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滄跟著放下筷子，低沉的聲音聽著沉穩不驚：“當年諸皇子爭儲，家是當今皇上最得力的后盾，但先皇之所以選中當今皇上，除了因為他背后有太后和家支持，更多是因為季家獻上五百萬兩白銀充盈國庫。”

云子姝沒說話，當年父皇爭儲的事不知道，那些幕如今應該也沒人敢提。

“那時候國庫空虛，外敵侵，急需糧草和軍需裝備，皇上遵從太后的意思娶了季家小姐，季家為表忠誠，在危急時刻用五百萬兩白銀解了大雍燃眉之急。”司滄言簡意賅，陳述事原委，“先帝立了皇上為儲，并下旨季氏為太子妃，此生不得休妻，登基之后不得廢后，只要皇上在位一日，就必須保證季氏是皇后。”

云子姝微默，若有所思地點頭：“原來如此。”

有先帝旨意在，只要父皇在位一日，季氏必須是皇后，所以父皇沒有理由廢后重立。

若想皇后之位換個人來做，則母后必須死。

司滄沉默片刻，平地扔下一記驚雷：“皇上登基之后，無意間得知自己并非太后親生兒子。”

什麼？

云子姝愣住，驚異地看向司滄：“父皇不是太后親生兒子？”

司滄緩緩點頭。

云子姝微震：“怎麼可能？”

“卑職所言，句句屬實。”

云子姝不知該說什麼好，一時沉默不語，只是眼底難掩震驚之。

良久，心頭一點點平靜下來，漸漸轉為了然。

怪不得。

怪不得父皇對家生出了敵意，除了忌憚家的兵權之外，原來還因為家本不是他的親舅舅？

這個委實不在預料之中，云子姝前世直到死都不知道，的父皇居然不是太后的親生兒子。如果司滄掌握的就是這個，那麼父皇確實不敢殺他，因為誰也不知道司滄留了什麼后手。

萬一他真死于非命，會不會有人把皇帝的世出來？

“事說來話長，但無非四個字，母憑子貴。”司滄聲音始終平靜，“當年太后急需一個兒子來穩固自己的地位，可生出來的是個兒，當年家勢力大，幾乎手腕通天，再加上太后買通了外面的穩婆和宮中嬤嬤，制造了一出‘貍貓換太子’的戲碼，把所生的公主掉包送出了宮，換了一個兒子回來。”

云子姝神微變。

宮中嬪妃爭寵，子憑母貴，母憑子貴，都是歷來人們常掛在邊的說法，地位低的宮妃可以憑借生了皇子而得到提升，皇子皇也會因為母親品級高低而有尊卑之別。

后宮里為了利益，各種爭寵的手段層出不窮，只有旁人想不到的，沒有們做不到的。

哪怕是堂堂九五至尊，也無法完全得知自己的后妃們都做了什麼。

被蒙在鼓里的例子比比皆是。

可直到自己親耳聽到，云子姝才明白，后宮爭寵有多險惡無，連自己親生骨都可以不在乎，說換就換，甚至買通穩婆、嬤嬤和宮外所有需要參與“換子計劃”的那些人。

說是只手遮天確實不為過。

由此可見，家勢力的確大到了讓人不得不忌憚的地步。

云子姝沉默須臾，重新拿起筷子，邊吃飯邊消化著司滄告訴的這個驚天。

對任何人來說，聽到當今皇帝沒有皇族脈，只是一個被混淆了份的假皇帝，都會覺得心驚跳，何況這個人還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說云子姝不震驚是不可能的。

可的震驚只維持了很短的時間，安靜地跟司滄一起用完了午膳之后，屏退左右，只留了司滄在殿說話。

“所以父皇知道他不是太后的親生兒子？”坐在窗前，云子姝手執茶盞，如此問道。

司滄點頭：“嗯。”

“老國舅以前是父皇的舅舅，他縱然心里忌憚，但總歸還是有幾分顧忌，如今確定自己跟家沒有緣關系，自然就毫無顧忌地想除掉家了。”云子姝輕輕吁了一口氣，“太后當年做下這件事的時候，不知道有沒有想到過今日這局面。”

司滄沉默不語。

當年太后是怎麼想的，他不知道，也沒興趣知道，但如今這局面已經如此，再去想多余已是無意義。

云子姝道：“當年那公主被換出去之后呢？太后就沒有想過要把找回來？”

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兒，生來就是金枝玉葉，理該榮華富貴，可惜這一切都毀在了自己的親生母親的手里。

“那個公主的下落一直都在太后掌控之中。”司滄角輕抿，目落在窗外，遲疑了好一會兒，“殿下不想知道皇上真正的世？”

云子姝目微抬，看著他臉上難得浮現的言又止之，心頭蹦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他……”

“他是季家子。”

云子姝呆住，所有真相于此時才終于大白。

皇帝是季家子，那他當然不能再娶季家兒，所以當年嫁給太子的皇后季氏，其實并不是真正的季家。

遵照太后的意思娶了季家小姐……是太后做主的這樁婚事，是不是證明太后知道季家不是季家親生？

云子姝終于了然：“所以本宮的母后才是皇族脈，是太后的親生兒？”

司滄點頭。

云子姝沉默下來，眉眼緩緩籠上一層清冷澤。

怪不得父皇非讓死不可。

因為的存在時刻提醒著他，他不是真正的皇族脈，只要在一日，父皇就會記得的母后才是真正的皇族子嗣。

他擔心自己的世暴，所以家必須死，這個兒也必須死，且死在蕭家，才能讓他擺親自殺死兒的罪名，還能握住蕭家一個把柄在手。

果然是……帝王心深似海啊。

云子姝忽然生出疲憊來，很多疑團于此刻得到了一個合合理的解答，卻忽然有種空虛驟然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