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林西的風言風語，被傳得越來越沒譜，弄得付小方也忍不住開始好奇起來，林西一回寢室，付小方就亟不可待地圍著打轉，「你到底和誰去開/房了」？想起韓森暴躁的樣子：「我聽人說，韓森都放話了，一定要找到這個人。」

「都鬧這樣了，你還來問我，我霉頭啊？」林西心想，全世界都在「抓夫」了，林明宇都知道了，付小方這個八卦能不知道？

「不問你問誰啊，不是你去開的嗎？」付小方一臉壞笑湊過來：「真有這個人啊？我還以為你一個人去住的呢。來來來，你告訴我，我保證不告訴韓森，我估計告訴韓森，他得去殺人了。」

林西倒是不知道外面傳得七八糟的，竟然沒有八出的「夫」？

「所以那些謠言到底傳了些什麼？」

「有說你和一個老頭子的，有說你和學校老師的，還有說和我的……」想到這，付小方一臉無語表：「……麻蛋智障啊，和我還需要去賓館嗎？」

「啊……」林西沒想到原來傳言是這樣的，一時也有些詫異。

那林明宇是怎麼知道是江續的？

林西趕爬到床上去手機，隨口敷衍地回答了付小方：「沒誰，就我一個人去的。」

……

躺在床上給林明宇發了一條短訊：【你怎麼知道我和江續的？】

一分鐘后，林西收到了林明宇的回信。

【你和人開/房了，他正好一晚上沒回。你們白天還去了同一場活，這都不用推理，謝謝。】

林西看他這麼解釋，頓時豁然開朗。

本來以為全世界都知道和江續，回來路上還在想呢，這以後在學校里可怎麼混？現在才知道原來是這麼回事，林西的心瞬間就變好了。

噼里啪啦按著諾基亞結實的鍵盤，又編輯了一條短訊，待林明宇：【這種事別傳出去，孩子名聲很重要的。】

【你還有名聲嗎？林金蓮？】

林西：【……】

****

韓森給林西招惹的這場「開/房」禍事，最後因為沒有「實錘」，很快就不了了之了。所以，那些莫名其妙的「風言風語」，也不到江續負責了，估計他應該高興的。

林西之後的生活倒是過得普通，該上課上課，該學習學習。四級雖然不用考550分了，425分還是要過的。

如果林西真的20歲，425分對來說可能不會太艱難，很可惜是30歲的林西，本來就是半碗水，晃了這麼多年，早盪得差不多了。

2006年的四級考試很不人道地定在了平安夜當天。付小方說這安排好的。考得好的晚上去狂歡，考得差的晚上去買醉。

這時間的巧合，導致大家得一邊準備平安夜，一邊準備英語，可謂心。

學習最忙的時候，付小方突然拎著好幾坨線回了寢室，這可讓林西嚇了一跳。

「你這是要幹嗎？」

付小方拿出棒針，敲了一下林西的頭：「買了當然是準備織啊，難不拿來吃啊？」

「你怎麼會突然做這麼的事，你找到對象啦？」

付小方用棒針出一坨線，一臉無奈的表：「陪單曉的，要給喜歡的人織圍巾，這不是聖誕節要來了麼。」

「單曉？」林西若有所思：「要送江續？」

付小方震驚地瞪著眼睛：「你怎麼知道？」

林西切了一聲，心想，當然知道。

「猜的，大家不是都暗江續麼？」

「你這可真是猜的老準了。」付小方從包里拿出備用的兩棒針扔給林西：「一起織，一個人織太娘了。」

林西舉著兩棒針十分迷茫：「我織給誰啊？」在付小方那幾坨不同的線里挑出了一坨淺綠線團：「要不就這個吧，我給林明宇織個頭套，冬天了，他的頭肯定很冷。」

「……你是說帽子吧……」

原本只是跟著付小方瞎鬧鬧，結果林西真織起來還織得嗨。

一邊看電視劇一邊給林明宇織綠頭套——哦不，是帽子。

不知是不是最近又學習又織頭套給整累了，林西每天刷牙都會出，右邊的牙齦腫得完全不能，整張臉都開始有點不對稱了。

