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想罵，看在他在宮中護著自己的份上，終是忍下。拿出剪刀,給一個個剪翅膀，都這樣了只能養大了吃，可別再飛走那就太虧。

不說話，宋翊更不敢說，蹲在側，看著剪翅膀。心里面戚戚然，總覺得這事沒完，剪掉一只，他遞上一只。口袋里剩下的碎銀子，全數掏出給如意：“諾，都給你。”不喜歡可以自己去買。

如意看他手心的碎銀子，沒幾兩還看不上眼，轉念一想，這個哥哥不會過日子。有錢怕是也存不下來，拿過銀子道：“我替你存起來，以后娶媳婦用。”又想，不對，周月珍還喜歡他，想要媳婦明天就能娶，改口道：“存起來，等以后你遇到喜歡的人，好娶人家。我娘說，嫁漢，嫁漢，穿吃飯，喜歡不能當飯吃，你再喜歡人家，天天讓人家肚子，人家才不會跟你。”

如意一大堆話，宋翊沒聽進去，就顧著跟自己說話高興著，心想：以后賺的錢都給小可憐。

江瓶兒飯做好，從廚房出來，見兒和繼子在院子里剪翅膀，問：“哪來的這麼小怎麼還是公的”

如意知道母親下面要說些什麼，本來宋翊對有偏見，怕母親說的多更引來宋翊討厭，夾在中間不好做人，索全攬過來。

如意道：“我買的。”

江瓶兒道：“娘不是教過你認公母嗎怎麼就不長記教過你多次怎就記不住”

本是幾句母親教育兒普通的話。宋翊眼里是江瓶兒在兇如意。再想到江瓶兒先拿小可憐，做擋箭牌喊自己回來吃飯，再讓去店里做小工，進門時拿艾草打小可憐，這會為了幾只罵。

宋翊心里有刺，得他心口疼，小可憐長得可，他做的事一個人都攬下，心地這麼善良，娘怎麼忍心罵這種兒不是該捧在手心疼的嗎

宋翊起，他今天非得教訓下江瓶兒不可，好好教怎樣做母親，至于他爹，不管他，再說。

宋翊不打人，嚇唬，嚇唬可以，他一沖擼起袖子，要提起江瓶兒。等等，理智把他拉回，威利他會，當著兒的面教訓母親，這不合常理。江瓶兒雖然把小可憐當丫鬟使，看小可憐對江瓶兒深厚。

就如他父親每次把他打個半死，真遇到有人教訓他爹的，他第一個跳出來去打臉。

這事真不好辦，算了，先忍著，不能讓小可憐給他背鍋，他正要開口，就聽見如意道：“剛剛有人在門口賣，買來便宜兩籠500文，說他家要舉家去外地，賤賣,再養兩個月就能吃。”

如意說完，沖宋翊眨眼使眼：“不信你問哥哥，他幫我提進來的。”

宋翊怔了怔，道：“嗯，兩籠500文買的。”天知道，他買兩籠花了二兩銀子。

現在怎麼覺得這兩籠買的太貴，做了冤大頭

江瓶兒甩下手帕道：“這價錢好，以后再遇上都買回來，以后天天給你做吃。”

如意訕訕笑道：“好。”心里道：有下次，非得揍死這個傻哥哥。

宋翊眉頭微皺，江瓶兒甩帕子的樣子太過于風塵，怎麼看都不像好人家的。算了，為了小可憐先忍著。

江瓶兒不再說此事，問道：“你爹回來沒”

如意道：“回來了，在柴房那邊劈柴，有好一會。對了，娘，我讓爹去劈的柴，怕不他，我說是你說的。”說起慌，如信手拈來，臉不紅心不跳，任誰都看不出破綻。

除了知者宋翊，只是他現在心已瞎，如意說一條五條，怕他都會應和，怎會去想這些小問題

他家小可憐可又善良，是不會說慌，說了慌又怎樣肯定是你們這些壞人的。

江瓶兒應了聲去喊宋峻山吃飯，回來時，飯菜已布上桌。有宋峻山在宋翊更不敢造次，安靜地坐在如意側吃飯。

兒子今日的一席話，宋峻山甚是欣，曾有算命的和他說，他兒子有帝王相。什麼帝王相宋峻山不懂。但三歲看大，七歲看老，老人留下來的話他懂。他這個兒子三歲的時候在軍營里就跟著他們一起練兵，有模有樣，從不苦。七歲的時候，領著一群娃娃兵造反，說什麼不他們大人的迫，揭竿起義。

原以為是小孩子們過家家的玩意，結果他們十幾個孩子愣是綁掉了軍營的百來號人。當時他還以為有敵軍來襲，一千多人圍剿，才發現是他們這些兔崽子。事后，兵們都說后生可畏，孩子們鬧著玩的沒事。

宋峻山知道起因是源于前幾天他說過的一句話，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打仗只能贏不能敗，若想凌駕于眾人之人，只有絕對的力量，所以我們要強。本是幾句激勵士氣的話，他曲解了揭竿起義，圈地為王。

宋峻山沒覺得他在鬧著玩，由此看到了宋翊長大的模樣，給他一個小小的機會，怕是他會把這天下攪的天翻地覆，這個機會作為他宋峻山的兒子太多，太多。

宋峻山怕這孩子長歪，在朝堂上本就膽小甚微，這下更是什麼都拘著宋翊，別仗勢欺人，別為了一已私，隨心所，胡作非為。在兒子面前更不敢說話，只道這家國天下，不是誰的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

