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盛夏踏進班裏就接了一波注目禮。

大概是沈紀年那一句「盛夏在我家裏住」比較有殺傷力，而大家對沈紀年的八卦十分有求知慾，雖然比起沈紀年來說盛夏兇多了，但再兇也是張娃娃臉，總歸還是比冷淡到面癱的班長看起來好相。

昨天下午緒太糟糕，朱莉莉已經憋了很久了，今天一進班就過來言語轟炸，「你和班長家裏是親戚啊？」

「不是。」

沒有緣關係，最大的關係，大約是沈家爸爸和盛夏的爸爸是從屁一起長大的好兄弟，彼此參加了對方所有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比如升學工作結婚生子！和……葬禮。

而之所以作為關係這麼好的兩家人，盛夏和沈紀年的關係卻一直不冷不熱，大概是因為，他這個人冷淡得不太容易相，而盛夏又是個不熱臉冷屁的死傲。

但盛夏昨天忽然發現，自己對沈紀年的理解大概有偏差。

昨晚……

昨晚是個什麼況來著？盛夏有點兒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做夢來著。

記得沈紀年把堵在廚房門口，莫名其妙地了腦袋，還莫名其妙嘲笑傻，在心裏默默吐槽了句神經病，從他手臂下頭鑽出來，打算回房間，而下一秒，被他從背後拉住了胳膊，盛夏聽見他的聲音，很低，夾雜著幾分低沉沉的哄意，「下次不高興，記得告訴我。」

盛夏皮上起了一層細細的戰慄，回頭，目上抬看他。

看見他滾的結，和微抿的雙。

垂下的目落在眼睛裏，「不要傻傻的一個人生悶氣。」

你才傻，你宇宙無敵傻！盛夏心的小人兒握拳咆哮。

面上卻只淡定地「哦」了聲，別過頭去，眼神飄著，聲音也飄著，「知道了。」

他看著那副彆扭的樣子，忽而垂眸笑了，再次手了把腦袋。

「去睡吧！晚安。」

盛夏長了副的好的樣子，誰看了都想兩下，言也老，但每次被盛夏都會發飆，輕則發脾氣，重則手打人……「我又不是狗，別手腳。」

沈紀年刷新了盛夏的新技能——

臉紅了。

盛夏皺著眉，瞪了他一眼，有些惱怒，「好好的，老我頭髮幹嘛呀！」直直盯著他，看見他漆黑的雙目，乾淨而朗的線條，偏淺的，直的鼻樑，濃而黑的眉，斜斜地往上挑的凜冽而英氣的眉尾。因為眉骨偏高，眼睛微微凹進去，漆黑中多了幾分深邃。就那麼看著，帶著點兒若有似無的笑意，盛夏忽然覺得嚨發乾。

小臉皺皺的，眉頭擰了個秀氣的結，臉頰微鼓，飽滿而翹。

沈紀年笑意漸深，彎腰看，又手了的臉，「看你可，行不行？」

盛夏一副見鬼了的樣子抬頭看了他一眼，轉跑了。

……見鬼！

沈紀年沉悶了一個晚上的心，似乎終於撥雲見日了，他抿笑了下，手把撈回來，抵在牆上。

男生的高高大大的，彎腰看的時候總帶著一迫，這會兒整個人罩在上，彷彿一座無形的山，迫得人不敢大氣。

盛夏失去重心，背撞到牆壁上，目漉漉地看他，「你幹嘛呀？」

沈紀年垂眸看，好看的眼睛裏，是一片看不清的探究和迷思，「你對我，是什麼覺？」

「什麼什麼覺？」

聽不懂。

「我們……往試試吧，嗯？」

往？往是個什麼東西？是理解的那個往嗎？怎麼往？回房間的時候，還在思考在這個問題，就像那天思考他為什麼親，到底是故意還是無意一樣糾結和蛋疼。

最後罵了一句：莫名其妙，整個人在床上翻來覆去，好不容易才睡著。

失眠的結果就是特別暴躁，早上他過來去跑步，像一隻韁的野馬在馬路上狂奔，沈紀年看著，一言難盡的樣子。罵了句，「你是智障嗎？」

盛夏想明白了，昨晚的事，一定又理解錯了。

想明白之後，盛夏十分鄙夷他的語文水平，用什麼詞。

*

「不是親戚，但你在班長家裏住？」朱莉莉仍在孜孜不倦地探究著。

盛夏回過神來，心不在焉地「嗯」了聲。

朱莉莉捂住自己，誇張地把自己子往後撤，「不會是養媳吧！」

盛夏翻了個白眼，什麼邏輯。

懶得解釋，坐在椅子上，把書從書包里掏出來，規規整整擺好了。

李亞楠是個很八卦的孩子，但看著盛夏通那氣場，八卦的熊熊火焰也偃旗息鼓了，問朱莉莉，「你覺得，班長對盛夏有沒有……那種意思？」話說用糖哄、抓手腕、陪逃課、幫出頭……這些事，難道不是才會做的嗎？想想很曖昧的啊！

朱莉莉想像了一下，發現自己想像無能，和小崔之間有些難得統一的默契，那就是——沈紀年那個在學業上死變態的男生，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早！！的！

他和早是清白的，無比清白的那種清白，一清二白得一塵不染那種清白，全十一中的人都早了，沈紀年大概都是那種面無表刷題考試的人。末了還會抬頭若無其事地發表一句看法，比如——「無聊！」

朱莉莉搖了搖頭，「大概沒有。」

李亞楠失地「啊」了聲。

*

課間的時候，有人說，沈紀年的媽媽來了，在段一刀的辦公室。

盛夏聽說的時候，背倏忽繃起來，抿了抿，站在太下覺得頭腦發昏。

以多次和老師打道的經驗來看，主任他顯然不會說什麼好話，盛夏自己倒無所謂，被罵習慣了，早就練出了一百毒不侵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本領來，但如果因為這個讓沈姨辱，比自己被罵還難。

是的，沈姨說到底只是出於好心才幫助的，給提供吃和住的地方，給關，努力為營造家的氛圍，但畢竟不是的媽媽，沒有看管的義務，也沒有監護人的責任，憑什麼這樣的指責。

在心熊熊火焰燃燒起來的時候，盛夏跟委林明棟代了一聲就跑去了教學樓。

他看見沈姨站在三樓辦公室門口的護欄前和段一刀在說著什麼。

一步三個臺階，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跑上了三樓，要和段一刀說清楚，他沒有理由因為對沈姨做任何指責。這是不對的，不應該的。

然而跑上樓的時候，只聽見沈姨清晰而有力的聲音，「段主任，如果您的兒被一群人高馬大的生圍在一起欺負，還手了，您會責備嗎？昨晚睡著了，我去看上的傷，的背上和大上全是淤青，至手腕的木才能打出那樣的效果。法律判刑還有正當防衛這一說，我的孩子需要躺著被人欺負完了才能到憐憫嗎？你們不心疼，我心疼，有能力還手還被打那樣子，如果沒有能力還手，我是不是今天就要在醫院守著了？」

盛夏驀地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