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盛宴》28.圍巾

經歷過歷史額變幻, 終于有機會再出現在人前的文,都帶著其獨有的

隔著厚厚的玻璃墻,花錦看到的是一件袍仿制品,仿制出來的服, 尚且如此,不知千百年前, 那件真正的袍,又是何等的奪目

“很喜歡這種服”裴宴見花錦盯著袍出神, 笑著道,“原來袍上也有龍紋, 我還以為只有皇帝才能用這種花紋。”

“不同朝代有不同的規制。”花錦慨, “這件袍的原件, 據說由幾十位頂級繡娘, 歷時近兩年才完, 不知耗費了多。雖然我從事手工藝行業,但必須要說, 生活用品機械化生產是件好事,它讓曾經華麗好卻又昂貴的東西, 變普通人也有資格擁有的尋常件。”

“我還以為你在憾沒能見到原。”裴宴有些意外,“你不想更多的人買手工藝品”

“在當今這個時代, 機械自化代替手工, 那是生產力發展的必然經歷。我們能做的, 只是保留這項手藝, 不斷創新, 不讓它消失在時代洪流中而已。”為了不打擾其他人的觀賞,花錦說話的音量很小,裴宴必須要彎著腰,把頭偏過去才能聽清說了什麼。

“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思想覺悟”

“我們傳統手工藝者,是想讓更多的人看到手工藝品的,而不是為了讓這個行業壯大,恨不得整個世界的發展腳步都慢下來。”花錦輕笑一聲,“我們是傳承者,而不是拉倒車的討厭鬼。”

裴宴沉默下來。

“是不是覺得我此刻特別偉岸高大。”花錦見裴宴不說話,捂著角得意一笑。

裴宴:“”

這個人永遠都能在他對改觀時,再把他一腳踹回去。

看完整場展覽,花錦累得都在打奄奄一息地靠在副駕駛座上,覺自己半條命都沒有了。

“天天就知道坐在那繡花花草草,力這麼差。”裴宴把車的空調溫度調高,把毯扔給花錦,“找時間鍛煉鍛煉,比什麼都強。”

“人家一個芊芊弱子,力差點也是沒辦法嘛。”花錦把毯往上拉了拉,“你怎麼可以醬紫說人家。”

“把舌頭捋直了再好好說話。”裴宴手臂上的皮疙瘩,“不然我就把你扔下去。”

花錦癟了癟:“送我回去”

“現在是下午兩點,你不,我都了。”裴宴發汽車,“先去吃飯。”

吃飯的地方花錦一點都不陌生,還是那次做私房菜的四合院。上次天黑沒來得及看清,花錦發現這個院子里竟然有個小蓮池,里面還有漂亮的錦鯉在游弋。

坐在在池邊涼亭里的圍欄邊,拿出手機對著錦鯉拍了一段視頻。

“你在干什麼”裴宴覺得自己可能永遠都無法理解花錦的腦回路。

“你知不知道,見錦鯉會有好運”花錦把視頻保存,“長得這麼漂亮,還這麼健壯的錦鯉,我還沒見過幾次呢。”對于繡師來說,多看一看這些漂亮的實,在下針的時候,就更能抓住。同一張花樣圖,不同繡師能繡出不同的風格,這就是針法與靈氣的差別。

“這麼喜歡,買兩條回去養”裴宴從旁邊桌子上取了一小把魚飼料扔進池中,無數錦鯉從四面八方游了過來,就像是在水中搭起了一條彩虹。

“分我一點。”花錦抓了一小把,學著裴宴的樣子把飼料扔了進去,無數錦鯉涌過來,爭奪著魚料,“我怕帶回去養,會委屈了魚。”

“外面雨這麼大,怎麼來這里玩,小心別把服淋了。”一個年約三十的男人走了過來,他穿著剪裁合的西裝,撐著一把傘,周寫滿了社會英的味道。

花錦把手里剩下的魚料全都扔進了水里,一條巨大無比的錦鯉甩了甩尾,濺起來的水拍到了的臉上。

“別。”裴宴幸災樂禍道,“這可是幸運錦鯉送給你的禮。”

