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件事顯然由不得他們做主。

沒過多久，一份來自東幽皇帝親筆的文書送到了昭明帝手里：“沿途亡命刺客太多，還皇帝增兵護援。”

亡命刺客太多？

昭明帝面沉如水，面對著東幽皇帝的來信，總要克制一些緒，“諸位卿怎麼看？”

“連東幽皇帝都覺得刺客太多？”閣大臣皺起眉，“到底是誰想刺殺他們？”

“東幽不是帶了那麼多兵馬護衛嗎？這樣還不夠？刺客難道長了三頭六臂？

顧秋白沉：“臣以為再增五千兵馬倒是可以，一方面保護太子殿下，一方面也護著東幽皇都不在大雍境出事，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昭明帝神微：“如果東幽皇帝真出了事，應該也跟我們無關吧？”

“怎麼可能無關？”顧秋白凝重地搖頭，“誰也不知道東幽那些大臣們都有多野心，皇甫大將軍王剛剛拿下了西疆，軍隊正是士氣高漲的時候，萬一東幽皇帝在大雍出了事，皇甫大將軍王借機攻打大雍，吞并各國，然后自立為帝，我們將無反抗之力。”

“毫無反抗之力？”朝中有人反駁，“顧尚書這話說得是不是太夸張了一些？皇甫大軍固然厲害，家軍也不是吃素的，怎麼就毫無招架之力了？”

“諸位大人有所不知，一旦真的大規模征伐天下，到時候也許會波及到各國皇族權貴，天下大之后，必定是最后的得勝者稱王稱霸。”顧秋白聲音平穩，一字一句皆是文臣們想象不到的境預知，“一旦天下陷戰，皇權的威力會大大折損，因為這是一個兵馬為王的天下。”

昭明帝臉大變，不由自主地握了龍椅的扶手，其他大臣也面面相覷。

他們在心里幻想著戰火連天的歲月里，確實是誰擁有的兵馬越多，誰越有話語權。

昭明帝心里生出強大的忌憚，他清楚顧秋白說的是真的，越是戰時候，兵馬的話語權越發，若戰爭延續個十年八年，皇權將為一個傀儡。

“一萬兵馬不了大氣候。”顧秋白道，“臣認為可以答應。”

“可若是他挑選的是一萬兵……”

“皇城有顧家京畿衛，難道還對付不了一萬兵？”顧秋白反駁，“何況首輔還在邊關，家全家都在皇城，若真流出什麼不該有的野心，皇上到時候大可以把家作為人質。”

“顧大人多慮了，家嫡孫溫潤如玉，謙恭低調，怎麼可能會做出不該做的事？”禮部尚書笑著說道，“他應該是為了東幽皇帝的安危著想。”

昭明帝沉默片刻，想著挑選一萬兵又得拖延一段日子，這磨磨唧唧不知何時才能見到他們的面。

算了，只要能在年關之際回來就行。

于是此事很快定了下來，昭明帝同意了辭的要求，然而誰也沒料到，云宸這一治傷居然能治上兩個月。

臘月寒冬，大雪紛飛。

云宸又病倒了。

得到消息的昭明帝氣得臉青白，恨不得把云宸碎尸萬段，“這個畜生！廢！當初就不該選他做太子！等他回來，朕一定要廢了他，朕一定要廢了他！”

“皇上。”魏丞相率先開口，“臣懷疑東幽皇帝是不是有什麼謀。”

昭明帝沉著臉：“什麼謀？”

“他們一直不曾面，但是偏偏又待在邊關這麼久……”魏丞相猜測，“有沒有可能，臣只是在懷疑這種可能，有沒有可能東幽皇帝想趁機清我們的邊關兵力布置？”

此言一出，大殿上瞬間陷靜寂。

清邊關兵力布置？

昭明帝的臉極為難看，越想越覺得魏丞相說得對。

萬一他們真的是存著這個想法……

“丞相大人多慮了。”顧秋白如今已經為朝中中堅力量的代表，又一次反駁了魏丞相的猜測，“邊關兵力布置隨時可調整，如今兩國又不是正在打仗，難道今晚清了防守，明日就能派兵攻打？東幽皇帝來到大雍之后，家軍隨時可以把兵力重新做一番布置，他就算暫時清了又如何？難道他還能讓家軍聽他的？”

這倒也是。

百紛紛點頭，覺得顧秋白說的有道理。

“顧大人說的在理。”顧家掌京畿衛的指揮使同意顧秋白的觀點，躬稟道，“邊關布防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經過一番調整，不可能給人機會清楚防守，何況只有在兩軍戰時才會想知道對付的兵力輿圖。東幽皇帝帶著皇后來省親，本沒必要做這種耗費力且毫無意義的事。”

昭明帝這才放下心。

從十一月就開始下雪，更耽誤趕路，昭明帝已經放棄了打探，兩地相隔千里，探子和馬匹來回奔波并不容易，這幾個月已經折損了數匹良馬，幾個探子也因病而喪在冰天雪地之中。

臘月中旬，云宸的病終于好轉，辭挑選的一萬銳也準備妥當。

大軍終于浩浩往大涌而來。

昭明帝明知他們年前已不可能回到皇城，連怒氣都發不出來了。

過完年司滄和子姝給兒子辦了抓周禮，朝政大事安排妥當，之后就命人備好車馬，帶著曜兒輕車簡從離開了東幽。

除了皇甫凌風和奚風之外，他們只帶了幾個煉的護從，所以趕路的速度極快，不過隨帶著一個孩子，各方面都得注意，正月十五越過邊境，正月十八跟大軍匯合。

云宸看見司滄和云子姝，驚得臉都變了：“你……你們怎麼在這里？”

辭回道：“東幽皇帝遞了文書給皇上，他親自帶著皇后回大雍省親。”

“省親？”云宸聲音都變了，如今他看見司滄和云子姝，就跟看見殺父仇人沒什麼兩樣，“你們是別有所圖，大雍不歡迎你們。”

司滄抱著曜兒，眉眼疏冷：“歡不歡迎，應該不是太子說了算。”

“你！”云宸冷冷一笑，“別忘了回到大雍之后，你還是暗影閣統領，誰允許你對本宮如此說話？”

云子姝看著云宸那張寫滿了“蠢貨”的臉，眉頭了，真不知道如此愚蠢可笑的人是怎麼投胎為皇族子嗣的。

真是天要亡他們，誰也救不了。