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萬年老二徐濤！！」

「我居然進了一名！！」

「.....」

此類討論聲一時不絕於耳。

「我曹，明黎居然在第五！」班上人各自談論著自己的績，不知道誰率先吼了一嗓子，大家瞬間朝電腦看去。

坐在前面的霍昭也轉過頭來看了一眼。

明黎的名字掛在第五，副科好幾個滿分。

績越靠前，其實越難進步，有時候一兩分就能拉開不距離。

對於這個名次，明黎其實自己也很意外。

「牛，我就知道你肯定行。」溫淑拍了拍明黎肩膀，看了眼自己第十三的績瞬間就覺得裡的糖不甜了。

績好的生，實在惹人注目。明黎進長禮的時候還頂著與霍昭齊名的數學雙子星名頭，想不被注意到都難，只不過也難免有不看好的，謂之中考績而已。

這下月考績一出，眾人心服口服。

「你好厲害。」楊蕾轉過頭向明黎祝賀，差了一點，排在三十七名。

「好了好了，安靜安靜。」鍾暉拍了拍黑板，「都說生理科績會差一點，你們看看人家明黎，數學140，生還是滿分，你們這些臭屁的男生多學習一下啊！」

「績已經出了，考得好的繼續努力，考的不好的呢，也別太垂頭喪氣了，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不足，爭取下次月考把績提上去。」

鍾暉擰著保溫杯喝了口水，又繼續說：「明天上完第四節課放假，回去后別忘了寫作業，周日晚自習得啊。」

同學們直呼萬歲。

繃了一個月的學習，終於要迎來一次假期，儘管短暫但也值得高興。

周五上午四節課兩節語文兩節理，語文老師年紀較大，脾氣很溫，有一近代文人講話的氣質。不過明黎不怎麼聽語文課，一心二用在寫生題。

這次月考生滿分不是沒有緣由的。

明黎覺得生有點好玩，又或者說有點吸引，用老楊的話來形容就是——好像對生學有點兒興趣。

數理化都是研究定理外，而生學，則是研究人類，研究萬的本。

當然，也可能和霍老師講課風趣幽默有點關係。

生課本上的知識有限，上課的時候，霍老師通常都會講一點課外的知識補充，夾雜著一些關於生學的玩笑，有時也會和他們講一講生史上的名人。

...

最後兩節課鍾暉講了一下月考的理試卷，同學們想回家的心思本不住，鍾暉乾脆也懶得講太多，一到點就直接放他們走了。

溫淑沒回宿舍，在教室門口就和明黎道別。

「我把我q/q給你，你記得加我啊！」溫淑塞了張小紙條在明黎校服口袋裡。

「我...」沒手機，明黎話都沒來得及說完，溫淑已經飛快地往校門口跑了。

看著已經沒影的人，嘆了口氣，只好將紙條拿出來折好放在書里夾住。

長禮並沒有嚴手機，每個班有一個保險柜，放假來的時候晚自習前每個班紀律委員把帶了手機的人登記一下，然後將手機上鎖在保險柜里，月末放假再打開帶回去。

在此之外，如果有看到在校園裡玩手機的，一律上繳扣分，三次以上直接記過家長。

很通達理的規定。

-

回宿舍整理了一下，帶了幾本作業塞在書包里，兩位學姐還沒回來，明黎關了門準備去找陳子怡。之前就問到了的宿舍，但是當明黎到的時候，又被對方舍友告知，陳子怡已經提早先走了。

說不生氣是假的，但已經習慣了。

零八年父母帶著自己從常市趕來江市，把自己託付給嫁在江川的姑姑黎蓉家裡，然後又匆匆的遠赴外地創業。

明黎基本在江川長大。來到江川的時候才五六歲，姑姑的丈夫陳建，為人老實善良，儘管當時的陳家並不富裕，但他也開心地接納了。

作為姑姑的獨，陳子怡無疑是有點被生慣養的。那時明黎也是獨生。年紀小，不懂事，正是爭強好勝的年紀，兩人之間產生了不。

不是很愉快的相經歷，不過隨著年紀長大，漸漸兩人不再像小時候一樣劍拔弩張，表面看起來也算和平。

而相不開心的日子裡，明黎很多時候就會選擇待在老楊家。

「我來老師這裡會讓老師覺得麻煩嗎？」小時候的明黎曾經這樣問過老楊，畢竟非親非故，別人家的孩子總是跑來，並不是每個人都會表示歡迎。

但老楊對於明黎來說還是不一樣的。

「咋的，我還能打斷了你的不讓你來是不？」記憶里的老楊弔兒郎當地回。

...

