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暖忽然覺得好笑,用手指了一下陸然：“你幫我通關,是不是你在跟我道歉？”

“你惡作劇失敗了,所以我要道歉沒有在陳大媽興師問罪的時候承認是我做的？”

“好吧……好吧……我就是看你平時太拽,想讓你也被人個‘壞孩子’標簽,誰知道沒上。”江暖想了想,把咖啡挪給他：“你還是喝吧。”

過了很久,陸然才說：“我也只是不想你得逞而已，并沒有想過陳大媽會打電話給你媽媽。”

江暖歪著腦袋想了很久，又問：“那如果你知道陳大媽會去告我狀呢？你會沉默,還是會說是我炸的？”

陸然沉默了快半分鐘，江暖的心里有一種莫名的期待，但是知道,像是陸然這種是非分明一切準則不可破壞的人,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

“算了啊，你是好孩子啊。”

“我大概會對陳大媽說,我第一次玩摔炮,扔錯地方了吧。”

江暖愣了愣,然后推了對方一把：“不是吧你！你一個男生,長這麼大沒玩過摔炮？你有沒有年啊！”

“你是生,不是該玩仙棒嗎？”

“我有一次玩仙棒,把我媽曬在臺上的臘燒了，臘里都是油，燒起來一大團,羽絨服也給燒了個……你看,我江暖沒有做小仙的命。”

“如果有人覺得你做壞事也可，你燒臘也可，你輸了游戲張牙舞爪的樣子也可，那你就是他的小仙了。”

江暖愣了愣，看著陸然那樣認真的表，就像被什麼溫暖的熱氣包裹起來了。

“你不覺得那樣的人……是個腦殘嗎？”

陸然沉默著沒說話，半分鐘之后他的手指在江暖的桌面上輕輕敲了一下。

“走了，回家。”

“啊？”

“你真想在這里吃泡面嗎？今天我看見你媽媽洗了蝦。”

江暖咽了一下口水，中午本來就沒吃飽，網吧熱水不夠燙，泡面沒泡開，吃了兩口就沒吃了，現在肚子里真的空了。

再折騰下去就沒意思了，江暖自己本來就有點心虛，現在該回家了。

一出網吧的門，江暖就打了個打噴嚏。

剛吸了吸鼻子，陸然就把圍巾掛在了的脖子上。

“哎呀，好丑啊！”江暖扯了扯。

“你自己織的，好意思嫌棄？”

江暖沒話說了，跟在陸然的后。

孩子真的很奇怪，討厭一個人的瞬間記得那麼清楚，他懟的每一句話無論是調侃的還是正確的，都像是挑撥在最敏的神經上。

那些話如果是饒燦或者豆豆說出來的，會歡快地懟回去，可只是因為他是陸然，他太優秀了于是就不一樣了。

可是他的好，似乎忘記的特別快。這大概就是老媽說是白眼狼的原因吧。

就快進院子了，江暖喊了一聲。

“喂，陸然——”

陸然回過頭來，目里似乎在說“怎麼了”。

“謝謝你。”

陸然站在那里，看著江暖。

江暖知道，其實哪家的孩子沒被別人拿來比較過呢，沒有陸然還會有張然、李然。

難道自己要跟全天下比優秀的人較勁嗎？

“那個……我曾經給你找過多的麻煩，這小半年你辛苦了。以后……我應該不會給你找麻煩了。”

意思就是，我不會纏著你了。

陸然站在那里，院子口的燈不是很明亮，讓江暖看不清他的表。院子里偶爾傳來打麻將的聲音，鞭炮和煙花聲此起彼伏。

他俊的五在若明似暗的燈下，仿佛被海水淹沒的礁嶼。

似乎醞釀著什麼，即將洶涌的發，但最后還是生生地沉默。

良久，他才開口說：“你腦子還沒好嗎？”

江暖本來要來氣的，但想到如果真的自己沒頭腦地去纏過陸然，陸然肯定煩了好幾個月了，自己被他懟一下……也是活該吧。

“我腦子不是還沒好，是沒你的好。”

江暖朝著陸然走去。

快要走到陸然邊的時候，江暖忽然說了句：“你的鑰匙掉了。”

“什麼？”

陸然下意識低下頭，腳邊正好是個小水洼。

只聽見“砰——”地一聲，水花濺了起來，是江暖扔了摔炮。

陸然本來想要，不知道為什麼卻站在那里任由泥水濺到了自己的下上。

因為太想看陸然出糗的江暖沒避開，冷不丁被濺了滿臉，臟水差點流進里，趕用力抹了把臉，一低頭，就看見自己的羽絨服前襟上都是臟水留下的點點。

“你這是殺敵一萬，自損八千。”陸然用餐巾紙過自己的下。

“快點給我紙！給我紙！我的羽絨服啊！”