好不容易有一天林明宇不用去籃球隊訓練，本來約了他補習，結果他一個電話就說不來了。不過也不知道他是用什麼方法搞定了江續，他居然答應考前給林西突擊十天。

為了能一次通過四級，不再浪費報名費，林西也顧不上別的，來一個老師就老實學著吧。

隨著時間臨近冬至，這座城市越來越冷了，坐落於郊區的C大湖多水多，更是風中都是刺骨寒意。近來到圖書館的同學越來越多了，比起在寢室里裹著被子學習，圖書館顯然更舒服，因為每天都會開空調。

林西在很角落的位置佔得一張桌，畢竟江續這尊大佛，關注的人多。像林西這種小嘍啰，當然是多一事不如一事。

棉襖了掛在椅背上，溫暖的圖書館，讓近來一直很疲憊的林西有了些困意，但是牙疼又彷彿一隻無形的手，抓住的痛覺神經。

江續的羊絨圍巾和灰大也掛在椅背上，因為補習需要，兩人的凳子挨得很近，兩件服也像依偎在一起似的。距離親。

「……」

「單詞那麼多，不可能都背下來，詞能幫助你記憶，聯繫上下文大概可以猜出意思……」

江續微微側頭，四分之三側臉是他最好看的角度，連眉的弧度都似乎帶著溫的漣漪。說話上下瓣張開又閉合，閉合又張開。林西強撐著神聽他說話，眼前都似乎有些恍惚。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剛好是林西可以聽見的程度，他認真地講著各個詞以及記憶的一些小竅門。

林西用左手捂著右臉，右手認真記下江續說的重點。

江續見林西額上都冒出了一些冷汗，也越來越白，眉頭一皺，放下了筆。

「不舒服？」見林西一直捂著臉，又問：「口腔潰瘍？」

林西疼得覺得右邊臉的神經好像在扯一樣，說話都難：「好像是牙齦有點發炎。」說完，又「嘶嘶」了兩口涼氣。

「疼這樣，也沒法專心學習。」

江續放下筆，關了書，又把林西的東西一腦兒塞進包里。

林西見江續要走，趕捂著臉阻止他：「別走啊，江續，我雖然牙疼，但是我專心的，我還能學。」怕江續不信，林西眼神肯定地又補了一句：「江續，我真的很認真在學。」

江續沉默地穿上了自己的大，又將林西的棉襖遞了過去：「先去看病。」江續低頭看了看林西的右臉：「都腫河豚了。」

林西一聽江續不是要走，這才放下心來開始穿服……

校醫院只有一個牙醫，因為林西的出現，牙醫不得不推遲下班時間。他給林西看病的時候雖然有點不高興的樣子，態度還是溫和的，林西怪不好意思。

拍了片才知道，原來牙齦腫那樣是智齒作怪，智齒長在最裏面，難怪都冒尖了林西也沒發現。

開了點葯，預約了拔智齒的時間，林西劃價付錢的時候有疼一把，看牙可真是貴啊。

離開校醫院的時候，已經快七點了。林西一手捂著臉一手拎著葯，也是一臉狼狽的樣子。

「我今年是不是水逆啊？一直上醫院。」林西懊惱地抬頭：「謝謝你了江續，又陪我看病了。」

江續沒說話，只是幫林西背著包，陪著往寢室走著。

路上的高樹已經因為季節的關係枯敗，地上有掃不完的落葉，那些完全失去了水分的葉子，腳踏上去就脈絡斷裂，發出「噼啪」的聲音。

冷風颼颼地吹，凜冽刺心，林西因為疼，一直有點冒冷汗，這會這麼一吹，被凍得直脖子。

「冷？」江續微微挑眉看了林西一眼。

聲音溫，像風在耳邊輕。林西趕搖了搖頭：「還好。」

說完，又被凍得哆嗦了一下。

江續抿了抿，停下了腳步，他把自己脖子上的米羊絨圍巾解了下來，緩緩走近林西。

他低著頭看林西的時候，微微皺眉。林西見他靠近，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被江續手上的圍巾圈住。