花錦:“”

甩了甩頭,從包包里取出手帕,輕輕干臉上的水,趴在欄桿上繼續看錦鯉,不想搭理他。

見花錦不理自己,裴宴,扭頭看向來人:“這麼巧,平時醉心工作的人,也有閑來這里吃飯”

“不巧。”男人收起傘,走進涼亭,“我是聽人說你在這兒,所以特意來找你的。”他在裴宴對面坐下,瞥了眼花錦,便把目收了回來,“我想單獨跟你說幾句話。”

花錦聽到這句話,就知道自己不適合在這里,剛準備站起,就被裴宴一把拉了回去:“外面下著雨,你去哪兒,乖乖坐在這看你的錦鯉。”

“哦。”花錦又趴了回去。

男人的對裴宴此舉有些不滿,他凌厲的眉峰微微一皺,“你想這麼荒唐過一輩子”

“荒唐”裴宴石桌上放著的魚料碗塞給花錦,漫不經心道,“我覺得現在這樣好的,有錢,有時間,還有自由,不知道多人羨慕我。”

“羨慕”男人不贊同道,“你知不知道外面都怎麼說你的”

“不知道啊。”裴宴嗤笑一聲,“誰在說我,讓他來我面前慢慢說。”

男人見他懶散的樣子,嘆了口氣:“我聽說你給孟家的那個環保項目投資了你知不知道那是吃力不討好的事,你就算有錢,也不能這麼糟蹋。你這麼做,對得起你爸媽,還有你爺爺嗎”

裴宴半瞇著眼看他:“那要怎麼才能對得起,把錢投到半死不活的圓盼企業里面裴存海,當初你家把圓盼副食拿過去管理的時候,可沒有心過我怎麼做事現在公司經營得不好,就想起我了”

“裴宴,你別跟我斗氣,圓盼旗下的副食行業給我管理,是二爺爺的意思,這些年屬于你的權,我半分都沒有過。”裴存海反駁道,“酒店跟餐飲你請了專業代理人,與我有什麼關系”

“你這話的意思是嫌我爺爺不夠大方,沒把酒店跟餐飲也給你”裴宴似笑非笑地看著裴存海,“我家的東西,愿意給你,那是我爺爺念舊,不給你,你就別瞎惦記。”

被裴宴用這種看跳梁小丑的眼神盯著,裴存海臉越來越難看:“裴宴,我們是一家人,你非要把話說得這麼難聽嗎”

“不聽,你就別聽了。”裴宴嘆口氣,“何必跑到我這里來委屈”

“裴宴,我們公司遇到危機,你幫幫我吧。”裴存海沉默了許久,看著裴宴終于開口說了實話,“如果你不幫忙,這次的事恐怕會承不小的損失。你就當是看在二爺爺的面上,幫我這一把。”

“圓盼副食出了什麼事”

雨滴打在水面上,發出唰唰聲響,花錦看著水中的錦鯉,沒有回頭。

“公司一批已經上市的產品被檢驗出有害細菌超標”

“鬧出這種事,你好意思來求我”裴宴冷笑,“當初建立公司時,給消費者承諾的是什麼”

被一個比自己小幾歲的弟弟教訓,裴存海臉上有些掛不住,但他現在卻不得不低頭:“做良心人,做良心食品。”

“你做到了嗎”裴宴看著裴存海,臉上漫不經心地笑容一點點消失,厲聲問道,“我問你,你做到了嗎”

“我”裴存海道,“這是生產線上監管不力,我也沒有料到會發生這種事。”

“消費者也沒有想到,他們信任的品牌,吃進肚子里的東西,會發生這種事。”裴宴冷笑,“這種話你跟我說沒有用,向消費者解釋去吧。”

