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未婚妻總在換人設》第十七章(吹一口氣。...)

裴鈺有點懵。

不對, 是非常之懵。

面對這群趾高氣昂兇神惡煞的魔域百姓,他如同一朵濯濯而立的清純小白蓮,嘩啦一下, 落進萬劫不復的泥潭深淵, 真是好可憐, 好無助。

三弟裴明川在不久前失蹤不見, 據裴風南推測,他很可能是不慎落結界夾之中, 先他們一步了鬼界。

那小子是個沒什麼用的廢, 裴鈺一直不大看得起他,兄弟倆的關系更是跟紙糊的沒兩樣。

這次鬼門開啟,裴明川特意在大門旁側等待裴家的到來。

聽說他被城里的惡搶盡錢財,面上鼻青臉腫好不狼狽,娘親平日里雖然也不怎麼待見他, 但畢竟是親生兒子,見狀心痛難忍, 和爹一起帶著裴明川去了醫館。

裴鈺懶得陪他浪費時間, 隨意扯了個理由,先行一步來到江屠居住的攬月閣。

娘親說,上一次鬼門開啟時,江屠曾震撼于裴風南的威之大, 將裴家奉為貴客,并聲稱無論再過多久,只要裴家人來到蕪城,都是當之無愧的座上賓。

蕪城之主啊。

這得是多大的一個靠山, 一旦得到江屠允許,他在蕪城里橫走豎走斜著走, 有誰能攔他

直到此刻,裴鈺看看那渾散發著腥氣的圓團,又跟前像是被風暴摧毀過的頹圮高閣,無論是人還是樓,都顯得那麼可憐又滄桑。

打臉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面對這群虎視眈眈的刁民,他覺得耳朵有些燙。

“裴渡,你這是執迷不悟。”

一番思忖,裴鈺決定轉移話題,繼續向裴渡發難:“與魔為伍,襲擊我和娘親,此事已經大逆不道。我原本還能幫你說上幾句話,但如若再有忤逆,惹怒了爹,到那時,恐怕連我都莫能助。”

哇,好惡心。

謝鏡辭在心里朝他狂翻白眼。

裴鈺心不正,卻最擅長披上一張正人君子的皮,作為陷害裴渡的罪魁禍首之一,居然還恬不知恥地在這里裝好人,談什麼“莫能助”。

真是臉皮比千層餅子還厚,不拿去當城墻,簡直暴殄天

剛要出言回懟,沒想到從不遠響起另一道聲音:“裴渡”

這道男音低沉渾厚,帶著不怒自威的迫力,謝鏡辭聽出來人份,一轉眼,果然見裴家家主裴風南。

站在他邊的,還有主母白婉與裴明川。

魑魅魍魎一鍋端,全來了。

不過也好,與其讓裴渡和這家讓人不開心的傻子反復糾纏,倒不如趁此機會,把話放在明面上攤開說清楚。

裴風南沒料到會在鬼域里見到裴渡,視線稍稍往他旁一晃,眼底溢出幾分訝然之:“這是謝小姐你的傷勢如何了”

白婉眸一沉。

“裴伯父。”

謝鏡辭朝他點頭致意:“我已無大礙,無須擔心。”

稍作停頓,邊噙了禮貌又溫和的笑,語氣卻是不容置喙:“我此番來鬼域,是為了帶裴渡回謝家療傷。”

“謝小姐,你恐怕有所不知。”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幾乎打了所有計劃。白婉心煩如麻,面上卻是笑意:“裴渡為謀取家主之位,在鬼冢對我與鈺兒痛下殺手,正因如此,才會被風南擊落下懸崖――此等小人不值得謝小姐費心照料,將他給我們裴家便是。”

裴風南亦道:“孽子心魔深種,還需回裴府審訊一番。”

他說罷皺了眉頭,似是明白過來什麼,再度開口:“謝小姐不必拘泥于未婚妻的份。如今出了此等丑事,讓你與裴渡立即解除婚約,也未嘗不可。”

