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我做圣母》6.獻花

九寧跟在軍士后,穿過正堂,走進里院。

里院是周都督寢息之所,進去之后又是一重重院落,房屋闊朗,空間極大。左邊廊屋是客房和親兵值宿房,右邊一溜分別是武廳、蹴鞠球場、倉房。

周都督此人,其實并不是周刺史的親堂弟。

他原本是周家旁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因無長輩看顧教養,只能跟著市井閑漢廝混,學了一某狗的本事,每天游手好閑、吊兒郎當,常往勾欄地鬼混。他二十歲那年,被周刺史的從父挑中過繼,了周家嫡出郎君。第二年,周都督背著一袋蒸餅北上投軍,了河東軍牙帳前的一名守衛。此后五年,周都督跟著河東節度使李元宗南征北戰。李元宗非常賞識他,命軍中幕僚教他兵法,出營帳都將他帶在邊,儼然將他視作得力心腹。

世人都以為周都督會為李元宗的乘龍快婿,然而周都督二十六歲那年,因為一次輕敵戰敗損失了不輜重,怒剛剛死了兒子、還沒從喪子之痛恢復過來的李元宗。早就看他不順眼的李家子弟趁機進讒言,誣陷周都督調戲李元宗的姬妾,李元宗一怒之下,把周都督趕出河東軍。

周都督可不是個善茬,他知道自己作為一個漢人,始終不會得到河東軍將領的信任,早就在暗中拉攏軍中漢人出的低級將

和李元宗鬧翻后,他一刻也不耽擱,當晚就連夜帶著自己的人馬離了河東。等李元宗反應過來,派侄子前來取周都督首級時,周都督已經帶領部下渡過黃河,回江州老家了。

得知周都督逃走,李元宗大驚失,一面派出最銳的親軍圍追堵截,一面傳令三軍:絕不能放周都督離開河東

后十幾路追兵日夜追趕,周都督卻不慌不,一路過關斬將,連殺河東軍十一名大將,順利回到家鄉。

猛虎出籠,沒了掣肘,這位大、在河東軍默默無聞的悍將經此一戰,名聲大噪。

叛離河東軍后,周都督一邊以江州為據地招兵買馬,用了三年時間,陸續吞并三十九座州縣,真正站穩了腳跟。

事已至此,李元宗只能嘆息一聲,對左右道:“周麟勇冠三軍,為我所用,乃一方猛將,如今他自立山頭,以后必定是我河東軍心腹大患”

李元宗低估了周都督。

周都督是個武人,看似魯暴躁沒城府,其實頗有心機,李元宗畢竟對他有知遇之恩,道義上來說他背叛舊主,會被世人所不齒,而且河東軍兵強馬壯,周家目前還不是他們的對手,所以周都督這些年來一直避免和河東軍戰。

李元宗曾數次派人辱罵周都督,他出擊,想趁他羽翼未滿時除掉他。

周都督哭著朝北方拱手,“司空對我恩重如山,實在不忍和司空刀兵相見。”

