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謝昭開口，程遙遙就開心地跑到他邊：“我爸爸寄來的書到了！”

白臉頰被曬得泛起兩片紅暈,仰頭乖乖看他,桃花眼里盛滿自己也未察覺的親昵態。

謝昭才泛起的怒火輕易就被抹平，對點點頭,溫言道：“曬到了？去喝點水休息一下。”

兩人沒有親昵的作,站在一起時的氛圍卻是說不出的融洽，教旁人水潑不進。

林家麒將一切盡收眼底,抱著幾個包裹若無其事笑道：“這些沉的，要放在哪里？”

程遙遙道：“放我房間吧。”

林家麒還未開口詢問房間是哪一間,謝昭就出手：“我來。”

林家麒看著他還打著石膏的胳膊，道：“你傷沒好,還是我來吧。”

“你是客人。”謝昭語氣淡淡,不等林家麒拒絕，單手提過了最重的兩個包裹。

程遙遙立刻抱起最小的包裹，跟在謝昭后跑進屋子里。

程遙遙指揮著謝昭：“放在桌上。”

謝昭便放在桌上,問：“現在就拆？”

程遙遙每次拿到包裹都是迫不及待當場就打開的,否則能坐立不安一路，都在猜想包裹里到底是什麼。

一句話提醒了程遙遙,立刻道：“我要現在拆，我爸爸肯定弄到了不參考資料,不知道有沒有我要的那本！”

謝昭不聲地點點頭,出去時順手帶上了門。

程遙遙找來剪刀把包裹拆開,一包是嶄新的,一包是吃食,最大的那一包果然是學習資料，程遙遙翻找了一下，果然找到了三冊淡綠封皮的復習資料！

程遙遙抱著那三冊書，眼睛發亮。這就是外公當年提過的復習資料！程遙遙抱住參考資料，撲到床上快活地打了個滾，迫不及待翻看了幾頁，果然就是那一本！其中涉及的一些知識點和題型，程遙遙和謝昭還沒復習到呢。

等程遙遙想起林家麒時，林家麒已經被謝熱招待了一頓，告辭離開了。

程遙遙抱著兩本書，道：“林二哥怎麼走啦？”

謝收拾著桌子，道：“剛走，你找他有事？”

“我這兒有兩本書，可以借給他看。”程遙遙道，“沒事兒，我改天給他。”

程遙遙把書收起來，卻見謝昭盯著自己瞧，眼神意味不明。笑道：“快來，我爸爸寄了好東西來！”

學習是正經事。謝昭按捺下心思，跟程遙遙認真研究了一番復習資料后制定了一個新的復習計劃，有了一個更明確的目標。

這天傍晚，天氣難得涼爽，全家人坐在院子里喝粥。小米粥熬出了油，糯粘稠。桌上擺著幾樣小菜：腌黃瓜鈕子，清炒南瓜花，涼拌木耳菜，泡椒螺。

程遙遙道：“南瓜花都掐了，怎麼長南瓜啊？”

謝笑道：“最近院子里的菜長瘋了，你那南瓜藤再不掐，都要爬院子外頭了。”

謝不提則已，大家轉頭一看，南瓜藤長得壯，沿著香椿樹和院墻爬得老高，花和花骨朵更是開得茂盛，黃燦燦一片。黃瓜和西紅柿也是果實累累，幾次斷了枝條。謝家人本吃不完，常常摘了送給左鄰右舍——近來謝家跟村里人的關系破冰，這舉倒是讓謝家的人緣又好了不。

程遙遙心里一虛。最近常常用靈泉給謝昭泡澡，剩水倒進天井流進了菜地里，沒想到會讓菜長得這麼好。

謝昭瞧見程遙遙發呆，夾了一筷子南瓜花放進碗里，道：“南瓜花多了，結不出果子。我幫你留了幾個瓜鈕子，會結出大南瓜的。”

程遙遙高興道：“我種的南瓜籽，肯定會結出大南瓜的！”

謝笑道：“是是是，遙遙也喂得好，最近下蛋下得又多又大。上月林貴家的送了只下蛋的母來，我沒舍得殺。這十來天下了快二十個蛋了。”

程遙遙更是得意得鼻孔朝天：“我都攢了二十個蛋了！”

現在家里有四只母，一天平均能撿八、九個蛋，程遙遙的蛋籃子里總算慢慢多起來了。

謝緋笑道：“咱們家的母每天都吃知了猴和螞蚱，當然能生多多的蛋了。”

謝也高興地道：“明兒我去趕集，把攢下的那一百個蛋帶去，能換好些米糧呢。”

程遙遙奇怪道：“趕集？現在能開集市嗎？”

現在市場上對投機倒把管制得仍然嚴格，一旦被抓，輕則罰款，重則勞改，村民們頂多拿點蛋糧食到黑市上換點錢，程遙遙做的吃食也都是托猴子轉賣的。這種時刻，能有集市的存在？

接收到程遙遙疑的視線，謝昭為解答。壩上村臨近山民居住地，山民和附近村民們互換布匹干糧食等，沒人敢管山民，因此形了一個小小的集市。壩上村的大隊長腦筋靈活，開了大隊的磨坊磨豆腐，每次趕集都能為大隊賺不外快。

