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定終9.找人

住院部的辦公室很大,所有的醫生都在一個房間,黃的實木辦公桌,紙筆電腦堆得滿滿當當,牆邊有病歷架,還有各種不上名字的儀

明明很大的空間,卻彷彿得沒有下腳的地方。

盛夏坐在角落一個長椅上,抬眼四打量著。

已經到了下班時間,辦公室里沒剩下幾個醫生,沈姨在跟病人家屬解釋手的風險,病人家屬似乎很猶豫,不斷地重複問手有多大的把握,沈姨只能耐心地解釋,按照概率來說,這是個功率比較高的手,但再小的手也有風險,遇到了就是百分之百,然後一條一條解釋手當中可能遇到的各種風險。

家屬很焦慮,不住地,手指互相挲著,每聽一條臉就白一分,子前傾的弧度很大,彷彿要在沈姨上了,有好幾下想要抓住沈姨的胳膊,但都忍住了,只是地摳著桌角,臉上的表哀慟而無措。

過了會兒進來一個年輕的醫生,他尚穿著手用的無菌服,戴著藍的一次無菌帽,兩手豎放在前,腹部以上都是黃的污跡,一進來就對另一個埋頭在電腦前的醫生抱怨,「哎呀,新來的實習生腳的,準備東西都能準備錯,還得我自己過來找。」

