了什麼。

程遙遙小臉冷若冰霜，不想理人的樣子，謝三便替回答：“這是程遙遙，知青。”

林璐璐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了，幾乎維持不住，盯著謝三問道：“謝三哥跟湊巧見嗎？”

謝三還沒回答，程遙遙就口齒清晰地道：“我住在他家。”

嗓音都如此悅耳，普通話字正腔圓，鶯鶯嚦嚦的，人聽得耳。

“……”林璐璐到底是個鄉下姑娘，半點心思都藏不住，臉登時煞白。從小就癡纏謝三，也從未能與謝三那這麼接近過。

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落在程遙遙上。

吳曼笑容有些許僵。今天參加文工團選拔，是著意打扮過的，妝都沒卸就特特跟著林璐璐來吃飯，只因為聽說二哥退伍了，而且馬上就要分配到縣公安局上班。原本自信非常，此時對面卻坐著一個程遙遙！

吳曼沒想到這麼快就能再見到程遙遙，這個橫空出世占了文工團名額的狐貍，此時還跟面對面坐著，簡直將冤家路窄四個字詮釋得淋漓盡致。

吳曼自小長相就出挑，從來都要出風頭的，最不了眾人的注意力不在自己上。輕咳一聲，找了個由頭開口：“原來你程遙遙啊，真巧，我們又見面了。”

程遙遙這才掀起眼皮看一眼，剛才離得遠，程遙遙沒看清長相。此時定睛一看，這不是上次在供銷社要出一百塊買子的那人嗎？程遙遙更是嫌棄，又轉開了眼。

林璐璐卻立刻問：“你們見過？”

吳曼矜持地笑：“今天早上我去文工團報名，正巧上。”

吳曼不顯山不水帶出自己即將參加文工團的事，便等著眾人艷羨的目與詢問。

可三個男人卻齊刷刷看向了程遙遙，謝三瓣了，林家麒搶先問出來：“你要參加文工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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