程遙遙聽了，忙道：“那我也要去！”

“你去干啥？”謝一口否決：“你跟昭哥兒在家好好讀書。”

程遙遙委屈地扁了，看向謝昭。謝昭這回也不幫了：“乖，下次我帶你去。”

謝道：“那些山民可兇了，見你長得漂亮，到時候把你抓回山里當媳婦兒。”

“您嚇唬人。”程遙遙氣哼哼道，倒也沒有鬧著要去了。

山民風氣彪悍，程遙遙知道自己長得惹眼，謝昭傷又沒好，要是自己跟著謝去，說不定真的會惹麻煩。

謝道：“乖了，到時候我給你帶幾塊糕，山民的打糕可好吃了。”

程遙遙“哦”了一聲，見一邊的謝緋可憐的眼神，道：“那您帶小緋去唄。小緋從沒去趕過集吧？”

謝道：“小緋？”

謝昭也道：“，帶小緋去吧。您跟其他人結伴，不會有事的。”

謝緋眼睛噌地亮了起來，忙眼地看向謝。謝猶豫了一會兒，點頭答應了。

這下可把謝緋樂壞了。從小到大連村子都沒出過，現在居然能去趕集了！一晚上都纏著程遙遙說這說那，憧憬著集市是什麼樣的，能買著什麼好吃的好玩的。

程遙遙給謝緋買的那塊布料已經做好了，謝緋一直沒舍得穿，晚上特地拿熨斗熨得平平整整的，只等著明天穿著趕集去。程遙遙拿出一張鈔票道：“明天去集市，要用錢的。”

謝緋忙擺擺手：“我有錢的。”

程遙遙奇怪道：“你哪來的錢？”

謝緋著口袋里的錢，抿笑道：“哥哥給了我五塊錢，讓我看見什麼想要的就買。”

謝昭真是個好哥哥。

程遙遙笑著的小辮子：“那你明天帶幾塊打糕給我吃。”

“嗯！”謝緋用力點點頭，“到時候我買了什麼好玩的，都給遙遙姐你也買一份！”

謝很多年沒出過村子了。自從山路被阻，村里好久沒吃到豆腐和新鮮的豬了。謝有心割幾塊豆腐回來給謝昭補補，壩上村的飛飛娘和被謝昭救過的孩子父母又幾次邀請謝，謝便帶著謝緋，約上金妮兒幾個近來好的人一塊兒出發了。

程遙遙早早被拎起來吃了早飯，撿了幾個蛋，困得頭一點一點的。謝帶著謝緋收拾好東西，出門了。

那百來個蛋在程遙遙的強烈要求下留下了。開玩笑，那可是靈泉水喂出來的蛋，拿去賣頂多八分一個，簡直暴殄天。再說了，家里近來也不缺那塊兒八的，謝只好帶了錢去。

謝昭送們去村口，程遙遙獨自呆在家里。

謝笑道：“信不信咱們前腳出門，遙遙后腳就躺回床上了？”

謝昭眼里閃過一笑意。謝緋為程遙遙辯解道：“遙遙姐才不會呢，這些天跟哥哥讀書可認真了。”

三人走到村口時，卻見張曉楓從面前走過，本沒看見他們。張曉楓常常來找程遙遙玩，跟謝家人關系也算不錯，這幅失魂落魄的模樣十分異常。

謝昭皺了皺眉，沒有多問，看著謝和謝緋跟村里的人們一道離開后，便轉向家里走去。

謝家院子里一片寧靜，南瓜藤和南瓜葉被風吹得沙啦啦響，母低頭啄著盆里的水。程遙遙的房門掩著，悄無聲息。

謝昭不疾不徐推門而，書桌前空無一人。

程遙遙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睡都換上了，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謝昭喚起來：“妹妹，不要睡了。”

謝昭掀的被子，哼哼唧唧地捂住眼睛，還特別兇：“吵死了，走開！”

“到學習的時候了。”謝昭一板一眼，住程遙遙俏的小鼻子。

程遙遙頓時呼吸不暢，一番撲騰后終于睜開了眼睛，干脆撒起潑來：“我就不起來，不起來！”

今天的謝昭沒有了平時的耐心和好說話，淡淡看著鬧騰。程遙遙就有點慫了，撒道：“今天特別想睡，要多睡會兒嘛。”

謝昭用陳述的語氣道：“你最近太不乖了。”

程遙遙一下炸了。每當謝昭用這種語氣說話，就說明他要跟自己“算賬”了。

別看謝昭平時悶聲不響，心眼可小著呢！程遙遙懷疑他有個小本本，專門記載平時的不乖，積攢到一定程度就要來教訓了。

程遙遙在害怕和賴床之間艱難抉擇了一下，扯過被子蓋在臉上，看不見謝昭的臉了，膽子又大起來，嚷嚷：“就不乖！”

程遙遙說完，謝昭沒了聲音。程遙遙暗暗松了口氣，就聽見門拴的響。

程遙遙心里咯噔一下，掀開被子一瞧，謝昭把門拴上了，轉頭盯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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