給他們才怪。

謝鏡辭只想冷笑。

裴渡好不容易補上了幾條脈,上傷口也在逐漸愈合,要是跟著這群人回到裴家,恐怕會到更加嚴厲的責罰。

陷害裴渡只是第一步,白婉既然下定心思要整垮他,接下來必定還會另有作。裴風南又是個一筋的傻瓜蛋,被的枕邊風一吹,不曉得會干出什麼事來。

在修真界里,按照慣例

不正、為非作惡者,要麼被當場死,要麼廢盡修為、剔除仙骨,從此斷絕仙緣,再無修煉的可能。

無論哪一種,都是不愿見到的結局。

裴風南說完話時,謝鏡辭能到裴渡旁氣息驟

他一定也不想跟著這群人回裴家。

“我并非因為曾與裴渡訂下婚約,才特意來鬼冢尋他。”

與他們對峙的男男凝重,待得向裴渡,眸中皆是毫不遮掩的厭棄與鄙夷。

旁的年靜默無言,與視線短暫相時,難堪地垂下眼睫。

直到這個時候,謝鏡辭才頭一回真真切切意識到,裴渡邊已經什麼都不剩下。

沒有修為、沒有去,甚至連最為親的家人,都無一例外站在他的對立面,彼此間看似距離不遠,實則隔了道不可越的鴻

愿意站在他邊的,似乎只剩下了。

“未婚夫妻不過是個名頭,之所以幫他,只因為他是裴渡。”

謝鏡辭說得不不慢,末了微微揚起下:“無論有沒有婚約,只要是他,我都會來。”

不遠的裴家人皆是愣住。

“你你當真是謝鏡辭”

白婉竭力保持邊的一弧度:“我分明聽說,謝家那位小姐從不曾親近裴渡,若不是娘執意要――”

“我多矜持害啊。有句話沒聽過嗎你在心口難開。”

一邊說,一邊拉起裴渡袖口,笑意:“裴渡哥哥模樣俊俏,又是難得一遇的劍道天才,我對他一見鐘,哪有不愿親近的道理”

“矜持害”這四個字,不管怎麼看,都與拿著把大刀狂砍的謝鏡辭沾不上邊,可謂是教科書級別的睜眼說瞎話。

更何況,這丫頭片子還”。

雖然單論年齡,白婉當都還有很大的剩余,稱作“老祖宗”都不為過,但有哪個人心甘愿接這樣的稱呼。

聽完氣不打一出來,礙于長輩的份,又只能含笑表現得并不在意。

就很舒服。

眼看那壞人變假笑,謝鏡辭神清氣爽,悄悄給裴渡使了個得意洋洋的眼

今日夠給面子吧。

“至于你們說的回府審訊,在我看來簡直是無稽之談。”

迎著裴風南威嚴十足的目,斬釘截鐵:“他既是無罪,又何來審訊一說”

“無罪”

裴鈺一聲冷笑,仍是端著副儒雅公子哥的模樣:“他勾結邪魔,傷及我和娘親,如果這也能算是無罪,那在謝小姐眼里,又有什麼是有罪的”

這回沒到謝鏡辭開口講話。

像一只常勝大公那樣,打算昂著頭出聲時,鼻尖掠過一抹清冷藥香。

聽見裴渡的低語:“謝小姐,此事不必勞煩你。”

與謝鏡辭很有反派風格的鋒芒畢不同,裴渡神淡淡,并未表太多表

其實他是偏清冷的那一類長相,加之高挑瘦削、姿拔,學宮里的孩們提起他時,都說這人像極皚皚雪峰上的長劍一把,只可遠觀不可玩焉。

與他相的這段時日,見慣裴渡時常安靜乖巧的模樣,謝鏡辭都已經快要忘了這個評價,直到此刻,才猛覺心頭一

“既然我的解釋可以是一面之詞,那他們口中的話,又怎麼不可以是早有預謀、狼狽為。”