那可是簡明買給的羽絨服！

陸然直接用他過的紙給了江暖：“就這一張了，之前的被你鼻涕用掉了。”

說完，陸然就轉走了。

江暖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意識到陸然長期練習佩劍，他腳下的步伐很迅捷，要避開輕而易舉。

他只是沒想避開而已。

江暖沖上去，拽過陸然的胳膊，喊了出來：“為什麼不躲開啊！”

誰知道陸然微微低下，扣住了江暖的腰，向上一顛，直接將放在了停在路邊那輛車的前車蓋上。

瞬間，刺耳的報警聲傳遍了整個院子，江暖被鎮住了，正要跳下來，卻被陸然一把摁住了肩膀彈不得。

那雙眼睛看著，一如既往的平靜。

而這種平靜只是掩飾而已，因為這個世界上一定也有讓陸然在乎的事，會讓他不顧。

“因為這是你心里面的儀式，你要從我帶給你的影里走出去了。”

江暖愣在那里，不明白，真的不明白為什麼陸然會知道的心里在想什麼。

報警聲還在響，江暖掙扎了起來，陸然手臂的力氣是很大的，他忽然把江暖圈住了。

他的聲音在的耳邊響起：“小暖，我一直都相信只要不放棄的話，無論這個世界反對的聲音有多刺耳，他們拿我們其實無可奈何。”

江暖的眼睛紅了起來。

陸然說的是擊劍。

一個人，真的可以因為另一個人說的一句話而去繼續自己不想做的事嗎？

“誰啊！坐我車上干什麼！”

樓上一個大叔從窗口探出腦袋來。

“就好像現在，如果你一定要坐在他的前車蓋上，他除了嚷嚷，并不能下來打你。”

江暖愣了兩秒，忽然笑了起來。

陸然終于放開了江暖，江暖立刻向前一跳，正要跳下前車蓋，誰知道陸然沒后退，就這麼直接撞到陸然的懷里去了。

鼻子撞進陸然的膛里，江暖的心都提了起來，向一旁栽倒，面前男生的胳膊過來，輕輕圈了一下。

“走吧，回家了。”

陸然走在前面，江暖小跑了兩步，看見陸然的服上面一片泥點。

兩人進了單元，了電梯，被陸然扣著腰撐起來的力度，他的懷抱，還有他說話時候的氣息，仍舊在江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陸然沉默著來到了江暖家的門口，開門的瞬間，溫暖的氣息和飯菜的香味讓江暖的眼睛差點就紅了。

外面千好萬好，不如自己家里好。

羅晨一把就抱住了江暖。

“我的暖暖回來了！吃飯了吃飯了！”

爸爸江懷剛才還坐在沙發上，聽見羅晨“暖暖”，蹭地一下就站起來了。

“好了好了，孩子們回來就好！我們兩家一起吃團圓飯了！”陸然的媽媽趕上來。

這一頓飯，江暖總算了主角兒。

媽媽給夾菜，爸爸還親手給把蝦子給剝了殼放到的碗里，服務周到，讓人寵若驚。

“哎，做父母的啊，總是說別人家的孩子好，其實呢，說到底還是最寶貝自己的孩子。而且自己的孩子自己可以說，要真有外人說孩子不好，還不得起來拼命啊。你就說陸然吧，臭病一堆，如果不是親生的，我早就扔掉他了，還會讓他在家里當大爺呢！”袁阿姨笑著說。

“陸然能有什麼臭病？”江暖一下子就被吸引過去了。

“他固執啊！不撞南墻不回頭啊！初中有個什麼遙控飛機的比賽，他想要做的引擎總是有問題，我和他爸爸都勸了他做另外一種，也能拿獎，他就非不肯，結果熬了幾個晚上，還是沒做，本來可以拿個第二、第三，結果連比賽都沒能參加啊。”袁阿姨搖了搖頭。

“這不也是好事兒嗎？陸然從來都不將就。如果為了拿個名次而放棄自己真正想要的，那樣永遠都不會得達到自己想去的地方。”江懷和陸然了杯，“這點可不能算是缺點。”

“那倒也是，后來他一直擺弄啊，第二年的比賽，他就拿了冠軍。但這卻是雙刃劍啊。我都在想，陸然總想要追求自己心里那個最理想的目標，但是最理想就意味著可不可求。我是怕他最后傷到自己。”袁阿姨看了陸然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