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機會來得很快。

五月底，吏部侍郎蘇慕臣接自己的母親和妹妹京小聚，不料當街被出宮巡查民的太子撞個正著。

彼時蘇家小姑娘坐在馬車里，聽到外面的人紛紛跪下行禮，個個恭敬地高呼著：“參見太子殿下，太子千歲千千歲！”

忍不住好奇，就掀開了車簾。

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正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怯怯，一副不解世事的天真模樣，那一雙眼睛干凈漂亮得像名貴的寶石。

雖容貌算不上傾國傾城，卻勝在秀可人，跟京城里那些知書達理過嚴苛教導的世家貴不同，很有一種等待采擷的靈純真之。

太子殿下一見就生了歡喜。

對于當朝尊貴的太子殿下來說，一個朝廷命的妹妹不過唾手可得，尤其這個朝廷命位不大不小，在京城沒有基，沒有靠山，無人庇護。

他看上他的妹妹，是對方的榮幸。

于是太子殿下生出了不安分的心思，當著蘇慕臣的面直言：“蘇卿這妹妹看著好，有十四歲了？”

蘇慕臣好歹已朝多年，豈能看不出他的心思？

心頭明明惱恨至極，面上卻不能對一國儲君有毫不敬，恭敬回話：“舍妹年紀尚小，不懂規矩，若有沖撞太子之，還請太子殿下多多海涵。”

“蘇卿大可放心，本宮不會跟一個小姑娘計較。”云宸笑瞇瞇地說道，目盯著小姑娘的臉打轉，越看越是喜歡，“本宮后院各人兼備，唯獨還缺一個天真爛漫、怯可人的小人。”

蘇慕臣臉驟變：“太子殿下——”

“蘇卿應該明白本宮的意思吧？”太子坐在轎子上，目緩緩轉向蘇慕臣，面上雖帶著笑，態度卻是強，儼然一副容不得任何人拒絕的架勢，“明日之，本宮希看到小姑娘出現在東宮。”

“太子殿下。”蘇慕臣心頭一沉，忍不住開口，“臣的妹妹剛從家中過來，沒有見過世面，且年紀尚——”

“這些都不需要蘇卿心，本宮自會好好教導，帶多見見世面。”太子不愿聽他多言，說完這句話，放下轎簾，“打道回宮。”

蘇慕臣狠狠攥了手，臉蒼白，又氣又怒，卻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

“大哥……”蘇青稚怯怯開口，“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剛才那個人就是太子殿下？”

蘇慕臣轉頭看著，心不在焉地點頭嗯了一聲，表凝重，心頭泛起焦躁不安。

“蘇大人。”不遠一個黑男子平靜地開口，“我家主子有請。”

蘇慕臣聞聲，抬頭看向說話的男子，不由皺眉，“你家主子是誰？”

“到了你就知道。”黑男子說道，把手中令牌一亮，“可以帶上你的妹妹一起。”

蘇慕臣目微，暗影閣？

他轉頭看向已經走遠的太子車駕，心里忽然生出愧疚和自責，他氣自己保護不了妹妹，早知如此，就不該把們接來京城是非之地。

可現在后悔有什麼用？

蘇慕臣暫時下心頭焦慮，帶著自己的妹妹跟著黑男子一起離開，直到抵達九公主府，一路被帶到棲殿，他才知道要見他的人是九公主云子姝。

“公主殿下，蘇大人到了。”

“所有人都退下去。”殿響起清冷的命令，“蘇大人和蘇姑娘進來說話。”

蘇慕臣謹守禮節，躬道：“男授不親，臣不敢冒犯九公主殿下。”

“本宮的寢殿里又不止你一個男子，不必擔心引起什麼誤會。”云子姝端著茶盞，語調散漫，“本宮讓你過來，是有正事與你說。”

蘇慕臣猶豫片刻，抬腳走進去，頭也沒抬跪下行禮：“臣參見九公主殿下。”

蘇姑娘跟著行禮，安安靜靜地跪在兄長側。

云子姝單刀直：“蘇大人在街上遇見了太子？”

蘇慕臣微驚，隨即應道：“是。”

“聽說太子看上了你的妹妹？”

蘇慕臣低著頭，心頭震驚于九公主的消息如此靈通，不過須臾之間的事，竟然就已經得到了消息。

“是。”

云子姝淡問：“云宸為東宮儲君，蘇大人覺得自己有跟他抗衡的余地嗎？”

蘇慕臣道：“就算是天子，也不能強搶民——”

“蘇大人這句話顯然說錯了，大錯特錯。”云子姝悠悠一笑，“天子主宰蒼生，執掌生殺大權，這天下子盡可歸他所有，他想選誰宮就選誰宮，誰還敢反抗不？”

蘇慕臣無言以對。

雖然不想承認，可事實就是如此不公平。

天子掌江山社稷，坐擁天下，萬千子皆屬天子所有。

雍朝甚至有明文規定，凡是滿十三歲之，符合條件者必須宮采選，未經帝王采選而擅自嫁人者，牽連三族。

云子姝淡道：“云宸雖然還未登基，可他想要一個子為妾，就像想要一件服一樣輕而易舉，蘇大人應該沒有反抗的資格。”

蘇慕臣皺眉：“臣不會屈服——”

“不會屈服？”云子姝挑眉，“蘇大人自己不怕死，不怕丟位，難道也不怕賠上自己的母親和妹妹命，甚至不擔心連累蘇昭儀和七皇子？”

此言一出，蘇慕臣臉驟變。

蘇家不是京城世家，沒有百年基底蘊，沒有強的家族背景作為依靠。

蘇家只是襄州一個普通小之家，所以蘇昭儀宮多年未見晉升，七皇子出低微，縱然被封離王，也只是擁有一個頭銜而已，手中并無幾分實權。

幸運之在于蘇昭儀生兒子的時間比較晚，又兼出低，對吳貴妃構不威脅，所以得以活命至今。

否則若以的出，隨時死得無聲無息，都沒有人會為他們申冤。

蘇慕臣考取功名進場，一來是為了耀門楣，二來也是希就近可以幫襯姑姑一二。

如果此番連累了姑姑和七皇子……

清冷悅耳的聲音響在耳邊，像是帶著穿人心的力量：“太子的脾氣蘇大人應該清楚，他想要得到的人，不會允許你拒絕。”

蘇慕臣沒說話，因為他知道九公主說的是事實。

“不過本宮有個辦法，可保你無恙。”

蘇慕臣一怔，隨即詫異抬眸：“九公主殿下有辦法？”

“辦法確實有。”云子姝淡道，“但是有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