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后，同學們三三兩兩涌出校門，興地議論著今天運會的種種。

喬琛穿著運衫，背著斜挎包，拖沓著懶散的步子，吊兒郎當地走在大街上。

夕下為他的影鍍上了一層銅黃。

方才跳遠結束，好幾個生要給他送水，喬琛沒看一眼，當然包括其中的時曉。

時曉三兩步追上喬琛：“今天下午的跳遠，你好厲害呀！”

喬琛淡淡地瞥了一眼，移開目，懶得理。

“喬琛，你待會兒去哪里呢？”

“關你屁事。”

喬琛說這加快了步伐，時曉只能一路小跑才能面前跟上他。

又走了十幾米，喬琛終于不耐煩地停下腳步，皺著眉頭看了一眼：“你到底想干什麼？”

“我就是...”時曉從背后把礦泉水瓶拿出來遞給他。

“你從剛剛到現在，一口水都沒有喝，現在天氣還是很熱，運之后，一定要補充足夠的水分...”

喬琛翻了個白眼，在時曉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運小科普之后，他直接奪過了手里的礦泉水，仰頭咕嚕咕嚕地，很快將一瓶水全部喝。

水從他的角溢出來，順著他的脖子，淌領中。

喝完一整瓶礦泉水，喬琛拎著空礦泉水瓶，在時曉眼前晃了晃，然后隨手一扔，空瓶子滾了幾圈，掉在街邊。

“喝完，你可以滾了。”他聲音夾雜著冷冽，面無表轉離開

時曉跑過去將地上的空瓶子撿起來，扔進垃圾桶。

喬琛又翻了個白眼，轉要走。

“琛哥。”

有男人了喬琛一聲。

時曉聞言，抬頭去，只見不遠花園邊走來了幾個男人，紋著，染著頭發，一看就不像是什麼正經人，當然也不是學校里的人。

“嗯。”喬琛朝著他們走過去。

“今晚去哪玩兒。”

“還是老地方。”

“這個漂亮的妹妹，誰啊？”一個黃頭發的男人目猥|瑣地打量了時曉一眼，問喬琛：“琛哥朋友？”

“不是。”喬琛冷冷道。

黃挑了挑眉，一臉壞笑地問時曉：“妹妹，有沒有男朋友啊？”

時曉害怕地往后退了退，搖了搖頭。

“那好啊，跟哥哥們一塊兒去酒吧玩兒唄！”黃說完上前一步，想拉時曉的手腕。

喬琛走了出來，擋在了黃的面前，沉聲道：“不去。”

時曉怕極了，下意識往喬琛后面躲避。

“琛哥，這就沒意思了，又不是你朋友，大家一塊兒玩玩而已啦。”

“不想去。”

黃對喬琛的橫加阻攔很有些氣悶，他看向時曉，問到：“妹妹，你想不想跟我們去玩？”

“我...”

喬琛回頭，威脅地瞪一眼。

時曉聽話地搖了搖頭：“我不去。”

扯了扯喬琛的角，戰戰兢兢地說：“喬琛，你也別去，好不？”

嗓音栗，帶了那麼點懇求的味道。

“喲，這妹妹，還想管琛哥呢？”后幾個男人笑了起來。

喬琛暗罵了聲，對幾個人說：“你們等著我。”

說完他拉著時曉的袖，拽著的白皙的胳膊，一路連拖帶拽，將往學校里面帶。

喬琛的步子邁得很大，時曉有些跟不上，走得踉踉蹌蹌，喬琛停下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撲在了他上。

連忙往后退了幾步，臉不自覺地泛了紅。

“七點后不準出校門。”喬琛冷冷說完，轉就走。

“哎？”

看著喬琛的背影，時曉有些不明所以，頓了頓，又鍥而不舍地追上他：“喬琛，他們是你的好朋友嗎？”

“算不上。”喬琛說：“一起混著玩而已。”

“喬琛，那些人不像是好人，你別跟他們玩。”

喬琛回頭，輕蔑地看了時曉一眼：“我不跟他們玩，跟誰玩，你麼？”

時曉語滯：“我...”

喬琛冷笑了一聲，轉朝著校門口走去：“不準再跟著我，不然我打你了。”

時曉還要跟著他，他回，作勢沖時曉揮拳頭，惡狠狠地說：“老子真的要打人！”

時曉害怕地抱住頭。

喬琛放下拳頭，推了弱小的肩膀一把：“快回去，別再跟著我了。”

看著他漸遠的背影，夕下，落寞蕭條。

時曉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勇氣，沖他大喊了聲：“喬琛，我陪你玩啊！”

喊完，大口息，心跳得不能自己。

喬琛手揣在兜里，腳步頓了頓幾秒。

一陣風吹過，卷起幾片枯卷的黃葉。

時曉突然紅了眼圈。

終于喬琛還是邁著步子，決絕地離開，沒有回頭。

-

晚上，楚楚下了晚自習回寢室，看到時曉一個人坐在床上發呆，連晚自習都沒來上。

楚楚在自己的書桌邊放下了書包，拿起水杯喝了一口，只聽時曉說：“楚楚，喬琛是你的哥哥嗎？”

