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有談過》2.第二章
婚禮結束,林西又遇到了江續。彬彬有禮的司機,開著昂貴的汽車,他高高在上地坐在後座。
路過林西,他降下車窗,問了一句:「送你回家?」
「不……」林西「用」字還沒發出來,他的車窗已經升上去了。
真是深刻向林西展示了什麼「只是客套一下」。
拎著小行李箱到家,一開門,就看見兩個鐵青臉的中年人,坐在玄關,一副要大義滅親的樣子。他們分別是林西的親爹親媽。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
林媽雙眼冒火:「你這死丫頭,真給人當小三了?」
林西沒想到一句玩笑造這麼嚴重的後果,低頭扶額。隨手把箱子丟在玄關,進屋給自己倒了杯水。
「問你話呢?」林媽一臉不滿:「你現在越來越能耐了是不是?」
林西咽下一口水,眉頭微皺:「我倒是想啊,可惜連個公的都搞不上。」放下水杯,半癱在沙發上:「開個玩笑你們也信。」
「你這孩子……這種玩笑能開嗎?」林媽一邊放下心,一邊又怒從中來,一掌拍在林西肩膀上,林西哎呦喚半天。
「那你們好歹也腦子,我要是有人要,至於單到現在嗎?」
林爸撓了撓頭,說道:「沒道理啊,我閨這麼漂亮。」
「全世界只有你這麼覺得。」
林媽見林西這麼消極,趕安了一句:「別這麼想,總有人瞎的。」
林西:「……」
林爸也要坐沙發,林媽屁了,林西不不願挪到最角落。
林媽著脖子,湊到林西旁邊,認真問:「你們學校要校慶了你知道嗎?」
「嗯,收到邀請了。」林西到遙控,隨手打開了電視:「不過我沒打算去啊。」
「為什麼不去啊?」林媽對這個決定非常不解:「萬一還有沒結婚的同學呢?」
……哎。
爸媽沒有在本城待太久。臨走前把林西的服都給打包了,留了張紙條,說是怕林西一個人單久了會想不開,校慶以後回家生活。
除了和林西前一天穿得白棉襖,家裏就只剩一條不屬於林西的新子——一條六層紗的白一字肩公主。一看就是老媽的手筆。
頭疼地躺在沙發上,沒一會兒手機就響了,是林西的閨——付小方。
「喂,小方啊……」林西一出這個付小方最討厭稱呼,就換來付小方一頓髒話。這遊戲這麼多年了,真是玩不膩。
罵完人,付小方才想起了正事:「校慶,你去不去啊?」
林西翻了個,仔細想了想,回答:「去吧,看看有沒有和我一樣還沒結婚的。你呢?」
「也去吧,看看有沒有和我一樣離婚的。」
林西咯咯笑了起來:「我們倆可真是以類聚。」
這麼多年,很多人不理解,覺得林西恐婚、恐男、眼高手低等等,其實真的沒有那麼多病。還是很想結婚的,只是實在不願自己,和一個不喜歡的人一起生活。僅此而已。
****
周五,C大百年校慶如期舉行,趕上了全民狂歡的平安夜,到人人。
林西本來想去買新子,後來想想也不可能找得到對象,還是別浪費錢了,直接穿了媽媽準備的那條公主,外面套件白棉襖,可謂不倫不類。
付小方還是和學生時代一樣,解酒酶太,喝點香檳都能紅臉。一臉嫌棄看著林西的裝扮:「你這穿得什麼傑寶玩意兒?要去演兒劇《白雪公主》嗎?」
「這仙范兒,正時髦。」林西辯解。
「時髦個。」付小方吐槽完,趕說起的發現:「我給你看好了,我們系裏還有幾個萬年單漢,適合你這種單純的/。」
林西抿了一口香檳問:「誰啊?」
「就那幾個,陸仁珈,薛笙逸,龍濤炳,裴玨町,哦,還有費南逐。」說完,拍了拍林西的肩膀:「抓了。」
「切。」
林西正要說話,校慶就正式開始了,付小方趕放下香檳,拉著林西落座。
畢業多年,回憶最後一次來C大禮堂,還是當年畢業典禮。
百年校慶相較平時更隆重些,開場更冗長,各種致辭層出不窮。林西沒有看臺上,只是下意識地四搜尋。
「啊,對了,還有一個人吶!」付小方突然恍悟,一掌拍在林西大上:「江續啊!我們學校的傳奇,真正的鑽石王老五啊!」
付小方正說著曹,曹就出現了。林西一抬頭,就看見江續一步一步走上臺,作為知名校友代表致辭。