天下的蒼生求的不過是太平兩個字

。

有國才有家他兒子沒長歪，以后會是個心系蒼生的人。宋峻山老淚縱橫，喝酒喝著喝著哭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哼唱起將軍令。

宋翊不知他爹這是怎麼了，剛剛還威嚴四的爹，這會怎弓著子哭了個小老頭，整個人像是小了一圈，頭發好像也白了不。

白駒過隙，一時半霎，老好像只是一瞬間的事，他爹是真的老了，怕是打他也沒幾年能打。

宋翊心里酸酸的，跟著喝了一杯酒，辣得他口疼。

正當他概人生苦短時，下一刻他爹一頭扎進了江瓶兒的懷里，不停地蹭，還哼哧，哼哧的，怎麼看都覺得像是個喝醉酒的老鬼。

對于男之事，宋翊沒吃過豬，也見過豬跑，和他同歲的太子，孩子都會打醬油。男人嘛，在一起也不談國家大事，有時也會聊起些男之間的話。

宋翊懂，他爹現在估莫著就想著那事，這可是在飯桌上，不說還有他這個晚輩，還有個不及笄的小可憐，也不怕教壞了孩子。

宋翊只覺辣眼晴，低頭勸道：“爹，喝點酒。”

宋峻山高興，人生得意須盡歡嘛，多喝幾杯不是很正常，才不管兒子的話，接著喝。江瓶兒也是慣著他，一杯接著一杯給他倒，夾菜往他里送。

宋翊角搐，對他爹再也心疼不起來，喝死算了。目自然地落在如意上，見無視兩個大人的舉，乖巧地吃著飯，也就不再糾結他爹和江瓶兒的一來一送。

小可憐還是個孩子心思單純，沒有他這樣的齷齪想法，在眼里，怕就是兩個大人在吃飯。哎，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宋翊又，又欣又苦惱的，自己不純潔，欣小可憐不他們影響，苦惱什麼他也不知道。

一時五味雜陳，又喝了一杯酒。

如意不是看不懂，是看得太多，小時候跟著母親在花船上賣胭脂討生活。見得多了，別說倒酒，喂菜，兩個人對喂酒這種都不算什麼。看娘和宋峻山這種，就是吃過山珍海味再吃清粥小菜，沒一點覺。只是，娘的男人怎麼跟個瘋子似的，喝個酒都能哭這樣，說好的大英雄，大將軍了明明就是個普通的小老頭，長得還不是特別好看，腦袋拱進娘懷里，像是一塊石頭，嗯，還帶的。

辣眼晴，沒眼看。

如意趕快完碗里的飯，道：“爹，娘，你們慢慢吃，我去給小翠送飯。”

小翠今日一個人看店，以前在上清縣時，誰看店另外的人，都會送中飯。今日也不例外，順便再看看生意怎麼樣。

宋翊見如意要走，跟著一起去，如意嫌食盒重，正巧他幫忙提，落得輕松。

城西沈氏胭脂鋪，小翠坐在柜臺上，拿著毯子掃柜架上的灰，哎，好無聊，一上午就進來兩個人，看了快一刻鐘，結果什麼都沒買，也不知道小姐去宮里回來沒，早上時夫人說應該沒什麼事，會平安會來的，還是好擔心啊。

正想著，門口走進一人，定晴一看見是自家小姐，高興起相迎。站起，便看見跟在后的世子。

小翠回，不敢往前，規規矩矩地坐在柜臺里。

如意見臉不對問：“不舒服不舒服下午我看店，你回去。”

宋翊跟在如意后，走到柜臺前放下食盒，掃了眼小翠，心想：這丫鬟在裝生病懶，進門前他可看得一清二楚，生龍活虎，如意一進門就裝病怏怏的，太有心機，偏偏小可憐和深厚，把當姐妹，得敲打，敲打這個丫鬟。他得敲打，敲打這個丫鬟，這樣才能什麼都讓著，想著小可憐。

小翠不知道世子為什麼跟著小姐一起過來，也不知道他要呆多長時間，如意這般說自然是想回去，鎮國公府那麼大，隨便躲個地方都不用見世子。

小翠道；“頭有些暈。”

如意問：“要不要看大夫”

小翠搖頭：“不用，估計睡一覺就好。”

如意讓先去后面房間吃飯，吃了回家，自己留下看店。

小翠提著食盒來到后面房間，往外瞄，見世子站在柜臺外，懸著的心落下。世子的臉好像比昨天還要冷，總覺得他下一刻會扭斷的脖子，好在他對小姐不像這般兇，得快點吃完，早點回去。

拿出飯菜，就聽得小姐在外在待：“我出去買些東西，外面有人你出來。”

小翠應下，小姐出去世子肯定會跟著，夾菜的作都輕松許多，正要往里喂，忽覺一強勁的冷風從頭頂吹過。頭上的發釵，噶的聲斷掉，發髻散落了一半，打在臉上，帶著冰冷的殺氣。

小翠呆木的轉頭，順著冷氣飛過的方向看去，只見斷掉的半木釵，被一把半尺來長的匕首釘在墻上，墻五分，幾發晃了幾下輕輕飄落。

咣的一聲，手上的碗掉落在桌上，雙手抖不已，艱難地扭脖子，見世子站在門口，高大的子遮住亮，雙眼如炬地盯著自己。

小翠噗通聲跪在地上，如冬天野外孤立的小草，輕輕吹一口氣便抖得停不下：“世子，饒命，世子，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