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眼蝴蝶》第 9 章 第 9 章

車子一路迎著風開到了他們事先訂下的民宿,下車前姜蝶悄悄把衛又穿了回去。

整棟民宿坐落在夜市中央,兩旁都是臨街的咖啡店,擺滿了熱帶水果的地攤,暮下霓虹張燈結彩。兩人一下車,就看到一張悉的面孔,正蹲在一個攤位前,大衩花襯衫,額頭還綁了一條熒發帶,裝束和當地人無銜接。

“……子煜?”

姜蝶試探地了一聲,盛子煜回過頭,擎著大芒果的手揮舞著和他們招呼。

“喲,你們倆可算來了!一路順利嗎?”

蔣閻點頭:“其他人呢?”

“都在民宿里休息,等你們回來去吃晚飯呢。”他指著這看向姜蝶,“我下午去街上溜達一圈買的,怎麼樣,評價一下?”

說實話,搭配得意外還不錯。

姜蝶肯定道:“還真可以。”說話間,余看到街對面有個長棕發的生突然溜達著往他們走來。

穿著臍的無袖背心,破的牛仔,走若現。

“我就當師姐在夸我了。”來人笑瞇瞇地了一把頭發,“畢竟這服是我給他挑的。”

盛煜咳嗽了一聲:“這是孟舒雅,我們部新來的師妹。”

姜蝶簡單地和打了個招呼。

蔣閻更簡單,直接對孟舒雅點了下頭就算,接著把手上的玫瑰行李箱扔向盛子煜。

“你朋友的箱子壞了,你幫拿上去。”

盛子煜忙不迭地抱住行李箱,嗷地了一聲。

“我靠姜蝶你裝了什麼這麼沉!”

姜蝶角一,不好意思說剛才蔣閻拿得有多輕松。

*

四人進到民宿,大家單獨給蔣閻留了三樓單獨一間,而姜蝶被分到了和孟舒雅一間。

孟舒雅靠在門邊抱著手臂道:“知道師姐你來晚挑不了房,副部就讓我幫你先占上。”

姜蝶一聽,心想還算盛子煜有點良心。

“需不需要我晚上去別的地方?”孟舒雅曖昧地拉長語調,“給你們留出空間。”

姜蝶聽出話里的意思,搖頭道:“不用。”

“真的嗎?師姐不用跟我客氣。”手指卷著頭發,氣聲笑,“泰國多適合做/。”

姜蝶正在,聽到做/兩個字,領卡住脖子,差點窒息。

咳得雙頰通紅,孟舒雅轉而大笑:“師姐真經不起逗啊。我先出去了,不打擾你換。”

姜蝶無語地離開的背影,簇起眉,說不好這人給的印象,像是帶著一種試探和冒犯。

沒有深究,拉開箱子著重挑選一會兒出去吃飯要穿的服。

這次的行程攻略是出的,姜蝶也跟著出謀劃策了一部分,今晚要去吃的千人火鍋就是的安排。為了一會兒能胡吃海喝,特意挑了件不顯肚子的松垮連穿上。

團建群里蔣閻發了條十分鐘后大廳集合出發的消息,十分鐘后,大家都準時出現。

蔣閻是踩著點下來的,姜蝶注意到他似乎沖了個澡,發梢還有點,換了另一件白T恤,靠近的時候約有浴的香味。

味道很獨特,比薄荷更涼。像是鹽南和花都之間那片海域的冬天,氣溫零下,吸進一口冷空氣渾,又自似的罷不能。

對于在鴛鴦樓里聞慣了雜七雜八味道的而言,有一種很致命的吸引力。

姜蝶視線一偏,饒以藍跟在蔣閻后下來,上是一件白的棉麻,很巧地和蔣閻像是裝。

眾人免不了起哄,饒以藍上說著別開玩笑,滿腦門子刻著“這趟團建結束我就讓蔣閻和我真的穿上裝”的野心。

等全部到齊后,大家風風火火地朝著千人火鍋出發,由姜蝶帶路,因為是找的地兒。

這個所謂的千人火鍋,確實非常龐大,可容納千百人——因為它建在舊廠棚里。

一列列木頭長桌和長椅橫亙在水泥地上,自助的食材大剌剌地擱置在日燈下,拳頭大的螃蟹,生蠔,青蝦摞在一起,像販賣的菜市場,一切都很糙,一切都很隨意。

最前頭還搭著一個鄉村大舞臺,稽地掛著幾個紅紙燈籠,有兩個人在上頭調試麥克,因為底下還沒多食客,他們也就沒打算開唱。

姜蝶已經食指大回頭興地說:“好像就是這里。”

大家都腸轆轆,躍躍試準備開沖,除了兩個人。

一個是饒以藍,另一個是蔣閻。

饒以藍瞪大眼,不可置信道:“你找的這是什麼地方?”用腳尖踢了踢被扔在地上的蝦殼,“簡直像垃圾場,哪吃得下去。”

