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蜥蜴先生》第23章

周末的早晨,半夏稍微賴了一會床。

窗外清霧晨流,鳥蟲鳴。半夏的夢里,也似乎蒙著濃濃的白霧,和孩子們嘻嘻哈哈的歡聲笑語。

和一群家鄉的小伙伴在布滿濃霧的森林里,玩著過家家游戲。勇者拯救公主。

“公主被惡龍抓走了,我們需要去把救出來,誰救了公主,就可以娶回家……”

小半夏第一個跳起來:“我要當勇者。”

小伙伴們七八舌地舉手,“我要做國王。”

“我來扮演惡龍。”

“但是誰來當公主呢?”

公主當然是由長得最漂亮的人扮演。

于是最干凈,容貌最俊的小男孩被大家推了出來。七手八腳地給他戴上了一圈漂亮的花環,“小蓮,你在這里等著,我很快打敗惡龍,就來娶你回家。”

的半夏拉著他的手,認認真真地對漲紅了臉的男孩許諾。

小伙伴們揮舞著手里的小劍,呼啦一下散進了濃霧彌漫的森林,轉眼間一切全都不見了。

半夏的眼前,是那片下著雨的竹葉林。

猶豫了一會,手分開影影倬倬的竹枝往前走,看見了竹林深那個了的人。

這一次的那人沒有說出拒絕的言語,只躺在青的竹葉間,雙手捂住了臉,發出低沉而遲緩的息聲。

半夏慢慢靠近他,蹲下手捉住了那只被雨水打的蒼白腳踝。

從夢中驚醒的半夏,一下坐起,覺得自己口干舌燥,心臟在膛里怦怦直跳。

捂住跳的心口,不明白自己這做得都是什麼七八糟的夢。

定了定神之后,輕手輕腳地爬起來,先是熱上了早餐,再把幾件臟服連同小蓮的睡,一并拿去洗了。

洗凈的服掛在窗外,滴滴答答地滴著水珠。

餐桌上,爽的豆花澆的是咸香麻辣的牛湯頭,再拌蒜泥和小蔥。一勺子挖下去,白的豆花出來,又被濃郁的牛蓋上了。半夏覺整個人生好像都變得完了。

一縷晨曦恰恰破開濃霧,斜照在餐桌。

半夏的心仿佛被那溫暖的微微刺了一下,涌起了一種自己也有了家的錯覺。

獨自生活得過于久了,心底厚厚實實的土層下,原來還抑著這種對于家的嗎?

半夏吃完了早餐,蹲到守宮的飼養盒邊看睡在里的小蓮。

的小蓮在晨曦中慢慢舒醒。

先是那條小尾甩了甩,然后小腳繃腳趾,翻了半個。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見了邊的半夏,把冰涼的小腦袋擱在半夏的手指上蹭了蹭。

直到徹底清醒了,發現自己蹭著的溫暖源居然是半夏的手指,小蓮的蹭地一下地坐直了。

半夏甚至覺能從他那墨黑的上,看出一點掩蓋不住的

“要聽我練琴嗎?”雖然沒去學校的琴房,半夏早上依舊習慣了練習。

擺好譜架,取出自己的小提琴。把小蓮安置在和自己視線平等的桌面上,“我想嘗試一下柴小協。”

“選拔賽上,班長演奏這首曲子真的驚艷到我了。的風格凌厲干練,孤高冷傲,非常自己的個人魅力。”半夏翻開譜子,嘗試著拉了幾個樂句,又帶著點苦惱放下琴,著下琢磨,“這首曲子雖然我也練過,但總覺還不準要用什麼風格來表達。”

抬頭問桌面的小守宮:“小蓮,你有沒有聽過柴小協?你覺得這首曲子聽起來有一種什麼覺?”

雖然是對著桌上的小蓮說話,但其實半夏多是一種自我問詢,并沒有指小蓮能真正給回應。

誰知小蓮端端正正坐在桌上,認真想了一會,回答到:“我覺得這首曲子有一種懷|春的覺。”

半夏:“啊??”

“它的旋律聽起來,就像是一位陷孩。面對著自己的心上人,時而因他的接近,心中歡喜得怦怦直跳。時而又因他的欺負和善忘,難過得徹夜難眠,患得患失。”

黑寶石一般的小蜥蜴,蹲坐在清晨的里,認認真真闡述著自己對音樂的理解,格外的可,半夏想起俄羅斯籍的那位作曲大師,滿臉絡腮胡的容貌,實在沒辦法和小蓮口里描述的心聯系到一起。

“這樣的解析真是別開生面啊。”半夏夾著琴,試圖演繹一下那種覺,心里有所思,“小蓮你懂得真多,你是很喜歡老柴嗎?”

