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在側》15、肖似

空氣凝固了。

余澤發誓,他那一眼真的只是習慣的,因為他之前與公孫家關系不錯,到了這里是比較不拘束的。他是真的有些話不好當著鐘秀娥的面講。搞這樣,他有點慌,前上司的夫人,呃,比較難應付。

公孫佳緩緩地問道:“單先生的帖子您收到了嗎?”

肯定不是因為帖子,帖子約的是明天,又不是什麼驚天地的大事,外婆想外孫了,想接來住一陣兒,哪里用親家著急趕過來?

余澤頓了一下:“呃,是。”

公孫佳對鐘秀娥解釋道:“就是剛才說的,接普賢奴過來住兩天的事兒。”

鐘秀娥脾氣急了點,還不蠢,直接翻了個白眼,示意自己沒給騙過去。

余澤苦笑了一聲,道:“夫人,其實是,人之托,來求句實話的。”

鐘秀娥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奇道:“什麼事我不能聽?”

“哦,”公孫佳已經猜到了,“宣政坊。”

鐘秀娥臉開始漲紅,余澤一臉哭相。

公孫佳問:“誰之托?”

事已至此,余澤也不繞彎子了,將事合盤托出。

容家五支,容太常這一支出了事,旁的親戚也累。一句“容氏子媳”,姓容的都跟著吃瓜落。他們是有筆桿子,有許多手段可以報復,甚至可以文過飾過顛倒黑白,只是一想起那一陣響鑼就息了心思。

容家不敢賭,真杠上了,這群兵什麼不要臉的事不敢干?

這誰得了?

不了的是公孫佳一點懲罰也沒有。

鐘家、紀家、公孫家都是殺人越貨的主,連皇帝、太子都不免被牽涉進去,這場麻煩未免太大。積極站隊也別在這種破事上站不是?

雖然有話傳出來,皇帝說,小波折,已經置完了。聰明人就是多想。容太常的族兄這一房一琢磨,不能跟皇帝唱反調直接找鐘祥,就托上了余澤,請他到公孫佳這兒打聽一下鐘祥是個什麼意思,大家講個和算了。只要對家不加碼,他們自有辦法化解這一次的風評。至于容太常,就讓他那闖了禍的兒媳婦自己去找太子姐夫討人吧,反正是“小波折”。

“啪!”鐘秀娥一掌拍在炕桌上,“親家!你來跟孩子說這個,太合適了,啊?!打量著我是好子是吧?”

余澤連連擺手:“不敢不敢!我哪里敢?就是問問,郡王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代人傳個話、求個和。再者,我們這些老兄弟也有一句話公推我來問一問,藥王還小,讓出頭算什麼事兒?本想先私下問問藥王,再來理論,既然夫人也在,那就問夫人。”

說到最后,他也氣壯了一些。公孫昂生前對他們不錯,不貪部下的功勞,不克扣他們的軍餉,臨死還要囑咐他們:朝廷上的水深,接下來可能會有大事,別站隊,就效忠皇帝一人,這樣才能長久。

他們平常不登門,公孫昂的孤遇到了事,他們也不會袖手旁觀。

鐘秀娥氣上涌:“余澤!你好大的狗膽!”

余澤咽了口唾沫道:“沒了將軍,我們的膽子都變小了。郡王權勢熏天,我們當然是怕的。江湖越老,膽子越小,這最后一點的義氣如果注定要被歲月消磨,那就消磨在這件事上吧!死后也有臉見將軍。”

絕大部分人還是認為公孫佳做這一出是鐘祥指使、至是背后撐腰的,沒人覺得能干出這等兇悍的事來。那做派分明就是鐘家的風范!

是講道理的,一定是鐘祥在做什麼,小姑娘就是個傀儡。圍觀的人說,聲音小小的,離得遠點幾乎聽不清楚,還要家將代傳。這是真的,一向不會大聲喊,一定是被挾裹了。還會給死掉的馬念《往生經》呢!多麼的善良!

簡私兵的事,外邊知道的只有鐘祥、鐘源等幾人,還是公孫佳自己說的。鐘祥去查,多半也查不到確切消息——公孫昂太明,剛死不久攤子沒那麼快散,公孫佳眼疾手快一把搶過來攥住了,直接給了一塊鐵板。

這一切,外人都無從得知。

余澤等人心里,公孫佳還是那個印象中的小姑娘,無憂無慮、憨可人,所有惡意都被長輩擋在看不見的地方,沒見過黑暗心中自無霾。

所以,這事兒要先問和氣、懂禮,也必然心慈,稍一松口,再往鐘家那兒遞話就有門兒了。

與容家結仇,對公孫佳不好。兩下和解是最好的,把公孫佳從這片看不見的戰場里拽出來,才對得起公孫昂。

余澤與鐘秀娥互不相讓,公孫佳穩穩地坐著,手敲了敲桌,篤篤的,引來兩人的目。公孫佳額角,人微言輕的人,把話說一百遍也不會有人記住,如今在大多數人的眼里就是個弱的孤,只能把說過的話一再重復。

“這是公孫家的事。公孫家,有我。我,就是公孫家。公孫兩個字,不燙。”

余澤一時語塞,覷了一下鐘秀娥的臉:“呃,這……那,你是怎麼想的呢?”

