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氣人》攢蛋吃餃子
一大清早,謝家院子還籠罩在淡淡的晨曦中,清晨的空氣沁滿了水汽與花草的清香。程遙遙挽著發,含著牙刷在院子里刷牙,腦袋一點一點,臉頰上還帶著未褪的涼席印子。
謝緋坐在院子里洗服,謝在廚房里忙活著,隔著窗戶道:“遙遙,去把蛋撿了,要不母要啄了!”
“哎!”程遙遙一個激靈醒過神來,咕嚕嚕漱口,又臉。
窩是用竹籬笆隔出來的,三只母個頭都不大,卻很干凈,神十足。程遙遙用苕帚把母趕開,稻草堆里赫然有幾枚紅白皮的蛋。
“一,二,三,四,五……”程遙遙小心地撿出來,一顆顆蛋溜如玉,還熱乎乎的,高興地道:“今天有五顆蛋!”
程遙遙捧著去給謝看,謝樂呵道:“還真是五個,個頭還比原來的大多了!”
謝緋聞言跑了過來,也仔細數了一遍,高興道:“真的有五個!遙遙姐你可真行!”
程遙遙得意得把頭昂得高高的,謝故意道:“你每天給母喂那麼多知了和螞蚱,母當然能多生蛋。”
“明明是我喂得好。”程遙遙不服氣地嘟噥,分給謝三個蛋。
謝道:“怎麼?那兩個蛋不給我了?”
程遙遙理直氣壯道:“您上回跟我打了賭的,要是我能讓母一天下五個蛋,多出來的都歸我!”
程遙遙找了一個小籃子,學著謝的樣子裝了點米糠進去,把兩個蛋小心翼翼放進去。謝的籃子大,里頭裝了三四十個蛋,程遙遙的籃子小,里頭放著孤零零的兩個蛋。
謝嘲笑:“你能攢下幾個蛋啊?”
“你等著瞧吧!”程遙遙雄心萬丈,遲早攢得能比謝的多。
這些日子,狗蛋那些孩子們天天給捉知了猴。程遙遙一家子都吃膩味了,只每天給他們炸一飯盒,剩下的留著讓知了孵化,每天都能得到幾兩蟬蛻。破殼后的蟬用來喂。狗蛋知道程遙遙在喂后,還每天給捉一串螞蚱,把母們吃得神抖擻。
不知道是靈泉還是螞蚱的功勞,母們今天終于突破三個蛋大關,生下了五個蛋!只恨這年頭家家戶戶只準養三只,否則一天撿十幾個蛋也不是難事兒。
程遙遙跑到籠邊,把籠里的水和食都添滿了,趁著謝緋不注意,往水里加了一點靈泉。原本悠閑的母們一下子就涌了過來,不管食,全搶著喝水。
程遙遙洗了洗手,把剩水倒進了菜圃里。這些蔬菜最近長得飛快,小黃瓜一嘟嚕一嘟嚕的,墜得藤都斷了,謝把小黃瓜都摘了做腌菜,還攔不住它們的瘋長。
早飯是謝熬的小米粥和腌小黃瓜。小米粥特別燙,程遙遙拖拉好久才慢慢喝完,把一抹就要跑,讓謝留下了:“我搟皮,你調餃子餡兒。”
“哦……”程遙遙乖乖聽話。
程遙遙拿了三個蛋攪勻,用一點兒油炒黃的炒蛋。昨兒買了一條二指寬的五花,剁碎了拿醬油料酒腌味。茼蒿切碎,用鹽殺出水來,三樣料攪拌在一起,是最適合夏天的三鮮餃子餡兒。
兩斤白面加一斤玉米面,敲進兩個蛋,一點點加水攪和絮狀,再用手有韌的面團。謝耐心十足,搟出來的餃子皮勁道。
謝會包好些餃子花樣,一邊包一邊教程遙遙和謝緋:“餡兒不要太,也不能太多,要不一下鍋就全開口了。”
謝緋學得很認真,按照謝的方法一板一眼地。程遙遙往餃子上安紅豆,給謝和謝緋看:“金魚!”
謝好笑又好氣道:“胡鬧,紅豆下鍋煮不!”
