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重錦平日里看起來脾氣很好，氣度沉穩，用心做事，不會跟人耍什麼心眼，不會無緣無故與人為敵。且因為他是在皇帝邊做事的人，統領林軍，朝中大臣遇見他都會客客氣氣地喊一聲：“明統領。”

但與人為善，不代表子善。

能統領林軍之人，絕不可能如表面上看起來那般好說話，蕭遠霆腳步僵地跟他一起抵達書房，正要走進去，外面忽然響起一個匆匆的腳步聲：“大將軍！夫人有急事找您。”

蕭遠霆腳步霎時頓住，幾日前憤怒之下寫休書時如何厭惡，此時就有多欣喜。

不是因為欣喜蕭夫人的到來，而是他猜到了蕭夫人這個時候過來，定是知道了林軍來搜查的事，為了防止庫暴，才來這一招。

轉頭看向明重錦，蕭遠霆淡問：“明統領，我可否出去看看？”

“只怕不行。”明重錦搖了搖頭，語氣堅決，“林軍奉旨辦事，不管蕭夫人有什麼十萬火急的大事，都得往后排排，還請大將軍配合。”

蕭遠霆皺眉：“如果是人命關天的事……”

“蕭夫人不是已經被休了嗎？”明重錦語氣淡淡，“我相信不管什麼十萬火急的事，都不一定非得大將軍出面才能解決。”

“明統領。”蕭遠霆不悅，“還請注意分寸。”

“在下逾越，請大將軍多多包涵。”明重錦抱拳賠罪，并轉頭吩咐一名林軍，“出去問問蕭夫人，找大將軍是為了什麼事。”

“是。”

蕭遠霆神了，垂在側的手緩緩攥。

“請蕭大將軍打開室。”明重錦平靜卻不容拒絕的語氣，“林軍奉旨查抄，若大將軍不配合，我只能稟明皇上，讓皇上和幾位史過來一趟，親自解決此事。”

蕭遠霆沉默片刻，不冷不熱地說道：“這機關是假的，我的書房怎麼可能會有室？”

“有沒有不是你說了算。”明重錦道，“現在有人彈劾你的贓銀藏在室，且我們確實在你的書房找到了室的機關，蕭將軍還請配合一下。”

他態度強，顯然這件事沒什麼可商議的。

雖然蕭遠霆就算不配合，他們也能找到打開機關室的方式，但不到萬不得已，明重錦還是愿意給他一點面子的。

蕭遠霆到底是領兵多年的武將，深知今日之事已經沒辦法逃避，他臉沉如水，僵持了良久，最終在明重錦強的眼神堅持下，緩緩旋轉機關按鈕。

林軍即刻沖進室，看到了整齊擺放的一只只紅木箱子。

蕭遠霆神頹廢，已然是大勢已去的悲哀。

明重錦微一頷首：“多謝大將軍配合。”

……

“殿下，林軍查抄蕭家有結果了！”

傍晚時分，云子姝沒什麼事做，趁著外面涼快了一點，去花園里散散步。

剛走下長廊，冷月就疾步而來，語氣興地稟報：“抄出好多箱銀子，哦不，大多都是黃金，金燦燦的黃金，聽說蕭夫人哭得嗓子都啞了，跪在地上哀求明統領放過蕭家，說他們是被人栽贓陷害的……哈哈哈，誰栽贓陷害他們，會把那麼多金子藏在他家庫？”

云子姝走到花廳里坐下來，聞言，面上泛起幾許笑意：“很好。”

這下蕭家不死也得死，看誰還能護得住他們？

輕輕吐出一口氣，云子姝著遙遠的天際：“蕭家算是徹底完了，本宮這心里好像有種悵然若失的覺。”

“因為一個強大的對手被消滅了？”冷月猜測，“不過蕭家只是其中一個對手，殿下不用覺得憾，后面還有很多對手呢。”

云子姝沉默地靠著廊柱，不是因為蕭家是強大的對手，而是因為前世在蕭家生活了幾年，蕭家是離開人世前到的人冷暖最深刻的地方。

黎雪梨花帶淚的控訴，弱弱地告狀，蕭云衡每次看的眼神失得像是犯了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一樣，蕭夫人每次懲罰時，手段冷酷得像是跟有著解不開的深仇大恨……前世云子姝一直很犟，不愿低頭，不愿示弱，起初解釋過幾次卻適得其反，后來漸漸的，連解釋也不需要了。

一品大將軍府宅院深深，對于一個子來說，進去了就是一輩子，想出來談何容易？

何況父皇一心想置于死地，求救無門，直到死才幡然醒悟。

所以這輩子只能靠自己。

如今回想起來，云子姝覺得前世的自己其實也夠蠢的，就算無法擺蕭家，以的手想要殺死黎雪和蕭夫人卻是綽綽有余，當時就應該把們一起帶下地獄去。

不過后來們還是死了。

蕭家所有人都死在了司滄手上。

云子姝輕輕吐出一口氣，抬眸看向司滄，眼底有著心疼的澤，“冷月，冷霜，你們先退下。”

“是。”

花廳里只剩下云子姝和司滄，從過往的思緒中出來，平靜地開口：“司滄，我曾經做過一個夢，長達數年的噩夢。”

司滄微默，隨即薄抿：“夢只是夢，殿下不用太當真。”

“本宮夢見自己在蕭家過了數年生不如死的日子，黎雪陷害本宮，蕭云衡漠視本宮，蕭夫人一次次變本加厲地用家規對付本宮。”云子姝淡淡一哂，“本宮在蕭家的每一天都不由己，任人宰割，后來一天天垮了，死得凄涼。”

司滄神微變，下意識地手，不知想到了什麼，默默把手了回去：“噩夢不是真的，殿下別多想。”

“本宮知道噩夢只是噩夢，只是每每想起那些，心里就積著一恨意，想讓蕭家付出的代價。”云子姝輕輕一嘆，“如今終于如愿以償，竟覺得有些不太真實。”

司滄沉默地看著，眼底澤深邃心疼：“殿下會事事順遂，稱心如意。”

云子姝站起，目微抬，看著眼前這個明顯抑著緒的男子，眼底似有千言萬語想說，最終卻只是出手臂，緩緩環住了司滄勁瘦的腰：“司滄。”

司滄驀地一僵，呆呆地站著，好半晌，才遲疑地手輕拍著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