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手就這樣握了一路，誰都沒說話，誰也沒再松開。

顧若也這麼拘謹地坐了一路，張得一下都顯得不自然，卻不知道全程不更加詭異。

張得要死，心有小鹿撞膛。

要下車了司機和沈輕搭話，問從哪個路口拐進去，沈輕這時才松開了顧若的手，指了一條路。

車子停了下來，兩個人各自下車。

下車后，顧若指了指自己家的小區：“我先回去了。”

兩個人的家間隔一個小區，一個在左一個在右，小道里夜間有人把車在路邊，十分擁，司機就沒把車開進去。

沈輕拉好外套的拉鏈走向顧若說道：“我送你。”

點了點頭沒拒絕：“哦……”

兩個人并肩往顧若小區走的時候，顧若突然問沈輕：“那個……余蓉……你們兩個……”

也曖昧過嗎？

是不是以前也關系不錯？

雖然今天只見到余蓉一會，顧若心里還是不停的在想。恐怕從第一次見到這個孩子起，就已經在意了吧。

沈輕見問，隨口回答了一句：“啊，我怕。”

“為什麼？”

“總而言之，就是覺得太偏激了。”

“發生了什麼嗎？”

沈輕也不著急走了，站住了跟顧若說了起來：“以前追我，追得厲害的，甚至為了我轉項目，從健改到我們田徑隊來了，練三級跳。”

“那一定很喜歡你吧？”

沈輕低下頭垂著眼眸，用鞋一下一下地踢路肩石，磕掉鞋底的雪。

他回答的聲音有點低：“可是我一點也不，甚至還有點反。從跟我說一句話之后，我就徹底遠離了，拒絕得也很徹底。”

“說了什麼？”

“一邊哭一邊對著我吼，說那麼喜歡我，為了我改了項目，未來都不要了都是為了我，為什麼我就不能喜歡一下。”沈輕說完忍不住歪嘲諷地一笑，“不覺得很可怕嗎？”

顧若想了想后，認認真真地問：“是在威脅你嗎？”

“沒有誰值得一個人放棄自己未來，一個為了一份不確定的，就改變自己夢想的人，你不覺得很腦嗎？這樣的人真的在一起了，以后稍微有一點矛盾，就會拿這件事說事，說：我為了你怎麼怎麼了，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顧若聽完沉默了一會，認同沈輕的話。

以前一直覺得沈輕就是一個大大咧咧的男孩子，沒想到看事還通的。

顧若跟著點頭：“這樣的話在一起就是不平等的，明明是自己做的決定，卻顯得像你欠了的。”

“對，我覺得好的，是可以為了對方變得更好，而不是這樣。如果我喜歡一個人，我可能會為了努力拿冠軍，做一個更好的人，配得上對方。的這種我不敢要，我也不想要。”

“現在回去繼續練健了？”

“雖然回去了，但還是魂不散。如果有孩子稍微和我說幾句話，都會跑去警告那個孩子，有幾次還打架了，我被搞得很煩。最開始只是不認同，對沒有好，到現在了厭惡，也算另一方面的功，就是功的讓我記住了這個人，從沒這麼討厭一個人。”

“現在還這樣嗎？”

沈輕搖了搖頭：“盧雪寒去警告過，你知道盧雪寒吧，那丫頭發起瘋來一般人不住，把余蓉嚇得直哭，之后就收斂了。”

沈輕說完想了想，看向顧若：“你也理遠點，神經病。”

顧若立即點頭：“我繞著走。”

之前顧若就想過，為什麼余蓉那麼漂亮有氣質的孩子，沈輕不喜歡。

現在看來是余蓉自己作的，怪不得沈輕。

年輕時的總是會極端，以為自己得偉大，其實是給對方增添了負擔。

顧若手拍了拍沈輕的肩膀，輕輕拍了幾下后說道：“你做的是對的，別有心理負擔。”

“一般來講，安不是應該頭嗎？”

“我不到。”

沈輕低下頭來，指著自己的頭頂：“來。”

顧若被逗笑了，手了沈輕的頭：“回家以后早點睡。”

