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生出這般疑問，云宸不由問道：“你們進的是哪軍營？”

辭瞥他一眼，沒說話。

哪軍營？

就算他告訴云宸，他們去的是棲凰山下的那軍營，他就能聽得懂嗎？

不管他能不能聽得懂，辭暫時也沒打算制造焦慮恐慌，趕路不易，云宸若是在路上發瘋，就算他們可以無于衷，也難免會覺得吵鬧，影響心。

護送的兵馬早已整裝待發，云宸和辭走出宮門，一個翻上了自己的坐騎，一個上了馬車。

云宸是太子，獨自坐一輛馬車，其他使臣每兩人坐一輛馬車，待遇上都不差，馬車里還備有沿途讓他們取用的干糧。

云宸坐進車廂里，掀開簾子探出頭：“辭。”

辭驅馬靠近：“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我們這都要回去了，能給本宮買個人隨陪伴嗎？”云宸語氣還算不錯，大抵是不想再惹怒辭，所以好聲好氣的與他商議，“若是尋常出的子不好買，去青樓贖一個也無不可。”

辭一瞬間表有些微妙，定定盯著云宸看了好一會兒，才道：“還是請太子委屈一段時間吧。沿途辛苦，將士們又不太會照顧人，帶上個青樓子只會為拖累。”

云宸皺眉：“本宮自己照顧，不需要其他人。”

“那也不行。”辭聲音冷了幾分，“還請太子殿下以大局為重，暫時放下自己的一些私。”

云宸沉下臉，盯著辭看了一會兒，暗道等回到大雍，他一定要辭死無葬之地。

惱怒地放下車簾，云宸閉眼開始睡覺。

一行人調轉馬頭，緩緩駛離東幽皇宮，往外城而去。

司滄和云子姝站在城樓上，著漸行漸遠的車隊和護衛，一時皆是安靜。

好一會兒，云子姝淡淡開口：“云宸這一回去，就意味著我們也也要抓速度了。”

司滄說道：“我已經讓人在路上安排好了一切，這一路走走停停，云宸想安然回到大雍只能是奢。”

“云宸無關要。”云子姝角微揚，“他的存在影響不了什麼，但云氏皇族該死的人太多，留著他反而會讓其他大臣們以為還有轉圜的希。”

齊王不會讓云宸安然回去的，天賜良機他若抓不住，那就活該他是個庸才，不過不管他是不是庸才，最后也注定不可能為贏家。

云子姝轉走下城樓：“家是我們決勝的關鍵，當初拉攏他們是對的。”

家是大雍武將世家，他們從邊關帶兵回去不會引起太大的震，皇帝得知家軍返回，最多會震怒于“不得圣旨，擅自調兵乃是謀逆”，或許他還會以為這是個治罪家的機會。

“家軍兵馬抵達皇城之后，足以包圍皇城，顛覆皇權。”云子姝聲音清冷，“父皇連調兵抗衡的能力都沒有。”

他做的錯誤決策太多了，對家而言，最大的錯就是讓家有了重啟兵權的機會，若昭明帝不曾下旨讓家軍護送云宸至邊關，家就沒有理由啟用家軍，這樣一來，至云子姝和司滄抵達大雍時，以顧家京畿衛和皇城軍的實力，還是有機會護駕的。

云子姝著眼前鱗次櫛比的宮殿，亭臺樓閣，尊貴繁華，忽然心有所：“我那早年夭折的嫡長兄若是還在人世，不知道他能不能做一個圣明天子？”

“不好說。”司滄難得有不確定的時候，“云氏皇族所有的男子都不太，你皇兄就算流著皇族脈，也不一定沒有繼承你父皇的剛愎自用特。”

云子姝眉頭一皺：“這麼說來，我倒是云氏最大的例外？”

畢竟皇族其他幾位公主也沒見幾個聰明的。

“嗯。”司滄點頭，“姝兒是唯一的例外，所以大雍江山注定應該由姝兒來掌。”

“其實我也不太聰明。”云子姝很快自嘲，“我最大的優勢是做了一場大夢，提前知道了一些事，敢于以一種豁出去的心態跟父皇抗爭而已。”

還有心仇恨的驅使，讓有了前世沒有的勇氣，以及最重要的，有司滄在邊。

否則以一個人的力量，不一定能不能活到現在。

“我其實已經意識到了，在這個男尊卑的皇權制度下，一個子想要憑著自己的能力坐在那個位置，本難如登天。”云子姝淡淡一笑，眉眼間帶著幾分釋然的灑，“縱使再怎麼不認命，也不得不承認子所占的優勢，天生就跟男子有著太大的懸殊。”

世俗的偏見太大了。

即便子有勇有謀，想要在一眾男人之中穎而出也不是容易的事，因為所謂的“賢良淑德”就是專門用來打子的利。

云子姝曾經所做的一切，在男人看來是離經叛道，甚至很多子都會陷自我束縛和彼此打之中，云子姝甚至還沒開始讓別人到威脅，撲面而來的敵意就讓幾乎無立足之地。

倘若繼續留在大雍，倘若出了一點有野心的苗頭，那些皇兄們會不會把生吞活剝，撕碎片？

“在想什麼？”司滄偏頭，握著的手問道。

“沒什麼。”云子姝淡笑，“就是覺得自己可能占據了很多便利，有太后和家支持，有你這個強大的后盾，所以很多事做起來才能容易一些，否則單憑我自己——”

司滄打斷了的話：“姝兒不要妄自菲薄，你的能力很強。”

“別安我了。”云子姝失笑，“先不說我的能力并沒有你夸得那麼厲害，就算有，這個世俗對子的偏見太大，我想靠著自己的能力達到復仇的目地也不太可能，或者說需要十年甚至更長的時間，要靠一次次忍，一次次委曲求全等待機會，才有可能達所愿。”

頓了頓，“萬一運氣不好，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人賜了一杯毒酒，或者遇到刺殺一命嗚呼了。”

司滄揚：“怎麼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云子姝挑眉，“我又不是天選之。”

“誰說的？”司滄反駁，“你是東幽祥瑞，別忘了東幽的大臣們都承認了你是祥瑞的說法。”

云子姝沉默一瞬：“就算是東幽的祥瑞，那也得有機會來東幽，萬一我在大雍時就死了呢？”

“不許胡說。”司滄皺眉，“這種事不會發生，也永遠不可能發生。”

云子姝沉默須臾，揚一笑：“嗯，不會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