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的榮華路》第一百四十一章
第一百四十一章
秦采藍發現今天有些不對勁,屋外下仆步伐急了不,偶爾一晃而過的談,雖聽不清楚,但難掩驚慌失措。
雖守寡,又膝下無子,但好歹還是王妃,院里也都是陪嫁心腹,誰敢說閑話到窗下?
不過秦采藍并未在意,只安靜躺著,一不盯著帳頂,并無分毫搭理外事的念頭。
直到發現,大丫鬟秋月也難掩驚慌。
秋月雖勉力鎮定,但微微抖的雙手,以及眸中的惶恐出賣了。
“出了什麼事?”
秦采藍將視線移到對方臉上,靜靜問了一句。
秋月不敢說,張嬤嬤雖然累病了,但下去養病前一再強調,萬大事也不能打攪主子休養,天被捅破了也不行!
張嬤嬤病勢洶洶,現在人事不省,偏偏出了這麼大的子,秋月討主意也沒個地方,被主子一問就是一個哆嗦。
“你不許有一瞞,可知曉?”
秦采藍說話依舊很平靜,或者說,自從那天起,就是這個模樣。
不聲不響,醒了也只是靜靜盯著帳頂,沒有哭喊吵鬧,沒有竭嘶底里。
但就是這種平靜,讓秋月驚慌得很,這譚水寂靜的表面,底下必是暗洶涌,一發出來誰也扛不住。
不敢當那個捅破平靜表象的人,要知道,主子本就該狠則狠。
秋月膝蓋一,跪在榻前,秦采藍一瞬不瞬盯著,完全沒有移開視線的打算。
咽了咽涎沫,哆嗦著稟道:“回稟娘娘,皇后娘娘被廢了,臨江侯府抄家奪爵,紀氏九族立即收押,按律置。”
很明顯,坤寧宮一黨正徹底垮臺中,作為通敵一黨的中心人,廢后之子,奪嫡失敗者,陳王湮滅在即,而已經戰死的魏王,同樣討不了便宜。
魏王死了,便不便宜他不知道,但作為魏王孀,以及這一府主子奴才,遭殃是遭定了。
誰想沒出路?誰也不想。
魏王府人心惶惶是必然的,張嬤嬤病得厲害,秋月可是費了一番心思,才讓主院勉強維持正常。
秋月是恐懼的,但秦采藍聽了卻沒太多反應,沉默半響,接著又問:“為何?”
“二人通敵賣國,在四年前松堡之役勾連韃靼大王子,也就是這次被生擒的韃靼可汗,里應外合,陷殺松堡二十余萬軍民。”
廢后詔書已布告天下,臨江侯府被衛軍包圍,抄家關押同時進行。
此事一起,如同冷水濺進滾燙的油鍋,整個京城都沸騰起來了,魏王府就在城,消息還是收得很快的。
“松堡之役?”
秦采藍怔怔地重復了一句。
這一個個字分開,是認識的,但重新組合起來,卻就聽不大懂。
或者說,不可置信。
須臾,秦采藍平靜的表像瞬間被擊了個碎,倏地坐起,盯著丫鬟,“你說的是松堡之役?”
秋月心驚膽戰,卻不得不點了點頭。
“呵,呵呵。”
死寂半響,秦采藍笑了起來,笑聲開始很輕很慢,漸漸提高,最后變得竭嘶底里,瘋狂而絕。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松堡之役,秦采藍雖沒有親經歷,卻依舊刻骨銘心,這場殘酷的戰役帶走了的未婚夫,那個真摯專一的年郎。
不得已,只能淪為家族聯姻的棋子,當上了這魏王妃。
婚后種種不如意就罷了,京中貴婦基本都是熬出來的,可惜魏王死了,腹中骨也沒了。
這當口,忽然發現曾經的未婚夫回來了,歷經艱險,但終究立下赫赫戰功,一朝凱旋。
造化弄人,不過區區數年時間,與幸福肩而過,從此如隔天塹,不可也不可即。
現在竟然告訴,這一切不是天意?
完全沒有造化弄人,這只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婆母弄出來的。
人家區區一個計謀,輕易顛覆的人生,讓生存得像一個笑話,這輩子除了憾痛惜與怨恨,什麼也沒有了。
四年前魏王十五歲,要說他不知,秦采藍都不信。通敵罪人之妻,想必,很快連躺在這里諷笑的資格也沒有了。
“秋月!”
秦采藍笑聲倏地一收,直起軀,帶著淚花的眼眸死死盯著秋月。
秋月心肝發,“娘娘,奴婢在。”
“備車。”秦采藍聲音不大,卻測測的,“馬上去!”