他的頭發短的，有點扎手，但是這種手真的蠻不錯的。

沈輕重新站直后對抬了抬下示意：“你進去吧，我看著你進樓再回去，這麼晚我和你一起進小區容易被誤會。”

顧若立即朝著家里走。

雪還厚的，踩在雪上發出“吱吱”的聲音，走了幾步后回頭，看到沈輕還站在大門口，還對揮了揮手。

走進樓道里跺了跺腳，看著地面上的雪愣了一會神。

他剛才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不想給增加負擔，引旁人誤會？還是想跟劃清界限？

走上樓后，打開門進去家里，熱氣撲面而來。

老小區的好就是供暖一流。

換了鞋子回到房間里坐下，看著自己的娃娃大軍，忍不住問：“他說話怎麼那麼復雜啊，比做閱讀理解題還難……”

嘟囔完，把下搭在書桌上苦惱了好一會，忍不住想，在意一個人，是不是就是喜歡這個人了啊。

可是，怎麼會喜歡上沈輕這種人呢？

明顯跟格格不。

明知前方是深淵，卻還是愚蠢地走了過去。

墜下去，萬劫不復。

沈輕去了楊楠家里，進門后就躺在了沙發上，嚷嚷：“爸爸，我了。”

楊楠看著他忍不住問：“現在想起爹了？”

“昨天一天，我的錢全部消耗盡了，吃不起飯了。”沈輕窮得理直氣壯。

“你跟沈士通一下，老這樣不行啊。”楊楠說的時候拿起手機，瀏覽著幫沈輕訂東西。

沒一會，門鈴響了，楊楠還以為是送餐的來了。

結果打開可視對講機，就看到鄧毅然對著他笑呢。

楊楠開了鎖，等鄧毅然進來了就問：“你們倆是不是組團來的？”

鄧毅然拎著楊楠訂的外賣就上來了：“我就猜到你們會在這里，這不，外賣都被我接手了。”

三個人到餐廳坐下之后，沈輕看著東西吃了幾口就放下了筷子，沉著臉，特別鄭重地說了一句話：“我問你們倆一件事。”

楊楠對于這張嚴肅的放貸臉完全免疫，隨口問：“什麼啊？”

鄧毅然繼續吃，都沒理。

沈輕言又止：“我吧……有個朋友……”

他剛說完，楊楠和鄧毅然同時抬頭看向他。

楊楠&鄧毅然：“……”

他看著這兩個人遲疑了一會嘆氣：“算了，我朋友就你們倆。是我，我看上了一個孩子……”

楊楠&鄧毅然異口同聲：“顧若啊？”

沈輕不說話了。

楊楠嘆氣，搖頭，怪氣地說：“我就喜歡網紅臉，不喜歡顧若那種小圓臉。”

鄧毅然跟著放低聲音，模仿低音炮：“我喜歡活蹦跳，能跟我玩到一起去的。”

沈輕看著他們兩個人：“……”

楊楠又吃了幾口，大手往桌子上一拍：“來吧，爸爸教你怎麼追！”

兄弟之間的信任是什麼呢？

就是明明是三個，一個在苦兮兮地追，追了半年了沒追到。一個暗地暗，暗這麼多年了，也沒敢表白。

沈輕也敢問他們。

他們也真敢教。

鄧毅然：“先搞清楚喜歡什麼樣的。”

楊楠：“喜歡的不是你這種也無所謂，反正咱長得好看，又高又長。”

鄧毅然：“送點小禮，請吃飯什麼的吧？制造偶遇。”

楊楠：“對，投喂，粘著，讓習慣你的存在，如果你哪天不理了，就會想你。”

鄧毅然：“要不每天給發一個早安，一個晚安？”

楊楠：“當整點報時啊？天氣預報不比你先進？還不惹生氣。”

鄧毅然：“我覺得是可以的，最起碼讓習慣我們沈輕的存在。沈輕還能干嗎，當保鏢嗎？”

楊楠：“他跟在邊不像保鏢，像死神。”

沈輕又吃了兩口面條，說道：“我覺得喜歡我。”

楊楠和鄧毅然同時搖頭：“你想太多了。”

沈輕堅持這麼想：“我昨天拉手，都沒拿開。”

