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與妖》5.第五章

如傳說中一般,千山嶺是一個十分兇險的地方,自五千多年前四族在此大戰之後,此地便為了整個妖界公認的地,也曾有許多人大著膽子往這裡來,卻從此有去無回。

若非有著絕對高強的實力,絕無自此地生還而出的可能。然而擁有著實力的人,卻多是各族首領,也絕不會冒險往此前來。所以這樣多年過去,依然沒人能夠探明如今的千山嶺之中究竟存在著什麼,又發生了什麼。

雲定覺得燭明殿的殿主大概是不打算給他活路,所以才安排他來了這樣一個地方。

看著前方濃霧瀰漫的山林,雲定猶豫片刻,到底還是邁出了步子。

不管前面有什麼東西,總要看過了再說。

雲定在心中替自己鼓足了氣,隨之撥開前方茂的樹叢,往山嶺更深之走去。千山嶺四周全是濃霧,所能夠看清的不過前方數尺距離而已,四周安靜無比,雲定在其中走了不到半個時辰,便發覺自己已經再辨不清來時的方向。

他神維便,低頭看著自己指間戴著的戒指,稍稍定了定心,他早知會有這般形,所以事先戴上了狐族的法,預先將另一個法埋在了出口,只要待要離開的時候,只要循著戒指所指的方向而去,便能夠找到出路。

將心一定,雲定接著往前,卻覺得此深幽無比,來去景永遠沒有變化,除了幽靜異常,似乎也並未有太多的不對。

想到此,雲定微微蹙眉,卻是不定住了腳步。

他終於發覺了不對勁的地方。

一路走來他心中都在張著,生怕遇到什麼東西,然而走了許久,卻是什麼都沒遇到,他心中也不稍稍鬆懈。但直到此時他才記起,越是什麼都沒有遇到,才越是古怪。

世間萬皆有靈,皆可修鍊妖,在他們妖界當中,不管走在何,總能見到修鍊形的,或是剛剛開化的小妖所存在的痕跡,然而在這個地方卻是不同。

整個千山嶺中,沒有一個活。沒有蟲鳴鳥,甚至連四周的花草樹木也是沒有靈的。

為何會是這個樣子?

想清此節,雲定後輩倏地一涼,只覺得自己仿若置於一片巨大的墳地當中,四周是所有生靈的殘留軀殼,千里之,唯有他一人存在。

這實在不是一個很好的驗,雲定加快了腳步,想要早點結束這一次的查探,離開這個地方。

然而就在他抬步往後退去之際,一道腳步聲自不遠的濃霧之後響了過來。

那腳步聲所向的方向,正是他所在的地方。

雲定渾,死死盯著前方,像是想要過那層濃霧與厚重的枝葉看清前方的形,他在這林中穿行許久也未曾遇到過除自己之外的存在,如今這寂靜如死的地方突然之間多了個聲音,他卻不知究竟應該是喜是憂了。

僵持片刻,便在雲定還拿不定主意的時候,那腳步聲已經到了眼前。

雲定睜大眼睛去,便見一道影自迷霧中穿出,仿若一瞬之間清晰在了他的眼前。

出人意料的是,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名子,這子自翠山林的迷霧裡走出,碧葉綴於側,白霧浮於前,便像是破開林霧的一道亮,讓整個死寂的山林瞬間鮮活起來。

雲定怔怔看著這子,一時間竟忘記了反應。

直到那子來到雲定前,試探著問道:「此便是千山嶺?」

聽得子的話,雲定又是一怔,喃喃問道:「你不是千山嶺的人?」

兩人對話之間,已各自明白了眼前的形。

那突然出現的子,便是自聽木山趕來的南淵,答應神木尊者的要求之後,便立即往千山嶺趕來,只是對此地並不悉,一直到進許久之後,卻依然未曾查到分毫有用的線索,直到遇見了雲定。

兩個人見面之後,都明白了對方也是前來尋找線索的,這山谷中本也再沒有別的活,兩人便乾脆結伴同行,一道往山嶺深走去。

只是走了一路,卻依然未曾見到任何特異之,整個千山嶺不知究竟有多大,走了許久也見不到頭,兩人雖有妖力在不至飢,卻仍需要休息,最後到底是雲定撐不住了,不住扭頭對旁的南淵道:「姑娘,我們休息一會兒吧。」

