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都是天, 沒有什麼落日景觀。”溫時說：“晚上八點天差不多就徹底黑了，那個時間點出發如何？”

胖子：“可以。”

兩人在四樓分開，溫時繼續上樓, 胖子并未立刻邁開步伐，看著溫時朝上走的影, 知道今晚必須要防著點這人。

一個沒有給出明確完時限的支線任務，普遍難度是可控的, 正常思維下, 玩家關注的重點會在陣營選擇后如何對付校長, 路上對方卻沒有任何關于陣營的討論。

溫時回宿舍后鎖好門，直接詢問簡清嶸：“你的污染源計劃進行到了哪一步？”

簡清嶸如實說：“喂飽了，可以準備吞噬了。”

溫時抱臂靠在桌邊，沉道：“吞噬時間需要多久？”

“失去心臟后, 那部分軀殼萎了不，大約半小時。”

溫時：“比我想得要快一些。”

拿出掙扎著想朝溫時飛奔而去的小章魚, 簡清嶸淡淡道：“不然我不會帶它出來。”

把小章魚帶上就是用它來打工的, 搬運工和吞噬工。

雙方同時展開吞噬，效率加倍。

“……”一個優秀的資本家，狠起來連自己的眼珠都不忘榨。

“我可以利用污染源把軀帶到其他地方吞噬，不過有一個問題。”

溫時直接點頭：“我知道。”

澆灌污染源不會引起人魚王的重視, 畢竟校長從前也沒干過這種蠢事, 麻煩的是一旦開始吸收，很有可能被人魚王察覺到, 那它就會通知其他人魚來救場。

有校長在，校外的人魚想要進明珠學院并不容易，校的麻煩是阮老師和蹲守在32號宿舍樓的人魚。

溫時：“到時候我會引走一只人魚，你立刻帶著軀干到別的地方吞噬, 大哥負責制另外一只。”

簡清嶸突然看向他。

溫時：“我心里有數。”

看似很危險的計劃，其實沒什麼風險，他有絕對的把握功。

“引走人魚是其次，”溫時從容道，“我主要想見識一下【旺財銀行】的人有哪些坑人手段。”

那張欠條一分為二化的幣，約讓他有種不適，溫時需要搞明白邊可能有的患是什麼。

末了他低低說了一遍詳細計劃，亞爾林聽到溫時提起人魚王并不完全信任它的子民時，忽然笑了：“你還了一種可能，如果那種可能發生了，就可以提前收網。”

·

晚上八點，溫時準時下樓去找胖子。

天天黑得早，現在距離熄燈還有兩個小時，宿管目前對進出的玩家并不怎麼上心。

&號宿舍樓傳言無數，平時本不會有學生主靠近附近，兩人出門后一路朝著那個方向走，哪怕型龐大的胖子在這片森冷漆黑的環境下，也顯得非常渺小。

溫時提起：“一起表演的老學員說這地方蓋樓的時候經常出事。”

胖子聞言放出一套高級無人機組裝道，手中的電子屏實時接收從上方派來的景象。

片刻后，他盯屏幕：“能不出事嗎？你看從高空看，這像什麼？”

電子屏幕上放的景象可以更好地總覽廓。

前方有三條細窄的長路，三條路全部位于一個中心點匯，32號宿舍樓就建在匯點，它像是一長釘，牢牢地扎在上面。

“釘子？”

胖子：“以前廢棄的葬崗開發總遇到怪事，最后很多都用來蓋學校了，這種傳聞想必你也聽得不。”

溫時點頭。

“除了本低，傳說中文氣可以煞，年輕人氣重不信這些，所以能震懾住牛鬼蛇神。”胖子指著圖中幾條小路：“這些路就是為了引文氣，你看它們的朝向全都是連貫通往教學樓，再在匯建上一棟宿舍樓，一群氣方剛的學生住進去，就有可能實現煞。”

他收起道，正看向前方：“不過這里的東西明顯不住，樓都沒有修完。”