“裴宴”

“裴哥,吃飯了。”花叢后,楊紹探出頭來,“我們幾個兄弟就等你了。”

裴宴站起,冷眼看著裴存海

:“你好自為之。”說完,不再聽他的解釋,對花錦道,“走了。”

“哦。”花錦起手就要去拿放在角落里的小花傘。

“你別,我來。”裴宴快步上前,撐開自己的藏藍大傘,“走。”

“哎呀,”花錦歪著頭笑瞇瞇道,“雨這麼大,兩個人撐一把傘走路不方便,我還是打自己的傘吧。”

裴宴:“”

他究竟是作了什麼孽,才遇到這個

楊紹目瞪口呆看著眼前這一幕,裴哥親自撐傘,卻慘遭人拒絕。花繡師,真是厲害了

裴宴不再理花錦,大步朝楊紹走去,走到一半,他發現花錦加快步伐跟在他后,深吸一口氣,扭頭盯著花錦,聲音幾乎是從齒出來的,“膝蓋不好,還走這麼快”

“你是金大嘛,我不走快點,怎麼能跟上你”

兩人隔著幾步遠的距離,因為有傘的遮擋,裴宴只能看到花錦大半張臉。那勾起的角,明晃晃地表明,又在故意氣他了。

他再度深吸一口氣:“走吧。”

這次他放慢了走路的速度。

“裴哥,你看我機智不機智,就知道裴存海會纏上你。”楊紹向花錦打了招呼,對裴宴小聲道,“這次的事你可千萬別管,食品安全問題不是小事,萬一到時候把你也牽扯進去,又會惹一堆的麻煩事。”

“我管他做什麼,當年他那一家子心積慮把副食公司謀奪過去,我沒找他麻煩已經算我大度。”走到長廊上,裴宴收了傘,“吃進肚子里的東西,管理時也敢馬虎,那麼到任何懲罰都是活該。”

“裴哥你說得對。”楊紹著手干笑道,“我們幾個兄弟在西間訂了一桌菜,不過陳江也在,要不”他也沒有想到裴宴今天會來這邊,剛才有朋友說,看到裴存海纏上了裴哥,他才急匆匆跑過來解圍。

裴宴扭頭看了眼花錦:“我不過去了,等下在你們隔壁開個包間就行。”

一看裴宴這個眼神,楊紹瞬間明白過來,原來是怕陌生人太多,會讓花繡師不自在,他點頭道:“行,我讓他們去安排。”

剛到西院,楊紹見幾個人在那邊探頭探腦,打手勢讓他們不要過來,轉頭對花錦道:“花繡師,你喜歡什麼口味的菜系,我等下要順路過去,好跟廚師提前打聲招呼。”

“讓他們做幾道拿手的,再加幾道蜀菜。”裴宴也看到了那邊探頭探腦的幾個人,帶著花錦進了包間。

楊紹:

他問的是花繡師啊。

見裴宴與花錦去了另一個包間,其他幾個人同地看向陳江,看來裴先生雖然愿意幫他外公家的項目,但還是不待見他,連多看他一眼都煩。

“不是”陳江左看右看,“裴先生不過來,真的不是因為我,是因為別的原因”

“是是是,你說得對。”旁邊的人拍了拍他的肩,“我們都懂,你不用解釋,我們都相信你。”

“你們都懂個屁”陳江推開放在肩膀上的手爪子,長長嘆息一聲。裴先生不是嫌棄他,分明是嫌棄他們這里所有人。談的人,怎麼會喜歡一堆電燈泡扎在旁邊

在包間的洗漱間洗干凈手,花錦出來的時候,見裴宴斜靠在椅子上,那副懶洋洋的樣子,簡直像是不愿意彈的蠶寶寶。走到裴宴對面坐下,“你不開心”

“你覺得,自從我遇到你以后,哪次你沒惹生氣”裴宴手把一只空杯子拿在手里把玩,“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你的債沒還。”