“好看嘛。”程遙遙趁機把餃子放下,道:“,今天打谷場賣瓜呢,我想去看看。”
謝包著餃子,道:“買了你也抱不回來。昭哥兒中午就回來了,讓他買去,你把餃子包好才是正經事。”
程遙遙苦著臉,謝緋忙道:“,餃子我幫您包。讓姐姐去看看吧。”
謝終于松了口,程遙遙不得一聲兒,腳步輕快地跑了。
謝緋笑著對謝道:“遙遙姐想去村口等哥哥呢。”
“不準胡說!”謝不輕不重呵斥了一聲,心復雜。
清晨的路面上帶著些潤,腳踩上去會發出沙沙聲。程遙遙出門,迎面遇到了狗蛋的母親金妮兒。
金妮兒跟謝家就隔著兩戶,金妮兒的丈夫林有志是為數不多跟謝昭關系好的。這一向因為程遙遙和狗蛋兒的關系好,金妮兒跟程遙遙的關系也親近起來。
金妮兒扛著扁擔,跟程遙遙一道走:“這麼早出門,干啥去啊?”
程遙遙笑道:“我去村口買西瓜。”
金妮兒笑道:“嗨,這時候西瓜貴,等下個月西瓜出來了,兩分錢一斤,便宜一半呢!”
鄉下人過日子仔細,一分一厘都要花在刀口上的。程遙遙笑道:“我先買個解解饞。”
城里姑娘就是不會過日子。金妮兒想著,四顧無人,小聲告訴程遙遙:“這個月家家戶戶要出兩個人去看瓜地,謝家也得出兩個呢。”
程遙遙眉頭一皺:“村里閑人那麼多,干嘛非要謝家也出兩個人頭,這不是欺負人嘛!”
金妮兒嘆口氣:“謝三去學拖拉機,礙著人的路了唄。咳,我先走了,有空來我家坐坐,狗蛋兒天天念叨你呢!”
迎面走來幾個村民,金妮兒跟程遙遙分開了。
村口大樹下已經擺了一輛牛車,牛車上堆著好些水果:撲撲的桃子,帶著霜的李子,七八個大西瓜,瓜藤的斷口還滲著水。管果園的老林頭挽著,上破服都讓水打了:“桃子李子都是六分,西瓜四分,都是早的,賣完就沒啦!”
這些果子的價格放在城里不算貴,可放在鄉下就不一樣了。到了下個月,西瓜堆地,一分五的價格也有。村民們是看的多,買的。
程遙遙走近的時候,正巧遇到林家駿。林家駿抱著一只足有七八斤重的大西瓜,小豬仔似的,一抬頭看見程遙遙,高興地招呼道:“程知青,你也來買瓜啊?”
誰知道程遙遙小臉一繃,冷若冰霜,沒看見似的走到牛車旁,低頭看那些水果。老林頭笑笑道:“姑娘,買點兒?要西瓜還是桃子?”
“要個西瓜。”程遙遙纖細手指在西瓜上叩一叩,西瓜發出篤篤聲。
那些西瓜個個翠綠,帶著一道道黑花紋,因為早的原因,形狀都不是很圓。程遙遙一個個叩過去,在兩個西瓜里拿不定主意:“哪個甜?”
林家駿忙指著一個大點兒,瓜肚子上一片白的道:“挑這個。這個保準的。”
“那我要這個!”程遙遙立刻選了另一個。
林家駿:“……”
程遙遙又選了幾個桃子和李子。
老林頭把瓜一稱:“五斤六兩,算你兩五!加上桃子李子,一共四。”
程遙遙付了錢,看著那西瓜犯愁,這麼沉,怎麼抱回家啊?
林家駿還站在一邊呢,忙抓住機會獻殷勤:“程知青,這瓜沉,我幫你送回去。”
“不用了。”程遙遙轉開臉去。
林家駿再傻也明白了程遙遙這是故意的,可他怎麼得罪程遙遙了?那天在城里還一塊兒吃飯,有說有笑的啊?林家駿盯著程遙遙的側臉,憋得臉紅脖子。
林家麒推著自行車過來了,看見自己弟弟眼神直勾勾落在程遙遙臉上,程遙遙滴滴的臉上寫著慍怒,沉了聲道:“等你去上工,你在這兒干什麼?”
“二哥,我這不是買瓜嘛。”林家駿道,“我看見程知青買了個瓜抱不,我在這兒助人為樂呢。”
林家麒道:“你去上工。”
林家駿不甘心地看了眼程遙遙,可他怵這個二哥的,只好抱著瓜走了。
林家麒對程遙遙道:“程知青,要幫忙嗎?”
“謝謝,不用。”程遙遙看都不看他一眼,語氣傲慢。
林家麒了個釘子,這才發覺程遙遙的氣不止是對林家駿發的。自己得罪了?