鄧毅然特別理解：“就你這張臉，要是我，我也掂量掂量，畢竟怕給你惹生氣了挨揍。”

楊楠又有主意了：“要不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表白？”

鄧毅然跟著點頭：“對，免得夜長夢多，快刀斬麻，殺伐果斷。”

沈輕忍不住蹙眉：“你這是表白，還是報仇去了？”

楊楠不服：“被你追，不就是倒了八輩子霉的事？”

沈輕突然就覺得面條都不好吃了。他也不了，氣飽了。

甚至有點想手。

顧若接到何以煦電話的時候還很震驚。

原本以為只是擾電話直接拒接了，結果對方發來了一條信息說：我是何以煦。

片刻后再次打過來。

接通電話后顧若驚訝地問：“你是怎麼知道我號碼的？”

“我幫你把設備送到家里過，上面信息寫了你的手機號。”

“哦……你有什麼事嗎？”

“我在你家樓下了，出來，我帶你去我們家公司看看。”

“啊？！”

顧若嚇了一跳，跑到窗口往下看，正好看到何以煦從一輛車上下來，似乎也在朝這邊尋找，看到后對招了招手。

“你怎麼突然就來了啊！？”顧若震驚得聲音都發了。

“唉，被我媽媽派來的，非常喜歡你，非要我帶你去我們家公司參觀一下。想著你萬一回心轉意了呢，大學畢業后選擇配音。”

何以煦一直都是溫的，電話里的男神音似乎帶著蠱，簡直就是引人的兇。

更何況他都直接殺到樓下來了。

顧若糾結地回答：“我……我還沒換服，你得等我一會！”

“好的，我不著急，我先回車上等你了。”聲音不急不緩，早就料到要等待了，自然淡然。

“好。”

顧若在房間里快速洗漱，在臉上涂上東西，換上服后跑出家門。

從整理到出門一共花了二十分鐘，只是收拾得非常潦草，生怕何以煦等急了。

也有可能是不在意要見面的人，沒必要收拾得太致。

下樓后，何以煦打開車門示意上車：“你比我想象中快。”

“別提了……遲到練就出來的生死時速。”

何以煦手幫系上安全帶，輕笑著問：“賴床鬼？”

“偶爾……”他點了點頭，跟司機說可以開車了。

和何以煦一起坐在車子的后排，顧若就要保持一段距離了。并且因為和何以煦也不是很悉，所以都不知道該聊什麼。

何以煦首先開口介紹：“我家公司距離這里不算遠，屬于剛剛在北方開的分公司，我媽媽親自過來運營最開始的三年。還不想錯過和我相，就讓我也跟著轉學過來了。”

“這次的漫展和你們家有關系嗎？”顧若突然想到了這個。

“我家算是舉辦方之一。”

“難怪會在這里舉辦漫展。”

車子行駛了能有十分鐘，停在了一個商業區附近。

何以煦指著一棟單獨的寫字間說道：“這棟樓就是了。”

氣派的寫字間，玻璃占據了樓的大部分，就像一個巨大的琉璃。樓前方的小廣場上有著一個噴泉，只是天氣寒冷關閉了，噴泉上面是聲系眾生的LOGO，造型別致。

顧若小聲嘆：“哇，很大啊。”

“嗯，我們家公司拓展了新的業務，不僅僅是給影視劇作品配音，還有多等方面的。之后還會自己運作一個APP，APP里會有廣播劇、有聲小說這些自制產品。畢竟現在很多人都蠻懶的，字都不愿意看，一邊忙碌一邊聽這些也是一些消遣。”

顧若聽得目瞪口呆，被何以煦帶著進辦公樓。

兩個人從一樓開始參觀，到二樓的時候白士來了，笑著跟顧若打招呼：“寶貝，你要不要看一看專業的錄音間？”

“好啊！”顧若立即點頭同意了，對這個非常興趣。

之前錄音都是在自己的房間，老小區的隔音不算太好，經常被打擾。對于專業的錄音棚，顧若肖想不是一天兩天了。

他們到了錄音間里，有白士親自給顧若介紹這些設備，隨后問顧若：“要不要在寒假做一份兼職？幫我錄一些東西？我們剛剛到這邊員工還沒招聘夠，人手不夠。放心吧，有酬勞的。”