“說不定是我欠了你的債,需要我來還呢”

“那我這個收債的人可真不容易。”

花錦從包里取出一個布包,“辛苦裴先生今天陪我這麼久,這是我的謝禮,請你給個面子收下。”

“這是什麼”裴宴拿起布包,“又是領帶”

花錦笑而不語。

“我可以拆開嗎”裴宴把布包翻來覆去看了一遍,看向花錦。

“當然可以。”花錦點頭。

裴宴打開包,里面是條折得工工整整的圍巾,圍巾上繡著祥云紋,但是上去沒有任何凸起,乍眼看去,這些花紋像是印染上去的一般。

“這都快夏天了,你送我圍巾”裴宴把抖開的圍巾疊好,放回布包里,“你可真有創意。”

花錦笑了笑,“這條圍巾很多人都不住,我思來想去,認識的人里面,可能只有裴先生最適合它了。繡這條圍巾的時候,我還在向師父學藝,利用閑暇時間繡了將近半年才全部完工,若是不能幫它找到合適的主人,我那半年的休息時間就浪費了。”

裴宴沉默片刻,嗤笑一聲:“你說了那麼多話,就這句順耳。”

“我也不是故意送反季節的禮給裴先生,只是到了冬天的時候,也許我們早已經已經斷了聯系。”花錦端起茶輕輕抿了一口,浮起的熱氣為眉眼添上了幾分溫,“所以還是早點把它送出去比較好,漂亮圍巾配帥哥,才不浪費。”

一個是無數人都不敢招惹的豪門客,一個只是在生存與藝中掙扎的普通人,就算有一時集,未來也不可能為無話不談的好友。

花錦心很清醒,想,坐在對面的裴宴肯定也明白這個現實。

“我什麼時候說過不再跟你聯系了”裴宴皺眉看向花錦,“你都把我氣這樣了,我都沒嫌棄你,還不夠大度”

“裴先生說得對,是我小氣。”花錦捧著杯子輕笑出聲,水潤的眼睛亮閃閃一片,很好看。

吃了飯,裴宴送完花錦回家,剛把車停到車庫,接到楊紹的電話:“裴哥,今晚有個大片首映發布會,你要來玩玩嗎”

“沒意思。”裴宴熄了火,下車的時候,看到了副駕駛上裝著圍巾的布包。

“楊紹,我問你一個問題。”

“啥”楊紹那頭,有些吵鬧。

“如果有人送你圍巾,領帶,這代表著什麼意思”裴宴摳著布包的邊,眼神不住地往布包上瞟。

“那是我媽啊。”楊紹在手機那邊吼道,“除了我媽,還有誰給我準備這些東西”

裴宴:“算了,你還是閉吧。”

“不是你問我的嘛。”楊紹委屈道,“還有種可能,那就是對方喜歡你。如果送你的圍巾,還是對方親手織的,那更是百分百喜歡”

“嘟嘟”

聽著電話那頭的忙音,楊紹滿頭霧水,裴哥這是啥意思

故意打電話過來,嘲笑他沒有人真心送他東西

“喜歡”裴宴打開布包,圍巾順的手,似乎在一點點平復著他洶涌的緒。

難道花錦那個人在暗

想到這,裴宴把手里的圍巾一扔,就知道那個人居心不良,原來是看上了他的帥氣容貌。

不對,跟那個譚圓的好朋友,關系不是也曖昧

這個花孔雀,難道還有腳踩兩只船的心思

他拍了一下方向盤,拉開車門下車,走到客廳沙發上坐下。家里請的幫傭給他端了一盤削好的水果,“裴先生,外面天氣熱,吃點水果消暑。”

“這日子過得真快,昨天好像還在穿冬,現在就夏天了。”幫傭話未說完,就見裴宴走了出去,“裴先生,你去哪兒”

“車上落下東西了,我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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