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子姝真是同他，明明氣得恨不得一掌劈死，卻因為皇帝的嚴令和他父親的要求而不得不在這里低聲下氣——雖然他的語氣毫沒聽出低聲下氣，但對于一貫只知道居高臨下睥睨的蕭云衡來說，此時這般確實已經算得上是放低了段。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云子姝說道，冷漠得像是跟眼前這個人毫無關系，“你喜歡黎雪，黎雪也來了公主府照顧你，本宮全了你們的一往深，你該謝本宮。”

說著，云子姝一哂：“以前在蕭家時，你與本宮就沒什麼，以后在公主府，本宮與你依然保持著井水不犯河水的關系，如此對你我都好。”

可蕭云衡要的不是井水不犯河水，他要的是云子姝回到蕭家。

“以前我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誤解了你。”蕭云衡放緩語氣，試圖讓云子姝聽出他的誠意，“我保證以后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再有什麼事，我一定聽你解釋，不會再讓你蒙冤屈——”

噗！

一記悶笑突兀響起，不合時宜地打斷了他的話。

蕭云衡表有些不太好看，眉心皺起，目不悅地看向聲音傳來之。

雖然云子姝也差點要笑了，不過還是淡定地轉頭看向冷月：“蕭公子難得放下段賠罪，你笑什麼？”

“對……對不起。”冷月抿著，努力使自己不笑，“屬下只是覺得蕭公子太自以為是，公主都已經休了他，他居然還說愿意聽公主解釋，公主犯得著跟他解釋嗎？”

云子姝緩緩點頭：“會說話就多說點。”

蕭云衡臉泛青：“你別太過分！”

“誰別太過分？”冷月皺眉看他，“蕭公子說的是我，還是公主殿下？”

“衡哥，要不我們先回去吧。”黎雪拉著他的手臂，眼眶又開始泛紅，“我們不在這里氣……衡哥如今不好，傷勢未愈，公主殿下卻一點都不懂得心疼衡哥過來賠罪的誠意，既然如此，我們何苦留在這里承的辱？”

蕭云衡抿著，目忍地看著云子姝：“你真的一點機會都不給我？”

云子姝想嘆氣。

這世上怎麼有如此不要臉的人？

“看在你今日確實誠意十足的份上，本宮姑且問問你。”云子姝挑眉看他，像是好奇，“如果本宮愿意給你悔改的機會，你會休了黎雪嗎？”

什麼？

黎雪臉一變，不敢置信地抬起眸子，一臉蒼白而傷地看著云子姝：“公主殿下？”

“云子姝？”蕭云衡顯然也沒料到會提出這樣的要求，臉上浮現震驚，“你……”

“本宮這個要求，是不是太為難你了？”云子姝嘆了口氣，有些沒趣地揮了揮手，“本宮其實并不想為難你，趕回去躺著吧，還沒好，別出來瞎折騰。”

“公主殿下。”黎雪咬了咬牙，像是下了什麼重要決定似的，撲通一聲跪了下來，“以前都是妾的錯，妾不該爭風吃醋，不該霸占衡哥獨寵，妾以后一定安分守己，求公主殿下不要趕我走，我……我愿意留在公主邊，給公主殿下當牛做馬……”

“當牛做馬？”云子姝目落在上，不屑嗤笑，“你這弱不風的段夠資格當年做馬？蕭云衡這些日子怎麼樣？側夫人伺候得可還得你心意？”

蕭云衡不發一語地注視著，良久，才終于明白了的意圖似的。

“所以這麼長時間以來，你刁難，故意寫休書讓蕭家面盡失，只是為了達到這個目的？”蕭云衡面上浮現了然冷笑，“你的目的就是為了我休掉黎雪？”

他知道云子姝是個心狹隘之人，之前被黎雪陷害，定然懷恨在心，所以趁機報復。

沒想到真的連做做樣子都不愿意。

“蕭公子還真是蠢得可笑。”冷月簡直不知道這個人是怎麼活到這麼大的，“你帶著你這個善良無辜、溫羸弱的側夫人趕消失在公主面前吧，免得讓人看了倒胃口。”

云子姝轉殿，懶得再跟他們浪費舌。

“云子姝！”蕭云衡揚聲，“黎雪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也真心悔過，你為什麼就不肯放過？已經是我的人，若真把休回去，這輩子就毀了，你是想死嗎？！”

冷月看著他的眼神簡直一言難盡。

“衡哥。”黎雪蒼白著臉，聲音忍，“我們先回去吧，你的還虛弱，不能站太久。”

蕭云衡沉默地盯著殿門方向看了許久，眼底澤變幻莫測，須臾，不發一語地轉離開。

云子姝，你竟真的容不下黎雪？

不知為何，這個想法閃過心頭，蕭云衡除了剛開始的不悅之外，此時竟難得地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緒在發酵，不是憤怒，不是不滿，而是一點點喜悅，一點點希。

云子姝還愿意吃醋嫉妒，顯然表示事還有轉圜余地，人小心眼不怕，心狹窄也不怕，怕就怕真的絕冷漠。

今日至已經證明的心里還有他，如此只要以后再想想辦法，總會妥協的。

“衡哥。”黎雪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麼，總覺得有些不安，害怕蕭云衡真的把休了，聲音里都帶著幾分脆弱不安的氣息，“如果……如果公主殿下真的愿意回蕭家，并且……堅決容不下我，我愿意……愿意……”

愿意什麼還沒說完，眼淚就忍不住撲簌撲簌落下來，黎雪趕掉眼淚，不想被他看到似的。

“胡說些什麼？”蕭云衡皺眉冷斥，“云子姝態度已經有所化，現在只是還有些拉不下臉，所以故意找借口刁難，以后我每天過來給賠個罪，你段也放低一點，慢慢化，遲早會松口的。”

賠罪？放低段？

黎雪眼底劃過一抹冷澤，本一點都不想讓云子姝回去蕭家。

云子姝若回去蕭家，繼續霸占著原配妻子的名分，自己這輩子就只能是個妾室了？

憑什麼？

就憑是一個爹不疼娘不在的失寵公主？

黎雪心里怨恨不甘，可一點都不敢把這些話說出來，只能咬著點頭，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樣：“是，我知道的，為了衡哥，就算給為奴為婢我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