“余伯伯,黃泉路上無老,從記事起好像所有人都擔心我不定哪一天就死了……”

“藥王!”余澤和鐘秀娥同時驚呼。

“所以我從不記仇,習慣今日事今日畢,今天不把氣出了,明天死了豈非是終生的憾?冤鬼索命,最是無能。如果我記仇,宣政坊就不是現在的樣子,它早該被一把火揚灰了。宣政坊的事,就是我兩家的事。我說置完了,就置完了。”

說話的時候一直與余澤對視,這是的習慣,無論對方是誰,都很難讓閃避游移。余澤反而不自在了起來,又有點欣,移開了目:“那就好,那就好。紀……真的不用管嗎?將軍在世的時候,他們就不是那麼友善。”

公孫佳微笑了一下:“他們先能騰得出手來再說吧,膽子大的人多著呢。至于容家,與他們有是好事。百年詩禮大族,猶如一件的玉,放在陛下的案頭多麼的好?非要自己個兒從桌子上跳下來,啪!”

余澤大驚失!他很快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認知!公孫佳最后這話,絕不是鐘家的風格。把整個鐘家翻出來,也找不到講這種詞句的人。這話有點像公孫昂的口氣,既娓娓道來又意思明確,說服的力度一點也不弱。

余澤又有些欣:“那便好,那便好。我明天就讓大娘親自把普賢奴送過來。”

“有勞。年,還給他送回去過,祭祖的事他是逃不掉的。”

“好!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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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澤說完要說的,問完要問的,得到答案之后心一片輕松地走了。他既對得起老上司,又辦了一件事,不虛此行。

余澤走后,公孫佳道:“阿娘,咱們也歇了吧,明天還要理事呢。”

鐘秀娥罵道:“喪良心的王八蛋!這就開始猜疑離間了!你信他嗎?你外公家對你怎麼樣?你心里要明白。”

“我知道,他也是擔心我。要是他過來連句場面話都不講,咱們才該擔心呢。”

鐘秀娥額角:“呸!我看這些人就是花花腸子太多,你爹一走,什麼東西都蹦出來了!不想了,睡覺去!”

公孫佳與并行,鐘秀娥還是不解氣,恨恨地道:“便宜他們了!殺千刀的紀四!你就不該說這事兒完了的,哪里會完?他們會記仇的!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容家一群瞎子放下就算了,紀家……你跟余澤說什麼不用管……”

“騙他的!”公孫佳對上鐘秀娥錯愕的表,母倆站住了腳。

“阿娘,那邊來一個人,穿一件花裳,手里拿著一把刀,要來殺我。我是先了他的服還是先卸了他的刀呢?姓容的現在只是件服。”

公孫佳這個樣子很像的父親,公孫昂說狠話的時候也是這麼的風輕云淡,神態間有幾分像鐘秀娥的二舅——當今天子。公孫佳這個神態,竟有兩三分與那位緣稍遠的至尊有點相似了。

他們都是的親人,從不針對或許沒有達到父親想要的聰明,但絕不至于幾十年對這樣的風格一無所覺。這類人真心想要給你解釋一個復雜的問題的時候,總能用最簡潔的語言剖析明白,再大的事,在他們那里也是輕描淡寫。

鐘秀娥怔住了,突然就很安心。

還是擔心兒的,只是這種擔心與半天之前的擔心截然不同。

“天不早了,早早歇著,明天你阿姐和外甥就要來了。”鐘秀娥說。本該追問兒有什麼計劃的,但是突然就不想問了。

“哦,好,明天正好也讓單先生再掌掌眼,看看適合學什麼,他也該讀書了。”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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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下一個大餡餅,余盛被砸傻了,張大了:“啊?”

他做夢都想湊到金大那兒近距離的接,甭管有用沒用,圖個心安。然而沒人搭理他!正琢磨著呢,啪,機會就落眼前了!

余澤道:“這是什麼怪樣子?!站好了!去了外公家,要孝順外婆、姨母,一定要聽們的話,聽到沒有?”

余盛一個立正:“阿翁放心!我一定照顧好們!”

余澤心說,們用你照顧?!我是放你過去住著,得時間長了能有點,以后好抱大

喬靈蕙是非常想兒子跟娘家親近的,上還要說:“這樣好嗎?”

余澤道:“很合適!”他是上班上到一半趕回來催著兒媳婦把孫子送走的,原因無他:今天早朝,紀炳輝被參了一本,參的是他教無方。明明事已經過去了,當事人都說“是公孫家與容家”的事,偏有人要出來當攪屎

余澤回憶了一下“他們先能騰得出手來再說吧,膽子大的人多著呢”就覺得膽戰心驚的,這背后不定有什麼。等下他就要去容家再加收尾款!他昨天給打聽的消息,老值錢了!

那邊喬靈蕙帶著兒子去了公孫府,這邊余澤也接到了拜帖,容尚書親自登門來了。

余盛這個年紀,是一個“大人在他頭頂傳零食吃他都看不到”的境。只要大人稍一保,他就對許多事毫不知,還以為盡在自己掌握,躊躇滿志地往外公家進發!

喬靈蕙欣極了,當娘的忍不住會提醒自己的孩子“跟外婆家親近”,有一半的孩子被洗腦功,另一半則是叛逆了專唱反調。余盛一點不耐煩的樣子都沒有,喬靈蕙不由加大力度!余盛也很配合,一路:“嗯嗯!”還會問他小姨媽怎麼樣了。

把喬靈蕙壞了:“就快到了,等你親自看到就知道了!”

余盛也激壞了:一定要刷滿好度,再把金大正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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