那醫生回了句,「慢慢來嘛!不要太嚴厲了,我們不也是這樣過來的。」

年輕醫生唉唉嘆了口氣,在隔壁治療室的柜子裏抓了管子就出去了,遠遠地能聽見他跟護士說:「誰閑著跟我到換藥室來一趟。」

……

盛夏待了好一會兒,沈紀年還沒有回來,沈姨還在耐心地跟病人家屬通,一時也結束不了的樣子。

把保溫桶放在桌子上,也想出去氣。

走到門口的時候,埋頭在電腦前寫電子病例的醫生抬頭看了一眼,對笑了笑,「你是來找沈醫生的啊?」

盛夏點點頭。看見他的牌,「陳蔚然」。

「沒事,我就問問,以前沒見過你。」陳蔚然給指了指,「隔壁有個示教室,你把飯放那邊去吧!這邊,而且臟。」

沈姨在家也經常說臟,但醫生的臟和普通人說的臟是不一樣的,是說細菌和病毒多,盛夏明白,知道對方是好心,點點頭,回去抱了保溫桶,往隔壁的示教室去。

示教室差不多是個小會議室的結構,中間放了方形的會議桌,有多投影設備,圍著牆放了一圈和會議桌高度平齊的桌子,上面擺了書、盆栽。桌上還有一個微波爐,牆角放了冰箱。

進門有個大垃圾桶,上面套了黑的垃圾袋,裏面扔了很多外賣盒子。

想來那些醫生和護士們就是在這邊兒吃飯的。

盛夏抱著保溫桶坐在會議桌前,棗紅的實木大桌,厚重而威嚴。

門開著,外面走廊來來回回過人,偶爾會有人過來示教室,看見盛夏會問一聲,「小妹妹在等誰啊?」

回答,「沈醫生。我來給送飯。」

對方就點點頭,安,「沈醫生比較忙,估計是待會兒才能吃了,你要是無聊就看會兒手機,或者去外面轉一轉。」

一個護士姐姐分了一個一次醫用口罩,告訴在醫院不要東西,很髒的。

盛夏戴著口罩,被示教室的冷氣吹得瑟瑟發抖。

沈紀年不知道去了哪裏。

他們是來送飯的,沈姨在忙,他們差不多可以走了,但沈紀年不回來,也不能一個人走。

盛夏起去找他,順著走廊轉了一圈,也沒看見他,病區很大,各的格局又差不多,盛夏轉了一會兒就找不到路了,只能憑著印象往回走,結果好像越走越偏了。

最後走得滿頭大汗,好像還到了樓下,站在一個大廳里四顧茫然。

*

陳蔚然是下來拿葯的,看見沈醫生家的小孩坐在大廳里一臉茫然,於是走了過去,笑著問,「你怎麼跑來這邊了?」

「我……找人,」皺了皺眉,不是太好意思,「不過,好像找不到回去的方向了。」

「你找沈醫生的兒子嗎?」也不知道怎麼找到這邊兒來的,陳蔚然被逗樂了,兩手在白大褂的口袋裏,偏頭示意,「跟我走吧!」

盛夏鬆了口氣,點了點頭,「謝謝!」

「不客氣。」那些對盛夏來說差不多的走廊和樓梯,對陳蔚然來說就簡單得多了,帶著七拐八繞,很快就回了他們病區,「你應該是在沈醫生家裏住的那個小孩吧?」

「嗯。」

「和沈醫生說的一樣,很可,也很漂亮。」他側著頭又看了一眼,眉眼裏是溫和的笑意。

盛夏有些不習慣和陌生人講話,聞言只低了低頭,做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沒回答。

陳蔚然也沒在意,他要去病房,指了指前面的走廊,「沿著這裏一直走,看見病區標識拐個彎,往裏去就是醫生值班室了。」

盛夏點頭致謝,快步離開了。

*

沈紀年已經回去了,在值班室和示教室甚至護士站都找了一圈,沒看見盛夏,擔心跑找不到回來的路,四問著,「有沒有看見那個穿黑弔帶的短髮孩子去哪兒?」

這個人向來方向不好,所以他很擔心。

剛問了一圈值班室的人,出門就看見走過來的盛夏。

沉著聲音問,「去哪兒了?」

盛夏微微別過眼神,有些生悶氣,「隨便走走。」

「不是跟你說,不要跑嗎?」他彎腰,雙眼,盛夏從他眼神里看到了質問和不悅。

盛夏向來不是脾氣好的人,聞言更是心頭火燒啊燒,自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找都找不到,還要怪跑。

抿得直直的,背也得直直的,憋了好一會兒,終於「哼」了聲,泄憤似的撞了他一下,走了。

*

進去示教室,沈姨已經在吃飯了,收斂了脾氣,乖巧地坐在沈姨對面。

「我就說,還是心,阿年長這麼大,不是我讓他做事,從來不會主關心我。」——沈紀年跟母親說,是盛夏要來送飯的。

盛夏心虛地垂下了目

「我也顧不上你們,你們兩個人也別在這邊兒待著了,趕回家去吧!把作業寫了,洗洗睡覺!早點兒休息。你們現在這個時候,休息是很重要的,千萬不要熬夜。」說完問,「開學第一天,覺怎麼樣啊?」

盛夏兩隻手互相繞在一起,磋磨著,本來無比糾結的心,這會兒反而坦然了,垂著眼說:「沈姨,我……闖禍了。年級主任說,要請家長過去談談。」把頭垂得更低了,全沒有學校里那份王霸之氣,小聲愧疚地說著,「對不起。」

沈姨握著筷子的手頓了頓,抬起頭看,「闖了什麼禍,說給阿姨聽聽!阿姨相信你,是個好孩子,做錯了事就改正,沒什麼大不了的。但首先不能撒謊。」

盛夏把上午的事一一代了。

沈姨邊吃邊聽,最後,點了點頭,「為什麼會覺得自己做錯了?」

「我……不應該跟人打架。」

「但你是先被欺負的啊!」沈姨兩手擱在桌子上,子前傾看,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很嚴肅地說,「夏夏,對阿姨來說,你是阿姨半個兒,你了委屈,阿姨自然是要替你出頭的。你要是犯了錯,阿姨也不會顧忌什麼,會管教你。你真的覺得自己今天錯了嗎?如果沒有,為什麼會覺得對不起阿姨,是因為怕給阿姨添麻煩?你如果是這樣想,阿姨會很傷心。我希我們能像一家人,你是什麼想法,都可以告訴阿姨,無論對錯,阿姨都是你可以依賴信賴的人,客客氣氣的,就生分了。」

盛夏咬了下

沈姨聲問,「你明白阿姨的意思嗎?」

心口滿滿的,彷彿被塞了什麼的東西,盛夏點頭,「我明白,沈姨。」

「明白就好,明天阿姨休息,會去學校一趟的。這件事你不要放在心上。」

*

沈紀年還站在值班室門口,被盛夏撞得莫名其妙,反思自己是不是說話太重了。

畢竟還是個小姑娘。

他只是擔心,並沒有責備的意思。

陳蔚然從病房回來就看見站在門口的沈紀年,笑著招呼了句,「那個小丫頭找你都找到六區去了,你看見了嗎?」

沈紀年愣了下,點點頭,「看見了。」

陳蔚然笑笑,「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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