“老柴恰巧是我最喜歡的一位音樂大師。”小蓮的聲音停滯了一會,“這位大師年輕的時候最初學得專業其實是法律。到了二十歲,他才頂著力放棄了優渥的工作,進了音樂學院改學自己摯的作曲。”

半夏到一種來自于學霸的碾

雖然是音樂學校的學生,但西方音樂史課基本都是在睡覺和抄作業中混過的。此刻面對侃侃而談的小蓮,頓時有一種接不上話的

“我讀過老柴的很多書信,覺到他是一個心思特別細膩而敏的人。他甚至會在給弟弟的信里描述自己人的手指。”小蓮細細介紹這心中熱的作曲家,“他用一顆玻璃般纖細的心審視著世界,必定會把自己富的旋律之中,在我看來,這是一首細膩溫似水的曲子。”

說話間,他的視線正巧落在半夏持弓的手指上。

秀氣修長的手指按著琴弦,被深琴頭的襯托下顯得分外白皙,那指尖微微著點,在清晨的里,幾乎泛起一層細膩的螢輝。

他突然到心跳有些加快,不好意思地避開了視線。

心中想起了那位音樂大師,百多年前在他的書信中留下關于人的句子,“那人有一雙小巧致,令人賞心悅目的手,以至于那指尖琴弦的時候,哪怕發出一點難聽的聲音,我都會打從心底到惋惜。”

=====

下午的時候,半夏的導師郁安國,把到自己家中,給開了小灶。

進門之后,師母很親切地和打了招呼,給遞了一雙綿綿的拖鞋。

“柴小協?”郁安國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持著教鞭,一臉嚴肅的點著半夏帶來的曲譜,“當你不知道怎麼表達一首曲子的時候,可以從了解作曲家手。我來考考你,柴可夫斯基的格,生平和這首協奏曲的創作背景是什麼?”

早上已經被補習了一遍的半夏咳嗽一聲,直了脊背,“老柴二十歲之前是學法律的。二十歲之后,考進圣彼得堡音樂學院。他的曲風抒細膩,有強烈的彩。我還知道他各種上的八卦,甚至讀過他寫得幾封信呢。”

“嗯,西史課還算用心。”郁安國難得地點點頭,“你試奏一遍來給我聽聽。”

半夏駕起了自己的小提琴,第一弓拉響之前,突然想起了小蓮說的那句話,“就像是初,患得患失,怦怦直跳的心。”

是什麼覺?怦怦直跳的心又是什麼覺?

半夏茫茫然中腦海里閃過了的畫面,是在那濃霧中,被自己握住手中的腳踝。心臟果然開始怦怦跳了起來。

廚房的師母在忙碌地準備著晚飯,悠揚的小提琴聲傳進來。

那琴聲初時輕快活潑,仿佛夏日的窗前,兩小無猜,頭挨著頭分彼此的竊竊私語。

頃刻間又腸百轉,如同索在漆黑寒夜,憂心忡忡,患得患失,四尋尋覓覓的腳步。

復而暮然回首,失而復得,歡天喜地,捧著妥帖溫熱的甜粥,滋滋地雀躍歡歌。

師母停下了手中的作,用沾的手指別了一下耳邊的鬢發,“哎呀,這些年輕的孩子,真是充滿活力啊。”

客廳里的老郁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清澈的茶湯盛在薄薄的小茶杯里,被他在手中聞了聞,慢悠悠地品了一口。

一曲琴音,在茶香和飯菜的香味里停住了。

郁安國放下茶杯,品味了許久,嘖了一聲,“你這個娃娃,有時候真讓我不知道怎麼評價。”

“看起來不大,里卻像藏著一個魔鬼。好像隨時隨地,都要發出一些出人意料地東西才甘愿。”

同為小提琴教授的師母端了一盤切好的水果,擺在客廳的茶幾上,笑地道,“這孩子的琴聲,倒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老郁思索了一會,拍了一下手,“確實,被你一說,我也想了起來。倒是和那位大師一樣,狂妄不羈,肆意妄為得很。”

半夏本來笑嘻嘻的臉,卻在這幾句話間不知不覺變淡了,“我就是我自己,我自己的琴聲不和任何人相同。”一字一句慢慢地說道,老郁此刻的心很好,沒聽出語氣的變化,遙遙指點著,“你啊你,不知天高地厚,你知道我們說得是哪位大師嗎?就隨便。”

“是不一樣。”他的妻子從旁笑著說,“這孩子有著自己的風格。琴聲里,多了一份赤城。赤子之心,尤為難得。”

在半夏告辭離開之后。

郁安國看著他的妻子直笑,“真是罕見,你這個人,慣常不喜歡給別人評價,還是這麼高的點評。今日倒是怎麼了?”

妻子收起桌上的水果盤,“也不知道怎麼了,這個孩子每一次來,不管拉什麼曲子,琴聲聽起來總有一的痛。讓人心底忍不住酸年紀明明還這樣的小,音樂的表達卻這麼察世事的,好像經歷過很多世事一樣。”

郁安國放下手中杯子,微微嘆口氣,“確實,這孩子很不容易。但有時候我又覺得,寶石就要經過這樣痛苦的打磨,才能真正地發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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