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昭這幾天過得很不舒坦。

主要原因是因為過年要回老宅，於是他和父親無可避免地和霍馳了個頭，結果小年夜飯上霍慎和霍馳兩兄弟互相冷嘲熱諷，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和霍馳的兒子霍洋就被比來比去，回老宅的幾頓飯都吃得一言難盡。

「嘿，有人出來玩不？」余鑫悶在家裡很是無聊，於是在班級群里先是發了個紅包炸人，再打字問道。

楊蕾：「快過年啦很忙的！」

周洲：「我被我爸媽關在家裡嗚嗚嗚」

「班長嘞？」余鑫又問。

霍昭正巧在看手機，回復：「在老家。」

余鑫似乎是悶壞了，見人不多又一連發了好幾個紅包，再次問：「那還有誰能出來玩的？」

溫淑父母這次回來過年，逮著在練琴，本沒空看手機，於是群里還是冷冷清清，出來的幾人都說自己有事。

「明黎呢，咋沒看到？」

余鑫這一句問出口遲遲沒收到回復，群里也沒人說話，一時安靜了下來。而被問到的明黎此時正陪著明秀雅買年貨，儘管手機特別關心震了許多次還是沒拿出來看，直到傍晚回家了才看到群里話題停留在余鑫問的那一句。

「我不在江市。」明黎打字回復。

「乖乖，你看這時間度，我早上八點發的，您下午四點回答，莫非您就是英國皇室公主？」余鑫真的是閑得慌，估計一直在玩手機，消息回復很快，語氣儘是調侃，儘管見不到人但卻能想象出他該是怎樣的一副神態。仟韆仦哾

「。」

明黎不知道回什麼，尷尬地解釋：「我也回老家了，在常市，下午在陪母親逛街。」

溫淑這時也解放了，在房間里噼里啪啦地打字：「黎黎你別管余鑫這二貨，無遮攔。」

「你說誰無遮攔呢？」

「說你！」

「豬說我！」

「我說豬！」

「......」

兩人似乎是天生不對盤，話說著說著總能吵到一塊去，明黎隔著屏幕都能到那硝煙味，不由輕聲笑了一下。

「黎黎看到什麼好笑的啦？」明秀雅在擺弄下午買的東西，聽到笑聲不由問出口。

「沒什麼，同學聊天而已。」明黎收了笑意，淡淡地回了一句。

明秀雅對明黎了解實在不多，但幾日接看來也似乎察覺到了對方不太熱絡的格，聞訊言又止，幾番糾結再說話時似是斟酌了一下用詞：「黎黎在學校是不是到關係好的朋友啦？」

關係好嗎？似乎不錯的。

明黎只沉了一下，帶著肯定的語氣回答：「應該還不錯。」

「那就好，多點朋友。」

明黎聽到這話也就不咸不淡地應了聲，對方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問下去，空氣里頓時瀰漫出一尷尬的氣息來。

「我去樓上學習了。」良久明黎站了起來往樓上走去，明秀雅似乎是嘆息了一聲，腳步微頓，卻還是沒有回頭。

回家已經好幾天了，明秀雅似有若無地試探，禮貌而小心翼翼的神態，且對方幾次三番說話言又止，都像一魚刺哽在明黎間，許多想說的話因此而咽回肚子里。

們是母，關係本不該生疏至此。

但明秀雅不問，明黎也不開口，兩人格在某些方面如出一轍。

可能這就是傳吧。明黎有些自嘲地向自己開了個玩笑。

......

樓下明秀雅一邊在桌上剝著花生，一邊和旁邊的黎父說話：「黎黎這孩子，也不知道現在喜歡什麼，下午我們在逛街的時候我問想要什麼，說沒有，我想著這都要過年了，該給買新服嘛，讓自己去店裡挑，也沒吭聲，最後我給試了幾套，問喜不喜歡，也是說都可以。」

「我覺得這孩子就是在黎蓉家裡呆久了，和我不親近，你看潔潔要什麼哪次不是撒撒來問我。」

黎蓉將花生殼倒進垃圾桶里，語氣里藏著失落，朝著黎父問道：「你說，是不是在心裡頭怨我？」

「你就是想多了，總歸是咱們的孩子，哪有兒會怨父母？」黎智博皺著眉瞅了一眼沒好氣地回答。

明秀雅嘆了口氣：「在心裡怨吶，表面誰知道，這孩子話都不和我說。」

黎智博安了一下對方，也有點無奈：「人家就是多愁善，我看就是黎黎懂事，你乾脆打錢讓自己買嘛！」

明秀雅聽了這話氣不打一來，一粒花生就朝黎父扔去，「不是你上掉下來的你不心疼是吧！」

黎智博頓覺頭疼，不想再和說話，但又顧著面子爭執回：「你就是不講道理，你要喜歡粘人的多寵下黎潔不就得了！」

明黎端著杯子開門的作就這樣一頓，樓下兩人背朝著沒有注意到，還在爭論著。

「水要一碗端平，哪有你這樣做父親的？」

「那好的壞的你全說完了，能咋辦嘛？」

「我就是覺得有點寒心。」

寒心什麼？明秀雅話只說到這裡，明黎不敢深究這句話背後的意思，重新關了門背靠著牆，面上毫無表，只有攥著杯子的手指指尖泛白泄了幾分心事。

而保險門隔音效果極好，關上了就不太能聽得清底下的聲音。

黎潔確實很討喜，簡直就是小版溫淑，父母都會喜歡這樣的孩子吧。明黎咬了咬下，若無其事地坐到了桌邊出試卷繼續寫題。

「原來你是常市人呀，那你怎麼來江市的？常市好玩嗎？」

放在一旁桌子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又一下，顯示著溫淑向發來一連串的消息，而明黎只是看了眼，又收回視線放在了題目上。