江續的作很慢也很溫，本來是要把圍巾圍在的脖子上，剛要繞圈又改變了主意，改為包裹住林西整個腦袋，就是那種狼外婆的裹法。

林西牙疼，有氣無力地看了江續一眼：「幹嘛？」

江續抿輕笑，語氣理所當然：「你不是總怕別人看到嗎？這樣就不知道你是誰了。」

這樣怪裏怪氣的，明明更吸引別人的視線好吧？

這才剛裹上去，已經幾個路人側目看了。林西瞪眼，人略虛弱，扯了兩下沒扯開，乾脆隨他去了。不得不說雖然裹得難看，但是這樣真是一點都不風，非常暖和。

「謝謝。」林西訥訥說。

江續又走回林西邊，耐心地囑咐：「這幾天喝粥，記得約的時間去拔牙。」

林西隔著圍巾捂著臉，哼哼兩聲：「知道。」

江續撇頭看了一眼，似乎不經意地問了一句：「要我陪你去嗎？」

「不用。」林西擺手：「淋淋的場面，我找林明宇吧。」

江續挑了挑眉，沒有異議地「噢」了一聲。

兩人離開了大道，走進了校園的小路，前面是亮著燈的教學樓，有人在裏面上課。從教學樓穿回寢室，有一大片人工湖，過了橋，又有兩座小山，是學校里人們散步的聖地。

此刻兩人一路走來，除了大道上還有點行人，小路上連談的都沒了。天氣太冷，今天又颳起了北風，在外面真是一種折磨，都不出來發狗糧了。

林西捂著臉，突然想起上一世刷微博時，別人關於智齒的描述。

「聽說，人長了智齒就代表發育了，是這樣嗎？」

江續側頭看向林西：「嗯？」

「那我現在長智齒了，是不是說明我再也不會長高了？靠，我還說再撐一撐，長到一米七五，去選維天使呢！」林西說著說著，就悲從中來：「我還什麼都干呢，什麼都沒見識過呢，怎麼就了呢？」

上一世到死也沒長智齒，這一世怎麼才20歲就長了？林西一直在喋喋不休，說著說著，突然就停住了腳步。

江續不知道又什麼風，也跟著停下，有些疑地問：「怎麼了？」

林西一臉不甘心地抬起頭看著江續：「那個，江續……你能借我抱一下嗎？」

耳邊是北風悲憤呼嘯的聲音，如同林西此刻的心。

眼前的江續不知是不是被嚇到了，平時看著深藏不的眼睛，此刻也有了幾分獃滯。他怔忡地盯著林西許久，才遲疑地問：「……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啊。」林西一字一頓地說著：「江續，我今天正式長大人了。」

江續狐疑地看向：「你的智商似乎還沒有。」

「我不是開玩笑。」林西握了雙拳，一臉豁出去的表：「我活了幾十年，從來沒有抱過男生。現在長大人了，你借我完一下這個儀式。」

江續沒想到林西的腦迴路這麼不正常，忍不住皺了皺眉：「你是白癡嗎？」

見江續一臉嫌棄，林西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又都回去了，失地撇了撇：「算了算了，我就知道指不上你，小氣鬼。」小聲嘀咕：「早知道林明宇陪我了，好歹能借抱一下。」

林西瞥了江續一眼，也不理他了，大步一邁就要往前走。

「過來。」

「嗯？」

林西回過頭的瞬間，江續長臂一展，一把將拉進了懷裏。

林西就這麼毫無徵兆地被他有力的雙臂抱住。他手摟著林西的背，寬肩長手替林西擋住了冷蕭蕭的北風。

那種是陌生的，淡淡的洗髮水香味卻很悉，引得林西心跳嘭嘭嘭地加速起來。

江續的下輕輕到了林西的頭頂，隔著圍巾，那種覺說不清道不明。

耳邊是他輕輕的低語。

「借了要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