裴渡瞳幽暗,清冽聲線里夾雜了微弱的啞,如同深冬水流激石,冷意然。

“其一,倘若我當真圖謀不軌,怎會選擇在開闊之地親自手,還召集源源不絕的魔群起而攻之為了盡快被旁人察覺麼”

裴風南眉頭擰得更深。

“其二,倘若我當真與魔串通,理應能控制魔氣,怎會突然被魔氣趁虛而,喪失心智為了大張旗鼓地告訴所有人,我魔了麼”

不等裴風南開口,便被裴渡沉聲打斷:“其三,莫非無人覺得,那日的一切太過巧合先是裴鈺不明緣由地失蹤,當所有人趕到崖邊,又恰好見到那幅最為關鍵的場面――難道不奇怪嗎”

這種有理有據的闡述,要比謝鏡辭的大公打鳴有用許多。

他這段話一出,只要裴風南不是個白癡,就應該能立馬明白,自己的妻子和親兒子不太對勁。

好在他不是真的白癡,聞言神稍沉,不著痕跡一眼裴鈺。

“胡說。”

白婉終于收斂起笑意:“不過是狡辯之詞。當時形千鈞一發,我怎麼可能用自己和兒子的命當作賭注。裴渡,這些年來我可待你不薄,如此恩將仇報,也不怕遭天譴嗎”

雙方一時間僵持不下。

“這件事找不到證據,雙方又各執一詞,既然沒辦法立下結論,不如暫且緩一緩。”

謝鏡辭道:“更何況,裴伯父的那一掌令他修為盡失、負傷累累,反觀那兩位可憐的害人,上一道傷也沒有――裴渡的罰,理應足夠了。”

白婉眸漸深。

“裴伯父當日說過,裴渡叛邪魔,今后不再是裴家之子;后來發的搜捕令,要求也是不論生死,說明你那一掌的確了殺心,覺得他必死無疑,欠裴府的這一條命,也算是還了。”

說著挑眉,音量雖輕,卻字字如珠玉落石盤,清晰可辨:“既然裴渡已經與裴家再無關聯,那我帶走他,又有什麼不對”

裴風南眉心一跳。

當時那麼多雙眼睛在盯著瞧,“逐出裴家”這四個字,的的確確是他挽回裴家面,氣急敗壞之下親口所說。

“你――”

裴鈺被說得啞口無言,氣到渾繃,只堪堪吐出這個字,就不知應該如何往下。

“我還真是頭一回聽說,有誰設了謀詭計殺人,結果被害的人啥事沒有,他自己反而弄得這麼狼狽。”

謝鏡辭后跟了不蕪城百姓,聽罷方才對話,都大概知道了事的經過。

將江屠擊敗于刀下,他們本來就無條件站在謝鏡辭這一邊,這會兒聽出裴渡是遭人陷害,紛紛用嘲諷的語氣,七八舌地開口。

“對對對,還在開闊之地群起而攻,真有人會這麼干嗎真當做壞事不用腦子啊。”

“廢了人家修為和半條命,還生死不論這分明就是起了置他于死地的念頭,能干出這種事,誰還敢跟他們回去啊”

“這兩位是蕪城的恩人,品如何,我們再清楚不過。諸位若是想他們,我們不會應允。”

裴風南只覺得心口發悶,眼角一

他知道,今日是必然帶不走裴渡了。

這群愚民聽風就是雨,已經全部一邊倒地相信裴渡,一旦在這里強行將他帶走,裴家的名聲就算是完了。

作為一個直來直往、一心堅守正道的修士,裴風南視名聲如命。

再者正如謝鏡辭所言,他的確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裴渡有罪。聽罷裴渡那番話,不可否認的是,他心底也有了些許搖。

“爹”

裴鈺不服氣:“我們真要放他走”

“看把他急的。”

不知是誰佯裝竊竊私語,實則無比響亮地嗤笑一聲:“說他肚子里沒裝壞水,我都不信。”