溫時心道那是從前的事，人魚王的心臟蘊含著強大的力量，現在沒了心臟，這塊地皮自然要好很多。

他今晚要對付的也不是什麼牛鬼蛇神，而是人魚，還有邊這位同任務者。

兩人各懷鬼胎地往前走，胖子一路不斷找話題，就是想看看溫時會不會在什麼事上誤導他，然而快要抵達廢棟，溫時始終扮演著傾聽者的角。

荒蕪的大樓沒有安裝窗戶，四四方方的黑漆漆口仿佛隨時會鉆出來什麼東西，這類暗冷的地方還有蛇窩和鼠，溫時走得很小心。宿舍樓是后來才建的，人魚軀干毫無疑問是埋在地底下。

環視一圈，他差不多和胖子同時看到大樹下的水井，井邊拴著幾極的鐵鏈，建在這里十分的突兀。

溫時拿出手機照明，井邊緣有幾滴暗紅的跡，看還新鮮。本來該是很恐怖的畫面，溫時看到后只有一個念頭：浪費啊。

這八是小章魚在運輸途中不小心撒到的。

胖子快速探頭觀了一下，井底黑漆漆的一片。

溫時把手電筒的對準水井，再看依舊是一片暗，胖子含了顆抗神污染的糖果，瞬間螺旋狀的黑霧在他眼前層層散開，下方沒有四肢的上半軀干直接敞在他眼前。

“我去。”胖子冒了一皮疙瘩，雖然他早有心理準備，但那泛白的皮中間有一條猙獰的裂，膛下空的窟窿正對著他的臉，胖子還是被嚇了一跳。

他怪一聲：“尸該不會指得是掏心窩子？”

“……”你誤會簡清嶸了，他頂多就是往敞開的腔灌而已。

胖子嘆了兩句后，拉著溫時躲到樹后面，靜待今晚的不速之客。

溫時的重點卻是鼻腔中嗅到的腥味道，和昨晚人魚出現時澎湃的水汽覺類似，這下徹底篤定了人魚就在附近。

接下來的十幾分鐘，胖子一只眼睛盯著前方，一只眼睛留意著邊人的一舉一。

沒有拿出任何道做防范，這太不正常了。

就在他心中拉響劇烈的警報時，溫時終于有所作，他從背包中取出【青木劍】。

溫時眾多的技能里，劍技他基本每個副本都用，但虛擬世界知道的人寥寥。那些和他一起下本僥幸存活，并見識到長劍威力的玩家，基本不愿意主對外提起。有的是因為被帶飛通關出于恩，還有的純粹是作為親歷者，恨不得永遠忘。

胖子看了兩眼平平無奇的長劍，眼珠一轉：“稍后者來了，我們前后夾擊，你主攻，吸引他的注意力，我從后面包抄。”

溫時似笑非笑：“你該不會從后面跑路？”

胖子直言：“信不過我們可以訂契約。”

溫時沒有接話，話鋒一轉輕聲道：“空氣里的水分很不正常。”

他們站在井邊，冷點是正常的，但經他特意一提，胖子也覺到過于了，遠超平日里的校園。

一旦注意到這一要素，就連空氣里的味道也不太對了。

溫時問：“有辦法找到氣的來源嗎？”

自他們來后，這是溫時第一次引導著胖子做事，胖子警惕的同時，又不得不去找可能存在的危險源頭。

他手段繁多，拿出一個類似金屬風向標的東西，風標像是無厘頭的蒼蠅飛速轉了幾圈后，最后停在了一個位置：32棟廢棄宿舍樓邊緣和朝東邊延出的道路界。

古樹繁茂的樹冠讓那一片比所有的影澤都要深邃，溫時連個大概都看不清楚。

盯著風向標，溫時笑了：“要不要賭一把？”

胖子愈發警惕。

溫時沒有用防竊聽道，關于游戲元素的探討npc聽不到：“我給你一個和npc聯手殺我的機會，賭你能不能功幫npc殺了我。”

在和怪戰斗的時候，玩家一向不缺使絆子的手段。

胖子無語：“你敢提說明事先有了提防和對策。”