顧若有點膽怯，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勝任，弱弱地問：“我真的可以嗎？我還不專業。”

“你比賽的時候我看過，我還聽過你和煦煦一起錄廣播劇，語氣非常擅長，所以還是很相信你的。來吧寶貝，我們直接試音。”

顧若寵若驚，很快同意了。

就算能試試錄音棚也好啊！

從工作人員那里拿到了本子，進了錄音室里，開始了人生第一次進錄音棚里錄音。錄音棚里安靜得可怕，甚至覺得自己的腳步聲有些刺耳。

調整好設備后，聽著錄音師跟說注意事項，接著開始看本子。

悉了一段時間后，顧若才用手勢比量可以了。

錄音，就是跟錄音師的相相殺。

錄音師：“注意口水。”

“注意一下，別偏麥。”

“調整一下你的口音，一口東北話的蘿莉音？”

“可以，下一條。你別坐椅子了，為什麼我總聽到椅子發的聲音？”

顧若格一直非常好，態度很好地完了一系列工作。

何以煦站在玻璃窗前看著顧若錄音，他看到顧若在配音的時候還會做出表來，繪聲繪的，十分靈。

他不自覺地彎起眼眸，角上揚，微笑著看錄音。

顧若簡直是被了一下午，終于錄完了。

覺得自己的表現一定非常讓人失，總是努力做到最好，然而還是一次次出現問題。

結果走出去后聽到錄音師問：“不錯啊，以前沒錄過嗎？”

“沒有，只自己錄過劇，不好意思失誤很多。”

“不錯不錯，有悟的，你這些不算失誤，錄音的時候經常有的，對我們來說是常事。”

顧若一瞬間原地復活。

興高采烈地謝了錄音師的照顧，知道自己是試音通過了，還功錄制了一個小節點。

出來的時候白士已經去忙了，只有何以煦一直坐在外間陪著。他的面前還放著書，正在認認真真地看書。

見出來才放下書，問：“覺怎麼樣？”

“很張，但是覺很棒。”

“走吧，我們去員工食堂吃飯，這次我帶你去充飯卡，我們順便把臨時工的合同簽了。酬勞是保底分形式的，你覺得可以嗎？”何以煦帶著顧若走了出去，去往員工食堂。

食堂在地下一層，還大的，只不過窗口目前開的還不多。

何以煦一邊走，一邊說工資的數額，聽起來還劃算的。并且錄音可以避開顧若去補課的時間，公司位置距離顧若家里也不遠，確實讓人心。

顧若在吃飯的時候，何以煦說道：“你以后如果興趣就可以過來工作，畢竟距離你的家里近，老板還欣賞你。等你大學畢業后，那真的是元老級別的了。”

顧若笑著回答：“為什麼我覺得兼職好劃算，我想一直兼職。”

“喂喂，你總是兼職的話，我們錄音師豈不是要陪著你熬夜？”

“好的，我會考慮的。”

何以煦送顧若回家，距離顧若家很近，卻還沒到小區的位置就要下車：“我要下車去一趟商場，買一個牌，可以把員工卡放進去。”

顧若現在有了公司的員工卡，刷卡可以進公司，還可以用這張卡去餐廳吃飯。

只是卡片怕丟，還是買一個牌掛在脖子上比較好。

“我也想買一個，一起去吧。”何以煦說完，和顧若一起下車了。

去買東西的途中，兩個人還在討論兼職的事，同時進商場文區域尋找工牌。

突然有了一份不錯的兼職，還是做最喜歡做的事，顧若開心得不得了，跟何以煦聊得也特別開心。

沈輕跟著沈永芬去超市里買餐盒。

沈輕進省隊了，以后吃飯就是問題了，很多外賣就不能吃了。沈永芬覺得有必要買一些餐盒，將做好的菜放進里面，裝進冰箱里。

這樣沈輕自己在家的時候，中午拿出來熱一熱就可以了。

擺放餐盒區域的對面，是辦公用品區域。

沈輕的腳步突然一頓，看向站在斜對面的顧若和何以煦，那兩個人還有說有笑的。

表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