這件事已經不是了，班上人都在傳，他們家的事曾經上過報紙，瞞是瞞不住的。

楚楚點了點頭。

“楚楚，喬琛那樣整過你，你肯定恨死他了吧。”

楚楚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喃喃說：“不恨。”

恨不起來，因為他不是故意的。

他只是...很難過。

“楚楚，我今天看到喬琛和幾個社會上的人混在一塊兒。”

“社會上的人？”

時曉點點頭，面擔憂之：“那些家伙流里流氣，看上去不像好人，他們還要一塊兒去酒吧，我怕喬琛跟他們混出事。”

楚楚猶豫了很久，終于拿著手機去臺上，給喬言商打了個電話。

當晚夜深，楚楚又接到了楚云袖的電話，攥著手機，披著服走出宿舍，在走廊里接聽。

楚云袖告訴，喬言商從酒吧把喬琛給拎了回來，父子倆發了一場大戰，喬言商又把這個叛逆的兒子給猛揍了一頓。現在，喬琛已經摔門離開了。

楚楚皺了眉頭，有些后悔把這件事告訴家長。本來是希喬言商能跟喬琛好好談一談，但他對喬琛好像總是非打即罵，喬琛的脾氣又暴烈，，兩敗俱傷。

楚云袖聲音嚴肅了起來：“以后再有這件事，你不要手了。”

楚楚沉默不語，腳尖在地上畫著圓圈。

楚云袖繼續說道：“你以為喬琛那混小子會領你的，你知不知道他剛剛說咱們娘倆那些混帳話，多難聽。”

“難聽，你不...不要聽就是了。”楚楚艱難地反擊。

“你把他當哥哥，他拿你當過妹妹嗎？”楚云袖冷哼了一聲：“別拿熱臉人家冷屁了。”

楚楚沒話可說。

“反正，他們父子倆關系越糟糕，對咱們就越有利，喬琛現在越混，越沒出息，將來你的機會就越大，知道麼？以后別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傻事。”

楚楚掛了電話，覺口還有些發悶。

不想跟喬琛爭什麼，怎麼做，都愧對他。

第二天一大早，喬琛來了教室，一進門，凜然地瞥向楚楚。

楚楚正拿出古詩詞準備早讀，見他這樣氣勢洶洶，本能地起往后面退了退。

“你給我出來！”

他很不客氣地沖吼了一聲，轉離開教室，順帶憤懣地猛踢了一下教室門。

楚楚幾乎是本能地回頭看了眼陸川的位置，空空，他還沒有來。

同桌梁芊拉了拉楚楚：“要不別去，就在呆教室，我就不信，在教室里他還能做什麼。”

但楚楚猶豫了幾秒，還是跟著喬琛一塊兒走出了教室。

樓道里，楚楚追上喬琛：“喬叔叔...打你了？”

喬琛回頭冷覷了楚楚一眼，嘲諷地回答：“是啊，你現在高興了，拜你所賜，老子挨打了。”

“我不是故意的。”楚楚笨拙地解釋：“我不知道喬叔叔會這樣...”

越著急，舌頭就越是捋不直：“對...對不起。”

只是不希喬琛跟著那些壞人混，跟著他們學壞，想喬叔叔管一管他而已。

喬琛用力地瞪著，滿眼憎意：“你記住，你姓楚，不姓喬的，他媽管我的事，不然就算是陸川，也護不了你多久。”

喬琛說完轉就走，楚楚死死咬著下，就在他即將轉過樓道的時候，突然住他，艱難說道：“你以為...我想...想喬楚？”

喬琛的腳步頓住，他從來沒聽過楚楚用這樣抑而栗的聲音說話。

“可是我能選嗎？”走過去，抖的手抓住了喬琛的袖，激地說道：“喬...你告訴我，我能選嗎？”

喬琛的心了，他閉上了眼睛，深呼吸。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

下一秒，他用力甩開了楚楚的手，咬著牙瞪著，一字一頓地說：“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我都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

喬琛離開了，楚楚背靠著走廊的墻壁，大口地呼吸，汲取著氧氣，的不住地栗著，一一的。

楚楚，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

你的出生，本就是有罪啊！

樓道轉角，陸川靠著墻，一只手拿著籃球，另一只手摘下了紅黑的耳機罩。

他側過臉，抬眸，看了看靠在墻邊痛苦不已的楚楚，默了片刻。

沒說什麼，他邁著步子，轉離開。

上午的運會剛剛開始，喬琛跟幾個兄弟走出教室。

一出門，便看到陸川站在走廊邊，一只手揣在兜里，側過，冷漠疏淡地看向他。

“喬琛，來天臺。”

他說完，與他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