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很快帶著二夫人和三夫人走了。

吳靜儀僵滯地站著，就算如何自欺欺人，這會兒也不可能再欺騙自己看不懂眼前這一出。

沒有哪個家族——上至皇族權貴，下至平民百姓，沒有哪家新夫人第二天一早不許見人的。

吳靜儀清晰地意識到，這是一進門就被了，一家之主的夫君不待見，就注定了在這個大宅子里寸步難行。

皇上賜婚算什麼？

大宅子里發生的事皇上會知道嗎？就算知道了又如何？

一個是東幽掌兵權的武將，一個是外族來的世家貴，孰輕孰重本不用多說。

吳靜儀抬頭，看見金枝走了進來，朝行禮：“夫人。”

“我是不是從此無法離開這里？”吳靜儀看著，語氣沉，“傅南川把我娶回來，就是為了把我在此？”

“大將軍的想法奴婢不敢揣測。”金枝告罪，“夫人好好休息，奴婢先告退。”

吳靜儀臉蒼白而僵，就這麼木然地看著離開，直到金枝的影徹底消失在視線里，閉了閉眼，忽然轉走到桌前，手一揮，桌上的茶壺酒盞嘩啦啦被掃落在地！

侍們沉默地看著眼前這一切，沒人說話，連表都沒有毫變化。

……

熱鬧很快過去，一切回歸于平靜。

昨日的大婚對于很多人來說都是終生難忘，云寶珠守著個不知還能不能痊愈的傷殘夫君，在司徒家這個即便沒落也規矩甚多的大宅子里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吳靜儀滿懷希嫁進傅家，一夜的孤寂讓會到了守活寡的滋味，孤一人嫁進這個斗不斷的家族，唯一能倚靠的人只有尚未正式謀面的夫君。夫君本領超群，一表人才，是帝都世家子們夢寐以求的夫婿人選——可這些跟無關。

得不到夫君喜歡和庇護的人，即便擁有一個正妻的名分，在這個家里也會寸步難行。

更讓人絕的是，完全失去自由之后，想做點什麼都無法如愿。

見不到夫君的面，無法展現自己的溫賢惠，善解人意。

見不到老夫人的面，無法訴說自己的委屈。

見不到外人的面，連施展一些手段都做不到。

無法走出府邸，想修復跟云子姝的關系也不可能。

吳靜儀一個人待在瞞著大紅喜字的新房里，看著這屋里張燈結彩，只覺得悲哀且諷刺至極。

除了和云寶珠之外，司徒婉昨夜過得也并不好，夫君的殘疾讓厭惡嫌棄，落轎時拒絕去接丈夫遞來的紅綢，在一眾看熱鬧的賓客微妙的視線中，婆母薛氏和丈夫閻威臉冷到了極點。

拜堂時彎腰的幅度比丈夫小得多，薛氏坐在主位上，強忍著憤怒，命人把按下去，司徒婉憤加，當著眾人的面卻敢怒不敢言，狼狽而難堪地跟丈夫完了拜堂儀式，送房之后狠狠砸碎了新房里的花瓶瓷，不顧一切地發泄著對這樁婚事的不滿。

侍們戰戰兢兢，不敢阻止。

然而沒有料到，失控的后果直接惹怒了的新婚丈夫閻威，閻羅雖一條有殘疾，不代表他連一個人都對付不了。

盛怒之下的男人一把扯過司徒婉，惡狠狠地把摔在了地上，“既然能摔，今晚就跪在上面反省，別睡了！”

司徒婉從未遭過這樣的罪，碎裂的瓷扎進，疼得臉慘白，眼前一陣陣發黑，好半晌爬不起來。

無不在的疼痛讓無法克制地抖，等好不容易忍著疼痛爬起來，閻威為一腳又把踹趴回去：“讓你跪著反省你沒聽見嗎？賤人！新婚第一天就敢擺臉，你的臉擺給誰看？真以為自己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司徒家嫡長，皇后面前的天之？你要真有那麼金貴，就不可能嫁到我的府上來！”

“啊！”司徒婉慘一聲，臉上褪盡。

“司徒家教出來的兒也不過如此。”閻威蹲在司徒婉跟前，一手抓著的頭發，迫把臉抬高，鷙的表顯然已經積攢太多的怒火，“瞧瞧你這副狼狽的樣子，高雅尊貴？麗端莊？我警告你，以后收起你那副大小姐做派，乖乖侍奉母親和你的夫君，再敢擺出你這張臭臉，我讓你好好領教一下忠義侯府的規矩！”

話落，一掌扇到的臉上，“聽到沒有？”

司徒婉被他打得歪向一邊，角破裂，眼眶里已經噙滿了淚水，盯著閻威的眼神卻充滿了厭惡和憤恨：“你……你敢如此對我，姑姑絕不會放過……啊！”

閻威抓著的頭撞向床柱：“賤人！你是在威脅我嗎？好大的膽子！我讓你威脅！讓你威脅！”

“啊——”司徒婉痛得全發抖，哭聲凄厲，讓人心，“你……你放開我……放開我！”

侍早就被趕了出去，此時站在房門外瑟瑟發抖，一個個嚇得臉蒼白，低著頭一聲不敢吭。

屋子里不間斷地傳出嚴厲的訓斥和毆打聲，以及司徒婉越來越卑微的慘和求饒聲。

“還嗎？”

司徒婉在床腳，劇烈地搖頭。

“還頂嗎？”

司徒婉繼續搖頭，破裂的角蔓延，襯得那張臉越發慘白如紙。

“覺得不甘？委屈？”

“沒……沒有……”司徒婉語調抖個不停，手上，胳臂，大到都疼得尖銳，“我……我疼，別打了……求求你，別打了……”

閻威見終于服，才冷哼著站起，還有些余怒未消：“今晚好好反省，明日一早去跟母親賠個罪，母親什麼時候消了氣，我什麼時候原諒你。”

說完這句話，他徑自解了服躺在床上，渾然不理會渾狼狽的新婚妻子。

司徒婉抱著抖個不停的，心頭被無盡的恐懼和絕占滿，微微抬頭，看向漆黑的窗外，覺自己像是跌了一個冰冷殘酷的深淵，再也看不到一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