黑的西裝,白的襯衫,沒有系領帶或者領結,除了袖扣能看出幾分價值,沒有任何張揚的綴飾。整看上去不會過分嚴肅,也不會太過輕浮,一切都理得剛剛好。
江續剛一上臺,臺下的掌聲就如同雷一樣響了起來。彷彿時回溯,還是當年江續在校的樣子。
「切。」這次林西是真的不冒。
「說起來你和江續還真合適的,你不是老上他酒店工作嗎?」
「怎麼說話呢?」林西皺眉:「我上他酒店,是因為我是婚禮跟妝造型師,正經工作好嗎!」
「工作正經,思想倒是不正經的,我就隨口一句,你都腦補到西伯利亞了。」
「你懂什麼?」林西撇:「我和江續那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啊?」
「江續那種人群的焦點,人的夢想。和他在一塊,活著的時候天天得盯著,死了以後,合葬的那點地方,都得防著被人給刨了,你想想這種生活,多可怕。」
付小方想想,這八字沒一撇的事,林西能腦補這麼多也是服了,不耐煩擺手:「得了得了,知道你心裏只有韓森。」
被說到肋,林西尷尬撓了撓頭:「哪有。」
校慶整整開了一天,直到晚上才結束。趕上平安夜,自然還有第二攤。
本來林西是不想去晚上那一攤,但是付小方剛來報信,說韓森剛出差回城,也在往酒店趕,林西便臨時改了主意。
要說這麼多年林西為誰心過,大約也就韓森一個。
韓森,們班的班草,學校里也算小有名氣,當然,比江續那還是低調多了。
大家都喝上了,韓森才風塵僕僕地趕到。一談判桌上的正式裝扮,拎著一個公文包,比在學校里的時候看上去了許多。
韓森在校的時候人緣就好,剛一進來就被圍了起來。
「韓森!老子約你幾次你重輕友,今天校慶你個狗/日的不來,晚上混飯混酒才死過來!」
韓森了外套放下,笑嘻嘻地去倒酒:「別提那不懂事的娘兒們了,早踹了!」
「你好意思說!」
「我不管!喝!自己喝!」
……
在眾人的勸酒聲中,韓森豪爽地自罰了三杯,幾句話就和大家打一片。
韓森又恢復單了,林西可不使勁兒蠢蠢?一整晚,有好幾次林西想找機會到韓森邊去,都被別的小婊砸佔了先機。看來和抱著一樣想法的人可不。
「我看你今晚是沒戲了。」付小方一臉憾:「這麼多年就沒見韓森停過,你看,他這剛一分手,那些個的,都要撲上去了。」
「你就不能說幾句鼓勵我的話嗎?」
「也是,朋友一場,是得正能量一點。」付小方拍拍的肩:「早點死心吧。」
林西終於忍無可忍:「去你的!」
等了一晚上,終於等到韓森邊沒人了。
抬頭看了一眼男廁所的標誌,這地點,確實有點尷尬。
「韓森。」林西著嗓子,很溫地喊著他的名字。
剛從廁所出來的韓森一酒氣,聽見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四張,最後才低下頭看見林西。
「林……西……」韓森雖然喝得有點多,人倒是還能勉強認清。
林西擔心地看著他:「你喝得有點多啊。」
韓森笑:「不多,還……能喝。」
林西見韓森還清醒著,想著錯過這次機會也許就沒有下一次了,決定要好好把握。
林西絞著手指,有些張:「聽說你現在單了。」
「嗯。」韓森眸子暗了暗:「分了。」
林西咽了咽口水,有些忸怩地站在牆角:「其實,我也是單。」
「哦。」
林西被他這反應一哽,心理建設了幾秒,才又鼓起勇氣說:「我媽要我去相親,我大姨的高中同學的鄰居的舅媽的兒子有個同學,聽說還不錯。」一臉期待地抬起頭看著韓森:「你說,我應該去相親嗎?」
「不應該。」
韓森的臉十分嚴峻,微蹙的眉頭讓他看上去男人味十足。
「嗯。」林西被他的眼神勾得怦然心:「我也覺得,還是應該再爭取一下喜歡的人。」
韓森看了林西一眼,認真說:「確實不應該這樣害人,人家怎麼得罪你了?」
「……」屮艸芔茻。
在廁所里待了許久,林西洗臉的時候眼眶有點紅。
不得不承認,確實非常失落。
走出廁所。韓森居然還在那裏。雙眼朦朧靠著牆,看上去好像在睡覺一樣。
林西低著頭,剛準備離開,就看見一個男人默默走到韓森邊。還不等林西撇開視線,那個男人已經一把勾住了韓森的脖子,毫不猶豫地把韓森抱進了懷裏。
嗯?Excuseme?抱進了懷裏?!