那是競賽書上一道考察復等位基因的問題，用的是1952年印度孟買發現的型奇特的家庭案例原型。研究發現家系中三個兒既沒有AB抗原，也沒有H抗原，由此沒有H基因的作用，即使有AB基因的存在，也不能形相應的抗原。

因為復等位基因，一因多效以及致死基因的存在，使生狀的表現更趨於複雜化。

所以，在通過親子代狀表現研究其傳質基礎及傳遞規律時，還要注意很多方面。

題目不難，裡面的陷阱是設了幾個基因需要推演，明黎題目做得很快，思緒卻飄了許久。

華國人重緣關係，可在生學上這不過是一種傳遞罷了，親人之間更多的是一種相。和父母缺失了近十年的時，而妹妹黎潔一直在們邊，自己在父母心中，又能佔多位置呢？

不知道，不會去問，也不敢去驗證。

-

「哎霍昭，你說明黎在家幹什麼呢？都好幾個小時過去了不回我的消息。」溫淑托著下待在自家客廳里和霍昭打電話。

霍昭站在老宅的院子里，一隻手提著一個小巧的噴壺正彎著腰給花圃里的蘭草澆水，儘管是在寒冷的冬天，它們依舊堅強地活著。

他另一隻拿著手機放在耳邊，漫不經心地聽著溫淑說些家裡長短，時不時回應一下，突然之間聽到明黎的名字，拿著噴壺的手不由頓了一下，他站起來回道：「可能在忙，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天天閑著沒事幹？」

溫淑聞聲憤憤地在沙發上錘了一下，無語回他：「我媽在包餃子呢，我又不會這玩意，哎我就是有點沒事做，後天就過年了，我們明天約幾個人出來玩吧！」

霍昭瞥了一眼客廳端坐著的爺爺和互不打擾的大伯與父親，想了想問道：「還有誰？」

「余鑫不是囂著要出來嗎？讓他喊，我去喊喊咱們初中的朋友。」溫淑得了霍昭話里的首肯，一時來了勁，語氣藏不住雀躍與笑意：「可惜明黎在常市，你去過常市嗎霍昭？」

明黎是常市人？

霍昭不怎麼看手機，後面余鑫和溫淑打鬧刷屏，他自然也忽視了許多信息，這會聽溫淑絮絮叨叨補充解釋給他聽才知道，他沒怎麼出過江市，但中學競賽的時候曾有過一個競爭對手是常市一中的學生，但對方相貌已然記不清晰，反而是清冷文靜地樣子浮現在他腦海里，霍昭目散漫不知落在何方，懶洋洋地回道：「沒去過，不過我記得常市教育質量比咱江市好像是沒差的。」

所以怎麼會來江市生活？這句話霍昭沒問出口，想來溫淑也不會知道，不過這種該算是人家的私事，霍昭也不可能真的問到本人上，只是在心裡稍微疑了一下。

溫淑沒注意到對方話間稍微的停頓，聞言回他：「嗷，我也沒去過。不過我查了一下，據說那邊風景很好看，等以後…啊！明黎回我消息了！」

等以後......什麼啊？霍昭聽著對方話都沒說完就掐了電話，頗為無奈地退出通話界面。

他點開了明黎q/q，資料片一乾二淨，簽名掛著蘇洵《辨論》里一句很出名的話——惟天下之靜者，乃能見微而知著。

資料沒有填全，年齡系統自標註的1歲也沒有更改，也不知道是不是沒關私，最底下顯示著最近常聽的歌曲。

以及一個安安靜靜從屏幕側邊劃出來注視著他的一個厘米秀小人。

早些年Q/Q推出一個Q/Q/秀很火，至於霍昭為什麼知道？這得來源於溫淑。溫父不允許常玩電腦，於是經常溜到霍昭家電腦房來，本以為有什麼大事，結果居然是折騰的Q/Q秀小人，還要他給評審哪些裝扮好看，後來Q/Q秀限制於PC端，溫淑長期不接也就失了興趣，結果去年國又興起了一厘米秀的風，手機q/q就可以擺弄，溫淑又重新拾回對於換裝遊戲的熱。

甚至拿著明黎的號也給折騰了一個，還炫耀似地拿過來給他看——一個長發過肩，穿著規規矩矩的連卡通生小人。

看起來溫溫順順的。

確實有點像明黎。霍昭當時面上沒說什麼，這會再看一眼，心裡突然閃過這個想法。

空間什麼也沒有，背景都是系統分配的星空圖片，留言板上全是溫淑的碎碎念，夾雜著一排排的文字，就連訪客都只有寥寥幾十個，正準備退出來時，界面卻突然顯示對方更新了一條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