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雲子姝乘馬車去往尚書府，邊帶著冷月和冷霜，趕車的人卻是司滄。

雲子姝坐在車裡開口：“堂堂暗影閣統領親自給本宮駕車，若有朝中大臣看到，只怕都得嚇個半死。”

司滄聲音很穩：“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公主殿下也是有人護著的，誰敢對殿下不利，誰就是自尋死路。”

“能讓統領大人親自駕車，殿下可是第一人。”冷月笑道，“連太后和皇上都沒有這個福分。”

雲子姝笑了笑：“的確。”

司滄坐在車前沒說話，心裡卻無聲接了一句，能給九公主殿下趕車，對他來說也是福分。

馬車很快行到安尚書府大門外。

雲子親自帶著侍出來迎接，待看到趕車的人是司滄，著實一愣，隨即臉變了變，強著心頭不安，轉頭看向走出馬車的雲子姝，笑道：“九妹來了？”

雲子姝嗯了一聲，敏銳地察覺到雲子今日狀態不對，比起前日在宮裡，今天的雲子看起來更蒼白憔悴了一些。

上穿得保守，把頸項遮得嚴嚴實實，看不出什麼來，但直覺告訴，雲子應該又被安懷山給打了。

雲子姝對此沒什麼可說，平平淡淡地收回視線，抬腳下了馬車：“自打四姐嫁過來，這還是本宮第一次進尚書府。”

“是啊，九妹以前未曾來過。”雲子笑著點頭，目有意無意地瞥向旁邊的司滄，“九妹，這位是暗影閣統領大人吧？他怎麼也來了？”

雲子姝道：“沒什麼事做，就跟過來看看。”

雲子哦了一聲，下心頭不安，“那……我讓人把司統領帶去男客那邊？”

“隨意。”

雲子鬆了口氣，連忙吩咐一個小廝，把司滄帶去了男客那邊：“男客由夫君招待，絕不會怠慢了司統領。”

雲子姝不置可否，一路跟隨雲子往尚書府裡面走去。

安尚書府的布局跟別的員府邸沒什麼太大差別，佔地不如嫡公主府寬闊氣派，但環境還算不錯，一路上假山小橋，庭廊花台，可見用心。

這一點雲子姝倒是能理解，畢竟雲子出皇族，自小喜花花草草，嫁尚書府之後日子過得不太如意，若不找點事做做，只怕這一天天的還真難熬。

雲子姝邊走邊隨意說道：“四姐今天請的客人很多？”

“不多。”雲子笑得有些勉強，看起來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聲音也顯得低落，“就是很長時間沒見九妹了，想跟九妹聊聊。”

雲子姝看一眼：“四姐看起來不太舒服。”

“昨……昨晚睡得太晚了。”雲子強撐著笑意，“神狀態不佳。”

雲子姝沒再說什麼，兩人很快抵達海棠園，遠遠就看見涼亭里坐著兩位貴，各自側站在兩個丫鬟。

果然沒幾個人。

兩個姑娘都是梳著髮髻，其中一個穿著鵝黃襦，約莫十四五歲年紀，另外一個湖綠薄紗長，應該大個一兩歲。

走進涼亭，雲子指了指鵝黃襦：“這位是懷山的妹妹，馨兒。”

安馨兒站起，上下打量一眼雲子姝，屈膝行禮：“參見九公主殿下。”

雲子又指了指另外一個姑娘：“這位是馨兒的表姐，西平侯府嫡靈靈。”

潘靈靈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雲子姝，淡淡手：“請坐。”

相比起安馨兒，這位潘家嫡的態度可以稱得上傲慢，不過雲子姝並未生氣，這種無關要隨時可以被整死的小角，犯不著跟生氣。

在桌前石凳上坐了下來，雲子姝轉頭看著亭外盛開的海棠花，手邊有侍奉上的茶水，端起來，放在邊輕抿一口。

一淺淡到不易察覺的異樣氣味鑽鼻翼，雲子姝目微閃，不聲地放下茶盞。

“九妹這段時間怎麼樣？”雲子在側坐下，目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茶盞，若無其事地開口，“其實千秋宴之後，我擔心九妹的。”

“擔心我什麼？”

雲子蹙眉：“怕貴妃娘娘為難九妹。”

“沒什麼可擔心的。”雲子姝神很淡，似乎並不把吳貴妃放在眼裡，“本宮待在自己的府邸里很舒適，要什麼有什麼，不必看人臉，也不用擔心被人刁難。”

“可是……”

“嫡公主殿下的名頭固然是威風，想法也好。”穿湖綠裝的潘靈靈開口道，“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貴妃娘娘如今正得勢，朝中大半朝臣也都支持太子殿下，九公主若一意孤行非要跟貴妃娘娘作對，以後只怕沒什麼安穩日子過。”

雲子姝淡哂：“這不是還沒走到那般地步嗎？誰知道以後會是什麼樣子？今日得寵明日失寵的例子又不是沒有過，史上儲君被廢的亦比比皆是，一日沒當上皇帝，他就只是太子。”

“九公主怎麼如此大膽？”潘靈靈神一變，幾乎不敢相信會輕描淡寫地說出這樣的話來，“貴妃娘娘和太子殿下豈是你能編排的？”

雲子姝瞥一眼：“你可以現在就進宮告狀。”

“你……”

“這是幹什麼？”雲子連忙開口打圓場，“今日是我請你們過來賞花喝茶，順便認識一下，怎麼一開口說話就吵起來了？”

雲子姝沒說話。

潘靈靈也沒再開口。

“來者是客。九公主是嫂嫂的妹妹，表姐則是我的姐姐，都不是外人，沒必要爭執。”安馨兒笑道，“我們去園子里走走吧，看看景，心會好一些。”

雲子連忙附和：“是啊，府里的海棠花開得不錯，九妹跟我一起走走吧。”

雲子姝站起，潘靈靈雖表不虞，卻也沉默地跟著站了起來，幾人走出涼亭，沿著迴廊一路看向海棠園。

此時海棠園一角，一天青袍服的年輕男子站在花樹後面，借著茂的樹木遮擋，看著一行而來的四位妙齡子，面上出了驚艷垂涎的笑意。

果然是個人。

那日在千秋宴上遠遠一瞥就驚為天人，接連兩日念念不忘，今日一見越發傾城傾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