林西怎麼都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這一幕。
韓森雙眼通紅,已經越醉越迷糊了,林西忍無可忍,走上去魯地推開那個男人,一把抓住了韓森的領帶。
「你居然是個GAY?!靠——」林西氣急敗壞地不斷罵著髒話:「你特麼,你特麼把我的心還我!你知道我為你糾結了多年嗎!」
「GAY!你!居!然!是!GAY!」
林西緒激,用力拽了一把韓森的領帶:「你怎麼能是GAY啊啊啊啊!」
「嘔——」回答林西的,是韓森的嘔吐聲。
……
平安夜來臨了。說好了下雪,卻下起了讓人無法狂歡的雨夾雪。
又冷又,寒風刮在臉上,像刀割一般。
林西也不記得那一晚到底喝了多酒,上還沾染著韓森的嘔吐味道,整個人臭不可聞。
林西又醉又困,一個人在路上晃,左腳踩到右腳,一不小心跌了一跤。
跌跌撞撞從地上爬起來,手上服上都是污泥。
狼狽至極,想拿紙巾手,在包里掏了半天,最後只掏出了一隻髒兮兮的紅子。出門太急,一時糊塗,把這玩意兒當紙巾了。
「呸!」林西把那破子丟得老遠:「什麼平安夜,什麼聖誕老人!狗屎!有本事給我一個男朋友啊!」越想越氣,林西指天大罵:「什麼最好的都要等比較久!等到最後只有GAY好嗎!」
月被烏雲遮蔽,路燈昏黃,源中可以清晰可見,雨夾雪那一道道縱橫錯的落勢。
一把黑傘擋住林西視線。
舉著傘的男人將傘微傾,為林西擋住了不斷落下的雨夾雪。
許久,他微蹙著眉頭問:「你怎麼在這兒坐著?不冷?」
林西傻傻抬頭,了睡意朦朧的眼睛,正好看見江續那張萬年如一日的冰山臉。
林西委屈地嘟囔著說:「是你啊?」
江續沒有回應,只是輕輕皺眉。
「……你知道嗎江續?還有兩天我就要30歲了。」林西微微歪著頭,越想越難,忍不住鼻子一酸:「30歲的人生,真的好艱難啊,為什麼我不能永遠20歲?」
「喂。」江續腳踢了踢林西的腳尖:「林西?」
林西雙眼朦朧:「為什麼別人談了一個又一個,就我沒有男朋友?」
江續見眼眶紅紅說著胡話,皺眉道:「想要我送你回家,不用喝這樣」。說完,將傘塞到林西手裏,囑咐道:「在這別,我去開車。」
雨夾雪漸漸下了小雪,白白的雪籽從天空中落下,將江續卓絕拔的背影掩映其中。
林西有些恍惚地站了起來,眼前有一道刺眼的閃了閃,不知是那個傻/在城市裏開遠燈,刺得林西眼睛都睜不開了。
一輛高速行駛的托車,碾過林西扔掉的紅聖誕,撞上了旁邊不及閃躲的大貨車。
等林西再睜開眼睛,就看見那輛被撞飛的托車,正以每秒不知道多的速度,向的方向砸過來……
林西死之前,只有一個想法。
——各位司機旁友,不要瞎他/媽開遠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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