他氣到哽。

這不是他預想中的畫面。

裴渡理應一無所有,變一個連行走都艱難的廢旁毫無倚仗,只能在他面前跪地求饒。

可為什麼――

明明已經是個不堪大用的廢人,為什麼還會有云京謝家相助,甚至連鬼域里如此之多的百姓,都要毫不猶豫地將其維護,盡數站在他那一邊

什麼“恩人”,就他和謝鏡辭那兩個小輩

簡直荒謬憑什麼他們盡簇擁,他卻要被那群魔修百般嘲弄

“如果沒有別的事宜,我們另有急事,就先行告退了。”

謝鏡辭看出裴風南已有搖,想必察覺到了不對,趁此時機開口:“告辭。”

裴鈺:“你們等”

他話沒說完,正去追,臂膀之上,便覆了另一只糙寬大的手。

“罷了。”

裴風南黑眸幽深,本是著裴渡離去的方向,忽然沉默著垂下視線,靜靜與裴鈺四目相對。

再開口時,嗓音已是格外的沉肅然:“不要讓我發現,你在說謊。”

裴鈺只覺后背猛地一涼。

終于能和那些討人厭的家伙說再見,謝鏡辭走路都帶風。

等一行人來到城墻邊時,空地上已經圍滿了麻麻的百姓,扭頭見到江屠,無一不將其殺之而后快的厭惡之

江屠很自覺地往地上一跪。

周慎一言不發地往前,見到昔日好友面容的剎那,眼眶不抑制地陡然通紅。

“時間過去太久,破開的口又太小,很難將他拉出來。”

有個醫者模樣的姑娘細聲細氣道:“城墻唯有金丹以上的修士能破。”

周慎點頭,生滿老繭的右手輕輕覆上墻壁,劍氣漸生。

隨著一道道裂痕如藤蔓浮現,磚石皆化作齏墜落,漸漸地,自城墻里出男人的整個形。

“等等”

在填滿整個夜晚的寂靜里,忽然有人訝然出聲:“你們快看,那是什麼”

不止他,謝鏡辭同樣一愣。

隆冬的雪映襯著月,四下皆是昏暗如,然而在那被破開的口中,卻現出一道更為皎潔溫潤的瑩白團。

團圓潤纖巧,靜靜懸浮在付生頭頂之上,好似在無窮黑暗里,孑然照拂了他五十年的小月亮。

“這是”

有人攜了哭腔,聲線抖地小心翼翼問:“這是神識

然后是另一道更為響亮的哭音:“真是神識

神識

謝鏡辭的心跳,從未有這麼快過。

在這片鬼域之中,除了魔修,最多的,便是鬼修。

原由無它,只因籠罩四野的不止魔息,還有死氣。兩相融合之下,對于魂魄的滋養大有裨益,而恰恰鬼修,煉的便是魂與神識。

按照常理,人死如燈滅,魂魄會在天地之間悄然消散、不復存在,然而付生不同。

謝鏡辭深吸一口氣。

是了付生,他是不同的。

倘若他中途死去,沒有靈力的無法阻擋魔氣侵襲,蕪城百姓同樣會遭殃,因此,在江屠把城墻砌完之前,他必須活著。

城墻閉攏的那一刻,也正是他閉上雙眼的時候。

這樣一來,就不可避免導致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況。

已知付生死在城墻中,而城墻里的結界風,魂魄與神識都不可能有一一毫泄到外面。

已知結界由大量靈力筑,在城墻中央,擁有無比渾厚的靈氣。

又已知,付生的神識在如此龐大的靈氣中,靜靜涵養了五十年。

城墻里封閉的力量,盡數了他的養料,讓本應脆弱不堪、隨風而散的神識

得以凝聚型。

就像所有鬼修都會做的那樣。

“鬼、鬼修”

不知是誰一邊哭一邊笑一邊大喊:“咱們這兒誰是鬼修”