蔣閻沒有說話,但那表也有幾分為難。

頓時,有一盆冷水,往兜頭澆去。

在接收到這個神之前,姜蝶還未意識到有哪里不對。

垃圾場?這個詞語尖銳得過分。在貧瘠的二十年中,姜蝶接過無數的蒼蠅館子,毫不覺得環境會影響食。有飯吃就不錯了。

,價廉,又能容納多人,還有表演。氣氛一流,網上力推,綜合了方方面面,因此把火鍋安排進來。

眼里的好地方,原來是他們這種“上等人”絕不屑去的垃圾場。

這種從潛意識里流出來的割裂,讓姜蝶萌生難以言喻的,被俯視的覺。

就好像那個臺風天,蔣閻始終高高在上地站在二樓,樓上樓下是兩個世界。

心里有一種無可奈何的委屈,但這種委屈是最無用的,幫不了任何忙。

沒有任的資本,就得習慣怎麼抑這種緒去擺平局面。

姜蝶出抱歉的笑容:“對不起啊以藍,沒想到這一層,就覺得來泰國了得吃點接地氣的,是我太想當然了。”對著眾人意有所指說,“其他人不想吃的也可以不吃,不勉強哈。”

這話其實是說給蔣閻聽的,這個地方肯定也不如他的意,寄希于自己遞過去的臺階能讓他順著下。

畢竟還指著找他合作,千萬不能再把人得罪了。

饒以藍輕輕拉了一把蔣閻的胳膊:“會長,我剛搜了下附近有家西餐,還是你有別的想吃的?”

甚至沒問他要不要留下來,因為篤定蔣閻不會忍這樣的環境。

蔣閻頓了兩秒,轉頭叮囑大家:“這里很大,盡量坐一起,別三兩分散。”他再隨之看向饒以藍,聲音小了些,用幾乎是他們兩人才能聽見的音量說,“團建之所以是團建,就是團,不搞特殊。而且,我希你尊重別人的工作果。別人不是導游,不必忍你的脾氣。”

話畢,他第一個拉開塑料椅子坐下。

蔣閻一座,所有人都以他為圓心呼啦地散開坐下。

姜蝶愕然,饒以藍比更驚愕。

面上閃過一尷尬,只是很快裝作若無其事地坐下,眼神冷冷地掃過坐在盛子煜邊的姜蝶。

盛子煜此時正在姜蝶的后頸,小聲吐槽:“饒以藍真是太難伺候,你別往心里去,趕開吃。”

姜蝶玩笑地斜睨他:“剛怎麼沒見你說。”

盛子煜噎了一下:“……我不跟一般見識。”他擼起袖子,“我去拿菜了。”

姜蝶坐在椅子上消化了片刻,對剛才蔣閻的選擇并不到意外。

他不是在維護,而是在維護學生會的秩序。

如果誰都可以因為對行程有異議而公然離場,特別是會長帶頭,那麼這次團建在開場就注定為一盤散沙。

為此他可以強迫自己忍耐,但也許心底里正在對猛翻白眼也說不定。

必須得做點什麼挽回下好度才行。

姜蝶忐忑地拿起餐盤,跟上蔣閻去自助區取餐,細數他拿了哪些菜品,默默地將那些又拿了一遍,悄悄塞到蔣閻面前的桌上,這樣他就不必重復再拿。

蔣閻回到位置,看到桌上那堆食材一愣,扭頭看了一圈,一直暗中觀察的姜蝶故意慢了半拍,回腦袋。

這樣他應該知道是自己放的了吧……姜蝶不想表現得過于明顯,但又得出點蛛馬跡。做好事那必須得留名啊!

暗自幫蔣閻拿完才著手拿自己吃的,堆了整個餐盤,氣勢洶洶地開涮。

鍋底比不了國的火鍋,清湯寡水,全靠下鍋的食材煮出一些味道。但大家吃得都尤為起勁,有時候吃的就是一氛圍,濃郁的煙火氣容易引人開胃。

盛子煜將煮的紅蝦撈出來,第一個剝給了姜蝶,眼神里寫滿了“怎麼樣,我夠敬業吧。”

姜蝶配合地掏出相機記錄下這一幕,恩恩地吃下那只蝦。引得周圍的一群人大嚎我吃火鍋還不夠怎麼還被塞了一把狗糧。坐對面的孟舒雅暗自翻了個白眼,走到一邊往本就裝滿的餐盤里繼續加菜。

這一桌聲浪大得引起了蔣閻的注意。

他模糊地聽到了塞了狗糧兩個字,皺眉道:“鍋底里還有狗糧?”頓時不敢再筷。

他旁邊的人忍不住噴笑:“會長……你沒和一起吃過飯吧?”他努了努下,示意蔣閻向姜蝶和盛子煜的方向看去,正好捕捉到姜蝶投桃報李,給盛子煜反剝蝦的畫面。

饒以藍跟著看過去,看哪兒哪兒不爽,嗤笑:“沒手嗎?”