至于為什麼總有河東軍將領帶著人馬跑來投靠周家軍,河東軍押送的糧草總是在江州附近莫名其妙被劫走周都督表示,不關他的事,他什麼都不知道。

長在別人上,他管不著啊

正寢非常大,沒有隔斷,中間只以一扇扇座屏和圍屏隔開。

幔帳高卷,四面窗戶全都支起,風從庭院吹進屋中,涼爽宜人。

九寧過門檻,微微垂眸,余飛快逡巡一圈,屋中坐榻幾案齊備,高足桌上擺滿古董玩,西面是一面墻那麼寬的檀木大書架,架上擺滿書匣,里頭都裝滿了書冊。

看著鋪滿整間房子的金楠木地板,暗暗咋舌,周都督果然如傳說中驕奢逸,喜歡奢侈

周都督在民間的名聲不怎麼好。

起初,周都打著“忠君”的旗號叛離想要造反的李元宗,奉長安皇室為正統的士子們對他多有贊譽,盼著他能把李元宗趕出中原。

可惜周都督和李元宗這位舊主一樣暴躁,只裝了幾年忠厚就不耐煩了,數次對小皇帝出言不遜,還曾嚴刑拷打朝廷派來宣旨的天使,自己也想造反。

士子們這才認清他的真面目,痛罵他虛偽狡詐。

現在,清流文人最討厭的地方大將,李元宗排第一,周都督隨其后。

排在第三的據說競爭很激烈,時常換人,只有李元宗和周都督地位穩固,常年穩居前兩名。

可見他倆有多肆無忌憚,多招人恨。

然而世事無常,被朝臣、文人罵了一輩子的李元宗和周都督,最后誰都沒有造反。

在書中,猖狂了一輩子的李元宗和西邊的汴州刺史惡,誤汴州軍設下的陷阱,死在一個無名小卒手中。

而周都督也同樣死在埋伏在他回鄉路上的汴州軍手里。

周都督死后,周家失去庇護,江州很快被其他霸主瓜分蠶食,小九娘就是在這種勢下被當送出去的。

夢中那段任人欺凌的記憶太絕太真實了,九寧每次想起都忍不住戰栗。

仿佛真的親經歷過。

覺到一道目落在自己上,而且停留了很久,連忙收斂心神,朝對方看過去。

窗前設坐榻,一個年紀看上去四十歲左右的男人盤坐在榻上,襟大敞,斜倚憑幾,正用一種平靜而深邃的眼神打量

男人頭裹羅巾,穿一家居蟠虬紋翻領云羅袍,腰系绦,方臉大耳,鼻直口方,雖然滿臉絡腮胡子,也看得出是個相貌堂堂的英武漢子,材高壯,衫底下線條利落舒展。

那雙胳膊,比九寧大

周都督懶洋洋坐著,旁邊墻上掛了一副寶弓,兩柄長刀,箭囊橫七豎八丟在地上,刀沒有鞘,就這麼隨手掛在木架前,刀鋒泛著冷冷寒

祖父比九寧想象中的要年輕,他應該快五十了,看起來卻像是還當壯年。

據說他以前不識字,跟著李元宗的幕僚學兵法時屢屢因為不通文墨被人嘲笑,可李元宗帳下的將領打仗的本領都比不上他。

九寧伏拜叩首,鄭重行了個正式拜見長輩的稽首禮。

“孫兒拜見阿翁。”

周都督往后靠在圈幾上。

“你是觀音奴都長這麼大了。”

上一次見孫好像是半年以前,個頭小,子又靜,在他邊站了很久,他才注意到孫,還沒說上幾句話,婢怕他厭煩,小心翼翼上前,把抱走了。

不管是兒子,還是孫子孫,都和他不親。

“阿翁還是那麼英偉不凡。”

九寧含笑道,徐徐站起,垂至肩膀的束發彩绦微微晃

周都督怔了怔。

九寧抬起頭,大著膽子上前幾步,走到坐榻前,舉起手里的一捧荷花。

“孫兒給阿翁的。”

房里靜了一靜。

四周侍立的親兵們表凝固了一下,搐,然后默契地挪開眼神。

竟然有人給大都督送花

他們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沒看到

周都督看著那幾朵荷花苞,再看看九寧。

九寧對著他眨眼睛,雙眸好似一汪明凈春水,眼瞳又黑又亮,笑得憨厚。

“阿翁喜歡嗎”

周都督忍不住笑了一下,接過荷花。

“為什麼送阿翁這個”

九寧笑瞇瞇道:“鮮花贈英雄。阿翁每次凱旋的時候,江州的娘子們都會出城迎接,把手里最漂亮的花送給最英勇的將士們。我覺得阿翁才是最厲害的,所以我的花要給阿翁。”

一個字一個字認真說完,周都督角笑意更濃,示意親兵把荷花拿下去瓶。

他俯,單手輕輕松松就把九寧抱了起來,讓上榻挨著自己坐。

一沉,虎著臉問:“觀音奴乖,告訴阿翁,誰教你這麼做的”

不愧是面憨心的一方霸主,沒那麼好糊弄。

九寧臉不變,“我自己想來的,阿翁不喜歡我送的花”

周都督雙眼微瞇,沉默了一會兒。

九寧滿含期待地著他,目飽含敬慕,要多真誠有多真誠。

周都督行蹤不定,每天過來問他什麼時候歸家,堅持了大半個月。

期間周都督其實回來過,而且不止一次,卻對避而不見。他是都督,想瞞行蹤輕而易舉。

九寧假裝不知,仍然天天往正院跑。

今天周都督一回來,的婢就得到消息,過來拜見,軍士們沒有攔,直接放進來。

想摘池子里的荷花,也沒人出聲勸阻,軍士還主淌水幫摘了幾朵最漂亮的。

這一切都說明,他們的放任經過周都督的默許。

九寧還發現,這大半個月中,軍士們面對時,臉上的表越來越緩和。

肯定是因為周都督叮囑過什麼,軍士們才會如此。

而且,周都督剛剛看到時,的是“觀音奴”。

得很自然。

這些天,除了馮姑那天急之下九寧的名,就只有三哥周嘉暄會這麼

所以九寧敢這麼和他說話。

半晌后,周都督九寧頭頂的螺髻。

“阿翁喜歡。”

仆婦把剪過桿、在琉璃瓶里的荷花送回書房,周都督擺擺手,示意把花瓶供在窗前高足桌案上。

他淡淡掃一圈左右。

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侍立的親兵們默默退了出去。

淡金束從支起的窗戶進房里,罩在琉璃瓶上,寶閃爍,荷花沐浴在燦爛彩中,愈顯高潔出塵。

周都督著那幾枝荷花,輕聲問:“觀音奴想和阿翁說什麼”

九寧膛,手背朝上,雙手平舉,再次朝周都督叩首。

“孫兒有事求阿翁。”

周都督收起臉上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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