鬼修們一擁而上,差點發生踩踏事故,后來好不容易找到個靠譜的,聲稱付生神識已經型,之所以還是圓球形狀,是因為他從未修習鬼道,一竅不通。

若想讓他恢復尋常的模樣,應該只需讓他們這群鬼修渡力,借由強大外力,把枷鎖破開。

這一步,需要起碼一夜的時間。

于是鬼修們雄赳赳氣昂昂,聚在一起開始商量對策辦法;周慎與溫妙被送去醫館療傷;江屠被迫拿出魔氣解藥,讓鬼域修士們得以離開鬼域,不再依賴于魔息。

得知自己還是會被刑時,江屠的罵聲像是在唱青藏高原。

至于謝鏡辭,則是被裴渡送去了醫館,經過一番上藥治療,又被他不由分說帶回客棧。

本來還想守在那群鬼修邊慢慢等,卻被“謝絕打擾”為由,眼睜睜看著他們帶著小球進了小屋。

“你說,付生會是個什麼樣的人”

謝鏡辭激得睡不著覺,拉著他在房里嘰嘰歪歪:“明天應該就能看見他了――不過鬼門只開兩天,我們很快得走,好可惜。”

說話時雙一蹬,整個人進厚厚的被子里,裴渡下意識別開視線:“謝小姐,你傷后好好休息,我也得回房了。”

看他懟裴風南時伶牙利的,怎麼一和說上話,就像個呆呆的悶葫蘆。

裴渡不想留,謝鏡辭自然也不會多加勉強,只好把滿肚子的話生生憋回去,乖乖點頭。

然后在下一瞬,腦袋里就響起系統的聲音。

[大失敗作為一名優秀的綠茶,怎麼能放棄如此珍貴的單獨相時間傷的心靈需要安傷的更需要籍喲。

――相應場景發,請開始你的綠茶秀]

謝鏡辭:

雖然這玩意用了例行公事的語氣,但卻從字里看出字來,滿滿全是幸災樂禍。

床前的裴渡正心下一急,抬手拉住他袖,順勢往回一拉:“等等,裴渡――”

力道來得猝不及防。

他的并未完全轉過去,整個人都是毫無防備,謝鏡辭的作卻是又兇又急,在一剎恍惚里,裴渡只覺到旁掠過的寒風。

控制往前倒的時候,出于條件反,他用手掌撐住了床欄,膝蓋則是跪在床沿之上,陷進綿的被中。

在撲面而來的香氣里,他看見近在咫尺的、屬于謝小姐的眼睛。

他正將謝小姐下。

差一點,就整個人倒在上。

裴渡渾陡然一熱。

“對不住,謝小姐,我――”

有如此慌的時候,任由耳朵上的火胡地燒,腦海里一團麻,只能手腕用力,試圖把撐起來。

然而卻失敗了。

謝鏡辭抓著他的那只手,到現在仍未松開。

他猜不的用意,心如麻。

臥房里安靜得可怕。

忽然裴渡聽見的聲音,自他下而來,微微弱弱,如同貓的呢喃:“疼。”

只一個字,就足以讓他的耳朵轟然炸開。

耳邊充斥著謝小姐平緩的呼吸。

抓在他手上的那只手稍稍用力,又輕輕松開,綿綿搭在臂膀結實的上,力道的變好似不定的小勾,把他一顆心臟也得懸在半空。

謝鏡辭用極低極低的音量對他說:“傷口,很疼。”

謝鏡辭在心底罵了句臟話。

在撒,而且是對著裴渡。

死了。

剁碎自己吧。

――所以說怎麼會有這麼恥的臺詞啊裴渡會不會覺得有病,不,他一定會覺得有病吧

虛假的謝鏡辭楚楚可憐,腦袋里真正的謝鏡辭已經開始憤怒地滾來滾去,折磨已經不再干凈的。

此時的裴渡已是大腦一片空白。

那兩句話十足簡短,卻將他撥得慌不堪,在屏息之際,聽繼續道:“你能吹一吹嗎”