林家麒從來也不是能對人服低做小的子,此時卻不覺得生氣。也許是程遙遙長得太,兇人的語氣也格外地。
林家麒脾氣頗好地道:“你一個人搬不的,當心弄臟了你的裳。”
“......”程遙遙聞言低頭看了眼自己上干干凈凈的小洋裝,用茶壺熨得平平整整,是今早特地換上的呢。濃的長睫閃了閃,果然出了猶豫的神。
林家麒又道:“我幫你把東西送到門口就走。”
“那......那好吧。”程遙遙勉勉強強點了下頭。要不是大家伙都上工去了,實在找不到人幫手,才不要接小禿子哥的幫助。
林家麒眼底閃過不聲的笑,手去搬那個西瓜。
后忽然傳來一道冷冽嗓音:“買什麼呢?”
林家麒手一頓,程遙遙猛地轉頭,驚喜地道:“謝昭!”
林家麒敏銳地捕捉到這一聲“謝昭”,程遙遙的是謝昭的大名,而不是謝三。
謝昭站在不遠,上仍穿著他離開甜水村時穿的那件破褂子,手上提了兩個很沉的袋子。林家麒跟謝昭遙遙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眼里看見了只有男人才能懂的敵意。
程遙遙沖謝昭招手,道:“我買西瓜呢!你快過來呀!”
謝昭狹長眼眸冷冷從林家麒臉上劃過,落在程遙遙臉上是便如春水化凍一般:“嗯。”
謝昭把東西放在地上,邁開長走了過來。
林家麒把手收了回去,著車把對程遙遙淡淡一笑:“看來不需要我幫忙了。”
程遙遙大概是心愉悅,對著林家麒毫不吝嗇地展開一個笑容:“謝謝你了。”
這個笑晃得林家麒心神一,不等林家麒回答,程遙遙就轉頭沖謝昭鶯鶯嚦嚦說起話來:“你怎麼回來的這麼早?沒有開拖拉機回來嗎?我都沒有聽到靜!”
“拖拉機要下星期才到。”謝昭低聲回答,指節在那個西瓜上輕輕一敲:“這個不甜,換一個。”
老林頭嚷嚷道:“,胡說,這西瓜皮滾圓的,哪能不甜!”
程遙遙皺皺鼻子:“這是我選的,不甜嗎?”
謝昭耐心地跟解釋:“西瓜要選瓜凹進去,花紋寬的。敲起來聲音悶,才是沙瓤。”
程遙遙看了眼自己選的那只瓜,瓜是凸出來的,花紋在一塊兒,敲起來聲音格外清脆。皺起漂亮的小臉,沖老林頭道:“你還說這些瓜都甜呢,我現在就切開,要是不甜你賠我錢!”
程遙遙兇的樣子,俏得不行。老林頭笑起來:“得得。攤上你跟謝三兒,這只瓜是賣不出去了,給你們換一只。”
程遙遙選了自己先前看中的那一只,重了二兩,老林頭也沒讓他們補錢。
程遙遙用帕子把幾個桃子李子包起來抱在懷里,謝昭單手提了兩大袋東西,一手抱著瓜,兩人一前一后地往家里走。
雖然兩人之間隔開了足足有兩米的距離,程遙遙卻時不時轉頭,角帶笑,沖謝昭說著什麼。
謝昭面無表,周堅冰冷的氣質卻融化了一般。
一個是穿著小洋裝,得驚人的城里姑娘,一個是破爛衫的窮小子,兩人對之間仿佛自一氣場,水潑不進似的。
林家麒在一叢人蕉后頭看著兩人消失在巷口,自嘲地搖了搖頭,騎車離開了。
謝家院門被一把推開,程遙遙一進門就道:“,小緋,快看,我買了西瓜!”
謝坐在椅子上串草珠子,頭也不抬:“買了就買了,湃到井里,等下午再吃。”
程遙遙撒道:“您看一眼嘛。”
“哎呀,我串珠子呢,別鬧我。”謝瞇著眼,仔細串過一顆草珠子。
謝緋一抬頭,驚喜地道:“哥!,是我哥回來了!”
謝嘩啦一下扔了草珠子,驚喜地站起來:“昭哥兒!怎麼這麼早就到家了?”
謝昭眸:“嗯,提前搭車回來的。”
謝歡喜地把謝昭上下打量著:“曬黑了,瘦了!”
程遙遙和謝緋都說謝昭沒有瘦,明明看著臉上還多了點。謝嗔著們胡說,“昭哥兒進城是學車去了,多費心費力的事兒啊,肯定瘦了!對了,餃子都包好了,現在就去下餃子!”