溫時視線轉而向影去，依照人魚的狡猾，他如果不主出擊，對方肯定會先躲在暗看著他們兩敗俱傷，再考慮要不要手。既然如此，不妨利益最大化。

他把寫好的契約卷軸朝側一拋，胖子看到上面的條約時，面變了。

【賭注：一萬積分。

賭約容：1.玩家主攻擊暗藏著的npc，玩家可協助該npc，若攻擊方當晚能存活，玩家需支付一萬積分。

2.玩家存活后，不可日后因為此事件惡意展開報復。】

溫時打欠條時，上面有胖子的玩家編號，相當好記。

“若是npc無差別攻擊呢？”

溫時搖頭：“不會的，藏著的不是者，而是觀察我們的人魚。”

胖子一愣，聯系強烈的水氣和人魚的做事風格，這句話的可信度很大。

是不是人魚其實無所謂，主要是契約容很人，賭約里沒有毫提如果他贏能得到什麼好，但有之前的借貸關系，溫時死了，他上的大部分東西都能被【旺財銀行】回收。

“如何？”

溫時表態只要對方簽下合約，他就主攻擊人魚。

胖子飛速思考，很快整理出一個邏輯鏈，裴溫韋極大概率和者是同伙，不然不會莫名其妙反水，也就是說不管自己簽不簽，他都會和人魚對上。

但裴溫韋也可以隨時通知同伙今晚不來，或者他干脆不出面，任由同伙被殺，順帶完任務。

胖子不知道這個人的人品如何。

虛擬世界眾說紛紜，剛本就制造出二殘局的玩家，至和良善扯不上關系。其他大佬肯帶他玩，因也是3S副本，和個人德行有多相干也不能確定。

“很劃算的。”溫時角勾起。

賭命局，是不貴。

一萬積分對胖子是小意思，人魚追殺下，他只要負責拖慢步伐，致死率高達百分之九十。

契約里專門提到事后不會惡意報復，換言之，如果在不簽訂條約的狀態下直接展開攻擊，對方會不惜一切代價報復。

“我的好東西不。”溫時垂著眼手指劍柄，“雇個大佬殺你輕而易舉，想手，就得花錢。”

胖子：“如果……”

溫時知道他要說什麼：“計元知他們不會幫我對付人魚。”

趁著溫時回答的功夫，胖子默默使用了技能【算盤】。

溫時清楚盤胖子在做什麼，對方曾經說過，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預測玩家的生存幾率。

不過幾秒，胖子眼角冒，溫時角一，明知道技能會反噬，大家用起來也是毫不手啊。

“賭。”胖子永遠相信概率。

系統提示契約道生效，被算出存活率不高的溫時提劍走向影。

藏在暗的人魚正如溫時所想，準備等著他們稍后對者出手，借此判斷是否真的投誠。

當看到溫時走來時，人魚周郁的氣息加重，它有一種覺，對方手里的劍是著朝自己。

一句廢話都沒有，溫時停步時直接啟用技能，

“一劍，平之。”

青木劍虛空一劃，鋪天蓋地的劍氣霎時間全部朝人魚涌去。

“臥槽！”胖子嚇了一跳，連連后退。

沒人說過裴溫韋是攻擊技能啊。

明明很厲害的一招，溫時用技能后，卻沒有像往常一樣不如山，而是撤退。

劍氣主要朝人魚的尾部而去，懸浮在氤氳中的鱗片頃刻間跡斑斑，凌厲的劍氣本該將尾部分劈砍斷裂，最后關頭卻被一力量擋住了。

鮮一點點地順著尾的弧度向下流淌，有著姣好容的人魚神幾乎如冰湖一般，仿佛那層薄冰隨時會碎裂，陷下去就是萬丈深淵。

封印人魚王的水井前，人魚能最大限度借用到人魚王的力量。

溫時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如果再使用一次劍技，威力會更大，從力量上說秒個人魚不是很難，但早在封棺村他使用劍舞時，就發現不管劍技威能多大，有的npc會到游戲機制保護。