“是。”
這樣的主子讓人驚栗,秋月不敢問為什麼,也不敢勸,連爬帶滾出門吩咐準備車駕。
秦采藍流產后本虛弱,此刻卻行如風,利索登車出了魏王府,直奔皇宮。
皇后雖然被廢,膝下皇子眼看好景不長,但好歹現在還未有靜,依舊是親王妃。
高煦遣人押了陳王,但魏王府他并未關注,畢竟魏王已去世,只余一院子寡婦奴才在。
作為被忽略的魏王妃,秦采藍很順利進了宮。
不過也僅此而已,廷不是的地盤,玩不轉,甚至連冷宮的位置也不知道。
這時候,有一個人不著痕跡幫助了。
這人就是麗妃。
麗妃非常識時務,與皇后相爭,未嘗沒有取而代之,戰在奪嫡第一線的想法。
但在落實之前,母子謹言慎行,言行舉止從未表過一。
進可攻退可守。
在皇太子代天子親征那一刻起,退得利索,母子二人立即向東宮表示了臣服忠誠。
四皇子剛十五歲,因為接連變故還沒朝,毫權柄沒沾染過,高煦也不是容不下,于是,他表示了欣然接。
皇后倒臺后,手中權柄立即土崩瓦解,宮權立即落在麗妃容妃兩位本協理宮務的主位手上。其中以投誠最快的麗妃為主,慢一步的容妃為輔。
這邊秦采藍剛進宮門,那邊廂麗妃就獲悉此事。
“不是正小月嗎?怎麼來了?”
對于二十年來的勁敵紀皇后,麗妃是下過一番苦工了解過的,魏王妃作為兒媳,背景也了如指掌。
作為一個人,不過轉念一想,很容易就了解秦采藍的怨憤。
毀了一生的深仇大恨啊!余生也不能好了,若是心不夠豁達的人,活著就是一種折磨。
麗妃笑了笑,眸底閃過一興,“傳話下去,讓人悄悄配合咱們魏王妃。”
婆媳死磕,太讓人暢快了。
對于皇后,是恨不能食其寢其皮,對方越卑賤凄涼,就越高興。
于是,秦采藍進了后宮以后,隨意喚了個灑掃太監領路,對方很利索就應了。
一行人快速接近冷宮。
轉過最后一個彎道前,小太監
站住腳指明地方,退下前狀似不經意提醒一句,“稟王妃娘娘,這冷宮平時都上鎖,也是湊巧,太子妃娘娘今兒來了,才開啟的。”
下次再想來,就沒機會了。
小太監領的路也有意思,剛好不與清寧宮一行重疊,秦采藍側眺時,剛好看見紀婉青出了冷宮,登上轎輿折返。
瞥一眼門環上的黃銅大鎖,稍等了等,等東宮一行拐過彎道,就直接出去。
后一步出來的冷宮嬤嬤們,正掩了門要鎖上,忽聽見后有腳步聲,心下一詫,一子便冷冷道:“開門,我要進去。”
嬤嬤吃驚回頭,就見一素銀簪的宮裝子站在后,臉蒼白難掩憔悴,神平靜,一雙眸子卻幽深似有暗流涌,后簇擁著幾個王府服飾打扮的嬤嬤丫鬟。
“魏王妃娘娘?”
能在皇宮長久混下來,就沒有笨人,嬤嬤們怔了怔,就反應過來了。
“開門,我要進去。”秦采藍重復了一遍。
嬤嬤們遲疑了,冷宮這地方,說難進也難進,說容易進也容易進,端看主子有無能量。
皇后都廢了,坤寧宮一黨通敵賣國,魏王陳王兩府沒落在即,老實說,們不在意秦采藍。
們顧忌的是,放魏王妃到這個地方的人。
后宮這地界,山頭林立,主子多如牛,有時候小鬼難纏。偏們誰也不敢得罪,畢竟被打發來看守冷宮的宮婢,全部都是沒一點靠山的。
太子妃將是鐵板釘釘的皇后不假,可惜們不是清寧宮的人,更不是太子妃心腹,怎可能時時被看顧?
不過,若是太子妃還在意庶人紀氏,嬤嬤們死活也得小心在意的。
但問題是,太子妃似乎見了庶人紀氏一面便罷,沒有流出再搭理的打算。
看來是讓庶人紀氏自生自滅了。
太子妃若是在意,嬤嬤們當然不肯放人進去,只是若不在意,那……
將諸般因素權衡了一遍,妥帖程度最高的法子已盤算出來了,冷宮嬤嬤沉默半響,最終讓開子,“娘娘請進,只是這冷宮是特殊地方,閑人不能多進。”
為首嬤嬤面帶為難,瞥一眼魏王妃后的丫鬟嬤嬤。
秦采藍點了點頭,“行,我獨自進去即可,不過,你們也不許跟著。”
臉煞白,孱弱不堪,應該折騰不出太大幺蛾子。且今日況特殊,冷宮其他人都關起來了,里頭并沒有攻擊的危險。
嬤嬤們同意了,也沒帶路,隨手指了個位置,讓自己進去。
因為被特地打掃過,路不難找,秦采藍很快就到了地方。
無聲無息接近,站在屋外,過大敞的破門,垂眸著里面那個一狼狽的人。
皇后披頭散發,仰躺在地只余口微微起伏,一塵土臟兮兮的,襟破爛,兩頰青腫染,冷宮嬤嬤手勁更大,角都被打破了。
數個時辰前,高高在上的國母,現在不過就是個低等宮婢都能打的戴罪庶人。
“呵,呵呵!”
