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宸怒道：“你們東幽就是如此待客之道？”

“云太子還請見諒。”元海并不生氣，始終好聲好氣地與他說話，“此番來的客人有點多，宮中人手不夠，所以若有怠慢之，還請云太子多多包涵。”

云宸閉了閉眼，不耐煩地命令：“趕讓人把這里收拾了，本宮要休息。”

“云太子請稍等，這就讓人收拾。”

大雍來的幾位使臣表有些無奈，其中一位禮部侍郎說道：“太子殿下，我們現在到了東幽，是東幽的客人，此不比大雍，太子殿下還是該收斂一些。”

“怎麼？”云宸轉過頭，冷冷地看著他們，“到了東幽我就不是太子了？云子姝就不是本宮的妹妹了？”

“臣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景王眼下境不知怎樣，太子還是——”

“夠了！”云宸甩袖走了進去，“本宮不想聽你們啰嗦。”

這一路上就啰嗦個沒完，到了東幽還是這麼多話，煩不煩？

幾位使臣彼此對視一眼，表有些恨鐵不鋼的氣憤，此番跟著太子來的使臣大多是東宮幕僚，還有幾位是從禮部選出來的員，對邦禮儀多多懂一些。

他們一心一意為著太子殿下，希太子能在這次出使過程中好好表現，若能順利帶回景王，回去無疑就是大功一件，可以讓皇上和滿朝文武對他改觀。

可希有多大，失就有多大。

太子殿下這樣的表現，別說締結兩國友好，只怕此前簽好的協議隨時都能毀在他手里。

此番不激怒東幽皇帝引起兩國開戰，都算是老天保佑。

幾位使臣想來想去，雖然生氣，可到底不放心，很快跟著走進寢宮，看見云宸在寢宮里一張長榻上坐了下來，李侍郎耐著子，語重心長地開口：“太子殿下，東幽本就是個野心的國家，一直想征伐天下，做天下霸主，周邊幾個國家在兵力上都不是東幽對手，你看那位南齊太子，跟東幽皇帝說話時都小心翼翼，還有那位西疆皇帝，就是因為冒犯了他們皇后娘娘，所以東幽怒而發兵——”

“西疆是西疆，大雍是大雍，兩個國家能相提并論嗎？”云宸打斷他的話，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別忘了他們的皇后娘娘是大雍的公主。”

李侍郎沉默片刻：“但是嫡公主已經做了東幽的皇后，對太子殿下也并沒有所謂的兄妹之。”

“你什麼意思？”云宸眼神冰冷，“你的意思是我應該怕，應該好好捧著？”

李侍郎皺眉：“臣不是這個意思，臣只是希太子殿下克制一下脾氣。我們這次來是為了兩國友好，不是為了引發沖突——”

“你看云子姝愿意跟我們友好嗎？”云宸冷笑，“現在恨不得踩本宮一腳，正妄想著本宮對低聲下氣陪笑臉呢，本宮偏不讓如愿！”

李侍郎看著他這副凜然不懼的氣勢，徹底心寒，終于放棄了再跟他多說什麼。

白費舌。

其他使臣也是臉不虞，閉不言。

堂堂一國儲君在他國皇宮里如此橫行霸道，對皇后怒斥謾罵，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不和？

東幽強大本就是事實，別國使臣個個小心翼翼，生怕惹了東幽皇帝不高興，引起兩國戰爭。他倒好，對人家的皇后如此無禮，句句都是挑釁，哪有一國儲君之風范？

就算是尋常百姓之家，妹妹嫁出去了就是夫家的人，還能替娘家做主？何況這是兩個國家，太子什麼時候能穩重一點？

“你們不用擔心。”云宸大概知道自己太不像話，訕訕轉頭看向窗外，“云子姝現在懷有孕，行不便，需要留在宮里靜養，而且肚子里懷的是東幽皇帝的第一個孩子，司滄還不把當寶伺候著？怎麼可能到興兵作戰？不管東幽對西疆發兵是真是假，你們都不必過于憂慮，他們總不可能同時跟兩個國家打仗，除非腦子壞了。”

使臣們沉默不語，東幽皇帝腦子壞沒壞他們不知道，但云宸絕對是一灘扶不上墻的爛泥。

……

相較于西疆皇的六神無主，寧渡這兩天卻是過得極其瀟灑——至表面上看來極為瀟灑。

西疆皇和使臣們商議對策時，寧渡被奚風約出來，每天帶著幾個年輕公子陪他在皇城中閑逛，看看東幽百姓的生活，在酒樓里吃吃飯，聽聽來自各地的報消息。

“吾皇雖子冷，卻深知治國安邦最首要的職責就是讓百姓過上好日子，百姓生活安足，國家就安足。”奚風不愧是伴讀，跟寧渡說話總能說到點子上，“將軍打仗名義上是忠君，可有骨氣的武將都知道自己保護的是天下萬千子民，效忠的是圣明君王，而不是荒無度只知剝削百姓的昏君。”

寧渡看著窗外車水馬龍，執著酒盞不發一語。

“一個皇帝能讓自己國家的百姓過上好日子，能善待保家衛國的將士，才是圣明君王，這樣的君王才值得武將效忠。”奚風喝了口酒，聲音溫和閑適，像是在跟好友品茗閑聊，“將士流流汗，難道只是為了保護一個昏庸無道的皇帝？寧將軍一家忠骨，吾皇不愿意跟你們兵戎相向，還請寧將軍好好考慮。”

寧渡沉默了好一會兒，終于轉頭看他：“我如何相信，你們的皇帝能把西疆百姓和東幽百姓一視同仁？”

“我們可以簽訂契約。”奚風笑道，“吾皇剛回到東幽時間不長，寧將軍若無法信任，可以指定任何一位能讓你信任的武將簽訂這份契約。”

寧渡沉：“皇甫大將軍王。”

奚風點頭：“可以。”

寧渡垂眸看著茶盞：“我希東幽皇帝可以善待百姓，善待將士，絕不多殺一個無辜之人。”

“這是自然。”

“另外……”

“寧將軍放心，寧家人也絕不會有一人會為此付出命。”奚風承諾，“寧家忠心耿耿，一片民之心讓人敬佩。吾皇還承諾，寧大將軍兵權不會被奪，西疆歸于東幽之后，你們依舊擁有執掌兵權的資格。”

寧渡沉默，好一會兒才緩緩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