一劍沒有徹底平功，已經代表了人魚沒有這麼容易殺。

溫時選擇跑路。

胖子哪能讓他輕而易舉走掉，早就準備好的道【千蛛】就要朝溫時的腳延。

跑在前面的溫時卻在此時忽然回頭出一個令人膽寒的微笑，幾乎是同一刻，他的邊多出一道影，被召喚回的游尸發了技能【天籟之音】。

鏘！

音符跳躍在空氣中。

“尤萊亞！”胖子面微變。

這是一個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幫手。

琴音響起的一刻，那種比課堂上痛苦十倍的覺在腦海中炸開，人魚和胖子同時行遲緩。

胖子一口吐出來，竟然還在分析溫時的舉，一擊離選擇逃跑，目的只可能是要引開人魚。那麼他此行的目的就很明顯，在人魚離開的時候，者會對人魚王的軀干做些什麼。

難怪要打賭，是想要同時引走自己。

胖子狂吐中猶豫要不要留下，不過人魚王軀干如何，好像跟他沒什麼關系，殺死者的支線任務也沒有給出明確的罰。

不得不說，裴溫韋真的很會算計人心，在測算到對方生存率極低后，胖子不得人魚去追殺他。

十幾秒的時間過去，人魚重新恢復了行能力，重傷拖垮了它的一些速度。

胖子適時蠱：“他那一招肯定使不出來了，否則不會跑。”

人魚本也在盛怒狀態下，今天哪怕叨擾到王，它也會殺了這個該死的背叛者！

溫時花了三百積分買了單次提速道，道的效果比不上【狂奔】，但有勝于無，一路上他只覺得心臟都快要在奔跑中跳出嗓子眼。

游尸始終快他一步。

溫時很想收回這個逆子，但又需要借助游尸應對胖子那些難纏的道。

還有八百米。

靠領先十五秒奔跑出的距離優勢正在被減。冷風撲面，吹得眼睛疼，溫時有目的地朝一個方向奔跑而去。

最后五百米的時候，人魚的卷發瘋狂地展開延，胖子手中的道則被游尸擋住。

游尸一時無法擺黏膩的線，胖子也皺了下眉，類似【千蛛】這樣明顯是用來坑人的道，游戲在功效和力量上會做多方面的限制，他沒有辦法短時間再次使用。

胖子沒有毫遲疑，眼神一沉，拿出欠條所化的幣，低喝道：“【凍結】。”

利用欠條，【旺財銀行】的人可以讓債務人的積分和行力凝固兩秒，在用這項權利時，對他們自的反噬也很嚴重，而且只有兩次限定使用次數。

已經快要奔跑到湖邊的溫時作一滯，人魚在重傷后速度還沒有胖子快，但在這凍結的兩秒鐘，恐怖的發先一步抵達溫時邊。

“原來如此。”溫時一直想試探【旺財銀行】的人有什麼坑人招數，原來是這樣。

類似時間暫停，但沒有虞星洲的時停技能厲害，只能做單個目標的限制。

心里有數后，溫時心冷嗤，他早就見識過人魚殺人的方式，直接放出老人鬼，老人鬼擋住朝溫時脖子割裂來的發。

堅韌的發如同電鋸一般，險些鋸烈他的手骨。

老人鬼哭無淚，怎麼每次他出來都沒好事？

溫時已經退到湖邊，后人魚腮幫子猛地了，口中猝不及防吐出一枚水汽凝聚的冰錐。

冰錐急速破空而來，人魚的神出現一疲態，但冰錐的攻擊力毋庸置疑，徑直穿破單薄的膛，鮮飚濺。

看到冰錐順利捅穿目標心臟的時候，胖子和人魚都有瞬間的放松。

溫時子筆直朝背后的湖面倒去，和水面接的瞬間，沒有掀起任何水花，反而化作虛無。

游戲的提示音傳來——

“你已發藏地圖。”

“再見。”溫時用口型對胖子開口，指間屬于他的那一枚代表債務人的幣閃閃發亮，無聲中散發著一挑釁。

單獨發藏地圖，是完尋找丟失心臟的任務獎勵。

如果他并未第一時間發地圖，溫時會二次使用【一劍平之】，一萬積分是今晚總共有可能的花費，需要有人來報銷，胖子是不二人選。

人魚趕至湖邊，除了湖中的水證明溫時存在過，湖中早已無人。

無視岸上暴怒的低鳴，世界變黑暗的一刻，溫時面無表想，等找回人魚王的半顆心臟，離趕校長下臺也就不遠了，未來明珠學院的新名字他都想好了——

鯉魚躍龍門。

就龍王學院，慶祝這值得紀念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