謝忙系上圍,進廚房下餃子去了,謝緋也跑去幫忙燒水。謝家的男人一回來,整座宅子就像有了頂梁柱,氣氛登時鮮活熱烈起來。
謝昭把東西放在地上,抱著西瓜走到院子里,打水洗了洗,又把井里的籃子拎出來。
程遙遙拿了香皂和巾出來,催促謝昭:“快洗把臉,你在弄什麼呢!”
“把西瓜湃上。”謝昭把西瓜放在籃子里,慢慢吊回井里,手臂上繃起流暢線條,“等下給你吃。”
“我哪有那麼饞。”程遙遙往水里加了點靈泉,巾浸了冰涼的水再擰干,丟給謝昭:“洗把臉。”
謝昭接過巾捂在臉上,他一早就趕慢趕回家,走出滿大汗,冰涼的巾按在臉上,渾孔頓時為之一。
謝昭痛快地洗了把臉,手肘不小心到程遙遙,反應夸張地往后躲,差點跌倒。
“妹妹?”謝昭手想扶,“沒疼吧?”
程遙遙皺著鼻子,微微偏頭,像是在躲避他上的味道:“沒……沒事……你快點洗干凈了,上都是汗!”
程遙遙一擰腰跑走了。
謝昭皺眉,抬手聞了聞自己上的味道。他仔細洗臉,又回屋去換了一干凈裳才出來。
熱騰騰的餃子已經出了鍋,一個個白胖滾圓,冒著騰騰熱氣兒,廚房里充滿了餃子特有的香味兒。鍋里的水沸騰著,在煮著第二鍋餃子。
桌上除了餃子,還有一盤拍黃瓜,番茄炒蛋,青椒擂茄子,瓜湯。這一桌菜比過年還要盛,勾得人肚子里的饞蟲要鬧翻五臟廟。
程遙遙坐在謝昭對面,得意洋洋指著餃子道:“你快吃,餃子餡是我調的!”
謝緋急忙補充:“這幾樣菜也是遙遙姐做的!”
謝煞有介事地補充一句:“還有這番茄炒蛋,也是用遙遙的蛋炒的。”
程遙遙玫瑰的角止不住地往上翹,又被下去,不聲地起了膛。
謝昭眼底和邊都泛起了笑意:“嗯,都很香。”
謝又漫不經心地問了句:“遙遙,籃子里攢幾個蛋了?”
程遙遙:“……”
謝昭出疑神,謝就把程遙遙攢蛋的事兒學給他聽。謝緋忍不住笑出聲來,謝昭拳頭抵著,繃住臉,努力道:“我……我給你捉點螞蚱和知了猴喂,很快就攢起來了。”
謝家的飯桌上很久沒有聽見過這樣的笑聲了。一大盤餃子很快見了底,謝去下第二鍋,站在灶臺邊看著裊裊的白霧,鍋里翻滾的元寶似的餃子,思緒一下子變得很遠。
丈夫是第一個走的,死在了游街的路上。大兒子,二兒子,先后也死在了牛棚里。最心的小兒子,死得不明不白,尸首都沒能去收。小兒媳婦兒接到消息,當晚就上吊了。
一個老婆子,帶著小孫子和襁褓里的孫兒,一天天地熬下來。多次,都想帶著兩個孩子一頭扎進井里算了,又為了守住謝家最后一點苗,咬著牙生生忍住了。
此刻,聞著鍋里飄散的香味兒,聽著后孩子們的說笑聲,謝忽然有些疑:死?日子這麼好,到底是怎麼冒出那樣的念頭的?
謝把餃子盛好端上桌,又轉去倒醋。余瞥見謝昭把自己碗里晾好的餃子倒進程遙遙碗里,自己盛了一碗熱騰騰的,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程遙遙哼了一聲,小臉上藏不住地泛起笑意,夾起一個餃子咬了口。溫度恰好,輕輕咬破韌面皮,里頭鮮香燙熱的水立刻冒出來,餡兒攪合得上勁兒,煮出來是一個丸,咸香,菜讓餡變得格外爽口。
程遙遙口味淡,不用另外加調料了。謝昭卻加了許多辣椒,一口一個餃子,吃得滿頭冒汗,酣暢淋漓。他在外頭拘束,只有回到家才能這樣盡飽餐。
三個人都笑看著他吃,謝樂呵呵,比自己吃了還高興,連聲道:“鍋里還有,鍋里還有,盡吃!”
謝昭吃了兩大碗餃子,腸胃里終于有七八分飽足,舒了口氣放慢速度。卻見程遙遙坐在對面,一只纖細手指在臉頰刮了刮:“真能吃!”
謝昭心中一,低聲音對道:“我給你帶了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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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遙,攢蛋這種事不適合你……不如打謝三玩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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