謝鏡辭:毀滅吧。

謝鏡辭繼續散發無害的茶香:“你不要多想哦,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不舒服的話你如果能吹一吹,也許就不會那麼疼了。”

一邊說,一邊揚起側臉。

在右臉靠近下頜骨的位置,有團被靈力撞出的淤青。

對話到此結束,謝鏡辭只想流眼淚。

謝天謝地,終于演完了。

綠茶撒裝可憐的力量恐怖如斯,這絕對是有史以來說過最艱難的臺詞,每一句都尷尬至極,能要老命。

不幸中的萬幸,以裴渡的格,百分百會毫不留地選擇拒絕。

接下來,就是等著他義正辭嚴,然后兩人快快樂樂互道晚安,一切皆大歡喜,窩在被子里高唱明天是個好日子,想想還有點小激

謝鏡辭滋滋地抬眼。

出乎意料地,裴渡并沒有任何作。

直到這時才發現,在這個姿勢下,他們兩個的距離

似乎有點格外近了。

近到仿佛連裴渡上清冷的溫度,都能過薄薄一層空氣,悄無聲息落到上。

這個智商看上去時高時低的人,他不會當真了吧。

不會吧不會吧。

謝鏡辭前所未有地有點慌,試探出聲:“如果不愿意的話,那就算了。”

不對,這樣說,反而像是擒故縱。

于是又補充一句:“我不會生氣或難過的。”

――梅開二度的擒故縱。

這樣聽起來簡直就是在說,肯定會又生氣又難過啊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

未出口的話被吞回嚨里。

在謝鏡辭正解釋的同時,近在咫尺的結一,纖長眼睫之下,漆黑的瞳孔晦暗不明。

裴渡的臉真是很漂亮。

他看上去一派清潤的君子之風,手指卻輕輕抬起,距離越來越近。

不是吧。

謝鏡辭本以為自己會一把將他推開。

只是呆呆坐在床上,一

裴渡的指尖很涼,襯得的皮滾滾發燙。

他一定是到了那片淤青,在短暫的、不經意的接后,很快把手指移開,嗓音是輕微的喑啞:“冒犯了。”

因為太近,他說出的每個字都像電流,倏倏流過耳朵。

謝鏡辭耳朵莫名有點熱。

裴渡用食指將稍稍往上一勾。

――這臭小子居然勾哇真是好得寸進尺

謝鏡辭刻意別開視線,沒去細看他的臉,因此不會發現,裴渡雖是作主導者,臉卻比更紅。

他并非未曾設想過,以自己的指尖

最開始應該是手,再親昵一些,便是謝小姐的面龐,倘若再進一步――

再進一步的事他不敢去細想,只覺是種玷污。每每念及,臉上都會兀自發燙,只能低下頭去,不他人察覺到。

然而此時此刻,他卻以一條跪坐在床沿的姿勢,俯咫尺相隔。

令人臉紅心跳的作。

有那麼一瞬間,裴渡想要將懷中。

謝小姐那時當著裴家人的面,聲稱對他一見鐘

這自然是謊話,可對他而言,卻足以為能人高興許久的。只要是說出的話,無論多麼匪夷所思,裴渡都愿意聽從。

只不過是吹一口氣。

他勾著的下作笨拙又生,指腹上的繭子,好像稍微一用力,就會綿綿地塌陷下去。

臥房里的死寂仿佛永無盡頭。

下頜骨靠近最為敏的脖子,當那清爽溫順的氣流順勢而下,如同風行水上,暈開團團開的水波。

的每一,都在無法遏制地戰栗發

謝鏡辭努力保持平穩的呼吸,左手下意識拽被褥。

偏偏裴渡還在一本正經地問:“謝小姐還疼嗎”

謝鏡辭氣河豚。

謝鏡辭:我覺得你才是個典藏版綠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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