從長禮回江川，有直達的大車。車費十幾塊錢，不到兩個小時的時間。

出了江市要過川江大橋，然後開過一段水泥路，才能到鎮上的停車場。

明黎暈車，車上沒什麼人，抱著書包坐在最後一排，開了窗戶弓著背坐著，頭抵在前面位置的靠椅上。

司機開得很快，高樓一點一點後退，川江在眼裡宛若一條銀蛇，隨著車子的前進而擺。

開往江川的路有點爛。反反覆復修了好幾次，每次都豆腐渣工程，然後又翻修。鎮上長輩們抱怨過好幾次，又沒有什麼辦法，也就飯後談論談論。

車子一顛一顛的，快到江川的時候路上還跑過一群鴨子，好在司機技老道，剎車得很及時。

明黎胃裡翻滾，忍了許久終於到站，幾乎是扶著椅子下的車。

一下車就跑到路邊里吐了好久。

太痛苦了，如果可以，下次月考完申請一下住校不要趕回來了，明黎渾渾噩噩想。

車站距離姑姑家要走十幾分鐘路，天氣燥熱，邊而過的汽車尾氣噴灑在臉上，碎石車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空氣里各種氣味混雜，眼可見的灰塵飄揚在空中，這一切無一不充斥在明黎四周。

「哎呀，黎黎回來啦！」一路上遇到不人長輩，見到明黎熱地朝打招呼，明黎勉強撐起神回應著。

明黎到家時黎蓉正在牌。

「三筒，！」偽瓷做的麻將到一起，有點像玻璃子彈的聲音。

姑父常年在外打工，只有過年才回來，而姑姑黎蓉，大半數時間在牌桌上度過。姑姑開了一家小百貨超市，賣一點零食和日常用的東西，姑父鋸了塊方方正正的木板，用紅漆刷了個「陳家百貨」四個字掛在門口，買東西的人沒幾個，多數時間是放學的小孩子拿著幾塊錢買零食。於是姑姑騰了個地方，擺了個麻將桌，招攬起三大姑六大姨的生意，一下午收20塊錢的牌桌費，陪著一起，打的不大，輸贏一下午也就十幾來塊錢。

生意紅火，江川小鎮上的男人基本都出去打工了，一干婦們只能在家，閑得沒事湊在一起麻將。黎蓉怕明黎和陳子怡學到這些不好，從來都在放學前收了牌局。

而周六日也趕著倆去周叔家裡寫作業。

明黎剛來江川的時候其實沒那麼聽話，小學生作業又不多，寫完了就瞎晃悠去了，就這樣誤打誤撞地認識了老楊。

那時候老楊還比較年輕，明黎只知道這是學校的老師，但並不教。認識那天老楊正坐在門口煙，門半開著，裡面是幾個正在寫作業的學生。

原來是在給學生補課。

「老陳家小孩，幹嘛呢。」老楊掐了煙朝招了招手，明黎也不怕生，還真就走了過去。

然後老楊從兜里掏出一顆大白兔糖，塞給了。

後來明黎就常來老楊這裡，老楊有時會教一些課本外的習題，有時只是讓自己呆他家裡寫作業。

黎蓉知道后也沒說什麼，只是讓記得謝謝老師，逢年過節讓帶了水果給老楊送去。

黎蓉坐在牌桌上雖然沒抬頭，但顯然知道回來的是誰，囑咐道：「冰箱里有西瓜，自己拿著吃，考得怎麼樣？我聽子怡說你進尖子班了？」

明黎放下書包，去飲水機下接了杯水，嗓子幹得疼，咕嚕咕嚕灌了幾杯才回黎蓉的話：「全校第五，在尖子班。」

「哎喲，陳家媳婦，那你家這倆娃娃績都不錯啊，大學生的料。」

「你這咋教的孩子，都這麼優秀。」

「不過娃娃讀多了書也沒多用，將來還是要嫁人的。」

黎蓉本來開心的，聽到這話有點不太高興，只是牌桌上也不好甩臉，怪氣回了句：「那要看們自己的造化，總歸不會比咱們差。」

被懟的人神訕訕，閉了，黎蓉手朝明黎招了招手，「手機在這裡，你要不要給你爸媽先打個電話？」

「我去老師那裡坐會，就用他手機打吧。」

「也行，冰箱里切了半邊西瓜，順便給你老師捎過去唄。」

「行。」

說完從貨架上拿了個塑料袋，從冰箱里把半邊西瓜拿出來兜住了。

「你別說，黎黎這孩子還有孝心的。」

「老師看得出什麼啦，你看以後黎黎怎麼對陳家媳婦咯，這才是最重要的。」

「說起來，黎黎來江川好幾年了吧，老陳媳婦，這可是當了半個兒在養嘞。」

黎蓉淡淡了一張牌，將零散的條子打出去，語氣聽不出緒：「姑媽本來就佔了半個媽，明黎這孩子也懂事的。」

...

明黎微微垂眸扯了扯角，提著袋子往巷子里一拐，屋裡阿姨們說話的聲音漸漸聽不清楚，心裡不由鬆了口氣。

明路巷45號。

悉的門牌號，老楊房子門關著，此時已經六點多，向應該已經下課放學了，明黎敲了敲門。

「嘎吱——」

老楊拉開門，常年帶著笑意的語氣在明黎頭頂傳開：「喲，讓俺老楊看看，是誰家的學生放假回來了？」

老楊住的房子坐北朝南，太還沒下山，明黎的影子被殘留的日拉得很長，老楊背對著房子裡面，暖黃的燈將他影子照在外面，一高一矮的影子彷彿像是站在一起，他手放在門把手，地上的投影看起來就像是高個子在用手在低個子的腦袋。

在學校里有時漫過的想念，考試時的張，剛回到姑姑家時的抑，好像在一瞬間都有了宣洩的理由，明黎低著頭，差點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