蔣閻剛好湊巧地從鍋里夾上一只蝦,他收回視線,看向自己筷下的蝦。

饒以藍咳嗽兩聲:“但如果會長覺得麻煩我可以幫忙剝……”

兩秒后,筷子一松,蝦被重新撇回鍋,咕嚕咕嚕地煮得通紅。

蔣閻反手夾了一個魷魚上來,冷淡道:“剛夾錯了。”

*

余暉落盡,夜幕已經完全降臨。來吃火鍋的人也越來越多,幾乎將廠棚坐滿。其中很多是來旅游的國人。

舞臺上的霓虹也跟著適時亮起,有人抱著吉他上去,坐在高腳椅上,開始彈奏。

那人唱的是一首他們聽不懂的泰文歌,只不過這位泰國人居然會說普通話,結束的時候用磕的中文解釋這首歌翻譯過來《寓言》。他說,這是關于一個兔子仰月亮的民謠。

他們大驚,好家伙,居然還會講中文,便起哄道:“來一首中文歌唄!”

歌手笑了笑,抱著吉他,真的彈起了《甜》。

眾人立刻被吸引,全都近距離地跑到臺下拍小視頻。

姜蝶比起湊熱鬧更不舍得離開飯桌,一邊吃一邊刷著朋友圈,就刷到盛子煜火速發了一條,配文:泰國人都比我會唱[微笑]

一時間,桌上個只有寥寥幾個人還坐在原位,有一搭沒一搭地涮著海鮮。

姜蝶咬著筷子,不由自主地看向蔣閻的位置,歌聲裊裊,白霧繚繞,背后靄靄人,他坐姿有些松垮,任鍋子沸騰,低頭散漫地刷著手機,凌厲的線條在水霧里都被洇幾分。

看上去變得那麼容易接近。

但事實上,自己遞過去的那盤菜,他幾乎沒

尤其是蝦,有一只下了鍋都不愿撈出來。

姜蝶收回目,往里放了一塊魚丸,嚼了半天都沒嚼出什麼味兒。

……一定是工減料用面做的,可惡。

扁著將這家千人火鍋拉黑名單,發誓再也不來。

*

大家拖拖拉拉吃了很久的火鍋才回到民宿,之后沒有安排別的行程,因為第二天要起早出發去拜縣。

姜蝶剛洗完澡躺下,就發現手機里多出了一個微信群。

【不要告訴月亮】

一看這個群名,姜蝶瞬間就懂了。這是背著蔣閻建的小群。

“會長睡了沒有?”

“報告,剛偵查到已經進房關門了!”

“造起來啊!!剛來的第一晚怎麼能萎?!跟哥出門喝酒的call11111!”

“1111”

“1111”

“懶得出門了,來我房間看恐怖片的有沒有?我這個房間有投影!”

“靠,你自己看吧!”“

“沒有組團看作片的嗎?人的那種”

“注意點,群里還有新來的師妹呢”

對方撤回了一條消息。

“有沒有玩狼殺的?我房間!!一樓左邊第二個!!”

姜蝶默默窺屏,又點開群員看了一眼,發現這個群里除了蔣閻沒有拉,饒以藍也沒有。

似乎大家都默認高嶺之花和月亮湊一對,拉了也沒用,不會和他們凡夫俗子為伍。

姜蝶把手機扔到一邊,看著旁邊空掉的床鋪,孟舒雅剛才出去沒有回來,估計去哪個房間廝混了吧。

胡思想著有的沒的,在床上翻來覆去,東南亞的夜晚燥熱得讓人無法睡。

*

拜縣是清邁通往夜頌府八十公里的一個山上小鎮,人可以包車前往。他們人多,包車不劃算,最后決定還是坐大

昨夜直到凌晨兩三點,關起門來熱火朝天的一個個房間才終于平息。因此大家一個接一個上車的時候,都在彼此的臉上看到青的眼圈。

坐到盛子煜邊,他也哈欠連天的。

姜蝶瞥了他一眼:“這麼困,昨晚去哪個房間浪了?”

盛子煜的哈欠噎了一下:“……沒,我自己隨便在外面逛了逛。”

奇怪道:“你一個人?”

他含糊地點頭。

姜蝶倒不關心他獨自去了哪里閑逛,畢竟又不是真的男朋友,哦了一聲就塞上耳機,里頭播放著法語的聽力課程。

在為自己之后能做換生做準備。如果真的最后失敗拿不到名額,練掌握一門語言也不是壞事。

聽力材料正念到一首小詩,跟著無聲復述。

“L‘apparitiondecesvisagesdanslafoule.”

[人流中,面孔如幻景般閃現。]

姜蝶漫不經心向車窗外,日烈烈,蔣閻正準備上車,著兜,恰巧經過的窗前。

“Pétalessurdesbranchesnoireshumides.”

[的,黑樹枝上的花瓣。]

姜蝶怔了片刻,視線跟著他,仿佛真的看見花瓣飄下,腦袋麻。

怎麼辦,大還沒開,就好像已經暈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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