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滄忐忑不安了許多日子的事，在云子姝云淡風輕的言語之下變了杞人憂天，仿佛那些日子的彷徨都了他自尋煩惱的表現。

心頭一塊大石終于放下，司滄越發覺得，子姝真是比世間任何子都通，不管回多次，刻在骨子里的聰慧理智，依然讓人敬服。

“別用這種崇敬的眼神看著我。”云子姝擰眉，“原本就不是什麼多大的事，你非得庸人自擾。”

“嗯，我是庸人。”司滄握著的手，角浮現一抹笑意，“殿下才是智者，我以后還要靠殿下時刻庇護訓導才行。”

云子姝聞言，面上一點都沒見高興，眉頭反而皺得更了些：“你什麼時候能把這個稱呼改掉？天天殿下殿下地，得那麼生疏，要不要來日每日晨昏定省，見面三叩首？”

司滄了，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得乖乖聽訓：“為夫知錯了，殿……姝兒莫惱。”

云子姝淡道：“我不會再去見宮里的卦妃，你最好也別再聽蠱，不管你是不是文帝轉世，也不管我是不是東姝，我對那些早該化作塵煙的往事都毫無興趣。”

司滄默了片刻，聲音低低的：“如果前世臨終時，東姝說了一句‘來世再不相見’呢？”

“誰管他們來世相不相見？”云子姝道，“如果我們就是他們倆的來世，那現在已經相見了，你是想讓我與你恩斷義絕嗎？”

司滄臉微變，連忙搖頭：“不行。”

云子姝瞳眸干凈澄澈，泛著幾分清冷澤：“那你還試圖引導我想起那些不該屬于我的記憶？萬一勾起了怨恨，你后悔都來不及。”

司滄抿：“我是想著與其被別人利用了機會，不如自己解決問題。”

“你能解決什麼問題？”云子姝睨他，“做好你的儲君，把權力握在手里，待九月順順利利登基，治理好東幽江山，才是你該做的事。”

司滄乖乖應下：“是。”

“暫時我們還不知卦妃的意圖，且稍安勿躁。”云子姝沉，“如果是為了讓我們反目，那當初主批命讓你被送到大雍這個行為，就有些無法解釋。”

司滄聲音平靜：“我知道的目的。”

云子姝微訝，“你知道？”

“嗯。”司滄點頭，“想讓你為天下之主。”

云子姝詫異。

“我覺得的想法沒什麼錯。”司滄目鎖著的眉眼，“我也想讓姝兒做天下之主。”

云子姝沒說話，眸心浮現深思：“把你送到大雍是為了與我認識，繼而相依為命，培養出特殊的，最終的目的是為了讓你庇護我？”

“我覺得去大雍只是為了讓我離你更近些，至于后面發生的一切，應該不在的掌控之中。”司滄淡道，“能未卜先知，卻并不是真的無所不能，不可能事事盡在掌握。”

“你說得對。”云子姝點頭，語氣帶著點漫不經心的意味，“所以我不應該把拋棄親生兒子的罪名怪到皇后頭上？畢竟也是個完全不知的人，最多蠢了點，輕易人蠱……不過話說回來，若沒那麼輕易人蠱，卦妃的計劃實施起來就要增加許多阻礙。”

司滄一時無法分辨這番話究竟只是在陳述事實，還是有什麼別的意思，斟酌著回道：“我之前就說過的，我對沒有恨，也沒有，就當是陌生人一樣對待。”

云子姝靜靜看著他，角揚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司滄。”

司滄輕咳一聲：“姝兒。”

“……算了。”云子姝轉頭看了看外面，“該到用晚膳的時間了吧？有什麼話以后再說，我了。”

司滄起，“我這就讓人準備。”

云子姝一個人倚在床頭，斂眸看著自己的手，一時之間只覺得世事難料，命運弄人。

原本這該是一雙生慣養的手，弱，不見風雨，然而冥冥之中似乎早已注定，不可能跟那些閨閣子一樣。

若想生慣養，小鳥依人，那麼重活一世便沒了意義，即便司滄跟蕭云衡不一樣，也不可能做一個依附于男人的菟花。

這應該是一雙撥弄風云的手。

曾經因為意而搖的野心，曾經沉浸在被事事庇護的膛而漸漸消磨的意志，于此刻再一次復活并越發堅定了起來。

司滄不是無所不能的。

他擁有過人的本領，高強的武功，籌謀布局的縝心思，可他在上是脆弱的。

是他致命的肋。

云子姝不愿讓自己為他的弱點。

想通了這一點，眼前仿佛豁然開朗，一片明亮。

晚膳之后，司滄沒再出去，待在寢殿陪伴云子姝，還把那兩個醫調了過來，隨時照看著云子姝的反應。

晚間沐浴之后，云子姝靠在窗前跟司滄閑聊，忽然想起還有一事未說。

“今天我在宮里遇見了趙嬤嬤，說司徒煊傷勢一直不見起，想讓太醫去給用藥。”云子姝揚眉看了司滄一眼，“如今皇后連使喚太醫的權力都沒了？”

司滄眉心微皺：“太醫院是侍奉皇族的太醫院，就算是司徒家最風的時候，想用太醫也要得到皇帝允許，不是誰想如何就如何。”

何況現在的司徒家已經失勢，沒有皇帝發話，太醫不可能去給司徒煊用藥——不是落井下石，只擔心皇帝不悅，一個罪名扣下來，誰都擔不起后果。

“明天讓太醫去看看吧。”云子姝隨口說道，“司徒煊這次算是被他妹妹牽連，雖說他自己也蠢，不過遭了這麼大的罪也夠了，留他一條命還能彰顯太子仁德。”

至于那個罪魁禍首司徒婉，這次大概已是眾叛親離，司徒凌毅夫婦只怕再也沒心思護著，讓在忠義侯府好好嘗嘗求天天不應、求地地不靈的絕。

司滄點頭：“嗯。”

“明天邀楚楚過來喝茶。”云子姝道，“我有人陪，你可以放心做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