秦采藍笑了,這一刻,極為暢快,這個毀一生,讓碾落泥的罪歸禍首,終于遭報應了。
不過,這并不夠!
“你……”
皇后被笑聲驚,費力睜開沉重的眼皮子,來人逆著線緩緩行來,得瞇了瞇眼睛,才看了個清楚。
一看明白來者何人,然大怒,“你這個無能婦人,居然還敢來?!”
魏王妃流了腹中胎兒,讓大兒子絕了嗣,那時正是皇后乍聞噩耗的當口,恨得抓心撓肺,一連數日命嬤嬤出宮嚴厲呵斥。
秦采藍至今仍虛弱至此,那幾天日日跪兩三個時辰聽訓功不可沒。
沒了兒子孫子的皇后傷心憤怒,連落下刻薄名聲也不顧,反之亦然,秦采藍早對這老虔婆心生怨恨。
婆媳二人積怨不淺,偏沒過多久,就發了這麼一樁事。
“呵,呵呵呵!”
秦采藍諷刺地笑著,“無能?那孩兒不生下來才好。”
“生下來就是個罪人,人歧視,背負父親祖母作下的罪孽,注定一生郁郁不自由,活著比死了更難,有什麼好的?”
“不如早早投生個好人家,擺這份苦痛。”
說的話雖有夸張分,但也不是沒有依據的,皇后的心窩子被狠一記,“你個賤婦,克夫克子,胡說八道!”
皇后筋疲力盡,不過依舊掙扎爬起,要撕扯對方,“本宮撕爛你的!”
秦采藍來不是挨打的,掃視了室一圈,扯下搖搖墜的一窗框木,兩手抓穩,先發制人,狠狠敲在皇后的彎上,“哼,說錯了,是你害兒害孫!”
固然虛弱,但此行是強滿腔怨恨而來,讓發極大力氣,一子正敲對了位置,輕微“咔嚓”一聲脆響后,皇后劇痛,立時慘倒地。
“還本宮?!”
“我讓你天天命人來訓斥我?!”
陳舊卻結實的窗框木一下接一下,重重打在皇后上,秦采藍恨極,專撿對方的頭部上砸,皇后蜷雙頭護著頭臉,依舊頭破流。
見了鮮,秦采藍更瘋狂了,雙目赤紅,怒聲喝道:“你毀了我的一生,居然還敢讓我給你當兒媳婦?!”
“你說?你怎麼敢?啊!”
若另外嫁個厚道人家,雖然惆悵,但不是不能活,現在紀皇后一黨倒了,魏王死了,孩子沒了,娘家英國公涉足太深肯定跑不掉了。
秦采藍出高門,千金貴,要日后當個罪人之妻,茍延殘幾十年,一輩子仰人鼻息,人唾罵,那真不如立時死了還要暢快。
當然,在此之前,必須拖上紀皇后,不做點什麼,覺得對不起自己。
往昔的痛恨,未來的絕,匯聚一驚人的力量,秦采藍毆打皇后許久,才扔下窗框木。
抬起手,從鬢間拔下一銀簪子,按下機括,“咯”一聲輕響,偏的簪落地,出細長的刀刃。
這是一把設計妙的小匕,異常鋒利,乃秦采藍母親的陪嫁。外祖家武將出,將小匕放進兒陪嫁中,算是防之用。
這把特殊的匕首,秦母一輩子沒用上,如今兒倒是覺得極為湊手。
“你這般狠毒,一殺就是二十萬軍民,我要把你的心剜出來,看看是紅是黑。”
秦采藍冷冷笑著,未必對二十萬軍民極深,在意的是這次戰役毀了一生,將生生拖離幸福軌道,落如今絕境。
娘家,夫家,什麼都沒了。
皇后遭逢大變,幾番掙扎發,早筋疲力盡,偏早膳午膳都沒吃,遭遇一暴打,連出氣都廢力。
但求生的本能,依舊讓勉力移,“你這個賤婦,你敢……”
“對,我敢!”
秦采藍恨聲打斷對方的話,“這點子痛苦,不及我之萬一。”
皇后目懼,可惜晚了,秦采藍冷笑著撲上去,揚起手,狠狠就是一簪子!
“啊啊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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