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白天發生的事太多，且件件都是當下他們需要深思的事，這一晚雲子姝跟司滄聊得有些晚，直到子時將過才睡下。

次日一早，天方亮雲子姝就醒了過來，睜開眼看見床邊多了一道人影，雲子姝著實一懵。

“殿下再多睡一會兒吧。”司滄站在床前，“昨晚睡得晚。”

雲子姝這才想起來，輕吁一口氣，緩緩坐起：“睡不著了。”

司滄轉去給拿來裳，雲子姝邊起更，邊隨口問道：“冷月和冷霜不在？”

“殿下不想要屬下伺候？”司滄作一頓。

這話問得有點奇怪。

伺候公主的都是侍，哪有男子伺候的？不過雲子姝見司滄隨時可能黯然退出去的表，話到邊卻是改了：“倒也不是。”

“屬下不會越矩。”司滄低聲道，“若是殿下不喜歡，屬下就讓冷月進來伺候。”

雲子姝想告訴他這樣已經越矩了，不過他都已經了的私人暗影衛，其他的好像都已無關要。

“不用穿得太正式。”說道，“今天我們不出門，穿寬鬆輕便一點，方便做事。”

“是。”

接下來更洗漱，梳妝打扮，簡單忙完之後，冷月帶著侍就把早膳準備好了，一盤盤擺在了膳桌上。

雲子姝和司滄坐下來用膳，膳后司滄準備好針和墨，自去洗了個澡，穿一件單走進來。

雲子姝看著他：“可以開始了？”

“嗯。”

雲子姝於是去洗凈雙手，在梨花木凳子上坐下了，旁邊的案桌上擺放著刺青所需之，司滄在雲子姝面前背對著跪坐下來，去上，出線條流暢的脊背，瘦削結實的在眼前展無。

微微前傾，方便雲子姝手。

旁邊案台上點了一盞燈，雲子姝先用烈酒在他白皙結實的肩背上拭一遍，然後才拿起筆在其上寫下“子姝”兩個字，原本是想寫在中間的，然而落筆之時，雲子姝不知忽然想到了什麼，筆尖稍稍移了一下，把字寫在了左邊肩背位置。

刺青是個需要絕對安靜的過程。

冷月和冷霜守在殿外，雲子姝事先代過，今日之，不許任何人過來打擾。

“殿下不用太張。”司滄背對著子姝跪坐著，聲音聽著沉穩平靜，“刺青很簡單，牢中有犯人需要在臉上刺字，獄卒都是直接上手——”

“你又不是犯人。”雲子姝聲音淡定，把針在火上烤了烤，點了墨，認真而專註地開始刺字，“有點疼，你忍著。”

司滄不怕疼。

暗影閣那些年非人般的殘酷訓練他都熬過來了，這點疼痛怎麼會放在心上？

他只是……

微微斂眸，司滄沉默地著那雙弱纖細的手在自己脊背上作，針尖刺帶起的刺痛尚不敵那雙手帶給他的覺來得深。

兩個字刺完所需要的時間其實不長，半個時辰就可以結束，可他卻希這個過程可以持續得更久一點。

殿一片靜謐祥和。

整個刺青的過程都很安靜，沒人說話，雲子姝專註地做著自己的事，細緻且小心，時刻不忘關注著司滄的反應，見他真的沒有流出太過明顯的疼痛表，才放心大膽地繼續完手上的作。

刺完之後，把乾淨的白布放在摻了藥的水裡浸泡，擰乾，輕輕拭。

雲子姝安靜地看著他肩背上自己親手刺下的兩個字，恍惚間有一種這個人已真正屬於的微妙覺。

“司滄。”鬼使神差般開始，“上刺了本宮的名字，以後你就是本宮的人了，這輩子不許喜歡上別的子，不許做惹本宮不高興的事，一輩子忠誠於本宮，至死不許反悔。”

司滄直脊背，轉跪下，聲音沉著平穩：“屬下不會背叛殿下，不會做惹殿下不高興的事，此生唯殿下之命是從，絕不反悔。”

雲子姝於是就看見了他平坦的膛，那一瞬間，居然在考慮是該移開視線還是就這麼欣賞一番，然而待視線落在他前那些年代已久的傷痕上，面上再也沒了輕鬆閑適的神，取而代之的是久久的沉默。

纖細素手輕著他上這一道幾乎貫穿了部到腹部的長痕，回想著年時的那一次兇險，淡淡說道：“這道傷本宮還記得。”

司滄低著頭，剋制著的慄。

他知道自己在面前毫無招架之力，每次遇見，他引以為傲的自控力就會毀於一旦。

可是即便是折磨，他也願意忍。

“這道傷口當初差點就要了你的命。”

司滄回神，想起傷得最重的那一次，確實離鬼門關近，重傷之下他昏昏沉沉睡了不知多久，醒來時傷勢已經被理得很好，那些敷在傷口上的草藥，都是親自搗碎的藥材。

還記得兩隻手掌心都磨出了晶瑩的水泡。

“這條命是主子撿回來的。”他沉聲說道，“以後還歸主子所有。”

雲子姝皺眉：“你不需要有太大的心理力，也不用時時刻刻提醒自己的命是誰救回來的。”

司滄低頭：“屬下不會忘記。”

雲子姝把他的裳拿過來，披在他上：“本宮不想讓你有太多負累，不管你做什麼，本宮都希那是你心甘願，甚至是為之歡喜的，而不是被救命恩挾裹。”

司滄忍不住想手一背上的字，那是屬於的名字，的印記。

這就是他所歡喜的，不帶任何負累。

每天待在邊，替做事，聽說話，陪用膳，看眠，都是讓他歡喜的事，沒有任何不願。

雲子姝見他一不，忍不住提醒：“把服穿好，讓冷月沏壺茶過來。”

司滄低頭應了句是，心頭劃過一失落，抬手把自己的服整理妥當，看著雲子姝收拾了針和墨等用，他像是終於完了一件心心念念的事，“殿下累了。”

雲子姝緩緩搖頭：“刺青對我來說是件比較新奇的事，一般人還沒這個機會嘗試呢，好在你是個不怕疼的，不然我可能還不太敢手。”

司滄起走出去，吩咐冷月沏茶，轉頭就見雲子姝也走了出來。

冷月看了看統領大人，又看了看雲子姝，“殿下，結束了？”

“嗯。”

冷月說道：“那屬下有件事要稟報，現在合適嗎？”

雲子姝點頭：“合適。”

冷月遞上一份帖子：“方才四公主命人送了請帖過來，說是邀請殿下去尚書府喝茶，敘敘姐妹之。”

敘敘姐妹之？

雲子姝接過帖子隨意掃了一眼，朝邊上一丟：“這還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司滄，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