南淵一路未曾言語,聽見雲定此言,當即也點頭笑道:「好,正好我也累了。」

雲定看著南淵的模樣,毫沒從對方的上看出疲累,便也知道南淵是為了照顧自己的力,他想到自己力竟連一個姑娘也比不過,心中不又有些慚愧,便在一旁尋了一地方坐下,隨口找了些話道:「姑娘也是被迫來這裡調查的麼?」

南淵正在低頭觀察著此的花草,聽見雲定的話,當即回頭不解的問道:「被迫?」

雲定認真點了點頭,目帶猶疑的看了看四周,苦著臉道:「這個鬼地方本不是尋常人該來的,進來以後也是九死一生,要不是被人著,誰會往這裡跑?」

聽得這話,南淵終於明白了過來,轉而問道:「公子是被人迫才會來到此?」

雲定對於南淵的印象極好,好不容易在這個地方有個能說話的人,也沒有什麼心思瞞,很快便點頭道:「是啊,我被一個險狡詐的傢伙下了咒印在,必須聽從他的吩咐辦事,他要我來千山嶺調查此的異狀,我若是不來,便是死路一條了。」

說起此事,雲定心中又是一陣沮喪,想到自己接下來不知道能否走出千山嶺,想到走出千山嶺之後還要接著替燭明殿殿主賣命,便不覺得一陣無奈悲涼。

南淵在旁靜靜聽著,到此時終於出聲安道:「你也不必太過擔心,事總會迎刃而解的。」

雲定連連搖頭,想到那燭明殿殿主的模樣,忍不住心頭又是一,道:「恐怕是沒辦法了,姑娘你是沒見過那個傢伙,他看誰都不是看活人的眼神,我聽說他從前殺了不人,捉了人還會嚴刑拷問,我在那裡待了幾個月,每次見到他都覺得渾不舒服。」

想起燭明殿里的日子,雲定面微變,搖了搖頭沖淡了些回憶,轉而嘆道:「現在想想,在這山嶺里待著恐怕也比待在那傢伙邊好。」

南淵正開口再說什麼,雲定卻自己先逃避了這個話題,轉而看向南淵,言又止道:「姑娘還沒說,你又是被誰迫來這裡的?」

「我不是被無奈。」南淵笑道,「我是自己要來的。」

雲定怎麼也沒有想到會是這麼個答案,他遲疑的看著南淵,想要詢問些什麼,南淵卻自己先道:「我是為了一個人來的,我與那人分別許久,只要將這裡的事調查清楚,我便能再見到他。」

雲定頓時明白了過來,只是心中有些異樣,他試探著問道:「喜歡的人?」

南淵微怔,旋即笑道:「我弟弟。」

雲定知道自己誤會了,連忙擺手,尷尬的笑了笑,旋即站起道:「休息了這麼久也差不多了,姑娘我們繼續走吧。」

南淵輕輕頷首,結束了這短暫的休息時間,兩人再度往前而去。

與先前漫長的路程不同,這次兩人走了不多時,眼前的霧氣便似乎更加濃厚了,四周的景緻也漸漸有了改變,樹木越來越稀疏,腳下原本鋪滿落葉的鬆草地也漸漸變得堅起來,兩人心中同時有了判斷,知曉他們應是離開了樹林,但卻並未離開此山嶺。他們一路前來未曾遇到任何活,卻不代表著這千山嶺裡面不會有活,或許他們接下來將要看到的,才是真正的千山嶺。

四周看來莫名顯得詭異起來,雲定心中不一陣張,想了想乾脆開了口,靠著與旁的人說話來消除這心中的張。

雲定喃喃道:「對了,我雲定,來自狐族,我還沒有問過姑娘的名字。」

南淵原本正凝神看著前方,想要分辨此時他們的所在,如今聽雲定開口相問,也沒有瞞的意思,目依舊注視著前方,口中簡潔的應道:「我南淵。」

雲定恍然,低聲道:「南淵姑娘……」

雲定的話音,至此驟然止住。

然後他面大變,驚恐地瞪圓了眼睛往南淵去:「你……你就是南淵?!」

就在同時,一陣劇烈的狂風驀然從旁席捲而出,濃霧未曾散去,反而越加濃厚,在兩人之間隔絕開來,一片天昏地暗之間,視線中已經不見對方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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